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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九章聰明的香姐兒

背風的地方坐下來,兩個心腹一左一右守着,葛通和老羊皮袍子那人背對背。

“真沒想到是你,頭一回見你,把我吓一大跳。”葛通上一回這樣的說,這一回還是這樣的說。

羊皮袍子的人也跟上一回一樣,沒回葛通的話,先問道:“王爺他好嗎?”

葛通沒好氣:“他能不好嗎?他在哪裏,哪裏雞飛狗跳。”

羊皮袍子的人低低的笑了,嗓音的震動聲讓他肩頭抽動。好一會兒,他反問葛通:“我也沒有想到你有潑天大志,或者說是癡心妄想。”

“誰叫我外祖父是江左郡王呢?”說起這件事情,葛通生出沮喪,他也有累的時候。面前這人雖然是以前的舊相識,以前也并不好,但他現在敵營裏,葛通可以放心地把心情表露一回。

随後,話歸正題:“又調兵了?”

“是啊,陳留郡王大捷了兩回,吃掉不下十萬人馬。馬、兵器,都讓他們心疼。蘇祿的國王跟高南國王快要兵戎相見,十萬人裏大半是他的人馬。”

葛通冷笑:“誰讓他們挑唆來着?這是誰出的主張,給陳留郡王幾仗大捷,就能離間皇上對小袁的信任?讓你家王爺對小袁懷疑。”

羊皮袍子的人身子一顫,葛通的話調動他心頭的辛酸事,嗓子已沙啞,還強着掩飾:“我不再是王爺的人。”

不等葛通對這話有什麽想法,羊皮袍子的人接下來飛快的道:“高南國王承認自己打錯主意,看輕陳留郡王。陳留郡王屢次吃掉的人馬,都是他們防守最弱的地方,高南國王說布置好的圈套,把中等的人馬留給陳留郡王,這樣讓他大捷,也不會吃虧很多,這主張其實很好,所以他打算再用一次。”

葛通失笑:“虧還沒有吃足嗎?”心思就讓引開到消息上去。

羊皮袍子的人松一口氣,也是一笑:“他們看過漢書,說兵不厭詐,這一回把最弱的人馬當成圈套,等陳留郡王到了以後,讓他血戰,然後放他走,讓他謊報大捷。”

“這他娘的誰出的這主意?太蔑視陳留郡王。東安靖和一死,定邊造了反,他現在是我朝第一名将不是嗎?”葛通更覺得好笑。

“是我,”羊皮袍子的人得瑟的道:“我現在是他們會漢書的幕僚之一,不然我怎麽能聽得到布兵的消息。”

葛通愕然過,吭吭笑道:“佩服,以前你混迹于市井,沒發現你還會看書?我們這一戰打赢,你的功勞最大。生生的把他們引到溝裏。”

“以前”,讓羊皮袍子的人不自在起來,默然一會兒,先站了起來:“我得回去了。我是出來窺視的,一夜不回去還行,明天不在,隻怕有人疑心。”

一個紙卷到他手裏,葛通帶着笑意:“這是梁山王的布防,你不容易,我也不是容易弄來的。”

羊皮袍子的人拿上就走,等他走遠,背後一直盯着他的葛通拍拍自己腦袋,還是道:“真沒想到,是他!”

……

京中。

早在告示貼出來,謠言紛紛說大天教主要跟道士上終南山,給和尚做徒弟,歐陽兩兄弟就在家裏咬牙切齒。

“好毒計啊。”歐陽保常年睡在床上,想東西更透徹。他的消息大多是歐陽住從外面弄進來,聽兄長沒說完,歐陽保這病弱的人,就用很少出現的十足精神破口大罵。

“這一定是鎮南王的手段,不拘用什麽拘住林教主。今天晚上的說法,我也猜着了!必然是林教主當衆拜師,當場宣布大天教解散。然後呢,下台在沒有人的地方上,一刀把他……”

歐陽保淚流滿面,拳頭用力捶着床,嘶聲道:“教主,你千萬不能上當啊!你要是軟上一分,我們兄弟可怎麽辦!”

這話從前面開始,無私的爲林允文着想。但說到最後觸動自己,不由自主說實話。你林教主一完蛋,神算就此沒有。我們兄弟對姐妹是不是死在冷宮裏從此一無所知。

手足之間有心意相連,歐陽兄弟一面猜測歐陽容像是沒死,一面驚恐真的死在冷宮裏,隻怕屍體都見不到,更别說爲什麽死的,爲她伸冤。

他們信林允文,就是林允文算過兩卦都靈驗。

一卦是說歐陽家有大難臨頭,當時歐陽保通過王恩認識林允文,正打算對袁家下手。

有了這個提醒在前面,歐陽保就小心再小心,用的藥算昂貴稀奇,迎風一展,讓執璞吸到鼻子裏。本來這事足夠隐秘,小心防範的也是袁家。萬沒有想到柳至跳出來,引出柳家和歐陽家對簿公堂,皇後和歐陽容撕破臉皮。

歐陽容病卧在床失寵的時候,奉歐陽老大人之命,又請林允文算第二卦,看歐陽容還能再得寵嗎?

歐陽兄弟是沒有想到林允文是個輕易不會說全卦相的人,他爲了好騙錢。

林允文把歐陽容的結局抹去不說,隻說歐陽容還會得寵。事後林允文又是對的,歐陽兄弟奉他幾爲神仙,林允文卻被逼逃離京中。

逃到安全地點落腳,林允文還爲歐陽容重新算過,如果這位娘娘大福大貴,對他也有好處。

但,林允文長歎一聲:“越吉越兇,這是個越得寵就下場越凄慘的命相。一生不能離家鄉,這都跑到十萬八千裏以外的京裏來了。一旦出門,再難挽回。”

從此以後林允文再也沒有算過歐陽容的命,這個人對自己沒有用。進京以後沒有尋上歐陽家,也是對他們早就放棄。

歐陽兄弟不知道有這個内幕在裏面,隻千盼和萬盼。沒有想到,盼回林教主,還是個讓通緝的。

好吧,好歹他回來了。兄弟們想去會會,又讓魯豫盯上。把魯豫罵的狗血噴頭,盯梢的人也還在時,告示貼出來,大天教主改信仰,在今天這個晚上,任何人都可以到高台下面去看看他。

歐陽住和弟弟歐陽保在家裏痛哭失聲,罵着皇帝無德,害了他家的姐妹不說,還要把林教主這樣的大好人給糟蹋。

既然是大家任意聽法,歐陽住也就大模大樣出現在這裏。

呼聲,“無天老母顯神通”沒出來以前,隻林允文宣稱“從此敬父母,樂家業,教兒孫,事君王,”歐陽住就直覺上不對,本能的認爲,這不是林教主!

林教主怎麽會說出睦友鄰,信知己的話?他具有大神通,根本不需要敬任何人。

這是假的。

這個念頭出來沒多久,耳邊呼聲出來。有人上台去搶林允文,林允文抽刀……頭一個喊出來:“這是假的,”這話出自于歐陽住之口。

林教主他有天地神通,他不會功夫。這很多人都知道。

但台上的那個林允文呢,他要是沒有一刀出來,他這誘餌就讓帶走。

這就台上亂紛紛,京都護衛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放這些人上台,把台下包圍起來,打發百姓們走,拿人的事情交給袁二爺。

而台下呢,借助林允文而想居心叵測的人還有一些,跟随歐陽住大叫出來:“假的,這不是教主!”

歐陽住熱血沸騰,内心有種憋屈已久的力量,讓他天不怕地不怕。心思在老父不明不白慘死,妹妹不明不白沒了消息,還不讓探視上略一轉,就淚流滿面,烈火焚身般的不能自拔。

“殺了台上這個假教主!”他振臂高呼。

“假教主!”在他身後的人高呼。

越呼,淚水奔流的越快。台上的這是個假教主,這代表什麽?在歐陽住想,是真的林教主已經死去,讓朝廷暗害了!

在他心裏,凡是他會的一切惡毒的罵聲全出來,把林教主害了,等于斷絕歐陽住的希望。

歐陽大公子,也曾幼學詩書,也曾中舉得官,也總在公事上有過滿意之時,不然本朝皇帝算清明,隻憑裙帶關系他升不了官。

但這一刻,他全部的信念和盼頭,全寄托在一個以錢财爲目的的林允文身上。

中庸也丢開,大學也抛棄。他隻有一個念頭,“還我林教主,還我林教主!”

萬大同身後站着的寶珠微轉眼眸,看了看,這個扭曲面容的男子自己并不認得。寶珠也不會分人手驅散他們。

幫忙拿賊,是寶珠的事情。江湖好漢綠林中人今晚二爺全笑納,拿人隻死不要活口,放開手讓好漢們去殺。還不用擔責任。

維持秩序,是鎮南王的事情。

寶珠不再看這一群爲了自己私利而狂呼的人,眼角瞄一瞄,京都護衛分一隊人已經圍過去。

“呼!”

一道火光從高處過來,把高台附近的道路,有可能是流竄逃走的道路事先指引。

火光到近前時,可以看到這不是火箭,這是一道帶着松明的小風筝。

佛塔之上,龍四的兒子龍顯達,龍七的兒子龍顯山,手持強弓,箭頭上系一根繩子,繩子下端捆着同樣的一道小風筝,香姐兒蹲着,往上面放松明,取火折子點火。

火光照亮她的小臉兒,紅撲撲的煞是可愛,隻神色是凝重的。

直起身子的時候,兩個表兄對她又佩服的一笑:“小古怪,你倒不怕高。”

“不怕呢,加福更不怕。大哥二哥說王府更重要,加福去了那裏,這裏歸我管。”香姐兒反生出驕傲來,對下面還在哄亂的人群街道掃視過,手指住其中的一個街道:“顯達表哥,顯山表哥,左邊,那條街僻靜,卻有人看守,那一條是逃跑的路。”

月光下,這是一條窄處隻能容一個人過去的小巷子。細細長長,人要是逃進去,而又跑得快,捉拿的人施展不開。

龍顯達笑道:“不怕,看我給它一箭示警。”

“嗖!”

強矢破風,帶着火光小風筝飛将過去,半空中呼呼吸引住京都護衛的視線,筆直紮在巷口上。

火,燃燒地更猛烈起來,有兩個在這裏接應的人吓了一跳,僞裝成路人的他們本能拔刀,趕來的京都護衛們一眼看出來。

不然他們是老百姓打扮,也不能上來就拿。

看着京都護衛們同他們戰成一團,香姐兒興奮的叫了一聲:“好!”再一指下面:“顯山表哥,給他們一箭,這是大天教餘孽,休想逃走!”

歐陽住等人讓京都護衛沖走,他們是京裏人,借助對地勢的熟悉就想逃離。怎奈香姐兒對京裏也熟悉,把他們盯的一個不放。

“穿黃衣裳的!”

一道火風筝沖來,往他的方向過去,把他的身影明亮的映照出來。

“綠衣裳的!表哥快!”

龍顯達眯起眼:“不急,射箭這事情,急不來。”

“呼,”

火風筝不但把附近黑暗照亮,也飛到那個人頭頂,随後筆直紮在牆壁上,離地一人多高,這樣傷不到無辜經過的人,還是一盞明燈。

高台上彪悍的人看到這一點,再看假的林允文早就逃進京都護衛的陣營裏,而面前一幫衣着什麽都有的人又十分厲害。

叫聲也各式各樣。

什麽“看我鷹爪功”。

“大地驚雷拳。”

“讓開,我的内力比你好!”

“蝴蝶派的,難道咱們兩家的世仇,在今天報報?”

“小蟲小雞派,袁二爺在呢,咱們比誰殺的人多就是!”

饒是翻譯的漢話不錯,幾可以到國子監和阮二大人對個詩文,也聽得一頭霧水。

咬一咬牙,咆哮道:“漢人厲害,咱們得撤!”

另一個人罵道:“先殺了加福!”

他們在京裏行商日久,也知道高處的必然是袁家的加福姑娘。但今天弄錯,上面的是加祿。

“咱們也有弓箭,攻打佛塔,讓袁二去救,能逃走的人逃走吧!”

三個人揮刀擋住蝴蝶小蟲派,三個人把大袍子一解,弓箭在背上。這三個人看着體型比别人巨大,原來衣裳裏面背着弓。

黑油,散發着難聞的氣味,沾到箭頭上。

随風飄過,寶珠掩起鼻子,疑惑的想:“這是什麽東西?”萬大同驚呼:“不好!”

“不好!”寶珠也想了起來。

這是她在邊城時聽說過的,西域有地方,地下噴出黑油,點火就着,不用加柴禾等物,而且還不好撲滅。

驚怒交加,寶珠看向佛塔,見飛快的,幾枝子箭射中佛塔底層。

龍顯達龍顯山還在好笑:“這是給咱們照明嗎?”因箭不是往上面射人的,他們就沒有去擋。

佛塔這麽高,從上往下射箭,是借住風勢,增加不少威力。但在下面往上面射,龍氏兄弟沒擋的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夜風會把準頭兒吹跑,根本不用去擋。

見火光從石頭上哄地一聲出來,香姐兒歪腦袋,也笑話他們:“燒不了多久的,真不聰明。”

“不好!”龍顯達龍顯山也變了臉色。這一對邊城長大的少年也想起來。

“二妹,這東西要是多幾枝,會把這塔燒着的。”

話音剛落,見又是幾枝箭過來,中在二層佛塔上。三層佛塔也中箭時,從底端到第三層,佛塔劇烈的燃燒起來。

歐陽住長呼一聲:“無天老母顯神通!石頭着火了,”一刀從後面過來,把他紮個透心明。

田光踹開他,收刀罵道:“去你娘的顯神通,地獄裏神通去吧!”田光都沒細認過他的面容,反正這些高呼還我教主的人,逃過今天,明天也是讓抓捕的貨色。

他往前還要追别人,肩頭讓周邊握住,田光不耐煩:“你殺你的,别來煩我!”

“田大哥你看……”傻大膽兒的周邊嗓音哆嗦着。

田光不高興的看過去,見熊熊火光從佛塔下面來。他的心頭一緊,仿佛有一隻大手攝緊他,說話也打顫:“二……姑娘……”

佛塔的上方,最高處,可以看到三個身影中,一個身影帶着花翠。袁二爺不瞞田光,今晚出現在這裏的,乃是袁二姑娘。

田光和周邊醒過神的時候,都是往前就奔:“救火,來人啊,快救火,上面有人呐!”

他們從倒地的人身上踩過去,這會兒哪裏還管得上踩到誰。都死了不是嗎?就是沒死,這種亂地方,也是人踩人的地方。

後面的人跟上他們的腳步,從歐陽住的臉上、身上,踩一腳,又是一腳……。

香姐兒龍顯達龍顯山對着下面看,龍顯達和龍顯山是皺眉分析附近的高樓。

比着距離:“這一處合适吧,二妹,你不要怕。等我們用箭把繩索固定在樓頂,你抱着繩索滑下去。你千萬不要往下面看,你不要怕。”

在他們看來的,唯一的擔心就是香姐兒中途害怕小手松開,這可就掉下去不能救。

龍顯達道:“不然,給二妹身上也捆個繩子,她真的掉下去,咱們把她再扯回來。”

龍顯山搖頭:“這火很快就燒到第五層,二妹身上就是有繩子,咱們手慢了,她就掉在火裏。”

兄弟們一面把來箭能打回的打回,一面沒有别的主意,還是來對香姐兒道:“二妹,你不要怕。”

香姐兒卻扁一扁嘴:“真沒勁,一定讓我把法寶全祭出來不成?”龍顯達龍顯山聞言,忍不住道:“二妹你還有什麽好法子?難道你早就猜到他們要火攻你。”

香姐兒此時賽似諸葛亮,就差個羽毛扇子,得意洋洋,陶陶自得:“就像表哥你們把長繩索帶來,”

龍顯達龍顯山異口同聲笑道:“在高處這是必然備的東西,萬一下面讓圍攻,有繩索逃走的機會大于一半。”

“所以,在高處,有一個必備的東西。”香姐兒往下面一層道:“拿上來啊。”

香姐兒的丫頭在這一層,答應着,兩個丫頭使勁兒的拉,下面還有兩個在推,嘴裏還要喊着号子:“再加一把勁兒,就上來了。”

一個木頭大風筝出現在塔頂。

龍顯達龍顯山愕然,就開始考慮這東西是不是真的管用,見香姐兒幫忙,又送上兩個來。

“咳咳,”龍顯達清嗓子:“二妹,今天的風向不對,隻怕風筝會打旋兒。你要是掉下來,我們怎麽像九叔交待?”

香姐兒狡黠的一笑:“誰說我們要坐上去,”龍顯達龍顯山一愣:“那要這東西有什麽用?”

“有用呢,表哥你們來看,”香姐兒的丫頭上來,把包袱打開,取出香姐兒的外衣,包進去包袱裏的衣物,沒用完的小風筝之類,綁在大風筝上面。

一拍小手,香姐兒笑道:“這就成了,表哥幫忙,把這風筝放出去。”她不再過多的解釋,龍顯達龍顯山也覺得有些意思,幫忙托起風筝,說着:“一、二、三,放!”

夜風,把風筝托上高空。風向一變,風筝轉個方向,底子朝天。上面綁着的包袱直立吊在下面,香姐兒的外袍散開,遠遠的看上去,好似這裏有一個人。

“天呐!”寶珠失聲:“二妹!”幾乎不敢再看二妹掉下來,卻見到“香姐兒”随着風筝飄動幾下,風筝又一次轉回去,底部重新在下面,香姐兒也伏回風筝中間,隻有一段衣角在風中飄個不停。

萬大同松一口氣:“夫人放心,二姑娘精細,她把自己綁在風筝上了。”

寶珠卻感覺有些不對,這是二妹在上面,還是二妹的衣服在上面?往佛塔上看去,見又有兩個風筝推下來,分别是少年們的衣裳蓋在風筝上。

風筝是爲加福準備的,一式一樣的大,寶珠這就看出破綻。顯達顯山要是在風筝上面,要麽露頭,要麽露出腳,不可能也跟二妹似的,伏在風筝中間隻看到衣裳。

寶珠心思一閃,歡呼道:“好啊,加福下來了!”

“好啊,福姑娘有後着!”

歡呼一聲接着一聲,高台上放弓箭的人錯愕的住了手。看一看身前,爲了保護他們安然射箭,同伴又死了兩個。既然殺不了加福,他們不再放箭,殺氣騰騰沖入戰團。

佛塔之上,香姐兒長長松一口氣,忽然就得瑟了:“我是很聰明的,隻比戰哥兒強,不比戰哥兒差。”随後往下面看,苦惱上來:“可這火要怎麽熄滅呢?”

風中,這火的味道很怪異難聞。

“阿彌陀佛,施主,方丈大師派小僧接你們下塔。”一個和尚無聲無息走上來。

雙手合十:“施主們請放心,廣緣寺佛塔在開國時曾經戰亂,火燒得片瓦不留。後來修繕,皇上親自撥銀兩,座座佛塔都有下去的路。請随我來。”

香姐兒沒多想,龍顯達龍顯山卻聽出來廣緣寺與開國皇帝必然有一段故事。

但出于謹慎,兄弟們還是問個明白才能放心,見上來的和尚年青,就尊稱道:“小師傅,下面幾層一定滾燙的不能行走,您是怎麽通過的?”

小和尚笑道:“剛才不是告訴施主,本寺曾讓火燒過,當時在高處的師傅們被迫圓寂。死後舍利至今還在本寺中。重修本寺的時候,凡高處都有下去的路。”

擡手指着佛塔的中間:“階梯是環繞在周圍,最下面火勢兇猛,小施主們所以難脫身。但爲防火攻,暗道修在中間,要想把石壁燒的不能走人,這些許火勢還差得太遠。”

他輕施一禮:“施主們請随我來。”

龍顯達走在他後面,身後跟着香姐兒和丫頭,最後面護衛的是龍顯山。進入到暗道中,香姐兒不由得想到加福,王府裏這會兒是什麽模樣?

……

鎮南王府早就也是打鬥聲不斷,隔兩條街的連家,稱心焦急的不行:“父親,您倒是快點兒啊。”

連淵牽着馬出現在房外,笑道:“乖乖,你不要着急,剛才肯定亂,怎麽放心帶你去。就是你過去了,執瑜也沒功夫看到你在。現在應該穩定下來,現在送你過去,執瑜才能分心看到你也去了。”

稱心噘着嘴:“難怪剛才我就聽到動靜,父親您一定說是廣緣寺說法。”她站在母親身前,連夫人彎腰,親手給女兒系着腰帶。

稱心今天神氣,是一件水藍色小男裝,粉色的綢褲,襯的小臉兒粉嘟嘟,整一個玉面小公子。

催着母親趕緊的收拾好,褲子比裙子方便太多,稱心跑出去,燭光下面粉妝玉琢,連淵也是滿意的。自語喃喃:“我這樣的好女兒,方是能配得上小袁的兒子。”

把女兒抱上馬,自己也上去,正要走,稱心想了起來:“肉點心,給執瑜送的肉點心呢。”

玉色繡藍花的包袱在幾上,連夫人拿去給女兒抱住,見她在高頭大馬上神氣活現,打心底裏滿意,忍不住地要取笑她:“你是什麽兵,你竟然不是去幫忙的,隻是送肉點心。”

“父親,這是什麽兵?”稱心問身後的連淵。

連淵笑道:“夥頭兵。”

“我是夥頭兵呢。”稱心笑盈盈問着母親,小嗓音袅袅不絕,父女一乘馬已進入夜色中,後面,是連淵挑選的強壯家人們跟上。

連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真不了起,我們家又出一個當兵的。”房中睡着她的兒子,去年底生的,還是愛睡的年紀,小床旁,連夫人守着他,等着父女們回來,輕笑和熟睡的兒子說着話:“你長大了,是不是也要去當兵呢?你也當個夥頭兵吧,這樣我不擔心。”

尚家,如意也是一身男裝,玉色的男裝襯得如意也是俊秀小公子一個,也在馬上喚母親:“執璞的湯水。”

尚棟在女兒身後笑:“是啊,我們是去送軍需的,可不能把正事丢下。”

尚夫人送上包着湯水的包袱,裏面是食盒和湯盅。也看不夠女兒地笑:“如意,看把你急的,聽你父親的沒錯,去早了,執璞哪有功夫喝湯,你現在去啊,正是時候。”

“是嗎?那母親我和父親去了,您在家裏不必等,先睡了吧。”如意抱住湯水包袱,說過,催着父親走了,後面也是一隊家人。

尚夫人回房中,笑說道:“我們這是軍需兵。”

王府裏,打鬥的人是緊迫的,整個戰局呢,卻不讓人擔心。

哪有許多的人手敢出現,不過是功夫過人的才敢過來。一共就潛入十幾個人,執瑜執璞安排的孩子們就有十幾個。

城外與精兵大戰一夜,執瑜執璞柳雲若都學了乖,會議上事先聲明,三個或五個爲一組,對付一個人。

這樣一來,孩子們人手遠遠不足。一排封住後路的少年們,手中鐵弓黝黑散發着殺人氣息,另外幾個龍氏兄弟,龍顯貴、龍顯邦、龍顯昌、龍顯兆,是執瑜執璞安排的後着。

弓箭一出手,先傷了三分之一。餘下隻有七、八個,在這裏的隻有一半,孩子們三個對上一個綽綽有餘。

算輕松的,執瑜執璞也要照料柳雲若。柳雲若腿上有傷,奔跑快的時候,身子不時會一滞,應該是腿痛上來。

一棍,執瑜砸開看出這一點,總是抓住機會襲擊柳雲若的一刀,柳雲若才不領情,翻個小白眼兒嘟囔:“誰要你管!”

執瑜對自己也是嘟囔:“要不是範先生有話,我才不管你。”

高閣上,袁訓眉開眼笑:“看我兒子心地好。”柳至毫不客氣的反擊:“西山見!”

往下面掃視,見孩子們很是輕松,袁訓難免奇怪:“還有幾個去了哪裏?”

柳至不懷好意地一指:“在那裏。”

花壇前一片空地上,近二十的強壯大漢圍住一圈,場中的一側,是個小圈,逼迫住三個人,都沒了刀,也試過沒有攜帶暗器之類,也沒有捆綁他們。

露出一個口子,放一個人進到大圈裏,一角,蕭戰手捧兩把小茶壺,左手給加福喝一口,右手的自己也喝一口。

“福姐兒,你歇過來了,再去吧。”

加福笑眯眯:“好,”她的小手上,幽幽閃動寒光,戴着她的鐵拳頭。對着放出來的這個人,加福笑盈盈:“這裏不用我指揮,你們來的人太少了,太沒勁兒,你還有用,就是陪我練手。拿出你所有的功夫來吧。”

加福先擺個架勢,鐵拳頭上,一波悍然的氣息散發出來。似在告訴對面的人,别看我小,我的拳頭可不是好惹的。

高閣上,柳至笑得跌腳,揶揄着袁訓:“今天我服你,服你有個好女兒。”

袁訓臉色發青,忿忿道:“梁山王府這親事,我結錯了!”說着,不懷好意地瞅瞅柳至。

柳至面上一寒,神色不下流,看的地方算下流,眼睛看在袁訓的小腹下面,鄙夷道:“親事已經結,就錯了還能退嗎?你呀,你不是不行了吧?”

袁訓看看自己下半身,揮手就給柳至一拳:“看我生龍活虎,精神多的很。”

“你精…。神多就好。”柳至閃開來,負手還是去看加福,不時喝聲彩:“這一拳好,哎哎,這怎麽總是梁山王府的功夫呢?”

袁訓兜屁股給他一腳,罵道:“滾,别給老子眼中添刺!”

圈子外面,柳雲若等人趕過來。小小柳火冒三丈:“這裏還有幾個,放出來放出來!”

小小柳是肩負柳家有後的人,立功心切比執瑜執璞還要重。

大漢們讓那麽一讓,燈籠光下面,一個黑漆漆小臉兒的小孩子,負着手,學大人踱着步子,慢慢吞吞,慢慢騰騰出來的,小王爺蕭戰。

蕭戰斜睨着:“這裏還有幾個,不過呢,全是福姐兒的。”

他出來閃的空當裏,柳雲若也見到加福在裏面正在打人。那人身材魁梧,在加福身材三個高,柳雲若心癢難熬:“我去幫忙。”在這裏想到執瑜說的,大家合夥拿人。

柳雲若對着蕭戰虎起臉:“讓開,一隻魚說的,功勞是大家的!”

“是加福的是加福的是加福的加福的是加福……”蕭戰振振有詞。

執瑜執璞出于關心:“三妹一個人打,真的不用我們幫忙嗎?”小王爺哈地一聲,左手一擡,手心伸展,一個小茶壺放到他手上。右手一擡,手心伸展,一個小茶壺放在右手上。

把右手上的喝一口,小王爺享受的眯眯眼,先發一聲感慨:“好茶。”再炫耀起來:“祖父給我們備的,祖母親手泡制,這茶裏有胡桃有芝麻有青果有……”

大家一起對他呲牙,蕭戰這才收住話,嘻嘻一笑:“喝了生力氣,我喝這一壺,加福喝這一壺,加福喝過,已經把人打了三遍,耗費了他們一半的力氣,你們先回去吧,加福至少還要半個時辰,中間歇息一刻鍾,就能把這三個人全打倒。”

“哧溜”,又是一小口茶水喝着。

“戰哥兒,我的茶呢,”加福叫他。蕭戰慌了手腳:“我就來。”大漢們一閃身子放進小王爺,随後面無表情,原先是後背對外,在孩子們到來以後,怕他們闖進來,是臉對外,冰鐵似的,一點兒放人通過的人意思也沒有。

執瑜執璞攤開手:“咱們走吧,落到戰哥兒手裏,點心渣子也不給咱們。”

柳雲若氣白小臉兒,對着圈内吼着:“作弊,這是作弊,說好的,是大家的!”

加福聽聽:“這是跟咱們說話嗎?”

小王爺悠然:“夜裏老牛叫,不關咱們的事情。”

高閣上,袁訓看着也失笑不禁,說着:“這個孩子調皮的倒有意思,”見兒子們對着天上指指點點,面上變了顔色。

一隻大風筝,随着風不住飄動,左搖右沖好似海浪颠簸中無人掌握的小船。

有一角衣裳在上面,在星辰明亮的地方,袁訓認了出來。

那熟悉的繡花,熟悉的式樣,侯爺眸子一緊,失聲驚呼:“二妹!”柳至讓吓一跳,不用袁訓解釋也就明白,和袁訓鬥嘴的柳至着了忙,要去拔刀,那是高處卻又無用。

隻搓着雙手如熱鍋上螞蟻:“小袁,咱們快拿個主意出來!”

他的話提醒袁訓,定定神,侯爺大叫一聲:“四哥!”

孩子們目力不能及這麽遠,隻看着風筝有心中擔心的感覺,見父親大叫,忙一聲傳一聲:“四伯父在哪裏,父親請呢。”

龍四獨自一個人,身負鐵弓,守在來人進來的那個方向,是封死退路的最後一道屏障。

這就過來,孩子們把他帶到高閣上,袁訓弓箭也帶出來,此時也在手裏。

侯爺面無血色:“四哥,二妹在風筝上面。”

孩子們大吃一驚:“真的嗎?”那一個風筝,愈發像無魂無力的飄蕩着。

龍四也吓一跳,但竭力安慰袁訓:“小弟,有你和我在,咱們有法子。”

這就要東西:“取繩索來。”

兩捆手臂粗的繩索送過來,風筝已經在空中飄了好幾個來回,把大家的心全撥動的驚吓不已。

柳雲若也是好心的孩子,和父親正在商議:“讓王府裏準備棉被,咱們接住香姐兒。”

旁邊,袁訓和龍四在箭矢後面綁好繩索,擡頭看天全神貫注,見風呼的一下子,把風筝吹走。

袁訓拔腿就要追,幸好龍四在這裏,龍四強迫自己鎮定,攔住袁訓:“小弟,這風向還會把風筝吹回來。你别急,這風一時半會兒不會消失,有風托着,風筝掉不下來。”

府門,連淵尚棟一起進門,尚棟也注意到天上:“天呐,上面有個人。”連淵罵他:“都是你的馊主意,你自己玩玩也就算了,怎麽能教給孩子們!”

稱心如意急的哭了:“這是給加福制的,一定是加福在上面。”

風,又一次狂卷。春風本來不似北風猛烈,但在半空之上,也就勁道十足。

風筝如龍四所說,順着風向又一次回到高閣之上。

龍四威風凜然:“顯邦!”

“哧!”

四道火光亮起,留在這裏的龍顯貴、龍顯邦、龍顯昌、龍顯兆一起舉弓箭,箭頭上火光點起,弓腿曲步,滿月般把弓弦滋滋拉響,仰面對天,“放!”龍顯邦一聲令下,四枝子火箭飛上高空,正是風筝的方向。

柳雲若早在他們點火的時候就大惑不解,看到這一幕,一蹿就出來,怒道:“住手!你們想燒死小古怪嗎!”

強壯的手臂把他扯回去,柳至手指上方:“兒子你看。”火箭飛向風筝的兩邊,把風筝照得明亮,上面香姐兒的衣物看得就更清楚。

原來隻是照亮用的,柳至一口氣松下來。耳邊,乍雷似的一聲:“四哥!”

袁訓和龍四對上眼神,兩個人同時點頭,把速度這就對上一對,幾乎同時舉弓,箭矢帶着粗大的繩索,一左一右,“通通”,兩聲,釘在風筝的兩邊木幫子上面。

柳雲若的心差點跳出來,這才想到,幸虧有個照亮的,不然一箭射偏,或者風這會兒一吹,要是射中小古怪……柳雲若不敢再想下去。

“拉!”

繩索的兩邊,袁訓和龍四一邊一個拉了起來。

“我們來幫忙!”

執瑜執璞沖到父親後面,握住他手中的繩索。

袁訓叫道:“力氣要均勻,别把風筝拉翻!”胖兄弟們心靈相通,執瑜一個眼色出去,執璞已想也不想的沖到龍四後面,握住這一段繩索。

小小柳怎麽能後退,柳雲若沖出來:“父親我們也來幫忙。”他沖到柳至的另一邊,想到父親的力氣大,自己的力氣小,就叫刑部尚書的公子:“道榮兄,咱們站一邊。”

孩子們經過夜巡,算是訓練有素,算着大家的力氣,分成兩邊,龍顯邦兄弟也分成兩邊,高閣的下面,連淵抱着眼淚橫飛的稱心,尚棟抱着大哭的如意沖上來。

“加福,你好不好?”

加福正打得痛快,她面前的人是梁山王府的護衛們打過一遍,耗費過力氣的,到加福這裏又打了三回,每一次到加福力氣不足的時候,王府的護衛就把人帶下去,等福姑娘歇過勁兒再來打。

當然的,對方也算歇息,不過他沒有點心茶水點補就是。

這一拳正得意,加福正想着可算能打倒人,小耳朵裏就過來這一聲嗚嗚。

興頭上的加福興沖沖回道:“我很好!”一拳打中對方小腹,鐵擊打在肉上面,那個人終于堅持不住倒了下來。

“撲通”一聲中,小王爺跳起來:“福姐兒不好,小古怪在天上!”

稱心如意的大哭,蕭戰也聽見,天空上風筝讓拉低,蕭戰能看清上面有衣角。

加福在這裏,上面的隻能是小古怪香姐兒。

加福不再得意于打倒人,和蕭戰一起擔心,見風高勢大,風筝在風中掙紮着,一時半會兒下不來。

“去幫忙!”

蕭戰和加福奔出來,王府護衛也跟着出來一批,餘下的幾個守着敵人。

小手、大手,緊握着繩索,袁訓面色灰白,女兒沒到地上,他憂愁不過來。

龍四是沒了魂,香姐兒也是父親的眼珠子啊,小弟的孩子個個都是,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柳至連淵尚棟全是有孩子的人,爲袁訓着急。

孩子們咬着牙,身子往地上墜着,蕭戰更是“嘿嘿”有聲,小王爺後怕的不行,風筝是他借給香姐兒的。

小王爺甚至認爲自己最近很倒黴,先是自己爹跟嶽父不對,再就是小古怪在天上飛。今天要是小古怪出了事,小王爺凄涼起來,我可怎麽辦?

他心裏暗怪他的爹,你沒打赢,是你沒本事,作什麽你要怪我嶽父?

梁山王蕭觀在兒子成長的年紀裏,不在他的身邊,蕭戰對嶽父更有感情。

一下、兩下、三下……。等到鎮南王聞風過來,風筝已降下來一半,袁訓也看見:“上面不是香姐兒,”

這就不管兩邊力氣勻不勻,一起出力把風筝拉下來,袁訓放聲大笑:“哈哈哈哈……”隻是系在上面的衣服和包袱。

不用怎麽想,這是女兒的脫身計不是。袁訓太喜歡,撲上去,狠狠擁抱了龍四,龍四還沒有反應過來,袁訓又抱了柳至,柳至還沒有推開他,袁訓又撲過去,把連淵尚棟全抱一下,往高閣下就去:“備馬!”

執瑜執璞跟在後面,龍四反應過來,對柳至道:“這裏交給你。”柳至往下一指:“王爺來了,不用我。”龍四也不理他,帶着侄子們跟上袁訓。

稱心如意奔向父親:“快帶我們去。”包袱是上高閣的時候交到家人手上,家人送上。

到高閣下面,鎮南王好似見鬼的瞪着袁訓離開的身影,:“這是發的什麽瘋?”

他剛到這裏,還沒有問,袁訓沖下來,也把他抱上一抱,緊緊的懷抱,熱烈似染一身,鎮南王也是個正糊塗沒有發問,袁訓飛也似走了。

後面跟着一長串子人,胖兄弟,龍四等。

等鎮南王反應過來,沒好氣道:“廣緣寺也結束了,沒架打了,你跑得再快也沒有用。”

欄杆上,柳至探出身子:“袁家二姑娘好嗎?”

“好啊,爲什麽不好,正在寺廟裏休息。”

柳至松一口氣,鎮南王又奇怪的看看他:“你們一個一個的是怎麽了?”

高閣上恢複甯靜,剛才的喧嚣擔憂驟然不在。香姐兒既然沒事,柳雲若也不用跟過去。

小公子失神看着的,是兩把鐵弓。

龍四和袁訓一擊得手,抛下弓箭就揪繩索。見二妹不在風筝上,又飛奔去尋她。兩個人忙的弓箭也忘記背。

碩長超過一般弓箭的弓箭,此時在靜靜月光下閃動暗沉光芒,似在訴說一段古老的故事,久遠,又不時閃動人心。

“就是這樣的弓箭,射出剛才準确的一箭?”柳雲若羨慕的不行。剛才的一幕回到腦海裏,剛才要是偏離一點兒,風筝又要停一會兒,才能回到這上空。

也許,射穿風筝而過,香姐兒真的在上面,是一定會受傷。

定海神針似的箭法,柳雲若自然想到這個詞,試着把弓箭拿起來,太沉重,不順手,又放回地上,一隻腳踩着弓箭,雙手去拉弦。

吃奶的力氣都用上去,弓箭弦也隻嗡嗡幾聲,沒拉太開,反而因不好掌握把他彈了出去。

一屁股坐到地上,柳雲若不氣餒,興奮反倒點燃眼眸。柳至看着兒子這一點不服的神色,微微地有了笑容。

……

廣緣寺最外面一層院子,有給香客們休息的靜室。寶珠和女兒在這裏,香姐兒正在大吹法螺。

“我當然是很聰明的,從來也沒有不聰明過。要說戰哥兒比起我差得太遠……”

“二妹!”

迅風似的身影闖進來,香姐兒落到一個懷抱裏。熟悉的懷抱,帶着父親的氣息,腦袋上肩膀上還有父親激動的撫摸。

有什麽在香姐兒心裏哄地一下子,讓她喜悅快樂起來。她縮在父親懷裏滿意的嘻嘻,不忘記繼續吹噓:“爹爹,二妹今天很聰明,”

袁訓抱過,龍四抱,哥哥們也拉着香姐兒的手不放開,稱心的第一塊肉點心,送到香姐兒小嘴邊上。

包得好,還熱氣騰騰的肉點心,後面是稱心異常認真的面容:“二妹你多吃幾個,你要喜歡,這裏的全給你吃。”

如意的第一碗湯水,如意吹了又吹,送到香姐兒小嘴邊上:“二妹,你吃一塊點心,喝幾口湯吧,”

香姐兒正在樂陶陶,突兀的一個小茶壺也送過來。蕭戰是難得的一本正經:“你喝,以後我的茶水你可以喝。”

小古怪還在,小王爺少了一層讓嶽父生氣的擔憂,此時就讓蕭戰學狗叫,他也是願意的。

吃着肉點心,不時低下頭,就能湊到碗邊喝着好湯水的香姐兒,對着面前這精緻的小茶壺退了退。

“紫砂的?”

蕭戰還在嚴肅:“是的。”

“名家手筆?”

蕭戰還沒有從驚吓中走出來:“是的。”

“你的茶?”

蕭戰:“是的。”

香姐兒火了:“你用過的我才不喝呢,把加福的送給我還差不多。”

讓吓得全身心拘住的小王爺活泛了,怒道:“休想!我的給你喝就不錯。”

禇大路見這是個機會,把蕭戰推開:“我還沒有和小古怪說話呢,既然你是吵架的,走開。”

接受着禇大路的慰問,香姐兒在間隙中和蕭戰相對大翻一通白眼。

這個時候的街上,京都護衛們擔任主要職責,把一些起哄說大天教主是假的百姓們圍成十幾處。

刀劍中,齊王不悅的帶馬過來,生氣地道:“請鎮南王來,他護衛京都,不是襲擾百姓。把百姓們堵在這裏,是要當賊拿嗎?”

齊王怒不可遏的模樣。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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