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還能說什麽呢?直接問他喜不喜歡錢萍嗎?她有些猶豫,看了眼那個人,發現她正在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算了,她就幫她問清楚好了,起碼也能讓她死心,總不能讓她在一棵樹上吊死不是。
蘇瑾軒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喜不喜歡,隻有自己心裏清楚。
“如果說……現在有另一個喜歡你的人而且還是熟人在你身邊,你會選擇付雅,還是她呢?”初夏說着,定定地看着他。
蔡子博頓住了手,這個時候,他就是用鼻子想也知道是誰了呀!
難怪,她今天這麽沉默,這幾天也這麽怪。
隻是……
“開什麽玩笑。”他說道,微微掃了一眼身邊的女人,錢萍随着他的話,手中一緊卻抿唇不語。
這是她第一次放下身段,放下自尊,就爲了尋求一個答案。
“這不是開玩笑。”沈初夏嚴肅地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如果錢萍喜歡你呢?你是選擇她還是那個付雅?”
蔡子博愣住,抿唇灌了一大口紅酒這才重重地放下杯子,卻沒有再看過錢萍一眼,“付雅是我女朋友,這沒什麽好選擇的。”他說道,突然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恍惚,連他自己也聽得不是很真切。
錢萍覺得有些可笑,“砰――”她放下酒杯,說道,“我累了,先回去了。”說着,她起身毫不猶豫地離開。
她放下一切,得到的不過是個笑話罷了,如此,她還怎麽再待下去?還嫌丢人不夠嗎?她也是有尊嚴的好吧!
沈初夏想要起身去拉住她,可是卻蘇瑾軒按住,示意她不要去,可是,她看了對面的男人也沒有要去的打算,這是鬧哪樣?
“她沒開車,我去送她。”她對着蘇瑾軒說道,可是男人還是不讓,“沒有司機嗎?還用得着你去?”
“砰……”蔡子博起身,一言不發地離去,初夏撇了撇嘴,目的算達到了。
出了别墅,錢萍本來是想慢慢走出去,這個點兒不算晚,興許能碰見幾個出租車,可是,沒等她走幾步身後便響起了喇叭聲,她以爲是自己擋住人家的道兒了便讓到了一邊,可哪知,車子卻在她的身旁緩緩停下。
車窗打開,蔡子博的臉轉了過來,“上車,我送你回去。”他說道,沒有絲毫異樣,淡漠的語氣讓錢萍抿了抿唇,“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去。”她說着,便擡步離去。
她也是有自尊的,她也是驕傲的,憑什麽他讓她上車,她就得上車啊!再說了,他那麽冷漠,她怎麽面對他?
看着她離去,蔡子博深吸了一口氣,開門,下車,他幾步便追上錢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把拉住她,就朝着車子走去。
可是,錢萍好歹也是警校出生的,怎麽會甘願讓他控制着呢?
站定,她反手從他的大手中逃脫出來,蔡子博隻覺得手腕一緊,回過神來時,原本手中的細膩已經不在。
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反正心中微微頓了下。
他轉過身,看着一臉生氣的女人,她原本就是個美人,隻不過以前太過霸道,又是個警察,所以,隻能讓人欣賞,卻不可品嘗罷了。
可是,這會兒看着她,爲什麽他會覺得她也是這麽動人呢?
路燈下,她的臉還是生氣的模樣,卻帶着一股嬌俏味兒。
“上車。”他對着她說道,可是,她卻依然倔強地看着他,“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蔡子博卻不同意,又拉住她的胳膊,“我說過了,跟我上車,我會送你回去。”說着,他強行拉住她,不再給她反抗的機會。
“喂!小炮兵,你放開我,我說過了,不用你送,我自己會走。”她一邊被拖着,一邊掙紮道,這次,他卻沒有被她成功掙紮開。
因爲,他不放手!
砰……
他将她推到車子裏砰地一聲關上門,錢萍想要開門卻沒來得及打開,那個男人已經上了車,直接将車子開走了。
錢萍氣鼓鼓地坐着,男人看了她一眼,無奈道,“把安全帶系上。”可是,錢萍就是當做沒聽見,抱着胳膊坐着。
蔡子博停下車,在錢萍奇怪的目光下,他居然傾身過來,親自替她系上安全帶。
他的味道就在面前,鑽入鼻尖,心間,久久不散……
直到他離開,車子駛出一段距離,她才微微回過神來。
抿唇,她坐着,頭卻垂下,似是在思考着什麽。
男人從反光鏡中看着她,她的臉頰微紅,看起來很誘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女人了,如今,似乎變得不一樣了,所以才會讓他多看幾眼吧!
“你……真的喜歡她嗎?”錢萍低着頭,臉頰上的紅暈已經漸漸褪去,他看了她一眼,轉過臉來,“喜歡吧!”其實,他也不知道,但是,如果讓他娶她,他想他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吧!
錢萍眼中突然開始酸澀起來,那麽,她就真的不曾在他心中出現過嗎?
“那……”她頓了頓,蔡子博也随着她的話緊了下握着方向盤的手,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無異。
“你是不是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她說着,依然低着頭,不去看他。
蔡子博抿了抿唇,他對她沒感覺嗎?不知道,似乎沒有什麽别的感覺吧?他一直覺得她挺值得他欣賞的,因爲,她身上有種和初夏很相似的感覺,也許,她們一個是讀警校,一個是讀軍校的吧!所以,都有種英姿飒爽的感覺,能夠讓他看到不一樣的女人。
因爲見慣了形形色色的女人,所以,他對那些花瓶已經提不起興趣,反而是像初夏那樣既有英姿,也有溫柔的結合體,那樣的女人,多吸引人?
隻可惜,她不是他的,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因爲,他曾經注意到過初夏看瑾軒的眼神,他們彼此就算沒有他湊合,也總有一天會走到一起,缺的,不過是一個機會罷了。
“你很好,是個很好的女人,”他說道,看着車燈照亮的道路,有些孤寂,“但是,卻不是我想要的女人,以後,你會有個更愛你的男人,來照顧你,疼愛你。”
“你很好,是個很好的女人,卻不是我想要的女人……”
錢萍攥緊了手掌,這一句話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裏,久久不散,她不是他想要的女人,不是因爲她不夠好,而是因爲不适合他嗎?
可是,如果喜歡,又哪裏來的适合與不适合呢?說到底,他隻是不喜歡她罷了。
所以,她隻是在自作多情,一個唱着愛情的獨角戲罷了。
手背上有灼熱落下,然後慢慢地轉爲冰涼,順着她的輪廓滑下,她感覺到一絲痛苦的味道。
還有些疼,但是,她卻還是受着,因爲,她甘之如饴。突然發覺,她還能嘗到痛,總比以前,不知愛的味道好,不是嗎?
“謝謝!”她說道,蔡子博遞給了她一塊兒手帕,沒有拒絕,她接了過來。
再擡起頭來時,她的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淚痕,恢複如初,“謝謝你,教會了我很多東西。”她說道,輕輕一笑,“也許,我們真的沒緣分吧!”
蔡子博抿唇,下巴繃得緊緊的,說不清此時是什麽感覺,但是,他覺得有些悶悶的。
一路上,他們沒有再說話,隻是沉默着,直到送到她的家門口,她的身影從他的視線中離去。
這次,換成了他看着她離去的身影,沒有回頭,她走得很潇灑,很堅定。
而他,卻在她的家門口默默地抽了幾根煙這才離去。
房間裏,錢萍将自己關在浴室裏,沒有哭泣,淋着冰涼的水,沖淡了一身的悲傷。
隻是,爲什麽眼中還有一絲溫熱流下?
在這個沒有哭泣的夜晚,她卻生生坐了一夜,床上,是她從爸媽那裏拿到的照片,都是她與蔡子博在一時的時候,被人偷拍的。
如今看來,那些親密的樣子真的好刺眼,隻是,她卻舍不得毀掉。
也許,留下來做個紀念也是好的吧!
天微微亮起,不知道何時,她的腦袋開始昏昏沉沉起來,然後進入了睡眠中。
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穿着婚紗,嫁給了蔡子博,然後,就在她們互相交換戒指的時候,他卻變了,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無論她怎麽找,也找不到本來的那個男人,她開始慌了,推開那個人,她跑出禮堂,卻還是沒有見到他的身影。
路上行人匆匆走過,而她隻是個過路人。
……
醫院裏,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手背上在輸着液體,眼睛絲毫沒有醒來的迹象。
初夏是聽蔡子博說錢萍一大早就被送進了醫院,一開始她還以爲是她昨晚被拒絕,所以想不開了呢!可是,事實确實,她發燒了。
松了一口氣,但是,卻也心疼了起來,若不是因爲那件事,她會無緣無故生病嗎?說到底,還是因爲蔡子博。
可是,愛情卻不是什麽想要就要的啊!關鍵得看緣分。
就連她的眼光都錯了,她想,還能有什麽是絕對的?
瑾軒對她是絕對的嗎?可能嗎?她也不知道,因爲,誰都不能确定以後會發生什麽。
蔡子博從外面進來,手裏提着一份白粥,輕輕地放到櫃台上,然後便站在床邊看着昏睡的人。
初夏站起身來,“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先幫我看着。”說着,她便朝着外面走去,把空間留給她們兩個,即使此時錢萍沒有醒來,想必蔡子博也是需要這個時間的吧!
出了房門,她便順着樓道走了出去,打發時間而已,不知不覺中,到了樓下的花園裏,猛然間,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
“對不起……”蔡子博擡手撫上她的臉頰,她依舊毫無反應,他看着她,眼中有些難以言喻的複雜。
他是從什麽開始認識她的來着?
好像是那次初夏被她帶到警局吧?然後,他匆忙趕去,卻看到她,那時,她還是一副小霸王的樣子,典型的一霸王花。
而現在,不知何時,她已然變了,變成了會讓他舒心的模樣。
不再是那個一見面就會鬥嘴的她了。
也許,自己的确挺喜歡她的,隻不過,那不是愛,而是一種欣賞吧!
拿開手,他默默地看着她,欣賞着她的睡顔,其實,她睡着的樣子還是很好看的,很恬靜,很溫柔。
與她,很像!
花園裏,初夏和推着椅子的蔣晨面對面碰上,一時間她有些驚訝。眼前的椅子上是一頭白發的老女人,消瘦的模樣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曾經貴婦的模樣。
她的眼神有些渙散,呆呆地看着眼前,好似有什麽東西吸引了她一般,仿佛能讓她看上一輩子。
她……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個模樣?雖然很久沒見,但是,她還是能看得出來這是蔣晨的母親。
當初,蔣晨入獄時,這個高貴的女人曾經指着她的鼻子罵過她,然後高冷離去,而如今,已經變成了現在這副蕭條的樣子。
蔣晨看着她,開口,“介意一起走走嗎?”他說道。
初夏張了張口,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時,卻瞥見了輪椅上的老人朝着她看了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繼續發呆。
她,不認識她了嗎?
“不介意!”她抿了抿唇,說道。
花園裏,蔣晨推着輪椅走着,初夏在一旁跟着,隻聽他開口道,“很驚訝,她怎麽會變成這樣對不對?”
沒有否認地點點頭,她确實很驚訝,畢竟,她曾見過這個女人的模樣,跟如今,出入真的是太大了。
蔣晨笑了笑,臉上沒有一絲異常,隻是說道,“她從我爸去世以後就得了病,一直都是靠藥物撐下去的,如今,隻是加重了而已,怕是時日也不多了。”
初夏抿了抿唇,他爸爸去世的時候,不正是他進了監獄的半年後嗎?也就是說,是她的原因,害死了他父親,而也是因爲他父親,他母親才會變成這樣。
所以,一切的根源都是因爲她,是嗎?
說不出來是什麽滋味兒,也許是有些愧疚的吧!或者她當年太過年少氣盛,非得把事情鬧大不可,如果換成如今,也許她不會那麽做。
“對不起,當年我也是太過沖動。”她開口說道,低頭看了看腳下的道路,一步步地走着。
蔣晨轉頭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不怪你,也是我當年不懂事罷了。”是啊,仗着自己有些勢力,便橫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看似平時有很多朋友,實則,真正的兄弟根本沒有幾個。
這也是爲什麽他出來後,也沒有什麽朋友相聚的原因。
沈初夏扯了扯嘴角,問道,“你母親她……”頓了頓,“她能治好嗎?”她問道,如果需要她的幫忙,她也是會幫他的。
畢竟,都是她惹出來的不是嗎?
“治不好了,醫生說,最多還有兩個月的時間。”他說道,語氣中并沒有什麽痛苦的感覺,隻是淡淡的,仿佛就是在說今天吃了飯了一般,讓人聽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沉默,這個時候,她還能說些什麽?安慰嗎?那太假了,而且,她想,他也不需要這些無用的吧!
“以後,你打算做什麽?”她問道,她不是傻子,雖然現在整天都是待在家中,但是,外面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
更何況,還是蔣氏破産,被zk收購的事情。京城裏,恐怕無人不知吧!
随着她的問題,他回答道,“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世界這麽大,以後還很長。”
沈初夏随着他靜靜地走着,有些恍神,這個時候,她突然發現他其實也不是那麽得讨厭了,或許以前,真的是她對他太偏見了吧!
“有什麽,是我能幫到你的嗎?”她問他。
“沒有,我很好!”他說道,初夏也不勉強,隻是點點頭,過了一會兒,又聽到他說道,“初夏。”
她擡頭,看着他,“嗯?”
蔣晨盯着她的眼睛,說,“三年前,那件事情,其實我并沒有碰她。”他說道,沈初夏身子一僵,随即又恢複自然。
“你的那個朋友,是她自己撞上桌子的,當初我将她帶到包廂不過是想問她一些事情罷了,後來我身邊那幾個你是知道的,他們想碰,我隻是去攔着,本想把她帶走,可是她卻突然甩開我,自己撞上了桌子。”
沈初夏靜靜地聽着,心裏面湧起了一番波浪,雖然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但是,她還是記得當初的情形的。
可是,事實是這樣嗎?
他如今沒有必要騙她不是嗎?那麽,就是當初她被騙了?如果是這樣,她是做了多少錯事啊?
将他送進監獄,他的父親因此去世,母親因此得病,蔣氏……
想到這裏,她無法再繼續下去,隻有一陣陣心涼,當初那個朋友的确離開後就斷了聯系,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說這些,不是想給你負擔,而是我需要你一個公平的眼神。”他看着她,說道,目光坦然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