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等我。”老王妃也同樣心情,再來個孩子,不管是什麽都是好的,何況加福算過又是雙胎,一添兩個不問男女全是大喜,她也不問,追在丈夫身後。
……。
産房外面,笑語歡聲不斷。寶珠和梁山王妃含笑各自抱出襁褓,袁訓樂呵呵卷着衣袖,看上去接的重視。
指尖剛觸到襁褓,氣喘籲籲的聲音出來:“我來了我來了,”老王奪手搶過襁褓,放到眼前一看,洪亮笑聲如打炸雷:“哈哈哈哈……。”
老王妃追的緊,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但能把丈夫拍上一下。
老王愕然轉身:“我看孫子呢。”
老王妃手指着襁褓不動。緩過一口氣,就要啐老王一臉的架勢:“新生下來,當不得你大笑聲。”
“沒有,他睡的好着呢。”梁山老王話硬,語氣早軟下來,也就知道不能再笑。
但欲待不笑,卻不是他能把握。因爲他一見到孫子的小臉兒,就樂得渾身往外冒喜泡兒。
黑,真是黑!
像,真是像!
襁褓裏活脫脫是蕭戰小時的模樣——梁山老王回京,蕭戰已有兩歲出去,沒見過孫子嬰兒面容,但乍一看曾孫的小黑臉兒,粗重的五官,似極蕭戰不用再問,戰哥小時必然就是這形容。
“哈……。”出來半聲,又壓抑下去。再看一眼,又想大笑。怎麽辦?老王有辦法。他想了起來,他把親家尚書的光兒搶到手。
曾孫生成父親模樣,從此以後曾祖父可以多看,外祖父可以少看。他多看與袁訓少看本沒有直接關系,但老王在别的孫子身上受屈已久,形成思慮的固定模式。
靜姝、銀哥都生得好,鎮哥生的似父親,但老王妃說看多老王隻怕鎮哥變黑,三個都要多和外祖父親香,曾祖父靠邊靠邊,最好躲門後面瞧孫子。
實際雖不是這麽誇張,離老王妃心裏想的卻也不遠。
小曾孫到手上,除去添丁進口之喜,又出曾祖父一口悶氣——梁山老王頓時大方,把個襁褓往袁訓懷裏一送,小小聲地笑着:“呵呵,你看,你先看。”
袁訓打趣他:“您已先看過,我已在第二上。”但接過外孫歡歡喜喜。
“我再看這個,”老王又抱過另一個襁褓,可把他爲難壞了。
這一個生的也是肖似蕭戰,又一個小戰哥。這事兒多讓人開心不是?不笑怎麽能行?
要大笑,要開心的笑,要發自丹田的笑……。可孫子初出生,還不能笑出震天喜悅。
老王一面歡喜,一面壓抑,把第二個孫子愛的不行,把他自己憋的不行。
另一邊笑聲出來,袁訓也是情不自禁:“呵呵,這是個小戰哥,”
蕭戰走上前去,驕傲的一昂頭:“嶽父您看加福多會生,等我和福姐兒走了,還有兩個戰哥留給您抱,留給您背,您就不用因爲我們不在而總閑着。”
表弟在這裏,蕭戰對表弟讨一回上風:“今天表哥有喜事。”
元皓也肯讓他:“表哥你請,今兒這日子歸你得瑟。”
家裏有許多孩子,袁訓何曾會閑着。但不反對蕭戰的話,反而點一點頭,繼續喜不自勝,附合着蕭戰:“好好,有這兩個戰哥在,不用總挂念你了。”
“嘿嘿,”得了這句話,别提戰哥有多開心。習慣性的,要和别的女婿攀比。沈沐麟望在眼簾中後,想到這姐丈要随小古怪去邊城,隻爲陪伴加福,今兒舍不得說這姐丈。眼神兒一晃,又去尋找柳雲若。
就把柳國舅看在眼裏。
柳至今天公事不多,又好奇加福到底能生幾個,和柳夫人雙雙到來。
讓蕭戰目光鎖定,戰哥晃動黑臉上的笑,對他好一通的寒暄:“有勞國舅到來,好好好,你來添了喜氣,這不,加福又給我生了兩個兒子。”
舉兩個手指甩來擺去。
柳至正要說他炫耀,梁山老王、老王妃讓提醒。兩個襁褓此時抱在老夫妻手上,老夫妻雙雙把襁褓送上來,滿面春風地道:“國舅看看孩子吧,國舅夫人看看孩子吧。”
好一個熱情待客模樣。
柳夫人沒多想,忙接過一個:“正想着看看呢。”柳至“格頓”一下多了心。
加福是誰?柳家和梁山王府争搶過的媳婦。不費吹灰之力,國舅看穿老王夫妻隐藏在熱烈後的,濃濃的一股子,搶兒媳婦勝利後的嚣張。
國舅看孩子的心大打折扣,裝模作樣卻随意的一瞄,幹笑:“不錯。”
老王夫妻滿面春風:“再看,請看,加福又生的。”
“不錯,”柳國舅勉爲其難又看一眼,有什麽酸辣苦鹹的打翻一地。
老王夫妻還不罷休,喜笑顔開地催促:“再看,再請看,”
袁訓一碗茶在手中吃着,看到這裏“吭吭”兩聲,讓嗆住。别的客人也看出不對,或掩面或扭頭都有竊笑。
柳至橫眉怒目,公然掃過袁訓一眼,轉向老王夫妻時,依然面如春風,不輸任何陣勢。隻除去誇一句“孩子不錯”,嗓子眼裏幹幹的帶着惡狠狠。
老王夫妻明顯能聽到國舅的失意,滿意浮現到面上,把柳至丢下來再也不看。
産房裏,加壽和香姐兒走到床前。加福吃驚:“大姐,血污的地方還沒收拾幹淨,房裏還有味兒呢,你怎麽能來?”
加壽有時候的遺憾,就是二妹能去的地方,壽姐兒去,會有一堆的人攔着。
雖然這種時候并不多,但來看剛生過的加福,二妹進來是姐妹情深,加壽進來就叫“小心不幹淨”。
但今天她嘴角上翹,誰也沒有攔住她:“我一定要進來看三妹才行,”在加福床前坐下,香姐兒在床尾坐下。姐妹異口同聲道:“怎麽辦?你又生兩個兒子,戰哥把鼻子翹到天上去了,這會兒還沒有拔下來呢。”
加福沒有笑,對着姐姐們有了感動。
姐妹三個親親熱熱的在一起,因加福剛生過,怕她勞累,沒和她說太多的話,看着她多喝滋補的湯水。
門簾外又有袁訓的嗓音:“福姐兒,你還好嗎?”
生兩個肯定是累的,但加福即刻有了精神,眼睛亮晶晶:“爹爹,我很好,大姐二姐在陪着我。”
“爹爹不能進去,過些日子吧,就能和你對面說話。”
袁訓并看不見,加福也用力點點頭,再甜甜的回答:“過些日子,還要請爹爹帶我京裏逛呢。”
“等你出了月子,帶上靜姝,黑白加福坐在一起,咱們把京裏逛個遍。現在你先安心養着。”
加福接下來一直帶笑,睡着的時候眉頭上也舒展着笑意。
加壽和香姐兒出來,加壽先回宮中。皇後娘娘聽到妹妹臨盆就出宮,已是她姐妹情深,不能長久陪伴。香姐兒和母親寶珠在這裏照顧。
梁山老王妃和王妃不會不經心,但母親和姐妹們另是一種感受。梁山王府明了,給母女們安排離加福最近的住處。
袁夫人先回去照看孫子,還要焚香對袁父和太後說一聲。袁訓回衙門辦公,晚飯到王府用,多多的看着一對小戰哥,寶珠不在家,他不能回家晚,起更的時候回去。
……
一進正房,執瑜的兒子袁征,執璞的兒子袁律,香姐兒的兒子沈晖迎上來,問的七嘴八舌。
“祖父祖父,小弟弟有名字了嗎?”
“祖父祖父,吃晚飯前我才回來,沒有我,小弟弟哭了吧?”
尚書不能晚回,是房裏還有這些孩子在。
鎮南王夫妻沒回來的時候,這房裏還多一個,元皓的兒子蕭智。靜姝蕭鎮和蕭銀也不時走外家。是袁尚書晚上的一份兒歡樂。
帶着孩子們洗漱過,往各自小床上去。如今不能再睡四面有檔的嬰孩床,新打的小床,男孩子擺在一個房裏,女孩子擺在另一個房裏,都在正房之中。
幾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大睜着,袁訓在袁征床頭坐下來,開始說故事哄入睡。
說到一半,丫頭送進一封信。
柳至的筆迹挺拔有力:“雲若加喜今年不成親,絕交!”看口吻,柳國舅讓梁山老王氣的不輕,往親家這裏來出氣。
袁訓好笑,拿着信到書案邊書寫:“今年斷不成親,絕交到底!”把信給丫頭,交由關安安排人送走。
回去再說故事,孩子們就要睡着時,柳家的馬顯然飛快,信又回來。
沈晖在丫頭悄悄回話聲中還是醒過來,大睜眼睛又精神了:“外祖父,還要再聽一個。”
袁訓大爲惱火,把信打開看上面寫着:“戶部盤查全國女子成親年紀明細,十一歲成親的若幹,十二歲成親的若幹,十三歲……。”
“已絕交!”鐵劃銀鈎回過,柳至興許讓氣到,再也沒有信來。
孫子熟睡後,袁訓給他們掖好被角,大床上獨自睡下,重新又想了想柳至的信,自言自語地道:“絕交就絕交,絕交一年,明年成親以前再通親戚。誰怕你不成?”
……
風呼呼的從耳邊刮過,群馬奔騰中,柳雲若跑在最前面。
标識的樹木很快越過,兩邊的呼聲若狂:“柳公子又是第一。”
有什麽漫天花雨般撒落,金簪子、銀角子,也有銅錢,也有寶石和元寶。
這是胖隊長鎮南王世子等獨家賺錢的地方,從呼聲和地上落的東西來看,柳公子近年受歡迎的程度不亞于父輩。
有一個單獨管賬目的人回話:“您給朝廷捐銀的名次把正經爺壓下去了,”
是了,他們依然給朝廷掙錢,不談親戚關系,也個個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兒。
柳雲若沒放心上的神态,帶馬對一個人走去。對着她滿面笑容:“加喜,我馬跑的好不好?”
靈動的眼眸,高華的氣質,牽着一匹果下馬在這裏的,是柳雲若的未婚妻子袁加喜。
跟哥哥姐姐們一樣,未婚夫妻并不怎麽避嫌疑。柳雲若大加喜九歲,已是二十出去的人,也難怪柳國舅着急兒子還不成親,見到加福又生孩子要和親家忠毅侯絕交。
這樣的年齡差距,注定加喜是柳雲若看着長大,或者說陪着長大。又一起出遊過,嫌疑沒法子避得出來。
加喜笑眯眯取出自己帕子,柳雲若含笑俯身,有别人在遠處,那又怎麽樣?加喜欣然給他拭汗水,柳雲若欣然接受。
羨慕或嫉妒的眼光層層疊疊的過來,加喜取笑道:“看你,又惹出這多的心思。”
“這不是給你的壞蛋哥哥胖隊長賺錢,這許多的心思隻是不能賣錢,要是能換銀子,咱們也換了來,你也能多分些。”
加喜懂事的時候就知道她的未婚夫婿生的好,據三姐丈的來信“挑撥”,大哥執瑜不在家,所以柳雲若占第一。但和大哥是雙胞的二哥執璞在家,也讓柳雲若壓下去。如今京裏稱第一的美男子,已有不少人會說是柳家。
從小經過來,無數的眼光加喜早就不在乎。
和柳雲若說笑着,一個牽上高頭大馬,一個牽上矮小均勻的果下馬,往僻靜處走去。
“怎麽辦?爹爹和公公依然不肯和好,京裏的閑話又是一波起來。”加喜過來是有事商議。
柳雲若搖頭歎氣狀:“沒辦法,長輩們太不懂事。今年也好,明年也好,我們總是要成親的,他們絕交有什麽用。”兩個人相視而笑。
“還有一件事兒要對你說,你在刑部也應該查知,有人來勢洶洶要和大姐過不去。”加喜黑寶石的眸子幽幽更深。
“我早就知道,怕你擔心沒有說。”柳雲若柔聲:“有我在,你放心。”
“還有我。”加喜微揚面容,流麗的日光照出少女的堅定。
柳雲若愕然,在他心裏從沒有想過讓加喜出頭。加喜看出來,小嘴兒一撇有不樂意。
“大哥不在家,我也要出力。爹爹官職高,有不方便出面的地方。二哥和三哥小六、四弟小八,還有你都是男孩子,别人針對的時候隻怕眼中釘,我們是姑娘,少些防範吧。”
三哥小六、四弟小八。柳雲若聽得懂。忠毅侯夫人一胎接一胎的生,生到二妹的時候,就有人不敢相信。後來又有了加福,太後萬千之喜。到有小六,按數兒是第六個孩子,歡喜的人就隻記小六。
在沒有小七加喜的時候,哥哥姐姐們一直稱爲六弟,也是出自他們的喜愛。加喜叫小七,袁乖寶叫小八就這樣順下來。
真的按順序錯不錯的,袁家的人自己開心就好。
柳雲若聽完,對加喜送上一雙大拇指:“原來加喜胸中有溝渠,以前我錯看你,以爲把你擺在萬寶閣就行。”
“是我家的事情,我怎麽能不出面。”加喜笑一笑,就認認真真:“大姐是皇後,爹爹和公公都是高位,又是兩個外戚,我特地來和你說這些,就是隻怕先拿你和我開刀?”
“我對加喜情比金堅,不管什麽樣的風浪,我都闖得過去。”
加喜滿意,也安心不少。淘氣上來:“那我小的時候,爲什麽你不喜歡我?”說過,格格幾聲笑,飛身上馬縱騎就走。
“淘氣鬼兒你别走。”柳雲若帶笑咬牙,手邊有馬,很快追上去。小夫妻并騎,談論起今天的收息。
“我給胖隊長掙了好些,不管怎麽樣,這個月你要多,不然我白出力,隻落個爲朝廷的好名頭兒。咱們找他去,提一提,不給我就打他。”柳雲若挺挺胸膛。
加喜反駁:“壞蛋哥哥在加喜面前的位置比你高哦,不許你打他。讨錢這事兒,可以可以。”加喜腦袋點動不停。
“那咱們兵發鎮南王府。”柳雲若倒不在乎他的位置比胖隊長低。
兩騎轉個方向,不遠處跟着的随從們也一起轉個方向,往鎮南王府而去。
……
蕭戰和加福離開的前一天,是孩子們過百天的數日後。一早,夫妻們帶着三個孩子,靜姝、蕭鎮和蕭銀進宮。
加壽的膝下擺三張小椅子,都是壽姐兒用過之物,左爲長,擺一張雕牡丹花的紅木椅子,長女坐下來。右邊兩張椅子雕刻的人物山水,蕭鎮和蕭銀坐下。
蕭鎮瞪姐姐一眼:“你又霸住娘娘姨媽的架勢,不讓着我,也不讓着銀哥。”
推一把蕭銀:“銀哥你離姨媽近些坐,我坐外側。”
蕭銀隻小他們一歲,哥哥姐姐說的話聽的懂,搖着腦袋不答應:“離姨媽最近的位置是最年長的,大哥你坐。”
但是怎麽能不想坐呢,奶聲奶氣再道:“等明兒我單獨來看姨媽,兩邊我一個人坐。”
加壽答應他,蕭鎮也就是裝腔作勢地說說,還是蕭鎮離加壽近,蕭銀下首地坐下來。
蕭靜姝也驕傲的坐下,小身子貼着加壽閃爍光芒的鳳裙,小臉兒高昂起來。
寵愛她的爹開心地不行,全然不管兒子們在長女手下又吃癟,爲女兒叫聲好:“小讨喜兒坐這裏剛剛好。”
加壽也笑,愛憐的在每個孩子頭上撫摸幾下,目視宮女們吩咐:“送上來吧。”
宮女們答應着出去兩個,加壽對加福蕭戰笑語:“昨兒讓你們進宮,可不是爲送行,說起來,送加福從來應當,送戰哥豈不是我太閑了。”
說到這裏停上一停,掩面偷笑,給蕭戰留個空兒。
蕭戰面色沉一沉。
加壽樂上增一分:“是外國進貢東西來了,皇上看過,太上皇太後也看過,賞賜大臣的東西分出來,隻還沒有送過去。餘下的歸我收起來的,全在我這裏。乾哥在太後宮裏已挑選過,餘下的孩子們裏面,哪怕晗哥是齊王世子,爲尊,也得小讨喜先挑才行。”
蕭鎮也把個小臉兒放一放,以他有限的小心眼子尋思下,長女興頭過了吧?
加壽又說到他:“鎮哥是長子,也得先挑。”蕭鎮笑容綻放。
下面的一句話,加壽笑盈盈:“長女,豈是白叫的?”
他們的爹黑臉兒外加一聲粗喘氣。隻得一聲,再多就成失儀。有一聲發洩下不滿就成。
東西送上來的時候,加壽和孩子們一樣開開心心,加福忍住笑,蕭戰很想和女兒一起開心,但吃了悶虧得記着,才是蕭戰的性子。繼續虎着臉兒。
貢品由宮人捧着,流水一般的從面前經過。加壽不再和戰哥鬥嘴,而是全神貫注看孩子們神情。見他們眉頭或眼神微動,就含笑招手,傳東西的宮人停下來,三個孩子走上去前看個仔細,喜歡的,又可以給他們的,歡歡喜喜收一件走。
蕭戰的黑臉兒繃不住,眼裏有了濕潤。戰哥感動是開天辟地的事兒,自己也知道。竭力的忍着,很想忍回去,卻沒有想到兩行淚水無聲無息滑落到面頰上,把他心情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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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年紀哈,笨仔還真的去查了。後來一想,小讨喜五周歲,加福十五歲成親,次年正月生孩子,加壽大加福四歲,這就好算很了哈哈。仔笨了。
容姐兒比太子蕭乾大兩歲。乾哥應是九周歲,鍾芳容十一周歲。
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