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當然知道狄燕水性和輕功都超人一等,他着實不放心,也取出弓箭跳上了神廟島,年輕漁夫也跟着他上了島。
“放心吧!這邊水底暗流礁石很多,我們的船過不去,他們也不會過來。”
聽說下面都是礁石和暗流,李臻心中更加擔心了,他暗暗懊悔,早知道就應該堅持不讓她前去,就在這時,隻見前方島上有火星閃了一下,一瞬即滅,李臻頓時大喜,這是他們約好的信号,狄燕上岸了,他一顆心稍稍放了下來。
狄燕雖然遭遇了兩處暗流,但她水性高強,利用身體的靈敏迅速擺脫了暗流,很快上了岸,她用藏在腰間的火石敲出一點火星,便向密林深處奔去。
島上原本長有大片樹林,但由于有軍隊駐紮,已被砍伐了很多,一些生活在島上的獐子、草鹿、野兔等小動物也悉數被捕殺殆盡,隻栖息着大量的水鳥,不過狄燕身手矯健敏捷,又極爲聰明,一路奔跑,竟然沒有驚動任何水鳥,漸漸靠近了島心。
揚子島就是後來的揚中,不過隋唐時代,長江中泥沙淤積不多,這座大島還沒有和北岸相連,成爲長江中的一座孤島,外形像一把扇子,方圓足有十裏。
狄燕漸漸靠近的一座山崗,忽然她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情急之下,她一躍而起,攀上一棵大樹枝,身體一轉便上了大樹,緊緊依附在樹幹上,黑色的緊身水靠和大樹融爲一體,不仔細看,很難發現她。
隻見幾名巡哨士兵懶精無力地走了過來,隻聽一人說得:“昨天就該發錢了,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卞老五,你和上面比較熟,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熟個屁!你問我,我又問誰去?反正不給錢,咱們就不幹活,實在不行就回家,當兵一年也賺了不少。”
“說得也對,聽說要打仗了,我說咱們還是悠着點吧!爲這點小錢把命送了,不值得啊!”
幾名士兵嘟嘟囔囔走遠了,狄燕一直等他們背影消失,這才跳上樹,向山崗上奔去,山崗充其量隻能算一座土丘,隻有三四丈高,不過卻有一裏長,狄燕站在山崗頂上向下望去,山下霍然出現了大片軍營,四周被營栅包圍,中間是一座座整齊的大帳,足有數百頂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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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在神廟島等了快一個時辰了,狄燕始終沒有回來,他心中十分緊張,一直盯黑黝黝的揚子島,旁邊年輕漁夫也有點焦急起來,“那位姑娘不會出什麽事吧!”
李臻輕輕搖頭,“如果她被發現,島上會有動靜,應該沒有事。”
話雖這樣說,李臻自己卻一點底都沒有,揚子島太大,狄燕就算失手被擒,他這裏也未必看得到,就在這時,不遠處岸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李臻心中猛地一跳,低聲問道:“阿燕,是你嗎?”
“傻瓜,當然是我!”狄燕嬌嗔地回應道。
李臻大喜,沖了上去,一把将狄燕嬌小的身體摟在懷中,狄燕見年輕的漁夫也跟着跑來了,連忙将李臻推開,笑道:“我沒事,非常順利,先回去再說吧!”
三人返回了小船,李臻和狄燕進了船艙,漁夫父子撐船慢慢離開了神廟島,向北岸江陽縣駛去。
船艙裏,狄燕低聲道:“背過身去!”
李臻知道她要換衣服,連忙背過身,隻聽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脫衣聲,狄燕脫掉了濕漉漉的水靠,穿了衣裙,見他很老實,沒有偷看自己,便滿意地笑道:“可以了!”
李臻轉過身,握住了她的手,狄燕小聲道:“不想聽我說說島上的情況嗎?”
李臻搖搖頭,又一次将她摟入懷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吻了一下,狄燕身體微微一震,卻沒有推開他,李臻仿佛得到了暗示,便鼓足勇氣,嘴唇慢慢滑下,找到了她嬌嫩的紅唇,不等她反應過來,滾燙的嘴唇便按了上去,狄燕頓時滿臉通紅,嬌羞地将頭埋進他的懷中,如蚊吟般小聲抗議道:“不準你欺負我!”
李臻知道她臉皮極薄,倒不敢再繼續胡爲,他心滿意足,将她摟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慢慢溫暖她冰涼的身體,狄燕沒有推開他,依偎在他懷中小聲笑道:“李元嘉可能酒喝多了,竟然忘記給士兵們發俸祿,士兵都怨聲載道,幸虧是在江中,否則不知會跑掉多少人。”
李臻摟抱着溫軟的美人,早已心猿意馬,哪裏還關心李元嘉的軍隊,隻要狄燕别從他懷中跑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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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刺史府前,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從車裏走出一個年輕瘦高的男子,蒼白的臉龐,細長的眼睛閃爍着懾人的光芒,此人正是高麗複國會在大唐的首領劍東熙,向城縣刺殺李顯失敗後,他們逃回了洛陽,在武三思的庇護下,他們躲過了大唐朝廷的清算追查。
事實上,‘複國會’隻是高句麗人自己的内部稱呼,在大唐,他們公開的名稱叫做高麗人互助會,名義上是幫助高句麗人适應大唐的生活,得到了朝廷的默許,勉強算是一個合法組織。
不僅如此,高麗複國會還緊緊依附于武三思,甘願成爲武三思的走狗,爲他賣命以換取庇護,但同時也暗中爲複興高句麗而積極努力。
高麗複國會的任務就是挑起大唐内亂,趁大唐内亂而無暇顧及邊疆的機會重建高句麗王國,在刺殺李顯失敗後,劍東熙在洛陽潛伏了一段時間,随着興唐會事件漸漸擴大,劍東熙又看到了挑起大唐内亂的機會,主動向武三思請纓去揚州行事。
武三思也正好不想派武将堂參與此事,劍東熙的主動請纓正中他的下懷,兩人一拍即合,由劍東熙率領精銳武士東去揚州見機行事。
武三思給劍東熙的任務是逼迫興唐會起兵造反,給武則天創造全面鎮壓李氏皇族的借口,這也和高麗複國會的使命不謀而合。
一名管家帶着劍東熙快步走進了太守府,一直來到林清的外書房,管家欠身道:“公子請稍候,我這就去禀報太守!”
劍東熙好奇地打量着林清的書房,這裏隻是外書房,主要用于接待重要客人,也沒有什麽機密文書,他随手從書架上取過一卷地圖,慢慢展開,這是一幅普通的揚州商業地圖,地圖上标注很多重要店鋪的位置,這種在市場上也買得到,劍東熙倒是想要一幅大唐東南軍事地圖,有軍營和駐兵位置那種,可惜書房裏沒有。
這時,他身後傳來一陣輕輕咳嗽聲,劍東熙回頭,隻見太守林清出現在自己身後,他連忙将地圖返回原位,躬身長施一禮,“晚輩參見林使君!”
林清和高句麗人打過幾次交道,他從骨子裏不喜歡這些高句麗人,尤其前兩天暫時住在他府中的高句麗武士擅自離開駐地,竟然出現在他書房附近,盡管他們也參與抓捕潛入者,但還是讓林清極爲不滿。
若不是武三思嚴令他協助高句麗武士,他根本就不會理睬他們,林清冷冷淡淡道:“公子請坐!”
林清坐了下來,劍東熙也不客氣地坐下,他欠身笑道:“聽說前幾天有刺客潛入府中,太守受驚了。”
林清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是他的人發現了刺客,保護了自己,對這種邀功的做法林清十分反感,他不接這個話題,喝了口茶問道:“我聽說來俊臣的人也在揚州,你們找到了嗎?”
“回禀林太守,我們的人在揚州南市一家青樓内發現了侯思止,我已經派人嚴密監視他。”
林清見他們做事頗有效率。臉色稍稍緩和一點,又問道:“還有李臻,他也是一個不好對付之人,你們也要留意他。”
提到李臻,劍東熙心中便湧起一股強烈的仇恨,在向城縣,他的人死傷慘重,就是因爲李臻的内衛及時出現,不過劍東熙是一個極有城府之人,他臉上沒有絲毫表露出内心的仇恨,故作愕然道:“使君是說内衛李臻,他難道也在揚州嗎?”
林清擡起眼皮,敏銳地注視他一眼,淡淡道:“你們在煙鎮碼頭刺殺武懿宗,難道不知道李臻也在嗎?”
劍東熙慌忙搖頭,“我确實不知,而且梁王殿下也沒有事先告訴我。”
林清冷笑道:“既然你不肯承認,那我就當你不知吧!李臻名義上是護衛武懿宗,可實際上他來揚州是另有所謀,他現在就在揚州城,你最好能找到他,而且你們刺殺武懿宗似乎沒有效果,你打算怎麽辦?”
劍東熙心中早有腹案,他笑了笑道:“武懿宗之所以遲遲不肯進揚州,因他害怕李元嘉會對他下手,現在他防衛十分嚴密,很難再次下手,我們隻能另外換一個方向,逼李元嘉先動手,所以我特地來向林太守求助。”
林清是在不像幫助這些高句麗人,可想到武三思的命令,他隻得忍住心中的厭惡,冷冷道:“你希望我怎麽幫你?”
“很簡單,希望林太守能再去一趟江陽縣,幫我把一份情報送給李元嘉。”
林清以太守之尊,怎麽可能聽從一個高句麗人的調遣,他不屑地哼了一聲,“我會派人替你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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