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大門口,卻被迎客的老鸨一把抓住,打趣地笑道:“酒公子,你又不是第一次來了,居然還臉紅害羞?”
酒志慌慌張張道:“那個.我家裏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急什麽,再坐一會兒嘛!
“下次再來!下次.....”
酒志好容易才掙脫老鸨的鷹爪子,逃離了大門,他一邊整理衣服,一邊暗罵。
這時,他忽然聽見老鸨招呼客人的聲音,“喲!兩位索公子來了,今天想找哪個姑娘,我給你們安排!”
酒志一怔,連忙回頭望去,隻見兩個身穿錦袍的年輕人正在和老鸨說笑,他揉了揉眼睛,“他奶奶的,真是冤家路窄,居然在洛陽遇到了蚊蠅二俠。”
酒志怕被這兩人看見,慌慌張張地上了一輛出租馬車,吩咐車夫道:“去南市!”
馬車調頭,向南市疾奔而去。
.......
經過七八天的療養,李臻的傷勢漸漸康複了,藍振玉射的是小弩箭,本身箭傷很輕微,關鍵是拔毒,隻要餘毒清除幹淨,他的傷勢也就康複了。
李臻在昨天搬回了大姊的酒鋪,他意外地發現酒鋪清爽了很多,至少店堂内有了條小路,雖然樓梯依舊被酒桶塞滿,但閣樓總算清理出來,讓他有了睡覺之地。
李臻後來才從夥計阿才口中得知,大姊并不是減少了存酒,相反,她又買進了大量存酒,不過她在南市旁邊的福善坊内租了一間倉庫,把存酒都放到倉庫裏去了。
“阿臻,燕姑娘來了!”李泉在樓下有氣無力喊道。
李泉實在不喜歡狄燕,不過她聽說兄弟被蛇咬了,多虧這個燕姑娘找到靈藥。
李泉看在她給兄弟治傷的份上,對她的印象有了一點改變,也就勉強默許了兄弟和她往來。
她見狄燕站在店鋪外,便招呼道:“燕姑娘,進來坐吧!”
“不用了,大姊你忙先吧!我在這裏等他就行了。”
“那.。随便你吧!”
李泉其實也沒有什麽可忙,她在坐等酒漲價,但最近有傳言說,女皇帝要取消慶賀壽辰了,着實讓她感到憂慮,她可是屯了近四千貫錢的酒,萬一酒不漲價,她就虧大了。
這時,李臻從二樓跳了下來,李泉吓了一跳,“阿臻,你腿好了嗎?”
李臻笑嘻嘻道:“昨天就跳過一次了,沒問題,阿姊,我先出去了。”
“去吧!早點回來。”
李臻快步走出酒鋪,狄燕笑着迎了上來,“李大哥,我有好消息!”
“什麽好消息?”
狄燕向他眨眨眼,“這裏不好說,我請你吃飯,我們邊吃邊說!”
兩人說說笑笑走了,李泉從門後出現,撇了撇嘴,有點不高興道:“這裏有什麽不好說,無非是怕我聽見,我才懶得聽呢!”
李臻和狄燕剛走沒多久,酒志急匆匆趕回來,進門便嚷道:“老李,我有消息告訴你!”
“你來晚一步,那兩個人去吃飯了。”
李泉從裏間走出來,笑道:“小胖,要不...你去找他們吧!他們應該在江左酒肆,三樓老位子,你和他們一起吃飯,一起去玩,回頭大姊給你錢。”
酒志撓撓頭,“泉大姊,做這種事情要折壽的,要不你讓阿才和阿旺去吧!”
“你這個沒用的胖子,關鍵時候不幫大姊忙!”
李泉在他頭上敲了一記,罵他兩句,轉身回裏間了,片刻又聽她喊道:“小胖,門口那幾桶酒,你替大姊搬進來,我要去一趟倉庫,你呆會兒别忘記關店門!”
“知道了!”
酒志嘟囔一句,“不肯幫她的忙,報複就來了。”
他扛起一桶酒,快步走進店裏。
.......
李臻和狄燕來到了江左酒肆,他們上了三樓,在靠窗的一個座位前坐下,這是他們常坐的老位子。
狄燕點了五個菜,又要了一壺酒,笑道:“昨晚我兄長去拜訪了壽春郡王,得到一些不錯的消息。”
雖然這七八天李臻由于養傷的緣故,顧不上狄仁傑的事情,但狄家卻沒有放棄,一直在努力營救狄仁傑。
狄燕去了一趟梁州,賣給她歐陽詢書法的僧人已經雲遊去了,使她一無所獲。
不過狄仁傑的次子狄光遠和壽春郡王李成器關系極好,他通過李成器得到宮中的一個重要消息。
禦醫沈南謬已經找到了這種毒藥的來源,是來自吐火羅的蛇毒,而且這種蛇毒最多隻能保存半年,時間長了就會失效。
這讓狄家十分興奮,他們又看到了父親脫罪的希望。
狄燕對李臻低聲道:“昨天我二哥又去找了周索元,周禦史說,聖上對我父親下毒的結論已經動搖了,把我父親從監禁改爲軟禁,這本身就是一種暗示。
周禦史很明白地告訴我兄長,隻要我們能找到毒源,并證明我父親和毒源無關,那他就可以保證我父親不會判死罪。”
李臻冷笑一聲說:“估計這個沈禦醫的吐火羅結論,已經讓女皇帝懷疑佛經案和舍利案有關了,武承嗣和李旦都成了嫌疑人。”
狄燕并不關心武承嗣和李旦,她隻關心自己父親能否脫罪,她又繼續道:“我們把周索元的話轉給了父親,今天中午,送飯人帶出父親的一張紙條。”
說着,狄燕把紙條遞給了李臻,李臻打開紙條,隻見上面寫着一句話,‘請敦煌李少郎幫忙’。
李臻苦笑起來,狄仁傑說的李少郎隻能是自己了,狄燕注視着他,緊張地問道:“李大哥,你肯幫這個忙嗎?”
幫忙肯定沒問題,關鍵是怎麽幫?
李臻沉思片刻道:“如果隻要找到毒源,那就比較容易了,抓住藍振玉便可。”
“可洛陽這麽大,我們去哪裏找藍振玉?”
李臻微微笑道:“那天晚他不是來刺殺你父親嗎?雖然金吾衛沒有能抓到活口,但你猜猜看,會是誰讓他來刺殺你父親?”
狄燕美眸中閃爍着刻骨的仇恨,“我知道是誰了!”
.......
魏王府密室内,武承嗣臉色鐵青地注視着地上一隻死犬,死犬渾身金黃,硬得像石頭,和高僧雲宣的中毒症狀完全一樣。
“你能肯定這隻犬是從武順府中挖出來嗎?”武承嗣目光兇狠地盯着他的假子魚品龍問道。
魚品龍有點心虛的低下頭道:“這是來俊臣讓人帶給我的。”
“來俊臣怎麽會知道府中埋有死犬?”
魚品龍白跑一趟長安,着實難以向武承嗣交代,他隻得自作聰明道:“孩兒思量着,很可能來俊臣找到武順的幾個心腹武士,從他們那裏得知了什麽線索,這或許是武順試毒時用的犬,被武士埋在府内,所以他們知道。”
武承嗣臉色越來越難看,來俊臣去長安應該是查舍利之事才對,現在居然查到了毒經案的線索,武承嗣心中開始後怕起來。
他又問旁邊的明先生,“先生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理?”
明先生沉思片刻,緩緩說:“這是來俊臣在暗示殿下,他可能查到什麽線索了,但不管他怎麽查,如果沒有證據或者證人,聖上就算知道也不好說什麽。
所以...殿下當務之急是要毀掉一切證人證據,不能再拖延,更不能心慈手軟。”
武承嗣眼中迸出兇狠的目光,他出門喝令道:“讓芙蓉立刻過來!”
片刻,武芙蓉匆匆趕來,“父親找我嗎?”
武承嗣指了指地上的死犬,“你自己看吧!”
“父親,這是怎麽回事?”武芙蓉吓了一跳。
武承嗣便将剛才他們的推斷又重複一遍,最後對她令道:“你立刻帶人去長安,把武順所有的心腹侍衛都給我統統殺掉,不留後患!”
武芙蓉瞥了一眼魚品龍,很不高興道:“既然父親已經有了得力的助手,幹嘛還要女兒去?”
武承嗣心中大怒,什麽時候了,居然還在内讧,他狠狠瞪了武芙蓉一眼,“你到底去不去?”
武芙蓉無奈,隻得低下頭道:“女兒去就是了。”
“還有,你手下那個藍振玉,他知情太多,非常危險,你也一并将他除掉。”
武芙蓉愕然,“父親,他應該沒有關系吧!”
旁邊明先生柔聲勸道:“芙蓉姑娘,你是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件事的嚴重後果,一旦你父親出事,你的後台也倒了,現在你們父女二人應該同舟共濟才對,你自己想想吧!他該不該留?”
武芙蓉沉默良久,低聲道:“父親,這件事讓我女兒再想一想,可以嗎?”
“可以,但明天天亮前,你必須要給我一個交代!”
......
藍振玉也剛從長安回來不久,此時他還不知道大哥已經出事,更不知道他已被來俊臣盯上。
由于這次趕赴長安匆忙,他肩頭劍傷未愈,等他回來後,肩頭劍傷開始惡化了。
房間内,藍振玉光着上身,正小心翼翼給自己肩傷換藥,李臻這一劍刺得極深,嚴重傷了他的經脈,若不治好,他的左胳膊就廢了。
藍振玉用酒洗了傷口,又将藥粉撒在肩傷上,劇烈的疼痛使他渾身一顫。
這時,一雙柔軟的胳膊從後面摟住了他,武芙蓉在他耳邊吹氣如蘭,“今晚,你不能陪我了嗎?”
“等傷好了再說吧!我現在沒有精力。”藍振玉披上了黑袍,他已經開始厭煩這個女人無止境的索求了。
“我當然也很關心你的傷,讓我看一看?”
武芙蓉将螓首湊上來,想拉開藍振玉剛穿上的衣袍,卻被藍振玉輕輕推開,“不用了,一點小傷而已。”
武芙蓉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立刻又消失了,她拎起酒壺,倒了兩杯酒,将一杯遞給了藍振玉,媚笑道:“那你陪我喝一杯酒,我今晚就饒過你。”
藍振玉接過酒杯,兩人手臂相交,武芙蓉蕩人心魄的媚眼盯着他,一點點将杯中酒抿幹。
藍振玉笑了笑,喝了一口酒,就在他準備一口将酒飲盡時,他忽然臉色大變,一把捏住武芙蓉的脖子,怒吼道:“你在酒裏放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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