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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衣錦祭拜

新年拜祖先,有的臘月裏往墳山上去,有的大年初一。能這樣做到的離家廟墳山不會遠。遠路回來的子孫,隻能哪天到家,再定下日子祭拜。

寶珠要拜祖父和父親叔父,這城裏馮家等是年前就舉行過本家儀式。但都說陪寶珠前往,估計怕寶珠拒絕,又有讨好痕迹,就說自家墳山也要前往。

這天的早上,馮家今年留在老宅的主婦,一定也是位馮夫人,天蒙蒙亮就起來看馬車定人手,能坐下來吃早飯的時候,又問妯娌們:“往安家見四姑奶奶,京裏咱們的親戚,該問的我都問了沒有?”

妯娌幫她回想,有一個猶豫道:“堯倫,好像你沒有問過近況?自中就放外官,不知有沒有回京?自他那一房全進京後,他近年跟我們通信疏遠的多。”馮夫人不放心上:“他是個爺們,我怎麽能問四姑奶奶?”

另有一個皺眉:“我記得堯倫跟安四姑奶奶青梅竹馬,問一聲也沒什麽吧?”

這位馮夫人想不起來馮堯倫跟安家四姑奶奶幼年的事情,見妯娌們都說,有一個折中的法子:“等我問四姑奶奶堯倫的姐妹們過得好不好,也就自然的問起堯倫,不然好生生問個男人,咱們也不知道他們大了以後好不好,四姑奶奶要是惱了,可怎麽接得下來?”

妯娌們說她有主見,你一言我一語的誇着。丫頭急急忙忙進來,馮夫人笑道:“安家動身了?看我們晚了,趕緊的把粥吃完,這就去陪她。”

丫頭眉眼兒全變了顔色:“爺們自外面傳進話,說剛才一大堆人氣勢不凡,往安家去了。”

馮夫人驚呼一聲:“撤爵的來了?”随即面色陰晴不定,不肯再吃早飯,帕子揩着嘴唇,顫聲道:“大過年的,這話可怎麽說?四姑奶奶這算回娘家,我們就算娘家人。她遇到難事兒,咱們得去勸她。”

妯娌們起身往外面去,沒有出二門,本家爺們飛奔過來,氣喘籲籲道:“母親嬸娘們出來了,這就好,快往安家去,京裏來人,”說到這裏,讓馮夫人打斷。

馮夫人淚落幾滴:“我們已經知道,我們這就去勸她,讓她不要傷心。”

爺們奇怪:“爲什麽傷心?”

馮夫人帶着痛心:“不是舊年裏你京裏伯母來的信,說忠毅侯府開罪皇上,丢了官職,太後跟皇上爲了這個不和氣,京裏都說隻怕忠毅侯的爵位難保?這京裏來人,難道不是與他家過不去?唉,昨天見到四姑奶奶,我們說請侯爺見見來着,侯爺不肯見人,隻說路上勞累他要歇息,難道不是怕人安慰嗎?”

聞言,爺們紛紛露出笑容。

馮夫人大驚失色:“怎麽看人笑話的神氣?小爺們學裏沒學成也就罷了,叔叔們也笑?”

與她平輩的爺們忍俊不禁:“嫂嫂,哪裏是撤爵的,來的人帶好些儀仗,像是侯夫人拜祖父時要用。先時讓人傳話進來,讓嫂嫂們趕緊用飯,隻怕要過去陪,怎麽,傳錯了話?”

傳話的丫頭直眉愣眼:“對我說就一句,要緊,京裏來人去安家了。我就要緊的回。夫人奶奶自家猜安家要出事,卻不與我相幹。”

爺們跺腳又要罵對丫頭傳話的奴才,馮夫人等道:“是好事情就好,我們爲她喜歡。有罵的功夫,不如趕着去看她。”

爺們侍候着往車旁邊走,又回來一個外面管事,大冬天裏也是跑出來大喘氣兒:“夫人奶奶不要過去了,街上靜街,不許行人走動。據說,等安家出了城,才許重新做營生。賣年貨的支了攤兒的,都不許買賣,在那裏幹瞪眼呢。”

馮夫人等又都說奇怪:“爲什麽事情靜街?”這個管事的素來利落,打聽的一清二楚:“安家第四個姑奶奶的長女,據說位同公主。”

……

寶珠對着請安的的人和送來的東西發怔,又看向袁訓嫣然:“難怪剛住下來,你就讓今天祭拜,原來你早知道信了。”

袁訓笑道:“我也是前天收到消息,太後準備儀仗今天能到。咱們打算擺儀仗吓人嗎?”

寶珠搖一搖頭。

“既然不是,當天到當天出城不好嗎?用完就打發他們走,也免得附近官員們聞風來拜,我如今是失勢的侯爺,拿女兒們亮顯赫,你怕他們沒有難聽話彈劾我?”袁訓最後一句說了個玩笑話。

寶珠起身,紅花上前侍候,梅英知道她的意思,把送來箱子盡數打開。隻加壽的衣裳,大衫霞帔金花珠花等,就明晃晃的亮了房間。沒有太後許可,袁夫人不會送來,但寶珠還是道:“壽姐兒妝扮後,就不能拜祖父祖母。”

同一位公主,自然是先論國法。

袁訓笑道:“母親還有一封信,隻怕信上能解開你的心結。”寶珠雙手接過,打開來,見袁夫人在信中寫得明明白白:“太後疼愛與你,令你夫妻衣錦還鄉。特送來加壽儀仗,以期光宗耀祖之深意。壽姐兒到地方後,換下冠服,再行叩拜不遲。”

寶珠把信恭恭敬敬放到黑漆雕花幾上,和袁訓拜了幾拜,感謝太後想的周到,袁夫人安排到的及時。

這就把衣裳給加壽穿起來,寶珠是在泰山時收到的國夫人衣裳,袁訓的也是那時候收到,沒有給小二帶走,夫妻們也換上。

加福蕭戰,也是泰山時收到的衣裳,也換上。

換到一半,元皓惱火的出現在門外:“我要和壞蛋舅舅理論,壞蛋舅舅在哪裏?”丫頭打開門讓他進來,布衣的元皓抱住舅舅大腿,胖腦袋蹭上去:“戰表哥都有衣裳,元皓爲什麽沒有!”

袁訓怕他把自己衣裳揉亂,拿手擋着他胖腦袋,面上有了笑容。

不但元皓沒有冠服,就是二老王和太子,張大學士的官袍,袁訓都讓小二和方鴻帶回京中。拜安家長輩,袁訓主動提出,你們全留下冠服,難道讓位尊者拜位低者嗎?袁訓隻征求梁山老王意見,讓老王不要說,把蕭戰冠服留下。

老王爲了加福才讓這個步,留個人情以後和袁訓清算。袁訓得他同意,能讓寶珠祭拜風光,也低聲下氣道謝一回。

凡是熱鬧都摻和的元皓因此沒有衣裳換,雖然他出門頂頂愛穿布衣裳。但今天加壽姐姐有衣裳,而他沒有,元皓本來是太子拘着在房中,哄着他等下一同坐車,一個不留神,元皓還是溜了出來。

腦袋不能蹭壞蛋舅舅,元皓拿胖拳頭使威風,怒火沖天:“不給元皓衣裳,舅母的長輩元皓怎麽拜?會讓人笑話失禮!”

袁訓取笑着他,也是想把話題岔開:“我記得你沒有學曲禮?你懂什麽叫失禮?”

“就像去泰山要換好衣裳,元皓什麽都懂!元皓不好欺瞞。壞蛋舅舅,壞蛋舅舅!壞蛋舅舅!你大大的錯了。”元皓繃的臉兒似個陰雨天。

裏面換衣裳的寶珠、加壽等笑起來,香姐兒沒有冠服,太後給她送來上等的宮衣,先于母親姐妹們穿好,聽到表弟吵鬧的有趣,香姐兒先出來哄他。

“好表弟,你呀,是個尊貴人兒。母親的長輩可不敢讓你拜!”說着話,香姐兒對自己丫頭使個眼色,丫頭會意走出去。

元皓對二表姐的勸直撇嘴:“表姐說話也錯了,元皓帶着祖父在這裏是客人,禮敬主人不是嗎?”

香姐兒和袁訓一起笑,香姐兒用心服口服的模樣兒哄他:“表弟你是對的,表弟你從哪裏聽來的,表姐從沒有聽過。”

這等不論尊卑的話隻能是元皓自己的,香姐兒故意請教着。

元皓黑下小臉兒,正在纏不清。香姐兒的丫頭帶着蕭戰進來。本來是找蕭戰來哄元皓,但元皓見到表哥更加氣憤。總算肯松開舅舅,小胖手一隻揪住蕭戰衣角,另一個解他玉帶,嚷着:“咱們的衣裳是一樣的,脫了你的給元皓穿!”

蕭戰吓一跳:“哎哎,我的衣裳你穿得住嗎?哎哎,你放手,我不應該過來才是,我走了,哎哎,”

“元皓,”加壽總算出來,喚一聲他。元皓見到加壽姐姐,小臉兒一皺,掉下來一串子眼淚。撲到加壽懷裏帶出來哭腔:“元皓要跟加壽姐姐在一起,沒有衣裳可不行。”

房裏的人都對着小王爺笑,不拿他哭當一回兒事情。蕭戰更是如卸重負,蹑手蹑腳走到外面,掙脫表弟掌握的形容。

加壽哄着元皓,寶珠帶着加福随後出來,外面來了太子殿下。袁訓迎上去,又一次懇請:“城外風大,請殿下不必過去。”太子的回答和昨天晚上一樣,微笑道:“反正今天要出城,我和嶽父一起出城就是。請嶽父放心,我不下車就是。”

袁訓掃掃在他身後的張大學士,小聲道:“我怕大學士拿我就好一篇奏章。”說話嗓音,又偏偏讓張大學士能聽到。張大學士忍無可忍:“如今跟着你,還是聽你的,誰沒事得罪你做什麽?”

袁訓就勢對他長揖到地:“既然您也這樣說,請您照顧好大小爺,有亂走動的事情,與我無關。”

張大學士翻翻眼睛說好,見太子去哄元皓小王爺,大學士也跟進去。袁訓走在最後面,既沒有回房,也不是出去,是個空兒的時候,蕭戰湊過來,驕傲的道:“嶽父,所有的女婿裏,獨我最風光吧?”

太子不能拜嶽母的長輩,蕭戰也看在眼睛裏。小王爺見縫插針,再來嶽父面前标榜一下。

袁訓啼笑皆非:“這也能讨情分?那算了吧,你今天别去了。”蕭戰頓時露出可憐,把個嘴巴一捂,老實不敢說話模樣。

裏面把元皓哄的差不多,袁訓先往外面去看準備的如何。蕭戰是想跟加福一起出門,但舅爺們扮得力人兒,早就在大門外面張羅。蕭戰這女婿是上抗嶽父不讓他多親近加福,下擋舅爺們在嶽父面前的風光,也跟了出去。

見門外街道上,已遮好布幔。新任的縣官在和世子兄弟說話。

自餘大人離任後,本地縣官又有過更換,新任縣官也是知道安家在京中根基深,但沒有拜見過。他是昨天剛知道安家姑奶奶們回來,盤算一下哪一個他也不能輕慢。

三姑奶奶的公公,是都察院的都禦史,專管監察官員。四姑奶奶是侯夫人的名聲,國夫人的诰封,長女許親太子,三女以後王妃。天下第一名将陳留郡王是她夫家親戚。

不說上有太後,縣官聞風,昨天就來侍候。隻遺憾沒見到忠毅侯,内心也隐然猜測忠毅侯丢官後心情不佳,不願意和人應酬。

見到大門内出來人,縣官本能的擡眸一看,有個不明顯的寒噤出來。暗想着這個人是誰,氣勢好足!眼睛好亮!偏偏又生得好,不笑時也笑的模樣。他往門上一站,好似一輪日頭出深山。分明讓人不敢直視,卻又無端的想要親近他的英俊。

但見他衣裳,再對着世子爺的衣裳看看,縣官險些驚呼出來,這個莫不是忠毅侯?

腦海中沒有功夫多想的地步,幾步上前拜倒,戰戰兢兢的問候袁訓:“卑職某某見過侯爺。”

“罷了,你來得這般兒早,你辛苦了。”

回話證實縣官的想法,其實他跪下來已經明了,但得上一句明話,縣官歡喜的跳着起來,更對着袁訓卑躬屈膝的巴結:“侯爺,您今兒歇過來了?”

袁訓一愣,想到自己昨天不想見人,用的全是路上勞累的借口。就對縣官微微一笑:“昨天對不住,不過世子見你也是一樣。”

這大刺刺的口氣并沒有讓縣官有打發的感覺,反而想一想世子是什麽人?據說是太後心愛,縣官笑容滿面上來。

依着縣官,這會兒靜街呢,沒有人敢出來,出來的人退到最近的屋檐下也不許亂動,是個能和忠毅侯好好攀談的機會。但走上來的幾個人,把縣官打斷。

靴聲囊囊,幾個帶刀佩劍的将軍大步過來。這幾個人袁訓全認得,不等他們行禮露出笑容一通的取笑:“你家爺的手,幾時伸得這麽長了?”

來的這幾個不是别人,是鎮南王在西山的軍官,在去年受袁柳結親拖累,讓皇帝降職出京的人,其中的幾個。

袁訓在皇親裏面,和長公主府上最好。再就,應該是和愛搶東西的四皇叔見得多幾面,雖然袁訓總是頂頂怕見四皇叔的臉兒。

鎮南王的得意軍官,就都陪袁訓吃過酒,是王爺在侯爺面前賣弄他的好将軍,因此袁訓認得,也不顧忌的肆意取笑。

這件事情也有可笑的地方,鎮南王明裏暗裏一直表白他不插手别人衙門,京外更是不動一步。他的人忽然破例,原因又明晃晃的不用推敲,不由得袁訓要取笑他。

縣官見侯爺跟人說話親昵,忙轉過身子打量新來的這些人。事實上今早進城靜街的人裏,除去省裏的将軍們,其它的人縣官一個也不認得。但侯爺認得的,想來都是官運亨通的人。

侯爺雖然正在官運觸黴頭上,但他過往認得的人想得非富即貴。這一點兒一旦透徹,縣官對着來的人打一躬,哪怕全是陌生臉兒呢?

鎮南王的軍官沒有功夫看他,對袁訓帶笑反唇相譏:“不是我們家老太爺和小爺在的話,你當我們願意把手伸到你家裏。”

袁訓一樂,拿他們又是一句打趣:“這一開口就是家将味道奴才腔。”

軍官們也樂了:“現成的有一句,跟您家老關差不多。”

袁訓在什麽地方,關安大多也在。從袁訓背後轉出來,在袁訓側後一步站定,虎視眈眈怒目:“誰亂叫我,找我喝酒的退後,關爺最近沒功夫。”

門内有人出來,看衣裙彩麗應該是女眷們。軍官們就不敢和關安大聲取笑,隻有一個扯住關安手,把他拽得身子半歪到台階下面,軍官能湊得近些,小聲笑罵他:“有馬尿給你。”再把關安一推,軍官們嘻嘻哈哈回原位置當值。

關安氣的臉一歪斜,正要回罵,身後細碎腳步他也聽到。知道夫人姑娘們出來,關安也不敢回罵。但眼角見到袁訓忍住笑的模樣,知道自己在侯爺面前算小吃一虧。關安也不含糊,見頭一個出來的是蔣德。關安走近兩步,小聲道:“老蔣,有人請你喝酒。”随即樂了,到一旁站班兒,準備侍候女眷出來。

加壽就要出門,蔣德沒功夫弄明白事情,瞪關安一眼,昂首闊步走下台階。在他的後面,天豹出來。跟蔣德的目不斜視不一樣,天豹輕快的左顧右盼,把從京裏趕來的儀仗狠盯一眼,無意中見到他眼神的人都身上一寒,暗道這小子眼睛賊亮又厲,像把子冰雪凍死人。

但随後出來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就如暖春加上夏日至,一片繁花耀眉目。

頭一個身量兒初初長成,不足大人模樣之處由明晃晃的鳳冠襯托出來,又加上緩步輕行,離得老遠就把尊貴嬌柔淋漓盡緻,在這裏不多的外人,本地縣官和趕來的本省侍候官員等,都不敢再看,一起跪伏于地。

這一位不用人說,也自然是袁家長女,位同公主的加壽姑娘。

第二個出來的寶珠,随母親出來的加福就沒有人看到。也沒有人注意到袁訓走進門内,親手攜出香姐兒。加壽獨坐馬車,加福得已和母親同坐,袁訓把香姐兒也送到寶珠車上。

離車還有兩步,香姐兒同父親嬌滴滴:“爹爹,你認爲大姐三妹比二妹好是嗎?”

袁訓吓了一跳,二妹親事是他和沈渭友情的見證,但他這會兒還正想着對二女兒不起。

讓香姐兒說破,袁訓懊惱自己怎麽能對不住小沈,更不能輕視自己當年親手爲加壽挑選的親事。把女兒面頰輕輕一擰,用個笑谑解開:“怎麽敢這樣想?大姐是大姐,三妹是三妹,二妹,與衆不同,隻有你是二妹對不對?”

香姐兒笑眯眯:“我也是這樣想,隻有二妹是二妹不是?”甜甜的對父親一笑,回過身去更是喜歡。此情此景,寶珠也生出格外對二妹好的心,早早地把個手兒在車外等着。加福也嘻嘻伸出一隻手,香姐兒也不用闆凳,當父親的在後面抱一抱她,把女兒送到寶珠手中。

出于對女兒和沈家的内疚,深悔剛才不應該亂想的袁訓親手放下車簾,但什麽時候也不會把加壽忘記,又去把加壽車簾撫上一回。想到當年自己要許給沈家的是加壽,自己也一直把長女看得很重,才覺得對得住沈渭一些,侯爺輕輕籲出一口長氣。

韓正經和祖父們上車,玉珠夫妻帶着好孩子也上車,太子、二老王和大學士一概是風帽遮臉上的車。過年有風有雪,官員們又沒有起身,不會有人發現另有貴人也在這裏。

加壽儀仗擺開,在這小城算浩浩蕩蕩,從來沒有人見過,往城門而去。

兩邊街道上窗戶後門後有的是人圍觀,看他們一輩子也難遇到的場面。安老太太在這小城裏名聲不壞,周濟窮人受人尊敬。有的老人燒炷香,爲老太太祈禱一回。

加壽等出了城門,袁家門外布幔拆開,本城的人可以出門,随後追趕上去。

他們沒有見到加壽出門的盛況,但出城後道路迤逦,遠遠的瞻仰一回儀仗的風采。

那盔甲鮮明的将軍,衣着嶄新的随從,給他們增添路上談資。

這是新年祭祀宗祠,不是說往墳山家廟去就是參加葬禮,就要衣着素淡,就要神色肅穆。對安家的談論漸漸津津樂道,說的最多的是明天誰先請安家姑奶奶們,定哪一班小戲子,準備什麽菜肴。

隻有元皓在太子車裏愈發的不開心,把個嘴兒嘟得高高的,約摸走上一程,嘴兒就高嘟一分。

墳山外停下,元皓已經在太子手裏,讓太子扶着,把個臉兒對着車頂子昂,架勢是試圖把嘴兒嘟到車頂。太子在旁邊笑得要倒,元皓還是陰沉胖臉兒。

……

安家的墳山和家廟,是祖上舊宅,規模并不是很大。到安老太爺這一輩,娶妻侯府女。他的嶽父母,當時的南安侯夫妻愛女不肯放他們離京,安老太爺籌劃在京中安下家廟,沒有增添舊宅祭祀田地。

沒有幾年,前南安侯夫人倚仗太妃之勢,安老太太一氣與丈夫返鄉,初時的幾年不願意再回京中,把墳山添置許多。安老太爺和三個兒子去世以後,老太太之兄對妹妹心懷愧疚,年年送她銀兩,安老太太當年以爲膝下三個孫女兒,沒有男丁不能科考,此生還京無望,把墳山又加固,是本城人家裏最大的那幾個之一。

但今天來的這些人也站不下,馮夫人在車裏想着,如果是她的話,隻能分個親疏出來。

至親們請進去,不相幹的親戚也隻好在外面待茶。自家有車的人還可以車裏禦寒,騎馬或走路到這裏的人隻能說個得罪。要留出空餘地方,招待有身份的知己。

她眉頭微颦,腦海裏出現昨天見到的袁家小媳婦們。沒有成親就跟未婚夫主持家務,馮夫人打心裏不能接受。如果不是袁家身份不同,換一家男女不避嫌棄,馮夫人早就甩袖子回家。

也正因爲袁家身份不同,馮夫人按着額角,尋思四姑奶奶寶珠分明是不會管教孩子,想來也就分辨不清今天不能大家一起進家廟,得分批兒進去才行。

誰先請誰後請,怕得罪誰和得罪誰不必理論,又十幾年她們沒回來過,未必理得清白。

姑奶奶們都不明白,小媳婦們一團稚氣,更是上哪兒知道?

這個當口兒,要有個懂事的人兒提點她們才好。自己去?合不合适?提點了貴人,有時候反招貴人不悅,跟當衆指出她錯似的反而不美。

但不提點她…。哎呀真是,四姑奶奶讓小孩子當家算糊塗人,是怎麽當上侯夫人?

馮夫人總算到明白的一句話時,外面有人請安:“夫人,安家的稱心姑娘來了。”

這是長媳,不管馮夫人還在小看,“以後主中饋”這話兒,也拘得她肅然認真。

丫頭打開車簾,見外面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一個胖乎乎,但也能看出瓜子臉兒的小姑娘,穿着大紅衫子,戴一頭的赤金首飾,大珠鳳上鑲紅寶石,熠熠放光,大小是馮夫人頭一回見。

馮夫人又暗生埋怨,本着是一個城裏的人,她晚上也一定要約見寶珠,不能由着她縱容孩子。看看這指甲大小的寶石,小孩子巴掌大小的白玉,是給孩子用的嗎?

稱心沒細看她的神思,事實上這些人想什麽,稱心如意全都見過太多。隻辦自己的事情就行。稱心行個禮笑道:“特來告訴一聲,多蒙盛情前來,但地方小,全數可一古腦兒坐不下。分批兒的進吧,失禮莫怪。”

馮夫人心頭一寬,由不得她喜笑顔開:“我正爲你們想着,坐不下是一定的。”

“多謝夫人想着,但請夫人放心,今兒來的都是我家客人,招待上有前後,但都是貴客。夫人家裏共計來…。人,分批兒的先請三分之一的人進去。具體請哪些,昨天才得見,我家相請未必失禮。夫人是當家人,請您指派跟您頭一批進來的人吧。”稱心還是彬彬有禮。

馮夫人瞬間有啞口無言,私議姑奶奶的心落了空,有點兒不好過。但很快堆上笑容,對稱心慎重許多的口吻:“是了,我家的人我安排吧。”

還有個多話心思,正要說聲别人家的由别人當家人指派,當家人是誰。稱心嫣然回道:“這就多謝了,恕我不陪着進去,我還要往金家去,請金家三房夫人幫忙請她家的人。去吳家去,請吳家老太太幫忙請她家的人……”

露出話多的表情,盈盈施一禮走開,馮夫人已震撼的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歎道:“昨天剛到不是嗎?昨天剛會這裏的人,這就把别人家事不含糊。這是兩個天才孩子?”

跟來的丫頭聽過她昨天回家抱怨小媳婦們不避嫌,是安家姑奶奶不好的話。丫頭就此輕笑:“夫人您想,小姑娘們如何懂得,就是安家在本城的家人,也不知道許多?隻能是安家姑奶奶們昨天會客人,看了出來,又告訴她們才是?”

馮夫人不由得點頭:“你說的是,你竟然提點了我。”這就下車,指派本家的人先跟上一部分,爺們也是如此,随同頭一批的人先進家廟。

這一批的人中,有不少跟馮夫人是一樣的心思,認爲姑奶奶寶珠玉珠任由孩子管事與情不和,但見到稱心如意口齒伶俐,下得車來互相一說都有震撼。

震撼進門,擡頭一看,又是一個震撼。

儀仗擺開,正中高坐的不是侯夫人姑奶奶,而是簇擁中的小姑娘,生得絕色美貌,已是豔冠群芳之态。

夫人們愕然過,齊齊瞅向寶珠,眸子裏都有指責之意。

寶珠忍住笑,對依着她站的香姐兒和加福悄聲道:“這可不能怪我,這要怪大小爺才是。”

加福和香姐兒嘻嘻,小聲回母親:“是啊,大哥哥答應的。”

……

加壽位同公主,就高出父母。她不撤儀仗換下衣裳,所有過來的人不管男女都要對她行禮。

寶珠見到袁夫人按太後口谕送來的衣裳,就對袁訓表露下爲難:“本城雖然好些年不住,以後也不會多來,但到底是陪過祖母的舊親戚,輕易失禮不得。如果壽姐兒在封公主,以儀仗見她們,讓行禮也是對她們的禮敬。但壽姐兒并沒有在封,隻是在宮中享用位同公主。定親給殿下,也并沒有成親不是?實際上算,出宮隻能算你侯爺的掌上千金。母親送來這些衣裳,是爲太後疼愛。去祭拜可以換下來,但如此出行,跟我們出城的人豈不爲難?她們要跪拜送加壽先行才是。這豈不是招搖過了?”

當時外面靜街,寶珠還沒有多想,隻想衣裳去了。

袁訓就告訴寶珠已靜街,不會有跪拜相送。寶珠說這也罷了,打發女兒們換衣裳。太子來看元皓胡鬧,袁訓帶着蕭戰往門外面去,太子私下和寶珠說了幾句。

“嶽母爲壽姐兒會人的衣裳爲難嗎?”

寶珠忍俊不禁:“正是呢。”

太子侃侃道:“泰山祭祀壽姐兒也随我去了,禮當以儀仗見人。”這是女婿,卻是殿下,寶珠答應下來。

……

這會兒夫人們隻怕要想你女兒還沒有成親,你招搖呢,寶珠無可奈何,這本不是寶珠的意思。

……

一角,蕭戰晃着他的小王爺冠服,所到之處人人欠身,帶進幾個布衣的人來。

二老王逛去了,太子和元皓留在角落裏看女眷對加壽行禮。

宮中出來跟加壽的女官,由她唱禮:“跪!”

“叩首!”

“興!”

加壽得體的微笑着,看着人一波一波在自己面前跪拜。

前面起來的人退到兩邊,可以偷看下加壽神色自如,又對寶珠暗生佩服。覺得大姑娘此時品格,說她能許親太子不是沒有緣由。

說這話的人忘記加壽許親的時候不到兩周歲,那是個攆貓拔花調皮搗蛋的年紀,與端莊挨不着。

偶然轉轉眼眸,加壽對太子和元皓眨眨眼睛,眸光在面前擺放的一盤幹果上流連。

元皓樂了,扯扯太子衣角:“有話說。”太子蹲下身子,把耳朵送上去,元皓咬住:“就有東西吃了。”太子擰擰他的胖面頰:“再吃哥哥抱不動你。”

“我自己走,”元皓不放心上。

兩個人看去,見加壽的丫頭把幹果撤下來。大家以爲她換果盤,都沒注意到她送到這角落裏,不過是尋常的松仁兒,但是加壽忙中偷閑想到,太子和元皓放盤子在地上,别人瞻仰家廟,他們吃起來。

加壽隻見前三批,後面的人是自己家裏也地位不高,加壽要換衣裳祭拜,沒功夫爲他們穿着。寶珠加福陪她進去,沒一會兒換上花團錦簇大紅錦衣姑娘裝束,也比尋常人衣裳高出一等。

本家先祭拜,元皓沒有衣裳穿今天不露臉兒,又身份尊貴讓他可以上香,卻不要和韓正經好孩子站成一排,元皓乖乖跟太子站着,但不陪加壽姐姐憤怒還有,見到加壽拜,元皓大贊:“好呀好呀。”

見到韓正經拜,就鄙夷:“跟個木頭似的,不中看。”

好孩子拜時,元皓更不放過:“衣裳真難看,生得也不好。”看管他的太子落一個好處,從上車就笑料頗多。

本家拜過,親戚們拜,相好人家拜。太子夾在裏面,由蕭戰送上三炷香,殿下親手點燃,蕭戰代他送上。元皓也是一樣,由蕭戰送上。

如果安家是要籠絡的人,哪怕布衣,太子祭拜沒有可和不可。但太子不是前來籠絡,袁訓又提防有人說他爲祭拜上好看,哄着太子拜加壽長輩。太子避這個嫌棄,全個禮兒就行。

元皓和太子一樣,小臉兒上漸漸生動,不多的怒氣随即下去。

蕭戰就成最得意的人,三個女婿裏面,看看哪一個對的最好?隻有戰哥兒對加福最好,加福做什麽,戰哥全相陪。

他把太子比下去,沈沐麟還沒有出現,柳雲若永遠不想一提,蕭戰臉兒高昂着,就快把舅爺全壓下去。執瑜執璞看出來,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上,用眼神把他好一通的蔑視。

家人祭拜放在最後,紅花和丈夫帶着女兒走上前去,眼角閃過花白頭發,她心頭一閃,人怔在原地。

她的母親,好幾年沒有見到,她從另一邊走出來,站在自己身邊,雙手執香默默禱告。

紅花不會沒想到過她,但沒有想到她今天就能知道消息起來。這麽短的時間趕到,隻能是侯夫人早就知會,紅花把頭垂下。

一時退下來,紅花的娘同她站在一起:“夫人說見見吧,不然再想見到,得山南海北的找你。我老了,再給我多請镖局我也走不動了。難得你來,你卻不給我個信兒。你不見我也就罷了,女婿我得見見,還有小紅,”

小紅就在這裏,歪腦袋正尋思這個老婦人是誰?聽到叫自己名字,小紅伶俐的點點頭,在家廟裏不敢放聲說話,小紅小聲但利落的反問:“您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姥姥。”紅花的娘有幾分怯,怕小紅也不親近自己。

小紅是個自來熟性子,又還不能知道母親對外祖母有怨恨,立即喜歡了:“那就是外祖母了?外祖母您好,我是小紅,爹爹最疼我,母親心愛我,大路哥哥哄着我,胖小爺也同我玩。”

“哎哎……”紅花的娘連聲答應着:“那可真不錯。”

------題外話------

今天恢複一萬,仔自己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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