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城郡王一眼掃過去,王爺蕭觀是有滋有味的看着,一臉的今天不是我鬧事。
項城郡王也把蕭觀鄙視到骨頭裏,看看你們這兩個眼裏還有我們嗎?他也冷笑着站起來:“陳留,你越來越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陳留郡王二話不說,白光一閃,把他的佩劍抽出一半出來。
劍光吞吐,閃的人人眉頭發寒。陳留郡王方若無其事的問道:“我怎麽不把你們放在眼裏了?”嘲笑從他嘴角上挂出來:“我是嘩變了你們的人馬,還是吃了你們的軍需?”
“一将功成萬骨枯,你說這話什麽意思,我們是給你墊背的嗎?”長平郡王大罵出來。
項城郡王瞄瞄蕭觀,他趴在案幾上,看得滿面幸災樂禍。
陳留郡王擰着眉頭:“你傻啊,”他責問長平郡王:“我這話難道有錯嗎?這不是一句名言嗎?将門之家裏,三歲孩子都知道。爲我退幾回兵,你們就意見大起來!我又沒讓你們去死戰!”
“你倒有膽子讓我們去死一個試試!”除去陳留郡王的人以外,别的人全出聲。
陳留郡王攤開手,斜一眼忙不疊看笑話的蕭觀:“你們都這般态度,我可就走了。這仗不用打了,赢不了,大家夥兒丢臉面。當然,也有人認爲這事情隻是兵部扛着,誰讓我的舅爺犯傻氣,爲了那誰誰誰威震軍中,在皇上面前立下軍令狀。要不是爲我的傻舅爺,你們當我願意出這風頭!”
“吭吭,”那誰誰誰見他真的惱了,清清嗓子,懶洋洋從案幾上直起身子。跟一頭睡虎起身似的,一坐直,眼光跟雷電似的懾人,鎖住陳留郡王:“這麽說,你早幾年就跟我作對,倒還是諸葛亮再世,早就知道後面兵部會立軍令狀?”
陳留郡王不屑一顧:“跟你作對還在後面呢,你想怎麽樣?”蕭觀正要提拳頭,陳留郡王面色先一翻:“你今天開會不開,不開我走了!”
手一指跟他嗆上的人:“你你你,你們,敢在這裏跟我咆哮,咱們走着瞧。”
拔腿就真的要走,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出來,“啪”,蕭觀一拍案幾,倒也不阻攔陳留郡王:“姓葛的小子!小倌兒保你從京裏出來,就是讓你在這裏看熱鬧的!”
葛通起身,還沒有回話,帳篷外面炸雷似的一聲:“王爺說話留神,我在這裏呢!”
外面有刀劍出鞘聲,和勸解聲:“禇将軍,擅闖王爺大帳是死罪!”禇大冷笑:“我腦袋就一個,我不闖,我留着腦袋在這裏看着。但不知道王爺他是不是這一輩子不出帳篷了?”
衆目睽睽之下,蕭觀還是有些慫的。這禇大一旦犯病跟個瘋子沒兩樣,多少親兵都攔不住他。
梁山王從來能縮能伸,幹笑一聲,對着葛通繼續發火:“兵部裏你的難兄難弟們,出的是什麽主意!你當衆說上一說!有人要走的,我不攔!”
葛通攔住陳留郡王:“郡王息怒,打仗呢,有話好說。”陳留郡王重重哼上一聲,帶着兒子和将軍們返身坐下。長平郡王等也按壓怒氣坐下,葛通往上對着蕭觀一禮:“回王爺,”
“慢來慢來,你再說一遍。”蕭觀眯起眼,很是享受。
葛通忍住氣,再施一禮:“回王爺。”
“聲音太小,聽不到啊。”蕭觀拿個手在臉面前亂晃:“這個天氣蒼蠅蚊子多,嗡嗡的聽不見人說話,除非說話的不是人。”
陳留郡王暴喝一聲:“葛将軍,沒吃飯嗎!大聲!”
“末将葛通見過王爺!”葛通一聲大吼,帳篷也随着晃上兩晃。蕭觀的眼睛越睜越大,裏面的兇猛越來越多。忽然一聲吼:“末将!笑死本王了,哈哈哈哈,原來你不過是個末将!”
項城郡王撫額頭,娘啊,你們一天不吵都難過。
葛通筆直站着,一動不動迎接梁山王兇狠目光的掃量,蕭觀獰笑:“你他娘的!做人知趣最好不過!就憑你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膽,亂想噎死你!”
他劈頭蓋臉的罵着,眼睛瞍着陳留郡王。
陳留郡王面色鐵青,但這一回倒沒有爲葛通說話。郡王也威風的足夠,留幾分餘地給蕭觀也罷,對于這個,他倒也心中有數。
梁山王大爲得意,罵聲肆無忌憚地在帳篷中,表面上是罵葛通:“兵部裏壯了你的膽!你回來還敢打老子!這親事定錯了,這親事我後悔了,當初我定錯了!”
他狂喊大呼,葛通恢複以前的謹慎,别說一個字不敢回,就是面對這氣勢不敢躲閃一下。
但是郡王們不捧場的把耳朵堵上。
這哪裏是出氣?這分明是又一次的立威。
這罵的甚至不是袁訓,這就是表明你梁山王的威風。不然你罵親家,犯不着在軍事會議上一罵再罵。罵的别人都沒有聽的心情。
别人都煩了,但一通大罵,梁山王舒服不少。陳留郡王不跟他抗,别的人他才不放在眼裏。
讓親兵送一碗熱茶來喝,随意把手指一彈:“說吧。”
“是。”葛通欠欠身子,現在還真的不敢再惹他。面對大家說起來:“這打的是報仇的仗,我們長途遠襲,從糧草運送上說也好,從人馬上說也好,勞師遠征,犯大忌憚。兵部裏出一個主意,與其我們尋人家,不如别人打我們。打得他們急紅了眼睛,要找我們報仇,我們以逸待勞,這就一網打盡。”
郡王們那個火,從腦頂門心裏出來。都恨自己沒有早看出來,讓這一個王爺一個郡王牽着鼻子走。
一直沒有說話的漢川郡王也陰沉沉諷刺:“陳留,看看你一家,就能把敵人全打得冒火氣,我們都散了吧,留你一個人打就行。”
陳留郡王正在興頭上,誰的話也不吃,反唇相譏道:“那帶上你的人馬,滾吧,這一仗我不要你了!”
“你!”漢川郡王氣得臉都扭曲,項城郡王扪心自問,自己實在看不下去這等得意人的張狂樣子,又出來幫腔。
對于陳留郡王,項城郡王是無奈和酸澀的。
回想當年自己就是有眼力,沒怎麽的就相中輔國公的長女。果然她是個金疙瘩,居然是太後的嫡親侄女。
這親事分明是他想搶陳留郡王的,但輸的沒商量的項城郡王也暗恨在心,跟陳留郡王因此不和。
幾十年都面冷心狠的過去,項城郡王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他還有求到袁訓的時候。
袁侯爺下筆如珠玑,不動聲色的爲項城郡王解了大圍,項城郡王一口悶血壓在心底,在他的心裏,和面對陳留郡王也說出來過,從此輸你一舅爺。
百般的不服,隻輸在舅爺的上面。如今這舅爺又出一條好計,妙的葛通連王爺都敢打,妙的這一會兒人人怒氣滿胸。舅爺,如今更是項城郡王解不開的那道心結。
面對陳留郡王的嚣張,項城郡王冷冷道:“陳留,你偏了我們有許多軍功,說話上面讓一讓吧。”
爲人太炫總是不好,項城郡王也是氣不過,這就敲打的話出來。
“誰有資格要我讓他?”陳留郡王誓要把狂狷進行到底的模樣。
所有郡王都氣得身子一擰,蕭觀聽得也一樣刺耳。王爺出聲壓制:“陳留,開會呢,狂話瘋話私下裏說。”
所有郡王對陳留郡王的怒氣,一下子轉到蕭觀身上,都是一個意思,您也懂這個?
以後會議上不再亂罵人逞威風了吧?自己先改了再說。
“哈哈,王爺總算知道是開會,這就好。”陳留郡王更是毫不容情,最後一句甩給蕭觀。
梁山王把拳頭捏得格巴一響,怒聲道:“仗打到一半,老子忍了你,行不行!姓葛的小子,你接着說,全是你小子混帳岔話頭兒!”
池魚葛通也忍着,朗朗往下道:“如今大戰在即!能在這裏商議的全是信任的将軍!我隻說說接下來的仗怎麽打吧。”
對蕭觀看上一看,蕭觀鼻子哼一聲,擡擡手,幾個親兵擡過大沙盤。葛通手指上去:“這裏,葫蘆谷,中間空,入口窄。最新得到的消息,數國集合兵力,決定要先滅我家郡王。我家郡王打算在這裏迎戰。”
手指換個地方,郡王和國公們騰地站了起來。後排看不到的将軍見氣氛改變,往前擠着看上一看,也變了臉色。
“莽川大草原,這裏到處是平地,他們兵力隻怕十倍于你們,你們沒有躲藏和周旋的地方!這還是隻能硬拼的仗。”項城郡王也是一驚,伸長頭頸道:“從這裏到葫蘆谷足有近十天的路程,你們邊打邊逃,别沒到葫蘆谷,先把小命丢幹淨。”
陳留郡王這一回沒使橫,這是一場硬仗,他打不好随時可能全軍覆沒,
郡王淡淡:“不血戰,他們能上當嗎?”
嫉妒和眼紅他的人緊緊閉上嘴,看來倒也不是全無良心,剛才不滿的長平和漢川郡王謹慎地道:“不如,在三到五天的路程上交手。你支撐不下來,我們救你也來得及。”
蕭觀、陳留郡王和葛通一起道:“不行!”
陳留郡王不耐煩上來,他甯可還是大家一起針對他,那樣刀來劍往倒還爽快。
罵道:“婆婆媽媽的,你們想搶我戰功不成!娘的,讓他們上當容易嗎?我吃了他們三個軍營,才引得烏龜肯出頭。我逃命容易,還打個屁的仗!”
郡王等讓罵的重新急眼,都陰冷地道:“盼着你有命拿軍功!”
葛通對蕭觀行個禮:“我說完了,接下來的請王爺分派。”蕭觀在這裏也沒有心思罵他,沉沉嗯上一聲,也不用看沙盤,他早就爛熟在心裏。
随口就吩咐:“葫蘆谷進來一條路,出去卻有好幾條路。咱們一國對多國,雖然咱們是大國,但兵力上未必就占得了便宜。我守谷口,出去的道路,項城郡王!”
項城郡王大聲道:“在!”
“你守最偏僻的那支,不是我不給你大路守。自從東安、定邊、靖和一起玩完,你成了天下第二名将。”
陳留郡王掀掀眼皮子,見蕭觀倒沒有諷刺他這第一名将是死光了名将才出來的意思,也就不理會。
蕭觀這會兒哪有功夫取笑人,他鄭重還來不及:“這裏地勢我們不如他們懂,說不定他們官高的就愛走小路,小路崎岖并不好守,你去!”
項城郡王露出滿意之色,對蕭觀欠欠身子。
“長平漢川,你們守一處。渭北、東安靖和二世子,你們守一處。國公們,守一處。逃走的也會有,再分出幾個千人騎兵隊,散在谷外,随時接應不得力的人,也可以跟在逃兵後面追殺,不要放走官大的。”
各家郡王和國公們也接下令箭,都在想着回去整兵的事情,蕭觀眯一眯眼:“各位都不是頭一天帶兵,咱們逃跑好幾回,新兵也早練成老兵。除陳留郡王以外,别的人這就不要回去了。到出兵那一天,一聲令下咱們就走。再有跟不上的兵,隻能怨他命苦沒功勞拿。這樣,也防走漏風聲是不是?”
郡王們一咧嘴,這位是把我們也當賊了。但這一仗非同小可,在邊城繼梁山老王會戰赫舍德以後,幾十年裏不多見的一次大仗。
小心并不錯,郡王國公們也依言從令。
陳留郡王起身一拱手:“王爺,各位,咱們葫蘆谷相見吧!”蕭觀面無表情揮一揮手:“别人都下去,陳留,你的人也出去,我單獨和你說幾句。”
親兵們上來,把郡王國公将軍們帶到安排好的帳篷裏歇息,蕭衍志兄弟和龍氏兄弟夏直等人到營門等候。
帳篷裏風卷過似的寂靜下來,蕭觀粗重的身子挪出案幾,站到陳留郡王對面。
大手輕輕放到陳留郡王肩頭,面上一抹少有的關切:“陳留,你千萬不能死。你死了,小倌兒會恨我的!”
短短的感動從陳留郡王心裏一閃而過,随即,“啪,”他打落蕭觀手臂,殺氣騰騰地道:“我命長着呢,王爺你擔錯了心!倒是王爺你,好好的給我設伏,别等我去了,你卻攔不住人,我讓大個兒好好的侍候你一回。”
盔甲一動,把個後背給蕭觀,等王爺從擔心中醒過神來,隻見到帳篷簾子在自己眼前晃動。
蕭觀追出去,見一行人上馬往營外去,禇大的官職是這裏最低的,他的背影在最後面。
蕭觀吼一嗓子:“你他娘的大個兒,别死得太早,你藐視老子,老子還沒同你算呢!”
禇大聞聲,回身對王爺橫眉怒目,算是應下來,一扭身子打一馬鞭,這一行人飛馬離開,很快消失在營門外面。
青山綠草,隻見線似的一條,再一晃眼,也就不見。蕭觀面有怅然,等回到帳篷,繼續去沙盤前觀看,怅然也就放了下來,全心在接下來的大戰上面。
他偶然的也想一回親家,王爺笑得跟偷吃什麽似的,聽說小倌兒你日子不太好,這就對了,讓你把葛通弄回來打老子,先嘗點兒苦頭算利息。
再想一回自己的爹:“老爹你要是沒老,趕緊的上袁家鬧事去,把戰哥兒也帶上,翁婿大戰,哈哈,以後好好說給我聽聽。”
藐視親家,王爺當成對自己緊張的緩解。
……
雨在傍晚的時候止住,滿京裏的人都松口氣,見黃昏到來,戶部尚書陸中修卻更沮喪和不安。
他剛得到的回話,梁山老王這一天還是在家裏沒有出來,他的親信陪他罵了一天忠毅侯。
讓老王和刑部尚書張良陵說中,陸中修自認沒有能耐扳倒忠毅侯,不過是借這個機會卸他的恩寵。
給袁訓官場仕途罩一頂指揮不利的帽子,哪怕梁山王接下來報大捷,戶部這位尚書和工部尚書丁前把準備好的幾件事情,往袁訓頭上一抹,哪怕以後陳留郡王大捷的事情撕擄清楚,袁尚書又添出新的的不利,以後在官場上說話,可就沒有禦前動手要打人那般興頭。
這一把黑,也算是抹到太後臉上。
所以要快,趁軍中再沒有新的消息出來時下手。天知道軍中下一個消息會不會又大捷,陳留郡王太能戰,他是少年的名将,萬一他一直大捷下去,皇帝有可能把偏向梁山王轉爲偏向陳留,雖然将帥颠倒,這樣處置等于皇帝認可現任梁山王的無能,但大捷總是給陳留郡王添光彩。
而這個時候,也就忠毅侯讓梁山王彈劾的事情煙消般過去的時候,從此無影無蹤。
這就是能耐的力量,可以讓無中生有,也可以讓有中生無。
而忠毅侯一旦聖眷重返,更成新臣們的中堅力量,老臣們再想望其項背都難,更别說追上他而扳倒年青臣子。
老王眼力過人,挑明了道:“你陸中修下手最好快,不然隻怕來不及。”老王的話陸尚書不能不重視,他久在軍中,他分明是提醒,晚一步就生變。
這老狐狸!他倒等着我們先出頭嗎?
陸中修憤憤然罵上一句。
他們現在籌劃的,梁山老王爲首,讓他一個人鬧去,吸引住主要的視線。老王一出面,皇上就是爲安撫,也得對忠毅侯不客氣。
在這種地方沒有忠毅侯深受寵愛一說,也正因爲忠毅侯深受寵愛,理當幫皇上安撫戰功赫赫之臣。
随後,一系列針對忠毅侯的事情将出來,而丁前準備的是針對陳留郡王。
現在陸中修也知道丁前颠颠兒的用心,是因爲蕭瞻峻搶走他心愛的女人,也就一面瞧不起丁前,一面對丁前大爲放心。
諸多事情一旦施展,老王這個老狐狸成精,他哪能會不用上?順手不是,老王依就還是個挑頭的,陸中修将聯合衆多太上皇手下的臣子,以袁訓爲首,彈劾他年青不堪重任。
要知道吏部裏,還有一個老臣等着阮梁明下台。而國子監祭酒的位置,多少老狀元盯着呢。
老臣們從此放心,新臣們一蹶不振,陸尚書報了袁訓金殿爲糧草羞辱的仇,又将成爲老臣的首要人物,他把新臣們打下來,緩解老臣們讓排擠的危機不是?
這麽大的一堆**,在讓張良陵罵過以後,隻等梁山老王是根導火索,但這導火索,他又錯過一天。
老王錯得起,陸中修可錯不起。
他靜思獨瞑,讓人先不要送晚飯,也不讓掌燈。靜寂中,外面的響動就聽得清楚。
這房裏侍候的丫頭低低地道:“杏花姐姐,雨總算不下了,明天會天晴嗎?我的衣裳都濕的要發黴,隻盼明兒好晴天吧。”
另一個丫頭杏花悄聲道:“隻要明兒天色好,這還是夏天裏,連個三五個好天氣,你放心吧,不要說雨消烏雲住,就是地也幹得重新揚塵,何況是你的衣裳。”
丫頭們蹑手蹑腳走開,把這刺心的話留在陸中修腦海裏,陸中修煩躁上來。
古人有鏡聽一說,事先做好布置,出門聽的頭一句話,就是老天的指示。
陸中修并沒有洗手燃香抱鏡子,也不是出家門聽的頭一句話,但那一句“三五個好天氣,就雨消烏雲住”,讓他生出急迫的不吉利之感。
嘩啦,房門打開,房外等呼的家人垂下身子,恭敬地問道:“老爺,可是要用晚飯?”
“請丁大人、黃大人,宗禦史、嚴禦史他們來。”陸中修臉上沉得大雨随時将來,吓得家人也不敢勸他愛惜身體,答應着往二門上吩咐出門的小子。
很快,客人們一起過來。不等陸中修說出咱們不能等的話,禮部侍郎黃躍先焦頭爛額的模樣,手指頭一扳:“又是一天過去了,大人們呐,你們拖我下水,好吧,我爲官數十載,如今要拜年青尚書長陵侯世子,本來我是服的,讓你們說的我不服,跟着你們辦這件事情。但你們倒是快,倒是快啊。難道等到陳留郡王又大捷,拿他的名将風采把梁山王襯得在皇上面前不受重視,到時候忠毅侯可就又得意了,不怕他一個一個咬死你們,還要帶上我,哎喲,我跟錯了人。”
陸中修一噎,讓口水嗆住。他要說的話,讓黃大人說了個幹淨。
丁前也想暴跳,有時候爲前程功名的憤,遠遠不如情場上失意的痛。丁前幹搓着手,罵罵咧咧道:“老狐狸,他到底怎麽樣才肯出手?按黃大人說的,難道梁山老王他想不到?他全然不怕梁山王失了聖眷失了兵權?”
“送些東西讓他開金口!”黃躍忍不住來火:“跟着你們濕了腳,就得有個成效!”
陸中修本就心煩,聞言,惱火地道:“梁山老王要真的關心兒子,我們不需要送禮!”袖子一甩,怒氣重新回到梁山老王身上,咬牙道:“老東西,我不信了,他的兒子他不擔心!”
黃躍憤然想說什麽,又及時的咽回去,眉眼兒不善的一撣衣角,悶聲道:“那你叫我們來商議什麽呢?現在是你陸尚書出頭不管用,丁尚書你出師的名聲實在難聽,沒有老王出頭,咱們白商議一場?”
黃躍冷笑:“别說我不提醒你們,咱們梁山王府也去了,針對忠毅侯的态度也表明,說一聲大家夥兒散了倒容易,但忠毅侯緩過氣來,咱們已經得罪他!”
“黃大人此言有理!”嚴禦史把個大腿一拍,也氣湧上來:“梁山老王實在是狡詐。列位,咱們要是不去找他,說不好他早就出頭。但咱們去了,老王這老家夥一看,這還有一幫子人呢,他反而躲起來,這意思是等咱們先出頭,他跟着敲邊鼓。這壞老狐狸!”
這還是在說陸大人指揮無能,陸中修更不痛快。
“不然,送一份兒薄禮當敲門磚?”丁前試探的問。
黃躍瞅瞅他:“老王要是不看在眼裏呢?這一份兒錢就等于扔水裏。要送就痛快一筆。”
陸中修皺眉道:“先不送!我找你們來,不是商議送禮。”
話說到這裏,外面家人回話:“老爺,吳掌櫃的來了。”陸中修還沒有回話,黃躍敏感的問出來:“陸大人,您最近買了珠寶?”這吳掌櫃的是珠寶鋪子的,在座的人都認得。
正糾結在送禮與不送禮中,這問話出來,像是在珠寶上肯花錢,在辦正事上就不肯花錢。
陸中修不無難堪,支支吾吾道:“啊,這個,那個,”在衆人懷疑的眼光裏推托不開,索性實說:“送禮這話,我也想過。所以我備下來。但現在就送,我恨老東西滴水不漏。好歹也透個口風,給我們一個送禮的機會不是?他擺明不要我們一夥,隻怕我們白送。”
黃躍将信将疑,陸中修微紅着臉。大家算抱成一團,陸中修也沒有多想吳掌櫃的來意,擺出有話我不瞞你們,當衆讓吳掌櫃的進來。
“哎喲,大人們全在這裏,”吳掌櫃的倒躊躇:“陸大人,咱們單獨說幾句。”
陸中修故意笑道:“我同你,哪有瞞人的事情,不過是你又有什麽好珠寶要送給我看,這幾位大人全是鑒賞大家,你隻管說來,讓他們也幫着品鑒一回。”
吳掌櫃的就沒有什麽顧慮,笑得擠着眼睛:“大人您今天沒說中,我不是來賣東西,我是來買東西。”
“這是什麽話!老爺我從來不當當。”陸中修斥責過後,又覺得好笑:“吳掌櫃的,你幾時當上的當鋪朝奉,要知道珠寶鋪子的掌櫃,難道不比當當的頭兒體面?”
吳掌櫃的樂了:“大人您聽我細說,前天您買下的那一批珠寶,不知可還在大人手中?”
陸中修微有不悅,這也怨自己不防備,以爲這殺才是來賣東西的。萬萬沒有想到他當着力主送禮的黃躍面,把這話說出來。
“我買來,是我自己留着的。”黃躍就在旁邊,陸中修老實回答。
吳掌櫃的把手一拍,樂不可支:“那可太好了,陸大人,這東西,梁山王府決定出個高價買了。”
“誰家?”陸中修耳朵快讓這不響亮的嗓音震聾,而别的人看過來的眼光透着古怪。
“哈哈,這事兒,怪我不好,其實呢,要我說,怪老王爺不好。我送東西給您看的時候,不是對您說過,老王爺看過了,他也相中了,可天殺的郡王,那挨千刀的郡王,把王爺的功勞又搶沒了,老王生氣沒心思最後相看,我尋思着這生意不成,就送到您面前。”
把手一拍,吳掌櫃的撇一撇嘴:“誰想到老王爺他又要了,把我叫去,我說賣了。老王爺差點把我頭擰下來,他對我說,珊瑚珠子跟佛珠,是給女眷的。短劍給小王爺,印章自己留着玩。老王爺一瞪眼,我就得趴下是不是?他問我賣給了誰,多少錢,我回說陸大人花叁仟捌佰倆買走,”
陸中修怒沖沖罵道:“找死的你!你怎麽偏說出我來!”
吳掌櫃的哭喪着臉:“大人,你和老王爺我們一個也惹不起啊,就是你兇我,我也得說不是。”再換上笑臉兒:“但是大人您别生氣,我上門是送财的。老王爺說肆仟叁佰倆,他要了。”
一疊連聲道:“大人大人,這不到三天,您就賺伍佰倆銀子,怎麽樣,我家鋪子裏你看過的玉擺設,您又可以擺上一件,再說是梁山老王要,您二位以後這就品味相同,可以常常走動。大人,東西取出來給我帶走吧。”
一疊子銀票送到陸中修面前。
陸中修氣得幾乎發暈,見别人全緊緊閉着嘴,都有忍無可忍之色。陸中修對着吳掌櫃大怒:“滾,我豈是那貪高價就出賣心愛東西的人,滾!你怎麽敢把我說出去!滾……”
吳掌櫃的屁滾尿流逃到門外,還惺忪着迷茫眼眸又一次商議:“我的好大人,您不爲賺錢,也權當救我一把,老王爺他您還不知道,他發了性子,我鋪子他三把兩把就拆了。我的祖宗大人,您不怕他,我們怕他。”
“滾!”陸中修咆哮出聲,吳掌櫃的丢下幾句:“您再想想,我等您幾天,梁山王府那裏,還等我回話呢。”
陸中修手扶着額頭,身子顫抖着晃了幾晃。他的家人看不對,進來扶他送熱茶,而客人們沒有一個正眼看他的。
直到陸中修完全清醒,見到一道道不善的眼神,他苦笑着,讓家人退出去。
面對着沉着的幾張面龐,陸中修艱難的張張嘴,解釋道:“列位不要誤會我,”
“老陸!你是什麽意思!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同忠毅侯過不去!我跟忠毅侯在軍需上的不和,這算什麽大事!我們當官,跟人在公事上的不和多了去!我老老面皮也就過去。爲個女人,蕭老二不好,我犯不着使勁到陳留郡王身上!全是爲了和你幾十年的交情,我才答應你出面。如今倒好,你陽奉陰違的搞什麽鬼。鼓動我們去見梁山老王,你卻背後同他争東西!你個老混帳!”丁前打斷他,罵了出來。
客人的話匣子全都讓打開,黃躍冷嗖嗖地道:“難怪梁山老王不肯答應我們,我也想他爲兒子應該比我們着急才是。陸大人,你辦的好事情!你趕緊把東西賣了吧,恭喜你賺伍佰倆銀子。我,就此告辭!”
帶着從此你再也别找我的氣憤,黃躍這就要走。陸中修急了,上前死拉活拉地把他攔回來,抹抹頭上的汗水,陸尚書四面團團打躬作揖:“各位大人啊,我…。唉,送去送去。”
陸中修憤然。
嚴禦史眼睛一亮,他參與這事情,總與他不無好處,而從現在來看,他又不用花錢。他借機道:“那這錢,可是你一個人出。這是您事情辦錯,可怨不得我們。”
陸中修很想不悅,但來的人先于他面色一寒,黃躍甚至怪聲怪氣道:“我說老陸,你可不要還生出留一樣子給自己玩的心,人家梁山老王都挑明了,珊瑚、佛珠給女眷,短劍給小王爺,印章是老王自己賞,勸你當個明白人。”
丁前幸災樂禍:“不然,賺銀子也不錯。但你老陸精心準備的布置,可就付于東流水。”
你一言我一語的,陸中修沒有回話的餘地,隻能肉疼的說了個:“好。”
尚書大人隐隐有種感覺,這虧像是吃得不小。
……
“呵呵,你們太客氣了,”老王推辭一番,把東西收下,面色這就一翻,大罵出來:“袁訓算什麽東西!**臭未幹罷了!幾年前在我軍中,老夫幾曾眼裏有過他!老夫我隻要有一口氣在,決不同他善罷幹休!”
陸中修謹慎地道:“您府上定的,可是他的小女兒,這要傷和氣吧?”
“他眼裏要有這親事,他敢幹出這樣的事情!他不怕傷和氣,我倒怕傷和氣!”梁山老王愈發的惱怒:“說起來這親事,老夫我實在的憋悶,我家大倌兒一時犯糊塗,定下這門親事。說起來,也是當時打蘇赫,用他的地方多。後來老夫我不依發火,我說爲籠絡人,也不能這麽樣!唉,大丈夫一言九鼎,也就不好反悔。”
陸中修等人聞言放心,他們出去以後,在大門外面互相有了喜色,彼此告别各回各家,都覺得眉頭上一展,眼前大光亮起來。
自然,他們想不到,在他們一離開,内室裏跑出來蕭戰。老王爺樂呵呵:“孫子,來來,把這珊瑚珠子帶上,送去給加福。這短劍?”老王在這裏犯小氣:“真的要給你嶽父?”
“您都要跟他不痛快,還不給樣東西嗎?”蕭戰把短劍從祖父手裏奪過來,又揣上小的那串珊瑚珠子。但還是不走,讨債似的嘴臉:“奏章呢,那天哄我和加福,說您拿出去以前,一定會給我們看,現在可以了吧?”
老王爺裝糊塗:“給了你東西還不行嗎?”
“不行!”蕭戰把東西再揣緊些。
老王哼哼着:“這點兒大,我就拗不過你了,跟我來吧。”
祖孫進到内室,老王爺打開暗格,取出一疊子紙箋給蕭戰:“有不認得的字,可要好好請教祖父。”
蕭戰拿在手上,先要來脾氣:“這麽厚!這麽多!”
老王悠然自得:“你祖父我出馬,自然是證據沒完沒了。”蕭戰氣呼呼看看他,認真的翻看起來。
看完第一頁,蕭戰憋着笑。看完第二頁,“哈哈哈哈……”他笑個沒完。看完第三頁,小王爺一頭紮到老王懷裏,揪住祖父胡子,帶得老王垂下面龐,狠狠親上一口,戰哥兒手舞足蹈:“祖父,您實在太好不過。”
孫子這樣的喜歡,老王也哈哈的陪着,兩手揪住蕭戰結實的胖臉蛋子,問道:“還懷不懷疑祖父了,你以後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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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要知道老王爺準備了什麽,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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