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上,酒志輕輕撫摸着銅盒,他已經不再想什麽和氏璧了,他知道這顆舍利會給他們帶來殺身之禍,還是早點脫手比較好。
“我決定了,這顆舍利賣給這個王元寶。”酒志下定了決心。
李臻笑了笑,又問小細,“你的意見呢?”
小細歎息一聲,“我隻求平安,給他們吧!”
“老康,你呢?”
“我的意見和你一樣。”康大壯話不多,但對李臻是絕對支持。
“既然大家意見一緻,那就和他們兄妹談一談。”
李臻拉響了旁邊的鈴铛,很快,王元寶兄妹從外面走了進來,王元寶笑道:“你們決定了嗎?”
李臻點點頭道:“在談決定之前,我想先問問王兄,怎麽斷定我們的舍利是真貨,不是影舍利?”
“這個問題問得好!”
王元寶取出他的銅盒笑道:“你們注意到銅盒上有花紋嗎?”
“确實有!”
王輕語快步去取來一點面粉,她伸出玉手在花紋上撫摸片刻,細細的花紋便清晰地浮現出來。
“好像是一尊佛像。”李臻認出了銅紋圖案。
“這就是彌勒菩薩的本相了,你看他左手托着什麽?”
“是一個缽盂!”酒志眼睛很毒,認出了佛像左手上的圖案。
王元寶點點頭,“李公子請再看看你們的佛像。”
李臻也用面粉撫摸了片刻,銅紋變得清晰起來,也是完全一樣的彌勒本相,但左手上卻不是缽盂,而是一顆寶珠。
“看到了沒有,影舍利和真舍利都被完整的銅盒封死,看不出真假,唯一的區别就是圖案,有寶珠爲真,缽盂爲影。”
“王兄怎麽會知道?”
王元寶淡淡道:“我剛才不是說,我曾在阿緩城救下一個重傷的老僧嗎?是他臨死前告訴我,我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影舍利,阿緩王抓住另一個老僧,他得到也是影舍利。”
一切謎底都揭開了,現在也到了他們決斷之時,李臻深深吸一口氣,把真舍利的銅盒推給他,“這就是我們的決定,王兄收下吧!”
王元寶慢慢拾起銅盒,手有些發抖,爲了這顆舍利,他不知道耗費了多少心血,經曆多少艱難,卻在他快要絕望之時,他得到了。
王輕語心中也十分激動,她知道拿到真舍利,對他們王家意味着什麽?
這時,李臻又道:“王兄能不能把影舍利銅盒給我,我把它給藍振玉,以免他盯住我們不放。”
王元寶苦笑一聲道:“如果公子想要這盒子,我當然可以給你,不過我要對你說實話,影舍利銅盒我已派人送回長安了,你眼前的這隻銅盒是我仿造的,藍振玉能辨真假,這個盒子瞞不過他。”
李臻半晌沒有說話,他算是領教了,這個王元寶也同樣心機很深。
王元寶又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會用特殊的辦法告訴藍振玉,舍利我們已經拿到,他就顧不上你們了。”
李臻無奈,也隻能這樣了。
這時,王元寶取出四塊玉牌,遞給他們,“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憑玉牌可以去長安的王氏珠寶鋪支取兩千貫錢,當然是每人兩千貫,務必請收下。”
酒志心都要喜炸了,兩千貫啊!他這次真的發大财了,他可以買棟大宅,讨誰做娘子呢?小珠還是翠兒?他一邊胡思亂想,手哆嗦着接過了玉牌,小細和大壯也不客氣地接過玉牌,銅盒當然不能白給他們。
李臻卻看了玉牌半晌,他感覺這裏面還是有點蹊跷之處,王元寶并沒有完全對他們說實話,至少不像他說的那麽簡單。
比如剛才若不是自己提出要影舍利盒子,他就不會說出這個盒子是假的,心機城府啊!但李臻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裏不妥?
盡管他不太想要這兩千貫錢,不過如果他不拿,三個夥伴也不會接受,李臻也隻得收下玉牌。
這時,王元寶又取出一卷羊皮紙,笑着遞給李臻,“這是我另外給李公子的一點禮物,老斑說這次公子是爲了釀酒秘方來高昌,但賣秘方的人走了,讓你白跑一趟,很巧,我這裏正好也有一份釀酒秘方,可以說是高昌最好的釀酒秘方,反正我拿着也沒有用,就送給公子了。”
這個禮物倒是來得很及時,李臻沒有拒絕,欣然收下。
李臻見事情辦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辭,王元寶拍拍他肩膀笑道:“李公子膽識過人,我很願意和公子交個朋友,公子在長安若有什麽不方便之事,盡管去找我,我會盡力幫忙。”
“感謝王兄好意,我若去長安,一定會來拜訪。”
這時,王輕語走過來問道:“李公子是要回高昌城嗎?”
李臻搖了搖頭,“高昌城太危險,我們就直接回去了。”
“我也是這個意思,你們就直接走吧!我會派人送你們一程。”
“多謝姑娘,我們告辭了。”
王輕語派人送他們四人離去,她轉身回到内堂,見兄長激動地捧着銅盒,她低聲問道:“這個影舍利盒子明明是真的,兄長爲什麽不給他們?”
王元寶淡淡道:“就算影舍利也是珍貴之物,父親隻答應替王爺搞到彌勒舍利,這個影舍利我想自己留下。”
“可這樣一來,藍振玉就不會放過他們了。”
“我說過會盡力幫忙,但也隻能是盡力,不可能給他們絕對保證,再說,藍振玉若拿到舍利函,他們必死無疑,把舍利給我,他們還能大賺一筆,那李臻也是個厲害人物,你别小看他了。”
王輕語暗暗歎了口氣,這不是小看不小看的問題,而是他兄長待人不誠,她也不知該說什麽,隻得搖了搖頭。
王元寶看了她一眼,又道:“既然舍利已到手,我們也要盡快返回長安,你通知手下收拾行裝吧!今晚連夜出發。”
.......
李臻四人沒有返回高昌城,離開莊園後便直接策馬南下,向敦煌方向奔去,他們幾乎是原路返回,速度比駝隊快了很多。
三天後,他們抵達宿營之地蒲昌海,向當地牧民租借了帳篷,衆人安歇下來。
清晨,正在熟睡中的李臻被一陣年輕女子的呼叫聲驚醒了,他剛坐起身,酒志便如一陣風似的沖進來,拉着他急道:“快跟我來,有好事情!”
“老康和小細呢?”李臻見大帳中隻有自己一人,不由奇怪地問道。
“老康和幾個沙陀人比力氣去了,小細也跟去,但你的買賣卻上門了。”
李臻一怔,“什麽買賣?”
不等酒志回答,帳簾一掀開,湧入十幾名沙陀少女,年紀大約都十五六歲左右,她們大多容顔清秀,梳着密集的小辮,頭戴花環和八角花帽,服飾豔麗,身材或豐滿或苗條,她們聚集在一起,幾乎占據了近半個帳篷。
“酒志,你說的就是他嗎?”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最高的沙陀少女,似乎也是她們首領,她穿着一身雪白的長袍,腰間束一條用黃金細絲編成的腰帶,下面則穿一件繡有金邊的黑色長裙,腳穿長皮靴,更顯得她身材高挑而豐滿。
或許是天氣炎熱的緣故,她的長袍沒有袖子,露出了修長的雙臂,她的肌膚呈栗色且極富彈性,渾身上下洋溢着一種野性之美。
少女說的是突厥語,李臻在敦煌也學過,大概能聽懂一點,李臻不習慣坐在一群少女面前,他也站了起來,他高大偉岸的身材立刻引起少女們的一陣驚呼。
沙陀人是突厥人的一支,身材和突厥人一樣,男子大多身材不高,敦實健壯,而李臻身材卻比她們族人所有男子都高大,而且相貌英武,充滿了朝氣,幾名少女的眼睛裏都悄悄變得熾熱起來。
“請問,找我有事嗎?”李臻用不太熟練的突厥語問道。
爲首少女一指酒志,“他說你是大唐第一騎射高手,我們想和你比試一下。”
酒志也會幾句突厥語,他臉上露出尴尬之色,連忙給李臻解釋道:“可能是語言交流不暢,我隻是說你騎射在敦煌第一,沒說大唐第一。”
李臻笑了起來,“應該是勇士來找我比箭才對,怎麽來了一群姑娘?”
盡管李臻的突厥語說得很不标準,但爲首少女居然聽懂了,她臉色一沉,轉身一陣風似的沖了出去。
片刻,一支箭‘嗖’地破帳而入,正中帳頂穹心,一群少女爆發出一片掌聲,隻見那名少女挽着一把弓氣勢洶洶闖入,一雙充滿野性的大眼睛挑釁般注視着李臻。
“姑娘箭法不錯!”
李臻笑眯眯地贊許,他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女的箭術确實不錯,居然從帳外射中了帳内的穹心。
少女卻不理會他的鼓掌,傲然道:“你若是勇士就拿起弓,我向你挑戰!”
她轉身帶着一群少女離開了大帳,大帳内又變得空蕩,留下了滿帳的脂粉香味。
李臻就像做夢一樣,一群少女莫名其妙跑進帳,再莫名其妙射他一箭,然後要向他挑戰,沒有任何緣由,令他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酒志知道是自己多嘴惹的事,他卻埋怨李臻道:“都怪你啊!你幹嘛說什麽勇士才能找你比箭,你得罪這隻小母豹子了,這下好了,人家向你挑戰,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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