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沒說實話,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他這張嘴,看似有時那麽欠,但不該說的跟爛肚子裏似的,怎麽都不會吐露。如果仔細去分析,他告訴我追蹤器這事,應該是已經完全肯定我與他女友失蹤一事無關,而且需要借助我之力來合力營救梁哥他們。這是其一。
其二,剛才他承認女友冬冬不在之前五名驢友之列,必然是我又哪一點得到了他認可,使得他願意再“好心”地透露一些内幕。閑涼而極端諷刺地牽動嘴角,恐怕是因爲我與他身處此樹洞,經曆着一次又一次與生死邊緣擦肩的過程有關吧。
扮豬吃老虎,怕是沒人有他陸續演技高了。
其實還有很多疑問,但與目前關聯不大,我也沒興趣知道,所以挑了比較淺顯的問題:“假如你女友沒進這黑竹溝,那你這趟拿命來犯險,豈不是白搭?”能安全活着出去倒也不說了,如果說是把命留在這裏,恐怕他那泉水叮咚哪天回來了,不得哭死?
陸續的回答是:“你也說了是假如,而假如她在這裏,她在某個地方受到生命威脅呢?我若不來,她的結局隻有一種,而目前我起碼做好了準備,還有選擇性。”
原本有一肚子挖苦損他的話,聽完他剛才說的,我都咽進了肚裏。隔了有好長時間,我們都沒說話,也許是快天亮了,某些夜半出沒的動物都又縮回了老窩,所以樹洞之外一直都沒再出現過動靜。空間顯得怪異的靜谧,聽着近在咫尺的呼吸聲,我幽聲問:“你一定很愛你女朋友吧?”
所以哪怕是已經論證了她并不是失聯人員,隻有她加入過那個探險群和曾經頁浏覽黑竹溝資料記錄的這些訊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來冒險尋人。爲的就是那二分之一幾率的“假如”。
但出乎我意料的,陸續的回答很模糊:“愛吧,但往往現實并不是光有愛就走得通的。”
“什麽意思?”
他突然莫名而笑,嗓音低低的,微帶了磁性:“小九,之前你說跟那失聯的男人不是男女朋友關系還有些不信,現在倒是信了。你沒談過感情吧。”口吻笃定,聽得我把眉掀起然後又皺了。
見我不語,他又徑自道:“隻有經曆過感情的人,才會懂個中滋味,所以跟你說了也不懂。”
“當我沒問。”我直接沒好氣地丢他四字,聽他在那悶聲而笑,一股子的惱火。
于是,第三次話題,仍以失敗宣告終結。
啪的一聲,空間驟然而亮,是陸續按亮了手電光,光線往我這耀了一下後他說:“整理整理吧,咱們得動身了。”我就着光看了下腕表,時間指在早晨六點,竟是晃神間一夜過去了,合算着估計我和他夜裏至多睡了兩個來小時,之後心緒就如坐過山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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