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很安靜,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隻有我們幾個人的呼吸聲。
我側頭看了一眼倚靠在一隻青銅俑上的上官亞雄,她戴着鴨舌帽,這裏并沒有陽光,隻有月光,她似乎非常喜歡戴帽子,或許是他把這個帽子當作了安全帽。毛月亮的光線很微弱,進入地宮後,除了吃東西喝水,我們都一直戴着口罩,把口鼻都遮掩住了,看不到她的全部五官,隻有一雙眼睛,且藏在帽子的陰影中,兩隻耳朵靜靜地聽着周邊動靜。
上官亞雄向我這邊轉了一下頭,或許是在看我,然後她悄悄走了過來,輕聲問:“還疼嗎?”
“嗯。”我點頭,子彈穿過了我的手臂,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卻在手臂上開了一個肉槽,縫了針,又沒有得到及時的處理,說不疼是假的。
“我看看。”上官亞雄拿過我的右手臂察看,我也扭頭,手臂上包紮着紗布,紗布很幹淨,沒有血滲出,上官亞雄處理傷口還是有兩下子的。
“謝謝。”我微笑輕聲說。
“休息吧,有事叫我!”上官亞雄微笑回應我。
上官亞雄并不常笑,或許是因爲身處地宮這種緊張氣氛中的緣故,又或許是他人生經曆所緻,抑或是他天生如此,不愛笑。
“你笑起來很美!”我就事實說。
“哼,你這招太俗了吧,大叔!”上官亞雄冷冷應了一聲,轉身站崗去了。
這個姑娘警惕性很高,能打,能做醫護,身體結實,是個當兵的料,隻可惜她不能如願。
我看着上官亞雄走到剛才青銅俑的位置,雙臂抱在胸前,腰支在短一半的青銅俑上一動不動,這種微弱光線之下,遠處看就像是一樽真人般的青銅俑,僞裝得極像,我不禁放心起來。
玉蟬質堅色美,握在手裏還有一股沁心涼的爽快感,讓我頓時分散了傷口疼痛的感覺,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秦柒,秦柒……醒醒,快醒醒……”我是被一陣急促故意壓低的呼喊聲與連續不斷的推搡驚醒的。
我倏地欲跳起,卻被一雙纖細而有力的手按住了,猛地睜開眼睛,我還在昏暗的陰影裏,眼前是一個蒙面戴帽子的女子,像是江洋大盜,我不禁心跳加速,張嘴欲喊,卻被大盜的手捂住了。
“秦柒,别叫,是我,上官。”說話人的聲音很熟悉,是屬于上官亞雄的。
聲音判斷确實是上官亞雄的後,我才放松了些,但我身上依然流淌着冷汗,是因恐懼而淌。
我從來不懼鬼神,因爲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也因爲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而比人可怕的又是夢,我相信很多人和我一樣,常常會被惡夢驚醒,但如果現實中把夢境中的經曆一遍,我相信你會覺得其實沒那麽可怕,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而且現在就是。
“很可怕?”相信現在看着心有餘悸的我的上官亞雄在帽子的陰影中皺着眉頭問我。
我點頭肯定,然後驚魂未定地說:“至少在夢裏我死了很多次,而且死法不盡相同,死相也慘不忍睹。”
“前面那麽多驚險我們都過去了,難道後面我們就不能?”上官亞雄反問我,這讓我個大男人顯得很沒自信,很沒面子。
“這……這個……”我尴尬,甚至語塞。
“你到底夢到什麽了?”穿山甲此時湊到我跟前低聲問。
穿山甲是約定中的最後一個值夜人,我想我這個夢做得夠長,又看着上官亞雄,或許她已經喚我許多,隻是我在夢中不能自拔。
“很多事情,幾近把我們沒有走過的宮殿都冒險了一遍,危機四伏,步步爲艱。”我對穿山甲和上官亞雄說,然後又把夢中經曆大概和他們講了一遍,當然講之前,我确定過,其他人都在熟睡之中。
我的叙述,讓穿山甲都連連皺起眉頭,然後很鄭重地問我:“你決定還要繼續冒這個險嗎?”
我點頭:“既然來了,我想看看。”
至今爲止,他們都不知道我深入地下極深進入古墓地宮是爲了什麽,我想他們大概以爲我也是爲了地宮中值錢的文物而來的,特别是傳說中的帝王印玺。
“值得嗎?弄不好我們永遠出不去。”上官亞雄提醒我說。
我笑了笑說:“沒有什麽比真相更重要,就像考古。”
“你又不是考古的,扯什麽考古。”上官亞雄繼而幾乎用嘲諷般的口吻與我說。
我并不生氣,想了想輕輕地說:“其實你們接下來可以不參與冒險,畢竟危險。”
“你到底是爲了什麽,這麽瘋狂,這樣下去你會死在這裏的。”上官亞雄甚至教訓我道。
“當初居然跟你來了,我穿山甲雖然不能和摸金校尉比,但至少是個角,我決定與你冒險到底。”穿山甲很堅定地告訴我,他的話,很暖人心,我不再說什麽,隻是沖他點頭微笑。
“好吧,我也要看看,你到底要什麽樣的真相。”上官亞雄想了想,然後對我這樣說道,顯然她不是沖動,是經過思考之後的決定。
在本是機關重重,又是嗜血金龜,又是鬼骨和張家兄弟的地宮中,他們還肯與我共進退,我非常感動,甚至還想把姬琬的事情告訴他們,卻又忍住了,我決定以後找個機會告訴他們。
“剛才有什麽發現嗎?”我問上官亞雄和穿山甲說。
上官亞雄搖頭,或許那時時間還早,然後我又看向穿山甲。
“有。”穿山甲點頭,又向周看了看,很安靜,其他人還在熟睡之中,繼而穿山甲又看了一眼上官亞雄,最後才壓低聲音說,“在半夜,江湖騙子值夜時,他并沒有一直在崗位上,他曾離開過大約二十分鍾。”
“渾蛋,我去教訓教訓他,居然可以不顧及我們的安全離開。”上官亞雄一聽,心中怒火即刻生起,說着就要去教訓楊剛。
“别沖動。”我拉住了上官亞雄,“他離開,我們也不一定會有危險,我們不還是好好的嗎。”
“對,關鍵不在他離開了值夜崗位,而是他離開去了哪裏?”穿山甲确實是個閱曆豐富的老江湖,他分析問題頭頭是道,他的疑問也是我想知道的問題。
“他去了哪裏?”上官亞雄回來問穿山甲,顯得急切緊張。
穿山甲看了一眼陰影中的睡覺的幾個,然後小聲說:“我試圖跟着他,但他轉眼間就消失了,而我又不能走太遠,否則這裏所有人都睡着了,萬一出現嗜血金龜就麻煩了,我又折了回來裝睡。”
我點頭,人是可以算計的,但沒有人性的嗜血金龜和鬼骨,誰都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出現。
“我回來後,大約二十分鍾吧,他又回來了,像是上了趟廁所一樣。”穿山甲輕聲說。
“這麽說,無法知曉他去了哪裏,要不我問他一下去。”上官亞雄還是年輕了一點,這種情況之下,問不出什麽,反而會暴露出自己對楊剛的懷疑,讓其提高警惕。
“别急,沒用的。”我即刻又阻止上官亞雄說。
“之後,能看出他有什麽不一樣嗎?”我再問穿山甲,試圖找到更多的疑點或者答案。
穿山甲擺頭,并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舉動,直到下一個人接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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