這時才恍然我的手表爲什麽會停走,原因也在此。
野外求生最忌盲目亂行,我們停下來休息,想想有什麽辦法能破這地磁力。目光瞥轉間看到身後的頭狼,心頭一動,欣喜若狂,有最好的向導在,居然還舍近求遠,它的鼻子就是最靈敏的定位儀器。
但這次我向頭狼發出指令後,它站在原地沒動。
陸續猜測:“可能昨晚的一場雨澆掉了遺留的氣息,連它也難搜尋吧。”在我多次對頭狼下令,它都無動于衷後,不得不承認陸續說對了事實。也就是說,在我們逃避開明仔等人追捕的同時,也在林中迷路,失去了方向。
無奈之下,我和陸續隻得就近尋找夜宿之地,心中隐隐覺得這一晚比起昨夜風雨交加都還要來得不太平,夜深人靜時,蟄伏的獸将出沒。天色暗得很快,在我們找到休息之處前就暮色沉濃了,靜谧間的一聲疑似狼嚎尤爲清晰,我與陸續都變了臉色,直覺去看頭狼。
隻見它一改之前無精打采狀,飒飒而立,下一瞬向聲音傳來的位置掠了出去。陸續驚喊起來:“不好,它會暴露我們,攔住它!”
想也沒想拔腿而追,事實上在聽到那聲狼嚎時就心有不測之感了,事情的嚴重性清晰無比。以爲一場大雨下了一夜,又過去一個白天,明仔等人就放棄了尋找我們,哪裏知道......等等,我嘎然止步,陸續緊追在後,沒防備我突然停下,來不及刹住勢頭,不可避免地撞在了我身上,把我撞得往前踉跄了幾步,他反應敏捷地伸手攬住我腰,才免遭跌個狗吃屎。
陸續邊扶我邊焦急地問:“怎麽跑着突然停下來了?那狼跑沒影了啊,霧這般重又是晚上,我們很難再追上了。”我一把抓住他胳膊,“陸續,事情不對。頭狼是那群狼的首領,之前明仔就以狼嚎傳聲的方式來呼喚它,但它都能聽我指令不予理會,這次它卻完全如失控般地沖了出去。你仔細回想,剛才那是狼嚎聲嗎?”
聽我這般分析後,陸續也冷靜了下來,“聽起來很像,但似乎又有些不同,感覺......感覺聲源來得并不遠,就在附近。”對,這就是關鍵!狼的嚎聲十分特别,它用一種不斷揚高的尖銳分貝發出,穿透距離很遠,若拿剛才的叫聲來比的話,似乎更像是模仿的嚎叫。
動物之間有它們自己的一套溝通方式,某個頻率段的音發出來代表了某種涵義,假如剛才是有人在模拟狼的嚎聲,可能是召喚,也可能是......求救。心裏指向了某個答案,我眯起眼凝看頭狼失去蹤影的方向,輕聲說:“我們再往前找一找吧。”
當越來越大的異動聲傳來時,陸續拉住我搖了搖頭,我也在遲疑。可現實沒給我們更多遲疑考慮的時間,一個巨大的黑影撲了過來,快狠準!陸續隻來得及将我往旁一推,他就被生生壓在了下面。
翻覆間,我低喊出聲:“阿蠻,是我們。”
可壓迫住陸續的黑影并沒起身,而是扭在了一起,數秒之後,聽陸續驚呼:“小九,它不是阿蠻。”
心中一沉,難道是我判斷失誤了?從之前頭狼的表現看,它是認定阿蠻的氣息才追随我,所以剛才它聽到嚎聲突然暴走,我推斷那是阿蠻在呼喚它。故而看到高大的人形黑影撲來時,直覺以爲是阿蠻,可陸續說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我再不廢話,欺身而上要去幫忙,突然身後異動逼近,陸續急聲提醒:“小心你後面,又來一個。”這時回轉身去,隻會失了先機,身體比腦子先作了決定,選擇不避閃而是飛身而撲,狠狠撞向壓住陸續的那黑影。将其撞開的同時,我也将翻滾在地,但被陸續一個提拉,人撞進了他懷中,頭頂傳來他的悶哼,随後苦笑着說:“小九,你這是在幫倒忙嗎?”
無心與他磨嘴皮子,撐身而起一個掃腿,将欲爬起來的黑影給再次踢翻在地,我身後的那個則讓陸續給踹開。到這時,已經能肯定,它們絕不是阿蠻,無論是身手還是敏捷度上,都差太遠了,好像就身形高大了些,但動作十分笨拙。
正要乘此機會将對方拿下,突聽不遠處傳來陰恻恻的語聲,但不是對我們說的。
“狼怪,束手就擒吧,你就算把所有次等品都放走了,我也都眉頭不會皺一下,唯獨你,休想逃脫我掌控。你已經吸了不少魔星粉,之前你不聽話時吃過教訓,是不是還想體驗生不如死的滋味?”
是......老鐵!冤家路窄,到底是與他碰上了。這時候他無論是說話的語調,還是強硬的口吻,都與之前那和氣的地陪大哥完全不同,夾藏着陰狠毒辣。
這方那兩個黑影聽到老鐵聲音後立即放棄對我們的攻擊,蜷縮成團簌簌發抖,竟是對他如此恐懼。從老鐵的那番話裏,可得到一些訊息,首先肯定一點,阿蠻與他鬧翻了,所謂“次等品”說得是我們眼前的這兩個人形黑影嗎?那他們與阿蠻屬于同類别的,并非動物了。
不由聯想起之前梁哥與三瘋子探聽來的消息,說他們内部好像起了内讧,是否這個内讧就是阿蠻造成的?他想營救自己的同伴?
一聲慘呼打斷了我的冥思,心中一緊,難道阿蠻他......?我與陸續對視了一眼,決定冒險上前察探。原來聲音聽着近,距離卻不近,是因爲夜間靜谧而空曠,所以傳過來以爲就在咫尺。
以樹影掩身,悄悄靠近,留意到那兩個黑影仍留在原地縮着身,他們似乎極怕。
陸續留意後方以防他們再作攻擊,我則探出頭去偷看前方動靜。那聲慘呼之後就呻吟不斷傳來,待我透過暗夜的光看清時,心頭震顫。以爲是阿蠻,其實不是,但絕想不到會是這麽一幕!
原來老鐵并非一人,他的身後有三四個人環伺着,他們的腳邊都牽着一頭狼,手中是一根長約一米刷亮了的鋼管。雖無法看清,但隐隐明白那鋼管可能就是枯井中三瘋子拿到的那種。
有一個人的鋼管插入了腳前一團黑影的身體内。慘呼與呻吟都來自那團黑影,原本第一眼看時我驚駭地以爲是阿蠻,可當視線轉至某處才意識到不是。
就在老鐵他們前方十米處,還孤站了一個身影,從他的高度與站姿看,他才是阿蠻。因爲是背向月光的,又在樹蔭下,所以他完全籠罩于黑暗中。凝着那道身影,我體味出了悲憤與孤涼的感覺。
目光略轉,我發現阿蠻的腳邊站着的正是頭狼,它果然是聽到阿蠻的聲音不顧一切跑來了。
隻聽老鐵說:“狼怪,我真不想傷你,畢竟,要培養出這樣一個你,非一朝一夕的事。但如果你執迷不悟,下場就和它們一樣。我什麽狼都養,唯獨不養白眼狼!”說到這裏,他陰笑了下,“從馴獸場一路到這,死了多少次等品我也忘記數了,狼怪,你數了嗎?”
我看到阿蠻的身形動了動,一聲悲鳴溢出,下一刻,他腳邊的頭狼開始呼嚎。極明顯的,老鐵這邊牽着的狼産生了騷動,但就在其中一人拿什麽用力敲擊鋼管,發出極尖銳的聲音時,幾隻狼又漸漸安靜了下來。這時老鐵又笑了,“以爲青狼聽你的,就能控制這些獵狼嗎?李博士可是動物學專家與醫學專家,對狼族的研究已經十幾年了,你覺得能赢得過他嗎?”
李博士?就是那個穿白大褂的?老鐵的意思這幾頭狼受藥粉所控制,即使狼族是個群體系統,頭狼是它們的首領,在藥物與音頻的雙重控制下,也能忽視頭狼的呼号,甚至有可能對其攻擊?
剛閃過這念頭,随着老鐵的一聲冷哼,身後的幾人都松開了牽繩,那幾隻狼就刷刷地朝阿蠻處沖了上去。阿蠻沒動,頭狼先擋在了前方,與它們打在了一起。天下間最悲哀的事,莫過于同類相殘。藥物使其迷失了本性,哪怕面對首領,都能撕咬下去。
阿蠻動了,但下一瞬就聽一聲沉悶的啪響傳來,阿蠻的腳前火化四濺,老鐵道:“别急啊,看完這出戲再說,要不然......呵呵,可能你的速度能避得開,不知道它們能不能?在你的世界,除去那些次等品,它們不也是你的族人嗎?”
那是什麽東西?煙火炮仗?顯然不是。
“是類似于霹靂彈的火器,你看老鐵的手上。”陸續抵在我耳邊輕語。視線移轉到老鐵手部,吃驚地看見他拿着一根黑洞管子,與其他人的鋼管不同,大約就十幾公分長,剛那火花是它射出來的?
陸續似知道我心裏疑問,又對我耳語:“看形狀像是土制的槍管,但據剛才那火光判斷,它裏面裝的應是磷粉,極易燃,威力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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