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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八章,老太太亂點鴛鴦譜

得到柳至的話,柳夫人不敢停留,随後又進宮對皇後傳達:“國舅說得一次皇上的話,就得用上一次。娘娘又不是時常去求的人。”

皇後連連點頭:“是是。”暗想再讓自己去求一回,自己還真的抹不開臉面。

自從那次痛哭求情以後,皇帝來過,但皇後聽從董大學士的話隻一時,到夫妻關系上依然是解不開的結。皇帝看出來沒有強迫,和皇後說了會兒話,倒融洽無比。那夜帝後還是分殿而居,在房闱中沒有絲毫變化。

皇後的重心依然完全在太子身上,太子才是她終生的依靠。也就對任何試圖越過太子的舉動不能容忍而聽信董大學士的話,又在加壽“苦苦”求她賞人的時候,内心裏明知道袁家不會答應,也往柳至面前去問。

本朝風氣還隻能是舊模樣的時候,做爲母親的皇後不介意太子納妾。加壽也答應不是嗎?不過要她賞的話,她想到那年賞下的繡心錦心已歸西,心裏也是一根井繩。

但柳至力陳厲害,跟皇後生氣的初衷一樣。這是顯示太子與衆不同的地方。又有皇帝的應允不能浪費。

柳夫人和皇後往太子府上的人一起出宮,又把加壽叫進宮親自吩咐她:“我說六六大順,就是六個。我要是說三十六,我會說明白。四四如意,自然也隻四個!有誰拿我的話搗鬼,你隻管來問我,我去問他!”

加壽說好退下,沒出三天攜帶一本名冊來見皇後,上面寫的是部分官員姓名、籍貫、家中的情況等等。

讓皇後屏退人,隻留準婆媳倆個,慢慢回話:“個個都是好姿容,憑着氣頭上随便打發給人,一來夫妻不相配隻怕害了她們,總是個人,又在太子府上侍候過,得盡力給個好去處。二來也可以借此籠絡一些官員,總是能爲太子所用。”

皇後愣住,悄悄的把加壽打量會兒,露出佩服的神色。她知道加壽是能幹的,但今天更發現自己當年遠不如她。

有女人不嫉妒嗎?特别丈夫有權有勢的情況下。一般人隻怕是恨不能早早打發走人,最好給個叫天天不應的地步。但加壽的話不僅表現出好心地——雖然對宮闱中長呆的皇後來說不太相信。她甯願相信加壽第二點,爲太子所用。

準婆媳細細挑半天,加壽準确無誤的說得出十一個美人們的脾性,讓皇後又有矮上三分之感,不敢拿婆婆的譜兒,把官員議定下來。加壽最後回話:“最好請太子哥哥過目,而什麽時候施恩給人,也不是這個月或下個月裏,也請太子哥哥定奪才好。”皇後說好。

目送這個在眼中越來越成熟而越顯陌生的身影走出殿門,皇後一時百感交集,回想當年父親拼上柳家想打斷這門親事,她不知說什麽才好。

……

鼓打一更以後,月往高空走,是消夏的好時辰。常家也不例外,不過姑娘們相約而去的不是院中涼榻,水邊冷風,而是好孩子的閨房。

燭光明亮下,姐妹們聚精會神聽好孩子說遊玩的故事。

“在路上怎麽熱的天可怎麽趕路?白天熱的看門的狗都不愛叫。要是行走在沒有樹的路上,難道沒中過暑嗎?”

這樣的問話,隻會搔到好孩子癢處。她搖頭晃腦:“夏天趕路最舒服不過。”

玉珠經過夜晚行車,淺淺的抿唇笑,做着手中女兒的針指。

“白天姨丈從來不趕路,我們在客棧裏吃井水湃的瓜果,吹涼風,睡午覺。也是上課寫字的好時候。拌嘴也使得。”

姐妹們糊塗:“難道夜裏趕路?”

“就是這樣,姐姐們真聰明。”好孩子歡笑:“是呀是呀。”

姐妹們糊塗加一重:“好孩子哄我們呢,别信她的,我們雖不出閨門卻知道趕路要在天亮以後,夜裏趕路有強盜。”

好孩子站起,手在腰間神氣的做個握劍的姿勢:“我有劍,我會拿強盜。”

玉珠揭短兒:“吹牛過了。”

好孩子不無氣餒:“早說母親不必在這裏聽,偏在這裏。這不,我不過吹了一點,哪裏就過了?”

玉珠裝着奇怪:“隻吹一點嗎?哪一點你告訴我。”

“劍是小紅的,我當時還沒有箭。”

玉珠搖頭笑:“不會吧,拿強盜這句不是牛皮嗎?”

好孩子把母親瞪了瞪,抄起幾上新鮮果子送到她面前,粉嘟嘟小臉兒假裝的很殷勤:“母親請用,别再說話了。”

姐妹們發出銀鈴般一陣笑聲,外面又走來常夫人。自從好孩子回家,家裏人人願意和她親近,當祖母的也不例外。五房裏兩個孫女兒,一個比一個混得勢大。好孩子常年養在姨媽家裏,已讓親戚們稀奇。增喜索性長住宮中更難見到。好容易摸到一個孫女兒回來,又走過天南和地北,常夫人也是來聽古記的人之一。

玉珠請她坐下,打趣着女兒:“快吹大些,讓祖母聽得喜歡些。”好孩子扁起嘴兒:“才沒有吹,遇強盜那晚母親也在,母親難道沒助威嗎?”

玉珠回家後沒說過遇強盜的話,這就接受從婆婆到小姑娘們的好些眼光。

紛紛的話語聲:“真的嗎?五嬸娘也說一個吧。”

玉珠含笑着先讓一巡茶和瓜果的時候,就見到丈夫進來。常伏霖先對母親見禮,再對女兒招手微笑:“鎮南王府打發人來見你,是個小小子,所以帶進二門在這院門外面,去聽聽說什麽。”

好孩子鼻子先朝天自言自語:“我猜得出來,胖孩子又搗亂了,他在家裏沒有人同他拌嘴,急的。”确定下自己的重要性,小臉兒沉下來,把個讓打擾很不悅神色挂出來出門。

沒一會兒回來神采飛揚,還好并沒有直接忽略祖母和姐妹:“請母親代我陪一陪,胖孩子要開會,我這就得去。”

玉珠沒說什麽,常夫人本着見多識廣以爲是玩耍的新名頭沒說什麽,姐妹們又一陣吃驚:“居然有份開會?”

好孩子進去換身衣裳出來,水青色小子衣裳,提上她的嶄新銅哨小馬鞭子。

姐妹們噘起嘴:“你又騎小馬去啊,真讓人羨慕。”常夫人怕晚上有閃失,常伏霖說不妨事:“鎮南王府派了四個人來接,我也送過去。”

姐妹們戀戀着送出門,對好孩子古記又多牽挂一條。橫豎夏天可以借口熱睡的晚,不肯走,央求玉珠說古記解悶。

半個時辰正聽得入迷,好孩子帶着兩盒子新鮮果子回來。當着大家面點給丫頭去洗:“這盒子裏稀奇果子是胖孩子給的,這份兒裏是我買的,祖母說今年到今沒吃過好瓜,我和父親嘗過買回來。給祖父母的父親幫我搬來,外面還有十幾個送給伯父們。”

常夫人說破費,讓人搬回自己房裏。

二更以後大家散去,玉珠單獨和女兒說話,低低地道:“以後,家裏有什麽吃什麽,再不要顯擺你是小财主行嗎?會惹别人不痛快的,有你什麽好兒呢?”

玉珠感歎,多年的媳婦能把清高的她也改變很多。換成在閨中,她還是不顯擺的性子,但無意中顯擺了,從不介意别人怎麽想。

好孩子拿出來的,又俨然恰似她當年模樣。張口結舌:“我孝敬祖母卻不對?胖孩子給我果子也得接啊,不然他會不高興,那吵起來我可不赢。”

“你白天在祖母房裏還吃不足嗎?哪天沒吃足晚上歸家來犯饞,第二天再去吃吧。你自己的家裏就是這模樣兒,姐妹們手中月錢從家裏來,輕易沒有人請長輩。你又掐尖了,又獨一份兒了。我勸你是好話。”

玉珠忍不住的笑,想到當年她的母親張氏勸她,也有最後這句。

好孩子不懂,但嘟囔:“好吧,以後我不買就是。”忍無可忍,停上一會兒又低聲抗議:“在姨媽家裏說孝敬長輩,回家裏讓我不要孝敬。”

玉珠無奈,揚眉準備換個方式解釋。送母親回房的常伏霖笑着進來:“我聽幾句已懂,母女不要争執,聽我說幾句。”

叫女兒到身前:“母親是勸你多存銀子,以後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孝敬長輩是好事兒,過年那銀子,我正想和你說好?是不是年年都有。祖父喜歡,我也喜歡,你母親也是喜歡的。”

玉珠知道丈夫打趣,抱怨道:“哎呀你卻這樣對她說話?她回家沒有俸祿可吃,哪裏還有錢過年給全家人錢。”

常伏霖嘻嘻:“我卻想要,要是私房少了,還從給一個銅闆開始如何?今年初她在大同,也想到寄回來。父親就說以後給一個銅闆吧,有這份兒心,以後想不孝敬也難改。”

逗着女兒:“千萬别聽你母親的不給,得長放心裏才行。”

玉珠笑了:“這話有道理,給習慣了,以後想不孝敬也難改,是這個意思。成,以後每年得給,可别忘記了。”

好孩子重新得意,找她讨錢看似很開心,正好也把去鎮南王府的話說一說:“父母親放心,我的私房多又多哩。”

玉珠喝個倒彩:“這個牛皮吹得好。”

“胖孩子要去西山大營當世子爺扮威風,要皮匠們當儀仗。我依了他,他送我果子所以收下。明天他送盔甲來,祖母明天下午出門,讓我早早回來,皮匠們到家裏來開會。母親聽我們說起鋪子的話,就知道不是吹牛。”

“好吧,你手裏現下算有錢,閑放着也不好。明兒我聽聽啊,不然我不放心。”

好孩子大模大樣:“小紅皮匠最可靠不過。胖孩子還說了一些話,明兒我還有錢拿。”

當父母的故意裝不相信:“除去你哄姨媽和表姐的錢還差不多。”

“胖孩子下午進宮先得的消息,說我們一行人的總賞賜,禮部總算弄明白,呈上去,每個家人有份。我和不好的表哥、小紅小十叔叔得的皇上賞賜太後賞賜,是另計的。這個才是公中出的。胖孩子按月一百六十兩繼續拿,特意看過我和不好的表哥,賞賜二百兩辛苦錢。”

玉珠還想裝不信,常伏霖道:“我也聽說了,禮部早知道消息的官員怨言一堆,說按月給過錢,這又多出了錢。但方尚書那裏出來的話,說四妹夫一行進京的前一天,把所有銀兩盡數周濟窮人,所以這明旨的賞賜必不可少。”

玉珠想一想才弄清楚:“回來那天是宮中的,”

父女一起點頭。

“這一回是按功勞呈報的?”

父女一起點頭。常伏霖又添上幾句解釋:“這是由四妹夫一行修的路、橋,救助的窮人等事迹理清楚,正規的嘉獎。所以和回來那天的分開。”

好孩子得意了:“不是牛皮吧?回來那天是沾姨丈的光,這一回是我出力得的。”

玉珠揶揄:“你哪有出力?這還是沾姨丈的光。”好孩子吐吐舌頭改了口。

“聽說大姐丈家的二老大人官升一級。”

玉珠聽到這裏,牽扯到韓二老爺信以爲真。見天晚打發女兒睡下,忽然想起她陪胖隊長扮威風,曾祖母怎麽辦?

好孩子打着哈欠口齒纏綿:“胖孩子辦事兒妥當,已經爲我和表哥告過假。”

玉珠爲她掖好薄被,好孩子甜甜睡去。

……

第二天,胖隊長和皮匠們陸續到來,玉珠旁聽。一刻鍾後,玉珠坐不下去,讓奶媽陪着,坐車來見寶珠。先把昨天勸好孩子收斂的話說過,再說剛才耳朵裏滿滿的話。

“我沒想到她們真的起大鋪子。”

寶珠嫣然:“是啊,祖母聽過,我也聽過,二妹也幫着聽過。細節,由他們自己商議。年紀是八歲的和七歲的,自己學學當家沒什麽不好。”

“我還以爲胡鬧,等我聽到她們要發賣蘇州蜜餞,太湖大螃蟹,烏思藏的牦牛肉有章有法,才知道是真的。”玉珠出家門時幹瞪着眼吃驚,現在還沒緩和。

寶珠笑道:“真搶生意的來了。要不是事先說好,銀魚他們也要染指。是稱心如意從元皓嘴裏奪回來。”

玉珠吃茶,兩碗下肚眼珠子還是亂轉,寶珠取笑她:“明年鋪子上的擔心?”

“寶珠,你平時不讓我和大姐說,但事實上都知道我和大姐沾你的光,在你的鋪子裏入了股份。好孩子的鋪子有模有樣,我想她能不能帶帶姐妹們,隻不是好孩子一個人辦的,我說不出口。再來隔房的小姑娘們跟好孩子不是一處長大,還不能知道脾氣是不是合得來?萬一幫錯了人再分開就不好。我急急的來了,請你幫我拿個主意。”玉珠透着爲難。

寶珠會意:“是聽到她們銀子不足的話,出來這個心思?”

“是啊,我聽她們鋪子沒有幾萬拿不下來,胖孩子,”玉珠笑:“這名稱好上口,我也學會了。小王爺說借給好孩子,小紅也說借,正經說他家裏知道消息,會爲他準備足夠本錢。我就想到,說起來大姐在府中當家,照管一家的人。你呢,照管的更多,把我和大姐全照管,還能照管到老國公。我也想學學,而且嫁到常家這些年,家裏大人的脾氣摸的明白,都是家常的人。我想既然好孩子本錢不足,我能動用的現銀也不多,真的由着好孩子沾别人的光收息銀,透着丢人。如果能帶帶家裏的小姑娘們——沒有好孩子的日子,以爲她們過得也不錯。和好孩子相比,她們全成苦孩子。”

輕輕一笑:“這話隻你我知道,說出來我公婆還以爲瞧不起他們。其實你知道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照顧母親和我,好孩子能不能照顧下别人。你看到大姐府上的幾位老親了嗎?學你呢。你接過大夫人和五夫人,大姐滿心裏傾慕,追你不及呢。”

寶珠微微笑:“上有祖母在,是祖母照顧咱們姐妹三人,還輪不到我。說說三姐你的家事吧,你關照的心不錯,擔心錢到手,和好孩子不能長久相處也對。咱們三姐妹,我沒有父母,大姐二姐沒有父親,兄弟也沒有一個,姐妹仨人不一心怎麽能行?好孩子不一樣,她遇到的堂姐妹們另有父母出主意,隔房頭隻怕隔心思。是不是帶她們一把,三姐應當請她們自己拿主意。”

湊到玉珠耳邊嘀咕幾句,玉珠慢慢展開笑容。

……

房中隻剩下寶珠一個人時,閑閑的問了問稱心和如意在做什麽,寶珠不無欣慰。

稱心如意自小兒起互相配合,一個主内一個主外,以後也不會生分。斷然不會像三姐對婆家的擔心,而應該像當年的姐妹三人。不是互相沒有看法過,但還是走動到親密。

……

碧葉掩映的房裏,說話聲此起彼伏。胖孩子神氣活現:“刀劍賣不賣?”

韓正經闆起臉:“鐵器是官樣文章。”

“那鹽呢鹽呢,”胖孩子嘻嘻哈哈。

小十反駁他:“說好的咱們不做走特權的營生,免得把咱們中的人帶進去。以後咱們可都是大官兒,不能授人以柄。再換一樣。”

胖孩子胖臉兒皺起,忍氣吞聲模樣:“那稀奇的南海果子是可以的,我們在島上訂好些果子常年送,曬幹了到蘇州制成蜜餞,發些到京裏來,能吃能賣。”

韓正經高高舉手:“大龍蝦幹!”

好孩子舉手高高:“椰子肉幹!”

後窗戶上,常夫人和玉珠蹑手蹑腳走開。離玉珠正房近,婆媳到這裏坐下,常夫人滿含慈愛對玉珠欲言又止。

玉珠道:“怕母親不信,請您親自來聽。他們要辦上十萬的貨呢,好孩子銀子不足,家裏姐妹們若是有意,對個份子。等分錢的時候,按份例分錢。很是妥當,那叫小紅的小姑娘,她的爹娘是四妹府上有名大管事,頗能做營生。”

玉珠以爲婆婆不好意思,說出這一番鋪墊好孩子得了份子方能入股的話。常夫人會意過,更要把心裏話說出來。

“老五家的,我和你公公以前就看得出來,家裏就你最平和,又愛顧到人,又不争長論短。老二家的對你辦過糊塗事,我氣,你公公也氣,但當時福王造反,她也有受驚吓的意思,過後依然好了,不能拿她怎麽樣。沒明白的說她,你受委屈了。”

玉珠忙笑:“我已經不記得了。”

“老親們曾說,生下再多孩子,中用的寥寥無幾。真真是實話。生下五個兒子,你大哥老實,二哥性直,三哥跟你公公一樣書呆,四哥提筆論文,卻沒發家的能耐。要是沒有娶到你,你公公現在還是個中等官員,不高不低,無人賞識的過日子。本應該多疼你的兩個孩子,偏生好孩子受老太太和姨媽的惠多,增喜更别提,想疼也得等着。一直覺得家裏沒花到她們一份兒錢,你公公說扣下來給她們添嫁妝。還沒有添上,你又爲别的房頭出這好主意,我當婆婆的可怎麽謝你才好?”

常夫人感動的看着玉珠,玉珠也有了感動。

“一家人,說什麽謝。好孩子有發家的好門路,可不得姐妹們幫着。小姑娘們手中多些餘錢總是好處。”玉珠柔聲道:“那就請婆婆幫忙知會,好孩子這裏我和她說。”

常夫人一怔:“好孩子還不知道嗎?”

玉珠不好告訴她已問過寶珠,隻委婉道:“她是這個家裏的孩子。”常夫人感激不盡,但沒有莽撞的直接對媳婦們說,而是晚上夫妻睡下,和常大人商議。

常大人的睡意都驚到沒有,等明白過來,歎道:“你們也太貪心,沾袁家的光還不足夠嗎?”

“我也是想别的孫女兒嫁妝上好看些,不然以後好孩子注定是個豐厚的擡數,别的孩子們讓比下去,知道的人說内親有高低。不知道的人要說咱們家裏對待的不均。這話也不是我起意,五房媳婦真個是好,她怕我不信,帶我悄悄聽過好孩子開會,他們要賣稀奇東西,對的銀子也是大數目。”

常大人思忖過拿出主意:“每人隻許出一百兩,過年分點兒就知足吧。”

常夫人也不是真貪心,又占上孫女兒的便宜雖不是爲她自己,也心裏糾結。一口答應:“好好,分個幾兩銀子就行了。”

……

好孩子聽到有半天沒說話,小嘴兒裏默默念叨。玉珠花足心思聽到,掩面差點把昨夜的茶水噴出:“你這念的是什麽?”

“這就是你的家,這就是你的家……”好孩子振振有詞提高嗓音:“打發我回來,曾祖母對我和不好的表哥說過。說不好的表哥是個男孩子,能建功立業,能出去闖蕩。我就不能,所以認命吧。姨媽的家到底不是我的家,雖然姨媽随時歡迎我,二表姐舍不得我。但這就是我的家,我的家!”

她火氣上來。

玉珠聳聳身子:“你都知道了,更不用生氣吧?”

好孩子黑着臉兒:“要我答應可以,我隻有一句話,母親回答了我,我就帶上自家姐妹。”

“自家”,讓玉珠眉開眼笑:“你這個見識很好,是了,是你自家的。你要問什麽快說吧?”

“從大伯父到四伯父,是有進項的人。大伯母到四伯母家境也不差。但她們各自娘家的姑娘們月錢還不如咱們家,因爲官兒小啊進項就少。我帶上自家姐妹們,自家姐妹們要不要帶上她們的外家姐妹們?曾祖母是我的外家,二表姐凡事帶上我,才有胖孩子小紅帶上我,這樣算下去,我要帶多少人合适?”

從八歲孩子嘴裏出來,句句是驚雷。好孩子得意的看着母親呆呆怔怔盞茶時分轉過來,劈面質問:“你哪裏出來這些話?怎麽知道人家娘家官兒小?除去姨娘家裏照顧你的話很對以外,别的很不必說。”

玉珠生出這小孩子太刁鑽的心情,但再一想小刁鑽是自己的。一時啼笑皆非。

好孩子哪肯收斂,更炫耀一回:“我在路上常打聽物價,母親忘記了,我走過許多地方。官兒小的話,是胖孩子打聽來的。我要回家了,胖孩子怕人尋我打秋風。”

“閉嘴吧,姑娘,你現在除去有些地,手中不過數千銀子。尋人打秋風也不尋你。”玉珠歎氣:“你們是哪裏出來的一群妖孽,還沒有回家,埋伏先打好,還怕尋你打秋風?這話真好意思出口。”

“我聽到,也說胖孩子不對。母親要怪,是胖孩子錯了,等我把胖孩子尋來,母親隻罵他吧。”好孩子依然有理的那一個。

玉珠揉額頭,很想尋幾句厲害的話斥責女兒,卻滑稽上來,輕輕一笑也有好奇:“呃,好孩子,你能說說伯母們娘家是什麽境況嗎?”

好孩子眼睛朝天一晃:“母親也跟我一樣愛打聽?”

“愛打聽。”玉珠老實承認錯誤。

“伯母們娘家姑娘們的月錢,隻有我自家姐妹們的一半或是三分之一。小爺們沒打聽,小紅說尋我秋風的隻會是姑娘們,兄弟們未必好意思。胖孩子隻打聽到這些。”

玉珠嘀咕:“你自家祖父的官職這幾年高了,他們不能比在情在理。”生出和“胖孩子、小紅”一樣的擔心:“你雖不應該自高自大,卻也有理。這姐妹幫姐妹,大家都來取利銀,胖隊長一定不答應吧?别把你的股份也弄飛。”

“才不會,沒有我拌嘴,胖孩子他神氣不起來。再說還指望我幫威風,而且我們是大家起鋪子,都要聽皮匠小紅的,胖孩子不敢有意見。隻是要和母親說好,我隻帶自家姐妹,不帶許多人。”

玉珠看不下去女兒的張狂,心裏一半兒爲她自豪有底氣,一半兒又覺得大不應該。故意拿話壓她:“可你缺銀子,母親也是幫你的忙?”

心裏已經有個主意,想雖是幫人,但帶的人多,不可全抛一片心。如果親戚扯親戚出的銀子多,到分錢的時候,好孩子可以裁奪着給,未必就原樣的利率給出來。

還沒有說,但聽女兒小嘴兒繼續利索:“我缺銀子,二表姐說借給我。”

“怎麽不往曾祖母處去了?曾祖母嫌棄你曆年花的多,不肯給?”

好孩子哎呀一聲:“大花也進京了,曾祖母說我多花了錢,有不好的表哥一份,大路哥哥一份,大花也占一份,借可以,要我給息銀。”

玉珠樂道:“曾祖母精明,平白不讓你哄了去。”

“我還可以借胖孩子的,胖孩子也收我一半的息銀。真是沒道理,路上吃我許多點心回京就不認帳。”好孩子晃動完小黑臉兒,展顔笑眯眯:“隻有表姐們白借利錢給我用。”

她太得意了,玉珠故意又氣她:“隻有二表姐肯借?”

“借了大表姐的,胖孩子收不到息銀他不答應。借三表姐的,要看三姐丈小王爺臉色。沈家姐丈脾氣好,隻借二表姐的吧。”

玉珠笑着回房,獨自坐到窗下時道:“就該這樣。要是東也能借西也能借,你可以直接上天。”又喜悅女兒回來前就想到“打秋風”,對這一群妖孽似的孩子大爲贊賞。

……

六六三十六的話,在安王的嘴裏進行中。加壽能想到别人也能想到,安王讓皇後原話惱的七竅生煙,回書房就罵一回兩回剝他的臉面,四個美人不少錢,爲什麽一而再再給三的侮辱他?

說這話的時候,王爺想不到他花費大價錢送四個美人兒可不是白送的。他隻想到花一大筆錢和數年功夫栽培,興許要讓太子所用,有三天惱的面上變色。

總算想到可以曲解話意,一頭紮進書房和幕僚們選出頭的官員名單,這都是些名利心最重又嘴上最守舊規矩的人,指望他們名利當頭下去和太子攪和。

以安王來看太子還沒經過人事,所以看似鐵石心腸。隻要有機會讓太子享受溫柔鄉,袁家再能也不會把女兒往蕩婦方面教——安王親自體會過這點——他有把握太子留下他的人,還可以再進一些人。

十年寒窗苦,不如枕席三句話的事情,從古到今比比皆是。雖然隻限愛枕席的人。

以前想到的是表面讨好,背後打探。現在又多加一條,争回讓皇後打掉的光彩。

從早到晚上讨論到腦袋發漲的時候,有人提醒安王他這樣做,還有一個理由。

“文老爺求見殿下。”

安王恍然大悟,幾天沒見到陪伴文三姑娘進京的老親,把他們快忘記。解氣的往外面走,邊走邊想打破太子府中袁家已經盤弄好的局面,也等于給文三姑娘迎頭一擊。

……

小客廳上,殿下和文老爺坐下,文老爺不改上一次會面的言詞,繃緊面容道:“殿下,我已想好,親事不能更換!”

安王冷笑:“瘋瘋傻傻我不要!”

“三姑娘不是瘋瘋傻傻!”

“那天你不信我的話,我讓你回去問,你問到了?她肯說在袁家她都說了什麽!”

文老爺冷冷:“我問過了,但事出有因,據說您也說了話,而且初見就不待見三姑娘。這怎麽能行?這是家裏精心爲您教導出來……”

安王面色鐵青,一字一句道:“我當不起!看在去世母妃的份上我不退親事,給我換個不精心教導的行嗎?”

文老爺眸子裏有了寒光,安王大怒:“大膽!”文老爺并不懼怕,見到因安王發怒而沖進來幾個家人,他不慌不忙擺一擺手:“請讓他們退下,我有幾句話要說。”

安王冷若冰霜:“就這樣說。”

“是時候,把文妃娘娘去世的内幕告訴您……。”文老爺說到這裏故意停一停。

安王有了慌張,對進來的人搖一搖頭,家人們躬身退下。

“說起來這件,扯出開國時文家舊事。郡王們是同姓,跟先帝不同宗的人,因村與村之間有走動,咱們無話可說。十大國公就讓人不服。”文老爺面有不忿:“龍家仗着弓箭,錢國公府仗着騎兵,溫國公府仗着祖傳的小陣法,但那陣法有一半歸文家所有。是兩家先祖共同創立。當時亂世,有時候活命要緊。不互幫着就得死。有多少戰死到滅族的人,論起來功高蓋世,但至今已讓埋沒,黃土一堆都無處去尋。”

“論功不平?”安王讓勾起蠢蠢欲動的心思,瞬間幻想着他的外家如果是國公府,如果有陳留郡王那樣敢和梁山王橫的外戚……現在他的處境想來不同,皇後也不敢當衆胡言亂語讓自己難堪。

文老爺默然:“難說論功不平,但龍家鑄造長弓,缺的銅鐵和工匠有我們家一部分。”

安王把拳頭握緊:“那他鑄造弓成爲什麽不讨要?”

“箭法是人家苦練出來的,我們家當時隻關注結交人。”

安王嗤笑,他在朝中有多少可用的人,他心中有數,鄙夷道:“結交到誰?”

文老爺面無表情:“結交的人大多戰死,當時哪裏想到,當時隻想到活着,和能戰的人捆在一起。等到能看到曙光,談論不是生死而是封賞的時候,隻有東安郡王一家是盟友。”

“這盟友成了郡王,文家成了郡侯?還不如國公?”安王哼哼:“這盟友真不簡單。”

文老爺淡淡:“不簡單也罷,簡單也罷,我們家因此和東安郡王走動的近,後面抹去爵封,代代有子弟在東安郡王帳下。”對安王看上一看:“皇上登基那年,葛通揪住東安郡王不放,娘娘因此才扯進去。”

安王繃直身子,眼角有不易覺察的抽動。即使沒有皇後出面相助太子,計較八個美人平分,安王也會認爲有母妃在的時候,比現在好。至少他不用費心思在宮中安插人,現在的就有自己母親。

“别說了!我不想再聽一回。”安王聽下不去。

“殿下,那您應該知道娘娘是真的病故。”

安王瞬間怒聲,咆哮道:“不可能!我問過給母妃看過病的太醫,母妃素來用的是保養藥汁,她沒有舊疾!”

“心病,而殿下您就是她的舊疾!”文老爺又一次不顧尊卑,也有仗着是外家的意思,厲聲而言。

……

廳上安靜下來,像弦斷無人聽後的寂寞,又像是無情西風掃過落葉後的冷酷。安王在這寂靜冷酷裏瞪大了眼,不是看向說話的文老爺,而是茫然直視面前的那片牆壁。

有着一幅山水畫,但安王也看不進去。他看到的隻有淡金色而虛弱的面容,那是他最後一面見文妃。她吃力地對他一笑,話如風中最細的蛛絲:“太平。”

奶媽把安王帶出去,沒到半個時辰,有人出來宣稱文妃身故。從此安王沒了母親。

在安王數年後查過太醫診治過文妃的舊醫案,上寫沒有任何舊疾時,雖知道與爲東安郡王求情有關,也難免認爲是讓人謀害。

文老爺把原因直指殿下,讓安王如有水火相間中。一會兒燒的似發灰,一會兒冰的似成霜。

等他回過神,廳上咆哮聲成片成群:“不不!你哄我!怎麽會是我!”

文老爺進京後會過安王一面,對他執意不從親事起疑,幾天裏稍作打聽,雖不知道安王内心要争大位,卻由已發生事情裏看得出安王似有誤會中的恨意。

故此早有準備,他心平氣和:“我句句是實,皇上那年有殺東安、靖和郡王的心,我文家的人不自量力,以爲葛通不是江左郡王的正牌孫子,東安、靖和又功勞甚偉。梁山老王告老回京,梁山王年青,軍中需要老将支持,認定皇上不想殺他們,代東安郡王求到文妃娘娘面前。碰什麽樣的釘子娘娘臨死也沒說,隻是一天天減了飲食,留下太平二字以後,因不進飲食而死。這樣的死,不是爲了不連累殿下您,盼着以死求得皇上憐惜,讓皇上對您多有照顧嗎?也因此皇上答應娘娘爲您定的親事,外戚才爲嶽家。”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安王平靜下來唯有漠然:“也沒有辦法證實。母妃去世以後,我由養母田嫔照顧,我身邊的奶媽舊人漸漸更換,我出宮那一年田娘娘舊疾發作去世,她本就身子不好,也沒從對我說過什麽。”

文老爺對這話也在意料之中:“這我已經知道,這幾天裏我尋到以前見娘娘的時候,守宮門賄賂過的小太監,如今成了小頭兒,他大約對我說了說。”

安王心頭怦然一跳,死死的盯着他:“你打聽我?”不知道他聽到多少,也因文家路遠和對三姑娘的失望不能相信面前這位,手心沁出冷汗。

文老爺坦然:“是,我尋了尋,沒有當年能作證的人。但尋到别的。”

“是什麽?”

“殿下有沒有想過,侍候您身邊的人誰能調換幹淨?”

安王憤然:“還能有誰,皇後!”

“可那一年沒過多久,皇後娘娘也落難了不是,困在她的宮裏兩年之久。”

安王咬一咬唇:“你不知道宮裏的事情,她雖落難,太子卻正得意。”

“殿下要懷疑,那兩年是太後當家,還有年紀小小的壽姑娘。但要我說,太後沒功夫管您的事情,壽姑娘更犯不着。隻有皇上。”

這個稱呼在安王心底炸出一片狼藉,讓他心驚肉跳,也讓他坐立不安。那惶然如跳動的音波在眼底時,文老爺看在眼中:“要我說,皇上不想您知道文妃娘娘的死,想讓您以爲她就是病故。”

“爲什麽!”

“爲太平,爲娘娘的遺言,皇上也想您當個太平的王爺。我們文家也這樣想。”文老爺肅然:“娘娘遺言現在,這親事不能退也不能換人。當年我的堂弟不能領會皇上心意,貿然請文妃娘娘爲東安郡王求情,家裏已把他除名攆了出去,痛定思痛娘娘的死是一大損失,我們得保住殿下您。三姑娘爲人梗直,一絲不苟,是家裏精心爲您教導……。”

“住口!”安王激怒似的心思反轉:“你說那麽多舊事,爲的還是把那個瘋子送到我家!”

文老爺凜然:“舊事是爲了告訴您,我家開國從龍,崛起還有盼頭。”

這話安王愛聽,皺眉道:“什麽盼頭?”

“您有沒有聽說龍家的老國公到了京裏?”

“這有什麽關系?”

“輔老國公進京以前,英國公他們特意見他,請他爲現在局面往皇上面前進言。而且我花了大價錢,知道皇上已見過他。就在鎮南王府。”

安王把笃定的文老爺用心打量,不知不覺有了敬意:“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打聽到?”

“您沒在這方面用心思,隻想着怎麽和三姑娘退親。”文老爺适時刺他一句,把打聽渠道和盤托出:“我事先知道英國公等見過輔老國公,就隻尋思一件,老國公見過皇上沒有。隻要見到,他就會說。自老國公進京後,皇上出宮,一是往袁家去,二是往鎮南王府。我雖不敢往這兩年打聽,又料想在袁家見面也未可知。但我要确定消息,尋的是皇上身邊小太監,他随駕去鎮南王府,親眼見到一個人蹒跚而行去見皇上,”

安王脫口:“是他沒錯!皇上不會私見歐陽保。”闆起臉:“但那小太監,你是怎麽找到的?”

文老爺面色沉沉:“您隻想到照顧過的奶媽親信宮人,以前娘娘宮裏看門的太監估計正眼沒看。”

安王分辨:“我聽說他死了。”

“他有個幹兒子,這事情隻有我知道。這小子病重的時候我在京裏,當幹老子沒錢醫,我周濟的他。我找他的時候,聽說他進了宮,現在皇上身邊。大事辦不了,皇上見的人,恰好讓他看見。”

文老爺的話落音,安王抱住額頭,應該問的話都成一片空白。暗想外戚得力果然有用。可再想三姑娘實在不願。

看得穿他的心思,文老爺敲打他:“一旦輔老國公進言得當,衆國公們能緩和局勢,他們能恢複舊局面,我文家爲什麽不能?”

安王呻吟一聲,不知爲這美夢,還是覺得不可能:“恢複舊局面談何容易?據我所知各家郡王強取豪奪,把國公們家底挖空。讓他們還出來,他們肯嗎?”

“有一線希望也得試試,陳留郡王和輔國公已回去,如果有消息,他們到軍中就會露出口風。這由家裏去辦。而殿下您,再也不能出娘娘那年的錯。三姑娘是您良配。雖不披荊斬棘,卻條條規範不出差錯。”

聽到這話,安王滿口苦水,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文老爺又逼迫着他幾時送三姑娘進宮拜見皇後,因那天在袁家沒見到,安王推說安排把他先打發。

……

文家還有機會的消息,就安王來看匪夷所思,但在他心裏也留下一個漩兒。

……

元皓去西山前,抽出一天送加喜去柳家。在戰表哥的影響下,元皓不喜歡柳“壞蛋”,雖然他送自己很好的東西。但他歸家那天沒送成加喜,這個熱鬧不能少,第二次本該下個月送,由執瑜出面,元皓搶了來。

柳雲若見到是他,長長暗出一口氣。幸好他功課做足,在要和胖隊長做朋友的時候,備下禮物去見加壽。加壽見他誠心,指點他:“表弟最重要,你記住這個就行。”

還有沈沐麟同是女婿,和他同仇敵忾蕭戰,在嶽父家親耳聽到元皓搶到手,當時借故出門,跑到柳家告了個密:“要是胖隊長真的來了,你千萬把他頂在頭頂上。”

柳夫人請四喜姑娘去坐秋千,爲她們安下四個秋千在樹蔭下,柳雲若在能看到四喜姑娘的地方,以對待大人的口吻請胖隊長喝茶吃點心。

元皓這般重要,元皓開心了。這點兒開心柳雲若不能放過,抓住機會表白自己:“我心裏很有加喜,以後咱們就是親戚。”言下之意給個好臉兒不多。

元皓沒有戰表哥的狡猾,胖臉兒一嘟道:“可你以前不喜歡加喜妹妹。”

柳雲若雙手捧胸前,跟随時能剖心來看似的:“我現在喜歡了呵呵,以前,以前有原因啊,這話是你戰表哥對你說的吧?”

烏黑的大眼睛滿是誠實:“是加壽姐姐說的,”又變成懷疑:“以前爲什麽不喜歡,加喜是我妹妹,爲什麽你不喜歡她!”胖拳頭揮幾揮,随時就要發脾氣。

柳雲若針對他是小孩子,專門爲他準備一套解釋:“以前剛有加喜的時候,我記得,你就和好孩子、韓正經玩的好。”

元皓拍胸脯:“我們是有名的拌嘴三差人,誰也離不開誰。”

“真的不離開嗎?”

元皓胖拳頭又對他晃晃,響亮道:“真的。”

“那以後你成了親,好孩子成了親,韓正經成了親?你們還能誰也不離開誰?”柳雲若追問。

聰明機靈伶俐的元皓傻住眼,眸光暈暈:“成…。親?”

“讓你和不熟悉的人成親,她對你就不熟悉,自然不會讓你繼續拌嘴三差人。我和加喜就是這樣,幾年前我不熟悉加喜,要和加喜玩,就抛棄熟悉的玩伴,你也不肯是不是?我也不肯。現在我熟悉了,我可以不要他們了,我隻陪加喜,所以咱們是親戚了,以後客氣些,哈哈,我買好東西給你。你要什麽?夜巡請胖隊長出面好不好。一隻魚一隻兔子還沒有跟上來,你的戰表哥貌似應付王爺讓他去軍中,也沒功夫接手,還歸我一人管,我下個貼子請你……”

出盡八寶的哄,但元皓胖臉兒越來越沉。餘下的鍾點兒裏,除對着妹妹們有笑容外,盡是陰沉臉兒。

柳夫人問兒子說了什麽,柳雲若早讓吓住,都不敢再說什麽。讓母親罵上幾句,把加喜送走以後,又讓罵上一頓。

他沒有想到的是,元皓把妹妹送回宮去,直奔舅舅家。好孩子早回了家,又直奔常家。

……

好孩子因今天家裏請客,玉珠讓她爲祖父客人做拿手的菜,早早回來剛到廚房。

奶媽取她的圍裙,丫頭在她指使下檢菜,胖孩子在家人指路下沖過來,十幾步外勾動胖手指:“過來說話。”

好孩子眸光一亮,但噘起嘴兒,過去責問:“聞到我做菜香了是不是?我還沒做呢,你就鼻子尖的尋來。”

“好孩子,你要定親嗎?”冷不丁胖孩子的話,讓好孩子眨巴眼沒明白。

胖孩子說不上是希冀還是盼望,再問道:“定,還是不定?”

好孩子回魂過來,頭一件事,返身從廚房外抱起一棵青菜打過來:“不定不定,”

胖孩子舉一手架住她的菜:“那同誰定?”

“誰也不定!”好孩子左右看看,小聲告訴他:“定親不好,我定親的兩個姐姐天天關房裏做針指,不能拌嘴不能和你去軍營,不好。”

胖孩子滿意了:“就是嘛,跟我拌嘴才是最好的。”揪下一片菜葉子偷襲了好孩子,往她衣上一扔,轉身拔腿就跑。

好孩子在後面追,等到玉珠知道趕來,見到女兒用棵青菜把胖隊長攆出角門,胖隊長上馬一溜煙兒去了,走以前還很得意:“明兒我就撈回來喲。”

玉珠問女兒怎麽了,好孩子大放光彩的臉兒:“催我扮威風别去晚了,就是這樣,不尋我拌嘴他吃不下去冰。”

“勸你少得意吧,快去做菜。幸好沒讓祖父和客人看到。”玉珠把女兒催回廚房,因勸她一身汗水,回房換衣裳。見丈夫也回來換衣裳,玉珠抱怨給他聽:“那姿勢你是沒看到,幸好小王爺從角門進來,馬停在角門上,要是從大門一路攆他出去,讓董家的人見到,這親事還不飛走。”

常伏霖勸她寬心:“祖母精心選的親事輕易不會飛走,都沒給正經,本來我以爲給正經。”

“祖母說好孩子起小藐視正經,天天怪他生的不好。又說咱們家是書香門第,選董家最好。今天隻是兩家長輩見面,那孩子沒有來,不過聽說春闱中了不是嗎?這一回殿試雖沒中,年紀還小不着急。今年不過十三。”

玉珠換好衣裳,請丈夫趕緊廳上陪準親家,她往廚房督促女兒做菜讨好未來的婆家。

因是初見,沒到讨論下大定的日子,家裏别人都不知道,好孩子也不知道。

做了菜就回房歇息,明兒還要早起和胖孩子會合。

……

元皓離京前往西山大營去過,當時隻爲玩耍。以世子身份,帶着祖父和父親的厚望,把他展露到這裏是頭一回,眼見西山大營看得到,率先喝止:“停!不許再玩笑,嚴肅些,給我好好扮威風。”

小紅小十和正經乖乖聽話,好孩子多扮個鬼臉兒:“我得赢一回。”放下手嫣然:“好了,昨天我也赢,前天我也赢,連赢三天,你記得請我吃東西。”

元皓已不理她,胖臉兒闆闆正,後背闆闆直,看得祖父滿意颔首,父親竊笑不已,一路擺足姿勢到營門前,對上迎接的将軍時,才有笑容噓寒問暖:“大家夥兒辛苦了,父親說都是看重的人,讓我必來見見。”

人小鬼大模樣,讓頭回見他的人一愣一愣的。

進去的路上,鎮南王悄悄問兒子:“你這話也是事先背好的?”

“父親放心,我背了好些。表哥表姐幫我出好些主意,還有幾句是壞蛋舅舅教我念熟。元皓很會扮威風,又會神氣。”

鎮南王忍住笑,這倒省事體,也很想看看壞蛋舅舅教些什麽。又有個壞心眼兒,如果兒子不出彩,錯當在壞蛋舅舅身上吧?

進到大帳後,元皓坐下來,後面侍立手下皮匠。一個比一個小臉兒黑,看上去真的有威嚴。這樣的威風讓鎮南王又笑一回。

接下來見将軍們,聽會議,元皓坐得一動不動足見功夫。老王得色越來越多,将軍們越來越驚奇。因爲小王爺隻有七歲。等輪到他說話的時候,開口就是兵書,引用得當,以年紀小讓人稱贊。

鎮南王現在清楚壞蛋舅舅讓兒子背的是什麽,見他裝相十分能耐,說話又不用他照應,獨自又偷笑半天。元皓要去校場走走,大家夥兒一起跟上。

……

不管哪個軍營的兵,都有頑劣的老油子。見到小王爺帶着一幫娃娃,盔甲是鮮明的,弓箭也背的好,難免有人起哄:“小王爺射一個。”

元皓毫不謙讓:“行啊,不過要有個比試射得用心。”對小黑子努努胖嘴兒,小黑子取出一錠五十兩大銀托到手上:“赢了小王爺的人得這銀子。”

當兵的眼中火熱,但小王爺卻不許人人都上。剛才看似他沒打量周圍,但胖手指準确指出:“你,你你,笑我的人全出來。”指的精準。

鎮南王含笑看着擠眉打眼風的好孩子等人,對父親附耳道:“難怪要帶他們來,原來真的是扮威風。”

“你知道我爲什麽不阻攔了吧,你沒有跟去路上,不知道他們配合的漂亮我可以明白。”

鎮南王不太高興:“父親您玩上三年,要知道我也嫉妒。這話以後少說幾句吧。”

場中,元皓挑足了人,帶着好孩子等人也站好位置。分成兩下裏卻并排,一邊兒人高馬大,另一邊兒小蘿蔔頭。看熱鬧的人哄笑的風向轉爲當兵的:“輸了可以回姥姥家,人丢大了。”

比試的士兵們也覺得尴尬,怎麽混成跟群不到十歲的孩子比試?又要讨好小王爺真是犯難,私語道:“赢了王爺說咱們沒眼色,怪咱們不好。輸了好說咱們不長眼,亂赢了小王爺,怪咱們不好。剛才一定是鬼捏住我的嘴我才笑。”

鎮南王看出來,命人傳話:“拿出真本事,虛讓的按怠慢論罪!”又也取出銀子一百兩,讓人放到地上:“要錢的出力。”

場中靜下來,都認爲這是動真格的看得很認真。

當兵的看看銀子,再看看小王爺那個頭,再想想王爺的吩咐,不再猶豫拉開弓箭。

弓弦如滿月的時候,耳邊又有潮水般聲浪出來,是驚呼聲:“看小王爺!”

“快看他們幾個!這是哪家的名門之後?”

元皓一行人舉起弓箭,姿勢漂亮的無可挑剔。老國公教他們先穩住姿勢,好姿勢爛熟于心形成感覺的一部分,以後開急弓信手拈來。

跟着袁訓的時候很少有箭,就是練姿勢。到大同交由老國公,是手把手糾正。這就一端弓箭先似雷霆驚人。

鎮南王容光煥發,老王容光煥發,元皓等屏氣凝神。

幾位将軍好笑,叫着自己的人:“這回真别多想心思,别吃奶的力氣用上也不中,腦袋揣褲裆裏也解不了這羞,小王爺可才七歲!”

場中的當兵的臉漲得通紅,箭匆忙出了手。有一個人穿靶而過,有兩個慌亂的沒有中。

鎮南王父子沉下臉,問他們是什麽名字:“新兵?那好好操練!這模樣兒還能遇事嗎!京裏的太平兵也個個要有好身手,這碗飯才端得久!”

元皓等人因力氣不足,又和大人站在同樣遠的距離,隻有元皓一個人中了靶心,但搖晃着随時要掉下來。但小紅等全中了靶子,老王父子說難得,都覺得這威風扮得好。小十因在家裏心心念念隻想進京,沒用心在弓箭上,也和小紅一例。老王也不覺得他墜父親名聲,他也才八歲。

元皓沒有要銀子,賞給那中了的人。到軍中的第一天,表露出一個有勇有謀的好形象,将軍們恭維王爺父子:“虎父無犬子,後繼有人。”

自此,小王爺在軍中過得不錯,悠哉的過了幾天,央求父親帶着去打獵,也能射到獵物,就地烤了大吃一通,幾個孩子們說這叫重溫遊玩。

臨走的前幾天,又來助陣的人馬。

小六蘇似玉奉着老國公到來:“表弟,太上皇讓我們來看看,你還要不要人手?”

元皓撲到老國公懷裏興奮大叫,手指校場:“幫我掙威風,就您去就行了。”

小六蘇似玉目瞪口呆看着表弟好似沒看到他們,把舅祖父扶着去了校場。

這一天,也是董家來見老太太的日子。

……

“親事好,咱們定下來吧。老太太您是當然的大媒一個,勞您一起去常家,定日子下大定。”董仲現的母親出面。

老太太覺得自己又能放一件心事,再就是正經和大花。禇大花從草場上回來,養得散漫。要定親事還早,接下來就隻有正經要好好籌劃一番。

晚上睡不着,她眼前出現亡夫。老太太同他絮叨:“你又來了,去年你就來了,我說你别急,孩子們親事得定好,等定好了,我就去陪你。”又把董家的家世報給他:“咱們在京裏的時候,還不是大學士,但也是好門第。三丫頭的孩子到他家,你隻管放心吧。”

她眼前幻影自然不會說話,安老太爺隻在老太太眼神裏微微而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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