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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二老王教訓張大學士

孩子們把小二圍住,小二樂壞了,一個一個叫過來:“加壽,瑜哥,璞哥,二妹,三妹哈哈,小王爺果然在這裏,”蕭戰給他黑着臉兒,還記得當年爲好玩的,逼小二鑽狗洞,和阮琬後來尋他要銀子的仇。

想到曹操,曹操就到。行宮門上,小身影跌跌撞撞過來,小尖嗓子穿透北風:“大表姐,二表姐,三表姐,表哥……咦?”嗓音變得興奮,大叫道:“給錢給錢,不問福表姐要,隻問你要。”

蕭戰白眼兒:“誰還會給你錢?你以爲是當年。”

加壽香姐兒加福笑靥如花,齊聲道:“琬倌表弟來了。”

“小六表弟,哈哈,我也出來跟你玩了。”小二的兒子阮琬揮動小手。

元皓備覺冷落,喊出許多聲,哪一個是元皓?元皓小臉兒沉沉:“還有我呢!”小二就在身前,小王爺對小二大翻白眼兒。

小紅跟元皓就不一樣,小紅能跟小爺們一樣的打扮,見一樣的人,就小臉兒生輝。削尖腦袋也要擠到小二面前那架勢,笑眯眯地表白自己:“還有我還有我,”跟元皓那生氣勁兒大不相同。

小二哈哈笑:“你也好,你是?”常去袁家見到過,想了起來:“小紅。”小紅滿足了:“是我是我呀,阮二老爺您好您好。”

“撲通”,阮琬摔上一跤。元皓把這裏丢下來,對着他樂了:“你鞋子上沒綁繩子嗎?看元皓的。”小跑過去,把阮琬拉起,給他看自己的鞋底,綁着一段草繩。

阮琬卻隻羨慕元皓的羊皮袍子和外面罩的布衣裳,在地上沒有起來,就撫一下衣角,小聲地道:“你有這樣的行裝?真好。我随父親出京,在路上見到别人家的孩子穿,我也想有一件。但我衣裳足夠,父親必然不許我奢費,隻能幹想着。”

元皓哈地一聲,剛才沒有讓叫到名字的煩惱不翼而飛。掀起布披風,把一圈融融羊毛大方給阮琬摸摸,小臉兒上滿是得意:“舅舅是這樣的衣裳,姐姐也是這樣的衣裳,你不是我們隊裏的人,你當然沒有。”

那腦袋昂得,好生傲氣。阮琬把他認出來,沒有想到,吓得一蹬腿站起來,吃吃道:“小王爺?你怎麽在這裏?”

阮琬在京中并不關心鎮南小王爺的去向,表哥表姐們不在,在袁家見不到小王爺,不是很正常。認一認真的是他,阮琬吓得不行:“你不在宮裏陪伴太後?長公主肯讓你出來嗎?這天兒多冷啊。”

“不冷,我會打拳,打過就不冷。”元皓算又找到一個顯擺炫耀的人,就雪地裏擺個勢子,漂亮的來上一拳,洋洋得意:“看看我的拳,這是軍中的拳,是軍中的,你懂嗎?”胖臉兒認認真真,好似學的拳法比天都高。

“還有我也會,”又上來一個。

阮琬又驚呼:“正經表弟?”他搔頭苦惱:“中秋難怪見不到你,不過我也沒有怎麽問。哥哥姐姐都走了,我沒心思多問你們。”

好孩子湊上來,也是腳底下綁着繩子,走的步步生風。“好孩子表妹?”阮琬直了眼睛。忽然丢下他們,來到父親面前哭喪着臉:“父親,”把小二從對加壽的親熱中揪出來。

小二是加壽過了明路的師傅,見加壽出落正喜歡,見兒子不喜歡,也陪個笑臉兒:“琬倌兒?帶你出來見到哥哥姐姐難道還不足以開心?”

“父親,您爲什麽不疼我?”阮琬沮喪。

小二詫異:“你大哥阮瑛倒想跟我出來,你大伯過年留他在家,不然說一個孩子也沒有。我覺得這才是不疼他,怎麽成了不疼你?”

“那爲什麽?”阮琬對小王爺看一眼,扭回臉兒更帶可憐:“不讓我跟表叔一起,正經他們都出來了不是嗎?”

小二好笑:“原來是爲這個,這倒好回答。”他放柔聲音:“沒有長輩陪着,表叔哪有功夫照顧你?”

“才不是!”小王爺剛才接上壞蛋舅舅的話,用“聖人之說”,大學裏的綱領駁過小二,興頭還在呢,走過來又駁小二:“祖父也可以照顧啊?我家祖父就送元皓出遠門兒。”

鎮南老王露出笑容,對梁山老王道:“看來不用到回京,孫子就親香祖父。”話音未落,元皓飛快跑來,揪住祖父衣角,大招大攬的介紹給阮琬看:“這是我的祖父,他肯陪元皓。”

鎮南老王彎下身子,把孫子胖腦袋上風帽蓋一蓋好,得加壽幫忙,跟祖父睡過好幾晚的元皓回他甜甜一笑,祖孫又一次親密如蜜裏調油。

阮琬可就更難過了,嘟囔着道:“外祖父也在這裏,爲什麽就不能帶上我?”

趙老先生心疼外孫,連聲對他說對不住。眼神兒看向小二,趙夫子征求小二的意思:“說真的,路上我幾回後悔,沒帶上琬倌。你看,這就不讓他走了吧。侯爺夫人是肯成全人的性子,孩子們跟上他,照顧的比在家裏還要好。”

小孩子難過的時候,得了點兒溫暖,委屈更多出來,阮琬聽到淚眼汪汪。

小二幹笑:“哈哈,兒子,你不在家,我和你母親要吵架。”小聲回嶽父:“帶他出來的時候,父母親百般不願意,怕路上吃苦喝風,交待辦完差使就早回去。留下他,父母親挂念。”

趙老先生隻能遺憾,他的親家靖遠老侯也好,小二的大哥阮英明也好,都疼愛阮琬。趙老先生是外祖父,他不是親祖父,不好再說。

小二把兒子哄上幾句,又去問瑜哥璞哥路上好不好。阮琬很是傷心,再加上北風吹得寒,他們還在雪地裏一步沒動,小孩子吹北風,本就淚眼婆娑,跟他的淚眼汪汪夾在一起,一串子淚珠滾落面頰。

趙老先生打疊着話哄他:“好孩子,外祖父給你帶好些東西,你收到沒有?前不久我們采好些花,我給你也留幾株呢,等你回京就能見到。”

如果隻到這裏,和表哥表姐見面有喜悅,阮琬就能好起來。但一對半拌嘴精在這裏,他們自己無事都吵鬧,何況是遇到事情。

好孩子先上來,安慰的話說出下面的滋味:“你家長輩真的不疼你,不信你看我母親,她送我也在這裏。”

玉珠嫣然:“生受你,卻原來你還知道母親的好。”見女兒下一句意思更明了:“别哭了,遇到不疼你的長輩,你可怎麽辦呢?”

玉珠失笑:“好孩子,請你少說幾句可好。”好孩子直眉愣眼:“我哄表哥呢。”好一張無辜的臉兒。

韓正經走上來,也是一個腔調:“你家長輩真的不疼你,”玉珠無奈:“怎麽全是一樣的話。”

韓正經就收一收的模樣,其實下面的話半點兒沒改變,小手一招,他的二祖父見他下車,怕他滑倒吃雪,跟在後面。

“這是我祖父,”老侯含笑。

“這是二祖父。”二老爺含笑。

“他們跟我出來,我們夏天就出來了,我們找到的時候比好孩子強,我們在海邊兒上玩呢。”

好孩子不肯讓搶走風頭,跺腳道:“表哥亂說,從我到了才好。”玉珠撇嘴,怕招出女兒無數的話,也就不提。

韓正經對阮琬的結束語讪讪:“可你家沒有這樣好長輩,你也沒有法子不是?”

玉珠笑彎了腰,嘴又張着,喝了一嘴的雪,含糊的斥責就不清楚:“這是哪門子的勸?”

最後一個拌嘴精出來做結束語,元皓揮動小胖手,大将軍般有力往下揮。同時加上咬牙橫眉和怒目:“你家長輩不疼你,就是不疼你!”

“哇!”比加福小一歲,七周歲的阮琬不負拌嘴精的出力,終于讓弄哭。

趙老先生對拌嘴精把自己們弄哭的本事有見識,把自己人都能弄哭,何況是别人,隻覺得陣陣好笑。給外孫擦幹淨臉兒,把随身帶的吃食給他,是谷中包好的幾條小酥魚。從見到外孫時,揣到懷裏渥得溫暖,用來哄阮琬。

三個拌嘴精受到啓發,就他們本心,隻想炫耀,欺負阮琬的心沒有。紛紛取荷包:“我有蜜餞,”

“我有點心,”

“我還有煮好的芡實,”

穿的太厚,一個一個小圓球,嘴裏的話出來,荷包揣在羊皮袍子裏面,自己不好取。都去找奶媽,阮琬耳根下得已清靜,趙老先生哄他幾句,阮琬好了過來。

袁訓整理隊伍,頭一個讓小二不要吵鬧,估計孩子們也就安生,讓往行宮門上去時,人家官員也等了許久不是。又有一個人過來,是見到這裏問好的忙亂過去,估計他可以出現的人。

“小袁,快過來讓我打,你出京實在快活。聽小二說我還不信?如今是我親眼見到,讓我好不羨慕。”這個人二品的官服,品階應該是這裏最高的人。神情朗朗,不是别人,是禮部尚書方鴻。

長陵侯世子方鴻,出身也與皇家說得上親戚。他的母親,是南城大長公主,是太上皇的妹妹。

當年韓家太妃把持六宮,對太上皇不好,對别的人,隻要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一樣不好。太上皇即位後,沒有明着轄制韓家太妃。但對弟妹們各有提拔,各有賞賜。對福王也就一樣的表面不錯。

韓家太妃雖沒有冷宮冷飯,但她曾虧待過的人如今過得都好。大長公主等皇子都對太妃露出冷淡,太妃死于郁郁寡歡。

南城大長公主的親戚中,有和梁山王府親戚攀過親,方鴻和蕭觀本就可以算表兄弟,又更近一層。不過這對表兄弟從來不好就是。有這層關系,方鴻得已幼年跟随太子,新朝中頗受重視。

對皇帝來說,禮樂不亞于刀兵,方鴻得掌禮部,成爲六部年青尚書中一人。

皇帝登基那一年,戶部尚書陸中修考慮到兵部牛尚書比自己聖眷好,見到吏部換上太子黨,禮部換上太子黨。擔心忠毅侯把他擠走,也不算空穴來風。

但沒來由跟袁訓争鬥,無端讨一場羞臊。最後袁訓任職兵部,牛尚書讓梁山老王回京吓得提前告老,是陸中修早沒有想到的可能。

年青尚書方鴻,也算促成陸中修亂想的一個原因。他是侯世子,又是皇家親。

同是太子黨,袁訓見到他在滿心喜歡,對太子看了看。太子于鼓蕩山風中已不能自己,就他最近萦纡在加壽的心思上來想,加壽是深得父母寵愛。但現在太子祭祀,皇帝打發出國子監阮英明,禮部尚書,又是新年正歲朝賀前出京,算是給太子此行添陣容,又莊重又威風。

祭祀這事情,禮部恰好應當。

袁訓和方鴻寒暄,太子負手眺望過群山,獨對加壽殷殷有笑。此一行,沒有加壽不能成行。沒有此一行,太子想自己還需要許多時日,才能感受到皇帝對他的重視。

竟然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在方鴻的後面,又過來禮部新任的侍郎,頂黃躍的官職,這是一個老成持重的舊官員,卻不是傳聞中一切老官員全爲太子黨讓路,他的名叫朱洽。

朱大人倒不是嫌在大門上吹風冷,是早就眼熱小二先過來見禮。但小二不是他的上官,朱大人隻能還站着。頂頭上司方鴻一過來,朱大人對自己美其名曰,緊跟上司,他錯開兩步,給方大人一個見禮的功夫,他就過來。

但見方鴻還跟着忠毅侯說話,朱大人錯開的兩步等于沒讓,先行到太子面前:“臣禮部侍郎朱洽見過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太子笑容可掬,算是對皇帝的奉承,并且走上兩步,親手扶了扶。哪怕是虛扶,哪怕是一隻手,朱洽也喜歡的一個哆嗦,渾身發起癢來。

福至心靈的,朱洽不知哪裏出來的機靈勁兒,喜歡的左右不安偷瞧時,第一眼見到加壽。他順勢斜行一步,到了加壽面前,跪下又行了大禮。

他不是沒有看到鎮南老王和梁山老王,但他是禮部侍郎不是嗎?加壽位同公主,在本朝公主比王爺身份高,比實權才不比王爺。就跟韓世拓有爵位在身,一年收息不比别的官員少。但官場上論身份,人家就比韓世拓高是一個道理。

朱洽行禮沒有錯,而且他恭恭敬敬的,太子相當滿意。

太子的心由對加壽的陪伴喜愛,已轉成加壽與他是敵體。朱洽見過太子,第二個要見的自然是加壽。

袁訓斜眼見到,也生出滿意。但嘴上和方鴻還是胡扯。“你打我?我把你打一頓還差不多?你爲什麽出京?明知殿下在這裏,還敢先和我玩樂?”

方鴻嘻嘻壞笑:“自從你和小柳定親,兄弟們想打你的不少,再說我以爲太子不跟你同行,我裝不知道,先見到你,自然先出氣。”

袁訓做個防護的手勢,又趕緊轉移視線:“小柳已回京,打他去吧。”

方鴻讓逗樂:“你這親家不地道。你不對我服個輸,認個十年瞞我的錯,我打你女婿,你信不信?”

袁訓撲哧一笑,道:“這個人無賴之極,我且想句話回他,”斜次裏一個粗嗓音出來,蕭戰黑臉沉沉:“表叔要打我是嗎?我在這裏!”

方鴻袁訓一起張張嘴驚訝:“戰哥兒,你怎麽在這裏偷聽大人說話?”

蕭戰雄糾糾:“方家表叔來到就要打我嶽父,我是來幫嶽父打你的。又要打女婿,我在這裏。”

方鴻也樂:“我說的不是你,我說的是你嶽父柳家女婿,柳雲若。”

蕭戰臉兒繃得一絲寬松也沒有,大刺刺地道:“嶽父說過,爲加喜讨女婿是大事情,家裏人都答應才行。我不答應,他就不是女婿!”

身子往下一蹲,兩個拳頭攥起來:“表叔請,您要打女婿,就隻有我了!難不成打太子哥哥不成?”

說到太子,方鴻讓他趕緊閉嘴,要說蕭戰起身的話,元皓見到,把阮琬弄哭玩的并不盡意,元皓哈哈笑着跑來,在表哥身邊又擺拳勢:“打人麽?元皓也來!”

就這還嫌不足夠,扭頭招呼道:“來呀。”小腳步通通響,韓正經和好孩子跑來會師。

好孩子也學着舉小手,這就四雙拳頭。方鴻哭笑不得:“怎麽看,怎麽回家打柳家雲若更劃算。他就一個人不是嗎?你們不算嶽父,就出來四個。”

“你嫌少嗎?我再去叫。”好孩子會錯意,還以爲這位大人看不起他們四個。

方鴻連擺雙手:“太多太多,我怕了你們,小袁我也不敢打了,看這陣勢,他不打我,我要說謝謝。”

袁訓也叫停:“咱們進去吧,裏面總比外面暖和。”

門前的一出子又一出子官司這就算告一段落,奉着太子,一行人走入行宮。

……

因爲太子要來,又有京中大人們先行到此。本地官員不敢怠慢,添出許多新東西,很有新年氣象。

路上的野趣和悠閑全部飛走,莊重的地方,太子收回玩心。見官員問民生,問明年春荒可能自給。在深谷中聽過虎嘯狼吼,出遊的時候黑熊也見過一隻。袁訓帶着孩子多不敢疏忽,讓不招惹。黑熊也沒見到他們,搖搖擺擺走開。太子問今年有沒有傷人。

本地官員難得見到京中貴人,見太子更是從不敢想。動着心思想讨好,間隙中回話,行宮中蓋在溫泉之上,先有溫泉,後有行宮,請太子殿下空閑之時,品題與京中溫泉的不同。

晚上太子想到這話,不用去也知道行宮中溫泉跟深谷中不能相比。但存一絲僥幸,認爲沒有加壽,也會有些回味,往溫泉的殿室中去。

經過的走廊下面,蕭戰從後面過來:“哥哥,我去洗澡您去不去?”太子微笑:“正好一起。”在深谷中總有蕭戰在,太子已成習慣。蕭戰說笑着:“不知道還能不能和加福說話?如果能說話,我就喜歡這溫泉,如果不能……”

他和太子走到殿室中,蕭戰瞠目結舌,結結實實愣在原地。“啪”,他手上自家換洗衣物的小包袱落到地上。

不等蕭戰去撿,一道彩衣過來,莺啭而又燕啼:“我來收拾吧。”

這就是蕭戰吃驚的原因,這裏可以見到水汽彌漫從一道簾後出來,想來池子就在那裏,此處應該是更衣的地方。但迎上來十數個嬌女少女,一個個姿容秀麗,而且不是加壽姐妹随行帶出來的丫頭。

用眼角瞄瞄太子,也是一樣快掉了下巴。蕭戰瞬間跳了起來,對着準備伏身爲他撿衣裳的嬌柔少女怒氣沖天:“滾!”

小王爺憤然咆哮,看上去他讓冒犯的不輕。

少女和餘下的少女沒有想到會有這一出子,盡都花容失色。但蕭戰還不罷休,繼續怒罵,把個拳頭也舞動:“誰讓你們在這裏的!都是刺客不成!不明底細,不知來路,你們想行刺殿下和我嗎!”

太子更沉下面容,他和蕭戰一樣,打從見到這些少女開始,殿下也認爲自己受到冒犯。

少女泣哭着跪下來:“殿下和小王爺息怒,殿下匆忙到這裏,這行宮裏沒有貼身侍候的人。我等是本地官員的女兒,誠心誠意前來侍奉殿下,我們不是刺客!”

“放屁!”蕭戰可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獨對加福和家裏的姐妹例外。不管這些少女們都戰瑟的能讓任何所謂的英雄人物動心,戰哥兒還是一跳八丈高:“本地官員的女兒!那就可靠了嗎!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太子哥哥豈是随随便便的人就可以近身侍候的,你眼裏還有皇上,還有王法嗎!”

少女們驚得眼淚也打住,這些花枝兒一樣的女孩兒,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尋常人都有的攀龍附鳳的心。在小王爺嘴裏成了藐視皇上,目無法紀,這就成了大罪名。

她們吓得三魂走了兩魂,想走的時候,身子又軟腿又抖動。互相扶着,打算離開這裏,蕭戰對外面獰聲:“來人!”

兩個先生和太子的四個護衛閃到門内,沉聲道:“小王爺有什麽吩咐!”

“把這些人看押!一一審問。是好人家的女兒,再還給父母。是刺客是奸細,一刀砍下人頭!”

少女們放聲大哭:“我們不是,我們不是……”先生們對太子看看,太子微微颔首,表示認可戰哥的處置,先生才不管眼淚和動人,把她們押了下去。

殿室中安靜下來,蕭戰對太子抱怨口吻:“哥哥,這裏的官員太不謹慎。”

太子居然也這樣認爲。

太子的四個護衛重新回來,太子并沒有多加過問。有四個護衛在,少女們應該是受過盤查才能進入到這裏。行宮裏有侍候的人,護衛們認爲理所應當。

但小王爺一定發作,護衛們無從反對。

由他們侍候太子和蕭戰入浴,蕭戰一刻不老實,在沉重石壁上敲打,叫着:“加福,你在那邊嗎?”

太子讓他逗笑:“加福要真的在那邊,你小心嶽父聽到,要狠狠的斥責你。”

蕭戰扮個鬼臉兒:“嶽父帶着大小舅爺和兩個愛拌嘴的,已經在洗。我跟他們洗過一回。”

太子愕然:“那你還特地來陪我,不怕洗多難過?”

蕭戰有個難爲情:“嘿嘿,我是來護駕的,太子哥哥。”說過,凝神屏氣望向太子。他要看的,不過是太子對攆走少女們的看法。

太子剛才一言不發,用行動支持蕭戰。這會兒,在蕭戰目光注視下,太子也早就内心明白,慢慢溫和的笑着,低聲道:“生受你,戰哥。”

蕭戰心花怒放:“哥哥不用謝我,我就知道哥哥和我是一樣的心思。”可能是太開心了,又去敲牆壁:“加福,你聽得到嗎?”

問題是加福不見得在隔壁,就是在隔壁,也聽不到。但蕭戰玩得不亦樂乎,狠敲上一通,太子哈哈大笑一通,兩個人出來各回房中。

蕭戰回房沒多大會兒,梁山老王負手出來,約上鎮南老王,來見張大學士。

二老王面沉如水,張大學士心頭一跳:“出了事情不成?”初到這裏,大學士比蕭戰更小心。蕭戰的小心,胡鬧的成份在内。大學士衛護太子,卻是一步不可以差池。

鎮南老王先問他:“夫子,殿下好,你就好,你知不知道?”大學士膽戰心驚:“殿下怎麽了?”就要往外面去。

梁山老王叫住他:“夫子,殿下洗浴的地方,本地官員安排他們的女兒侍候,你是知道的?”

大學士震驚:“我不知道。想來,”這也很好推敲:“這是他們巴結的心。”

鎮南老王冷下臉兒:“你有給殿下弄女人的心,我們不過問。”這話像一道鞭子,抽得張大學士哆嗦嘴唇:“我沒有這心!”

刹那間,黃家女兒的事情到大學士心頭,張大學士顫抖着,這一刻想不出話來分辨。

二老王好似沒聽到他的分辨,鎮南老王更加冷淡:“你要想想,殿下今年十七周歲,身子骨兒嫩。外省的女子們一旦纏上,爲獻媚爲邀寵,想來你夫子也有幾房小妾,個中行當你沒有全經過也懂得。”

張大學士紫漲面龐。

梁山老王面沉如水:“這還隻是本地官員爲女兒們打算,一旦他們纏的太子愛上這口兒,你怕他們不敢把心思全放這上面嗎?花柳中染病的人多的是。不是我們要來羅嗦,是有個不對,回京去你沒法子交待,我們也是死的,不知道說一聲兒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張大學士面色灰白。

看看把他吓的差不多,二老王更是厲聲再來一擊:“官場上送錢送女人數不勝數。爲什麽?就是上司喜歡!上司不喜歡,也把他弄成喜歡的,别說你不知道!夫子,今天對你鄭重提醒。别在女人上面,引得殿下出了岔子。你擔待不起!”

張大學士欠身隻是打揖,眼淚都快下來。

二老王抽身往外面走,要出門檻時,梁山老王拂袖:“以後這些事,你少做吧!”

張大學士不敢回話,送他們出去,原地失魂落魄好一會兒。

在京裏,爲牽制袁加壽,大學士力主太子納妾,在路上受到層層點破以後,在這行宮裏,又讓二老王反擊得無還手之力。

他還沒有回魂,他的家人也走上來:“老爺,這可不是小事情。萬一出個奸細刺客,傷到太子殿下,咱們這一回跟出來的辛苦沒有,全家也擔不起。不能引着殿下在外面玩女人啊。”

張大學士長歎一聲:“我知道了。”讓家人把本地官員叫進來,狠狠罵上一通,本地官員這才知道厲害,太子原來不是随便能近身。跟說書先生說的魚龍微服,看上哪家女兒,就此一飛上枝頭不一樣。

本地官員們接回姑娘們,送回家不敢再提。

在這件事情裏讓冤枉的大學士也不敢就睡,親自在太子住處又查看一遍。

蕭戰等從窗内看他提個燈籠走來走去,把蕭戰笑的不行。攤開手掌,讨債鬼兒的嘴臉:“給我!”

加壽撇嘴:“這果子是母親分給我的。”

“可我幫了忙,你不應該省下來給加福嗎?”

“三妹吃過了。”加壽磨磨牙。

“那你不應該謝謝我嗎?好歹我爲你跳半天腳。”

加壽樂了,把個果子狠咬一口:“我現在可以吃了,因爲你的話不對。你隻能爲三妹跳腳,哈哈,讓我抓到錯兒。”

蕭戰哼哼地往外面走:“明兒再和你算帳!”

“戰哥兒,”加壽叫住他。眸子閃過明亮:“謝謝你。”蕭戰手一擺:“謝要在舉動上,明早你的小菜你的魚,全歸加福先吃,加福吃剩下的,你再吃。”

加壽緊咬幾口果子,把個果子核砸到他腳下影子上。蕭戰抖着肩頭:“沒砸到呀沒砸到,把你氣成大胖姑娘吧。”

加壽嘟囔:“想得美,我覺得我最近瘦得多。”蕭戰出去,加福在一旁,一直笑眯眯。

殿外,月光把人影子拖得長長的。柱子兩邊,胖兄弟一左一右站着。見到蕭戰出來,勾起手臂,把他扯到懷裏。

“不枉我們打小兒讓着你,你還是中用的。”胖兄弟道。

蕭戰把他們推開:“弄亂加福剛給我梳的頭。”再呲牙:“你們是親姐弟,你們說話會讓人懷疑别有用心。隻能我說。别再說謝了,謝要在舉動上,明早你們的小菜和魚,我先吃,我吃剩下的,再給你們吃。”

胖兄弟亮出拳頭:“找打不成?”蕭戰跑開,胖兄弟嘻嘻哈哈把他追回房,三個人三瞪眼,各自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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