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蕭戰一定要理沈沐麟,跟他要人情:“知道我爲小古怪上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氣嗎?”
經過開導的沈沐麟不相信他,一直的:“呵呵”。
“京裏有個惡霸姓柳,打小古怪的主意。仗着他家是名門望族,要讨小古怪。我記得有你,我說不行。我挺身而出,跟他見天兒不好,爲的是誰?”
沈沐麟晚上問執瑜執璞:“說京裏有個惡霸姓柳,打佳祿的主意?”馬車裏沒有燭火,也能望到執瑜執璞的黑眸光一閃,驚詫的都半支起身子,嗓音都變了:“惡霸姓柳,叫什麽?”
“他說叫柳雲若來着。”沈沐麟不悅的道:“怎麽有這樣的人,還敢找上門!”
“吭吭”,執瑜執璞低聲都笑。
沈沐麟詢問:“有什麽不對?其實我知道戰哥一定胡說八道。但他爲什麽和我過不去,不是哄我就是蒙我的,我想不通。”
“别理他就行了。”執瑜執璞打算睡下來。沈沐麟不依,央求道:“說說吧,一定有原因。”
執瑜拖長嗓音:“我不說,你以後也會明白。你是女婿,跟他一樣的身份。他不欺負你防着你才是怪事。母親給你東西,他要眼熱。爹爹白天帶着你,他眼熱。”
執璞道:“就是對我們也是一樣的争,我們早就習慣了。”
“這個我知道,但姓柳的惡霸是怎麽回事情?”
“雲若是四妹加喜的女婿,但是按柳爹爹的話,雲若應該是加福的女婿。問梁山王府讨加福了呗,就是這樣,把梁山老王祖父和戰哥一起得罪。你不懂,他正好編排着過過話裏的瘾。”執瑜解釋出來。
沈沐麟樂道:“遲早我會懂,他能過多久的瘾?”
“戰哥就是這樣,好兄弟沒的說,占上風也沒的說。他能占眨皮子的上風也是好的。所以他呀,是個别理他。”執璞道。
沈沐麟就看個笑話:“柳雲若是不是比他生得好?”
執瑜執璞嘿嘿:“比他好得太好。我們兩個胖,所以也不如雲若生得好。他有小宋玉之稱。”
沈沐麟幸災樂禍:“那太好了,戰哥再欺負我,我就主張把加福還給人家,怎麽樣?”
執瑜執璞一滞,齊聲道:“快别惹事情。”沈沐麟覺得奇怪,道:“我就開個玩笑,怎麽會惹事情?”執瑜執璞不肯回答,說路上的趣聞,直到沈沐麟睡下來。
第二天,舅哥把妹婿叫到一旁。執瑜虎着臉:“戰哥兒,你再胡說,勾的沐麟也胡說,我們告訴爹爹去。”
蕭戰死不承認:“我說了什麽?你們要告訴嶽父。”
執璞揪住他衣裳:“沈叔父說話的時候,你也在場是不是?你也猜到了!”蕭戰笑的很狡猾,執瑜惱的擡腿踢他一記:“别打壞主意,一心要讓沐麟犯個錯兒你才喜歡。争歸争,坑害人就不行。”
蕭戰攤開手,還是個無辜臉兒:“冤枉我的不是好人。”
“好吧,讓你明白挨打!”執瑜湊近蕭戰:“沐麟要是讓你把加福還人,你打算怎麽說?”
蕭戰眨巴眼睛:“他算個屁呀,能讓我把加福還人?加福是我的!”
“你打算往前推是不是?沈叔父的話,他和父親在軍中定的親事,當時固然還沒有沐麟,卻也還沒有大姐不是嗎?”執璞黑臉晃動。眼睛裏寫滿戰哥兒你又出壞招兒,沐麟要是惱了,讓把加福還人。豈不是就要把大姐還給沐麟?
蕭戰壞笑:“這我可就明白了,原來,他也是讓搶了親事,準備當柳惡霸的。哈哈,多謝二舅哥,你們不說,我還不知道太子哥哥搶了親事……”
執瑜擡手就打,蕭戰掙脫開讓揪的衣裳就跑,執璞也跟上去。
袁訓見到,問上一聲:“鬧什麽?”執瑜執璞道:“戰哥兒,你說,你當着爹爹的面全說出來!”蕭戰笑的彎下腰:“爲什麽我要說?話不是我嘴裏吐出來的,要說你們說。”
執瑜執璞就勢按住他:“那當着爹爹的面,說你以後不亂欺負人!”蕭戰還沒有回答,加壽走過來道:“這個誓應該發。”
“哈哈哈哈…。”蕭戰見到加壽,愈發的狂笑出來,眼角還有一滴子淚。
加壽啐道:“這個人瘋了。”
“這個人瘋了。”元皓跟上。
袁訓搖搖頭:“玩會兒就松開吧,兩個打一個也不成體統。”執瑜趴在蕭戰肩膀上,回的一本正經:“爹爹您别問了,我們得教訓他,是爲正經事情。”
袁訓還真的不管走開。香姐兒想到,把沈沐麟叫到一邊:“是他欺負了你?”沈沐麟悄悄的對她說了,香姐兒嘟了嘴兒弄衣帶。她公公的話說定親,香姐兒也聽見,也聰明的猜出來,但卻不肯輕易對沈沐麟說實話。
當着人可以說蕭戰讨嫌,但蕭戰不折不扣是家裏的孩子,再鬧也是自己人。也正因爲沈沐麟也是家裏的孩子,他初來乍到,香姐兒也盼着他和家裏人好起來,輕易不想讓他對蕭戰有嫌隙。
就走去見加福,埋怨道:“看好了他,讓他不要惹事情。”加福撲哧一樂:“二姐,你還不明白嗎?戰哥兒這是逼着你看着二姐丈,”香姐兒嘟囔:“他恨我不寸步不離。”加福笑眯眯:“就是這樣啊。”
但也哄一哄姐姐:“如今我看住戰哥,你去看住二姐丈好不好?”香姐兒生氣地道:“我能說不好嗎?”加福和她分開,把蕭戰叫到身邊:“你又搗亂了,真的說出不尴尬的話,太子哥哥不高興,看你怎麽辦?”
蕭戰老實乖巧樣。
香姐兒讓吓住,從這一刻開始,真的分一隻眼睛盯着沈沐麟。到了晚上,袁訓沒有得到風聲,但覺得應該說說,讓孩子們圍坐一團。沈沐麟坐在他身邊,當嶽父的手攬着他,看上去很是心愛。
不要說沈沐麟歡歡喜喜,加壽也趁機又取笑:“以後就這麽坐,大家說好不好?”
“好!”元皓是個稀裏糊塗,他隻要跟着加壽姐姐就行。
“好。”拌嘴另外的二差人答應着。
“二姑爺是新來的,就應該這樣。”小紅殷勤獻的過了頭,蕭戰哼上一聲,禇大路卻心裏樂開了花,對小紅大贊特贊:“媳婦兒說的好。”
袁訓微笑:“你們呐,就是會鬧。”但手還是摩挲着沈沐麟,親切地問他:“姐妹兄弟們都熟悉了?”
“熟悉了。”沈沐麟笑回。
袁訓道:“那再聽我說說吧。”手指一雙長子:“瑜哥璞哥,是你的長兄,以後有事情,就去找他們。要吃要喝,找稱心和如意。”
再指加壽:“大姐你要尊敬。”
再指加福:“三妹是個可親的,卻也無妨。”再指蕭戰,袁訓輕笑:“戰哥和你是連襟,少不了他眼睛盯着你。”蕭戰站起來不依:“嶽父您又冤枉我,我對他好着呢。”
“我,又冤枉你了,”袁訓重複,孩子們哄然笑了出來。袁訓更是好笑:“反正我又冤枉你,多冤枉你一次不多。你給我聽好了,别在我眼睛前面欺負沐麟,我看到一定跟你算帳。”
蕭戰氣呼呼:“又來了,見天兒全是我欺負人。舅哥就沒有過,大姐就沒有過,小古怪就沒有過嗎?”
加壽扮個鬼臉兒給他:“是啊,我們全沒有過,你一個人擔了吧。冤枉的。”
大家又笑上一回散開,沈沐麟到底新來底氣不足,叫住香姐兒:“戰哥兒生氣了?”
“他一天能氣十八回,不用人哄自己就好。别理他,他是個最沒廉恥的,而且不能放松。你一旦放縱他,他沒有杆兒也爬得上來。”香姐兒勸解道:“去睡吧。”
這時候夕陽西下,是晚飯鍾點兒以後。有些地方昏暗不清,香姐兒小夫妻沒見到蕭戰得意洋洋在袁訓身邊,正在邀功勞:“嶽父,您這一回是冤枉我的吧?看看吧,要是沒有我,小古怪能跟他這麽好嗎?”
“好吧,算你出奇兵。”袁訓在蕭戰肩膀上拍拍:“不過惹出事來,還是隻找你。”
“找我就找我就是,我有什麽兜不下來呢?”蕭戰揚着臉,趁香姐兒沒回馬車,又去加福面前顯擺:“加福看我又赢了這一仗。”
加福太知道他了:“爹爹答應了你什麽?”
“費了我大力氣,嶽父答應兵器先給咱們挑。幸好,不會全落到沈沐麟手裏。”蕭戰一臉的後怕:“舅哥們一團和氣的,獨我緊守嚴防的,守下來的,難道将來沒有舅哥們的嗎?舅哥們倒不明白。真傻!真是的,不防着他能行嗎?”
加福哄他說有理,香姐兒回車,蕭戰壞笑着走開。
第四天頭上,袁訓命快馬疾行,沈沐麟說有趣,新奇勁兒還是高漲。這一天,高大人出了家門,在城外和沈渭等人會合。
見晨光中的沈渭,半舊箭袖衣裳,負着弓箭,腰中帶劍不說,馬鞍橋上又有一把寒光閃亮的兵器在。
高大人的心繃了繃,這是他頭一回見,更能看出文官沈大人的威懾漸重。這是那天他打發兒子走以後,回到城裏就顯露出來。
當天全城戒嚴,附近集鎮全部戒嚴。沈大人連夜會見各族中不同的派系——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時常不止一個爲首的。高大人當官,族中也有人不服,據說沈大人親自出迎,留到半夜送出家門,含笑道别。
在這裏爲官數年,沈渭大人用一個晚上表示出他沒有白當官。凡是見的對頭,都切中高大人等要害。
高夫人知道以後,也幹瞪眼睛沒有辦法。高大人等本地官員第二天私會,商議對策隻一天,收到皇上膝下最年長的皇子,齊王殿下公文。
公文裏,對本地官員多加撫慰,聲稱沒有他們,就沒有一方安甯。高大人等重拾傲氣,心想憑你沈大人有個好親家,那又怎麽樣?這是非地,有輕易換官員的嗎?答應和沈渭一起前往。
揚州自古是個好地方,高大人放松警惕,又打聽沈夫人也去,高夫人等也同往。
本來遊玩的心都出來,在這裏見到沈渭全身戎裝,高大人等又生狐疑,眼神閃爍不定。
沈渭淡淡:“聽說殿下已經到了,咱們得趕去,路上沒店住可就睡野地裏。不帶齊家夥還行?”
高大人等放下心,大家同往揚州。
……
加喜過生日那天,董大學士也不得不一早起來。越有慶賀的事情,順天府尹董大人,他的長子責任越重。爲趕上中午宮宴,一早去了衙門。留董仲現等人在這裏侍候。
大學士掃一眼滿室的兒孫,淡淡地道:“不可去的太多,一家子兄弟幾個,孫子又好些,全去了,跟咱們沒見過世面,沒進過宮似的。這幾年,加壽的小鎮開,總是家裏人輪流的進過宮,今天就大太太跟着,仲現父子吧。”
董夫人說聲是,見公公理好衣裳,爲他送上薄披風:“不到中午,風還是涼的。”
“是啊,”董大學士自歎:“我不如你們,一年一年的血氣衰,這四月裏算夏初了不是?”董仲現怕他難過,陪笑正要說幾句,大學士又回轉精神:“撐到壽姐兒大事完結沒有問題,好歹,能把姓張的打下去。”
文章侯府。
掌珠慌慌忙忙的往外面走,急急的問:“侯爺回來沒有?”丫頭笑回:“夫人您忘記了,侯爺一早說,跟随阮二大人進宮,不回家裏。”掌珠撫額頭:“難道我也老了,記性差上來。”
丫頭又回:“添喜姑娘今天一同過生日,夫人忙裏忙外這幾天不得空兒的緣故。”
掌珠喜上來:“是啊,添喜的生日過三天,但今天一起過生日,家裏不時常進宮去,問問能做什麽怎麽行。别說是我忙,一家子全在忙。”
到廳上,見從老太太孫氏開始,下面老侯夫人三個妯娌全有緊張。三老爺陪着女眷進宮,熱鍋上螞蟻似的:“不要錯了才好,不會錯吧?”
掌珠歎氣:“咱們各人提醒自己吧。”
皇後的宮裏,柳夫人一家趕到。皇後動身前,把柳雲若再交待一遍:“牢記你父親的官職,牢記我對你說的。你是個大家公子,你見過的人裏,不都是父母之命?全是你父母親對你放縱太過,依着你夜巡當家,當出凡事你自己做主的毛病。但親事,是父母當家。”
柳雲若還能有話回:“我說不依也沒有用,我說依也不行。如今是皇上不答應。”柳夫人面色一暗,皇後也沒了話。
往太後宮裏來,見袁家的親戚先到。皇後獨對董大學士問候有加,讓他多加保養。董大學士見娘娘氣色還好,不是個嫉雁妒莺的神色,也暗暗放心。
太子不在,不爲她考慮不行啊。太後在說笑,董大學士在暗歎。
對付柳丞相的那一年,南安老侯和董大學士都有更換皇後的意思。“上有太後”什麽事情不敢想。但爲太子計,皇後再不好,也是他的生母,以太子爲以後依靠,爲太子守住後宮和嫡名稱。
又有柳至出頭,南安老侯和董大學士、靖遠老侯打消念頭。
沒幾年,袁訓身份大白于天下,随後太後出手爲加壽鋪路,教訓了皇後。稍明眼的,都看得出是太後的意思。
皇上至孝,太後偏心袁家,全天下人看得出。太後要執意維護皇後,誰也動不了她。
南安老侯、董大學士和靖遠老侯拍手相慶,這口氣總算可以松下來。隻盤算有人和加壽分寵的事情,柳至獲罪,太子卻又出京。南安老侯病體難支,董大學士隻能出面指點皇後。
令她不倒于六宮粉黛之中,好歹堅持到太子殿下回來。
這風向的事情,大學士暗想不由人意料轉得快。在路上的張大學士,是不是也轉了心思,不再一心一意的和小加壽爲難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