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楊剛繼續解釋說:“長明燈是相當有講究的,傳說是用于防鬼神的天宮之火,制作過程凝聚了古人的智慧,盛裝燈油的器具是雙層的,夾層之間裝着冷卻水,用于冷卻燈油,器具中央置一根燈芯,燈芯事先用醋浸泡過,用以保持燈芯的低溫,減少對燈油的消耗,而像這些銅爐制作得更特别,它的雙層壁完全是密封的,把水之類的降溫液體永久性密封在裏面,這樣就不會蒸發掉,可以讓長明燈使用得更持久。”
楊剛說了一大串,我總算是明白了:“的确,這就是古人智慧,超前的智慧。”
“而長明燈爲什麽在沒有燃燒完燈油就熄滅了,這就應該是缺氧的緣故。”楊剛看了一眼燃燒中的長明燈說。
“這個是長明燈,那這些燈油就是用人魚膏做的,史書上有明确記載。”我把匕首伸入如黃油般的燈油中挑起一點湊近觀看,并移至鼻前聞味道。
燈油有股淡淡的腥味,或許是年代久遠,如若當初估計腥味撲鼻。
“就連《史記》也記載着用人魚膏作長明燈的史實,但卻沒有說明人魚膏是什麽東西?”楊剛點頭肯定我的說法,之後又歎息人魚膏不知爲何物。
“人魚膏,說法很多,從字面意思理解,自然就是用人魚熬制的油膏,但人魚是什麽東西,沒有人知道,猜測也無法确定。”此時張伯通也湊了過來說道。
“其中有鲵(娃娃魚)提煉而成的,鲸魚腦制作而成的……盡管争辯不休,結論卻難定,甚至有人說是屍油。”楊剛看着我挑起來的一坨油脂,不禁皺眉,一副惡心的表情。
“屍油?”楊剛的話一提到屍油,不禁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我不禁驚叫站了起來瞪着他,希望他解釋清楚一些。
楊剛沉思了一下,于是給我們講起了一段我們還不知道的曆史,他說:“屍油有用于點天燈的實例,聽說,北宋靖康之難時,金國俘虜了宋徽宗和宋欽宗,抵達北國,兩位北宋皇帝受盡屈辱,宋徽宗甚至克死敵國,被金軍随便挖了個土坑……”
“一代大宋皇帝,一代藝術家就這樣草草埋了?”老k不适時宜插話道。
我瞪了老k一眼說:“如果我是你,我會聽完故事之後再發感慨。”
楊剛也瞥了一眼看不懂形勢的老k,然後繼續說:“金人挖坑不是爲了埋宋徽宗,而是把他扔進坑中焚燒,并讓宋欽在旁觀看,更可惡殘忍的是,金人沒有把宋徽宗火化,而是等到燒到一半時,命人往燒焦的屍身上和坑中倒水,然後水面上即刻漂浮起一層油,即爲屍油,此時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親死後還慘遭毀屍,看不下去,決定投到坑中随父皇一同去,然而被金人拉住,并對他說,他不能跳到坑中去,污了油就不好點天燈了,并告訴宋欽宋,等他死後,也要用他的屍油點天燈。”
“點天燈,和長明燈有關系嗎?”我一時想不到兩者之間的關聯問道,但馬上醒悟過來,“哦——你是說點天燈的屍油和長明燈用的燈油是一回事,也是屍油。”
楊剛點頭:“至少說明,屍油是可以點燈的。”
“那豈不是殘忍至極,用屍體提煉油,然後拿來點燈,即便是死人,這種做法也太不人道了。”上官亞雄見我們聚集在一起議論,也走了過來加入其中。
“這些都是猜測,那你說這到底是什麽油脂?”我再看了一眼我手裏的匕首挑出的一坨燈油問楊剛。
“拿來我聞聞?”楊剛伸手向我要匕首。
我把匕首遞給了楊剛,楊剛拿着把油膏置于鼻前嗅了嗅,嗅了幾次,但最終他還是确定不了,于是幹脆取下防毒口罩,再次聞起燈油。
“有股腥味,可以确定是動物油脂。”楊剛聞過之後與我們說。
我皺眉無奈問道:“那到底和屍油有沒有關系?”
“等等。”楊剛說着,把匕首挑着的燈油遞向嘴,我們看着,即刻扭轉頭去不看,嘴裏發出一陣陣表示惡心的聲音。
“嗯——”楊剛發出一聲,然後不斷地吐口水,顯然他已經嘗過了,嘴裏不幹淨,試圖用口水把嘴洗幹淨,所以不斷吐出髒口水,我們回頭,看着楊剛扭在一起的五官,表情相當難看,仿佛剛剛吃進一坨老鼠屎一樣,哦,不,應該吃了比老鼠屎更惡心的東西。
“怎麽樣?”我表示難受,爲楊剛難受。
楊剛取了水,漱了幾回口,還嫌嘴不幹淨,邊吐唾沫邊對我說:“屍油無疑,人的。”
楊剛說罷,就連幾個雇傭兵都自己找地方吐去了,而楊剛卻還能把持住沒有惡心嘔吐。
我的胃也抽搐着,但還是忍住了沒有吐出來,随之疑問再次出現,問他說:“屍油,其實豬油也算,豬油在環境溫度低的時候才會凝結成膏狀,而如今氣溫不算低,怎麽還是會凝結成膏。”
“地宮裏常年保持恒溫,溫度雖不是很低,卻要比外界更低些,而且它們已經有兩千多年的曆史了,又或許在屍油中加入了一些特殊物質,如今呈現出膏狀并不奇怪。”楊剛繼而解釋說。
此時此刻,聽着楊剛的介紹,和想起他剛剛親口嘗試屍油的畫面,我不禁又開始懷疑起這個風水師,他一定不是風水師那麽簡單,至少曾經下過大墓,也是盜墓賊,而且不止一次。
“楊剛,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你了?”我話中有話對楊剛說,我相信我們彼此心知。
而楊剛也意味深長地回答我說:“到了時候,你會認識我的。”
“既然是人的屍油,那爲什麽叫人魚膏?火槽裏的燈油是不是也是這種油?”上官亞雄皺眉沉思問道。
說起火槽裏的燈油,沒有人關注過,沒有人打開火槽對燈油進行研究過。
“依舊燈油如此耐燒的現象來判斷,應該也是屍油。”楊剛輕描談寫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