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啼笑皆非,這個小壞蛋,對祖父也能用上兵書的話?但轉臉兒一想,這是學得不錯。撫須進去,也是滿面的自得。
……
京城裏有幾個地方,按着季節會開集市。外地進來的貨物随着季節變動,每一次船到碼頭上。說好的鋪子提走貨物後,餘下的就到這種集市來變賣。
這個季節是春天,還有賣花的賣春耕農具,聞風而來的小吃畫畫泥人等鋪滿兩條街。
兩邊酒樓上面,小二扯開大嗓門兒,也在盡力招攬客人。
“油雞,大個兒的油雞,”
“豬蹄豬頭肉,好吃又便宜。”
歐陽住站在酒樓上,把半邊的面龐掩藏在樓欄内的布簾子内,露出一雙眼睛往下面看。
根據他一年多來的打探,這種地方他們會來……
街口,喧嘩聲出來。五、六個膀大腰圓的壯漢們手持馬鞭過來,邊走邊吆喝:“閃開,我家小王爺到了!”
他們走路并不怎麽快,也就不會沖撞到人。但來勢洶洶,吓得行人七倒八歪,有的人知道他們說的小王爺是誰,還能從容的離開。有的人是頭一回遇到這場面,戰戰兢兢腿一軟跌倒在地。
一個甜甜的小姑娘嗓音道:“咦?吓倒了人?快扶他起來,對他說,我和戰哥兒等他走了再過去。”
另一個粗壯的嗓音大聲大氣地嚷嚷:“别吓人,讓他們好好的離開,擺攤的可不許走。”
壯漢們齊齊地一聲:“是!”地動山搖似的,把幾個看熱鬧的商人又看了一跳。
他們私下裏問道:“這是誰家?”
有知道的告訴他們:“梁山王府的小王爺,梁山王的獨子,老王爺膝下就這一個孫子。”
梁山王的獨子,不見得就是家裏唯一的孩子。但老王爺就這一個孫子,讓外地來的客人肅然起敬。他們沒有離開,本來就是在鋪子裏和熟悉的掌櫃們說生意上的話,這就往鋪子裏再避一步,有心看一看兵權在握的梁山王之子,也算進回京長的見識。
歐陽住不易覺察的浮起一絲獰笑,來了!
稍停,負責護衛的壯漢們把道開得差不多,四個丫頭姗姗然前行,後面走着的,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小男孩又黑又壯,跟個千年矮樹根子似的,壯的不怕風吹和雨打。他眉眼兒粗,衣裳漂亮。錦繡紫衣紮一條金環白玉環,就是沒有開道的人,通身的氣派也讓大人們不敢小瞧。
左顧右盼的大大咧咧,在扭頭和身邊的小姑娘說話時,就變成笑眉笑眼睛。
笑,從來是中看的。
他笑的時候,襯的他的面容中看起來。
小姑娘走在他右側,一擡小面龐,以前見過她,或者是沒有見過她的人都暗暗喝彩。
見她有一雙和氣溫柔的眼眸,嬰兒肥雪白可愛。眉頭天生成的清秀如柳,就是她的身子胖些,也讓人不時有絕色的感覺。
她的小手和小男孩握在一起,東瞅瞅西看看,見到逛街的人讓攆的空蕩蕩。對小男孩笑盈盈:“戰哥兒,你這樣不好,不能因爲你和我逛街,就不讓别人逛。”
小男孩小手一擺,風雲雷動的架勢出來:“都來逛街,就我們逛,還叫集市嗎?”
避到兩邊鋪子裏的人聞言,有些人走出來,小心翼翼地和小王爺保護距離,繼續攤子前面問價格。
這一對男孩子嚣張,女孩子柔和,不是别人,正是得到允許今天和加福出門買東西的蕭戰和加福。
歐陽住在酒樓見到,先自氣了一個倒仰。看看你們哪一個有掃帚高?不過是仗着家裏的權勢,一出門跟掃街似的,這個也回避,那個也讓開。
可見權勢這東西就是好!歐陽住心裏又一回蠢蠢欲動,得到權勢的心翻騰得他酸澀上來。
他出現在這裏,等的就是加福和蕭戰。見他們說說笑笑走來,人還是在簾子後面,但目不轉睛盯着他們。
見護衛們是謹慎的,小王爺和加福姑娘要是去哪個攤子前面,他們還是會把這裏停留的人擠走,讓他們離開至少在三五步以外。
歐陽住數上一數,前後尾随過了明路,他大公子能看出來的護衛不下十五個。
這跟他前幾回見到的人數差不多,歐陽住暗自慶幸,幸好準備的人手比較多。而且這個集市離城門近,動手以後出城也來得及。
他想到這裏,見樓下又有喧嘩聲出來。另一邊街口也有幾個大漢過來,推搡着行人的他們,也是喝着:“讓開讓開,我家小王爺到了。”
七、八個大漢,一個奶媽樣的人帶着兩個丫頭,跟着另一個男孩子過來。
他們護衛的人數先就不能和梁山王府相比不說,就是男孩子的衣飾,也不能和蕭戰相比。
蕭戰是紫衣上明燦織錦,光看料子就不凡,發上的簪子更是鑲着蒼翠欲滴的綠寶石,看成色是難得的。
這位小王爺,也是錦繡衣裳,放在人群裏也顯眼。但和蕭戰一比較,不懂衣料的人也看得出來高下已分。
他見到蕭戰也在這裏,更是小面容一變,撇着嘴酸起小臉兒來。
“你們也在?”後來的小王爺尖聲道:“你們不是上學呢?”
加福在他讓人回避的時候看過他,接下來就用心看好玩的東西。蕭戰是個不吃人話的,扭過頭翻眼:“不上了,出來逛,怎麽了!”
後來的小王爺臉兒難看,跟蕭戰和加福的出現是搶走他的寶貝一樣,指責道:“你們又來跟我做對!”
加福聽着奇怪,手裏拿着東西,對他望望,細聲細氣地道:“我們又沒有不讓你逛,你買你的東西,我們買我們的東西。這也不成嗎?”
後來的小王爺大聲道:“可是每回我相中的東西,你們都要搶走!”他跺腳手指蕭戰:“你!”再指加福:“還有你!”雙手一叉腰:“你們搶我的東西!”
加福覺得好玩,笑眯眯對他解釋:“不是搶你的,是人家要賣給我們,不是價高者得嗎?”
蕭戰則重重一哼,眸子陰沉地瞪住後來的這一位:“搶你的怎麽了!就搶你的!”
加福嘟一嘟嘴兒:“戰哥兒,不要和人吵架,來幫我看看這個東西給祖父好不好?”
一個長煙杆兒,漆成喜慶的大紅色,還用綠色繪了五福在上面,加福打算買給老王爺。
蕭戰就伸頭過去看,伸頭以前,對後來的小王爺不壞好意的呲呲牙。
“哇!”
後來的小王爺大哭出一聲來,撲到奶媽懷裏就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我要她手裏的東西,我就要買那個!”
奶媽和丫頭包括護衛們,早在自家的小王爺跟蕭戰對上嘴時,就都流露出不安。
見到他和蕭戰争,奶媽說話全是怯的,她知道自己奶的這位小王爺,是得罪不起梁山王府的小王爺。哄着懷裏的小王爺:“那是個煙袋,小爺您又不抽煙葉,您要那個沒有用。”
“我要,我就要,我要……。”小男孩哭的就更厲害。
“哼!就會哭!”
小男孩看過去,見果然是蕭戰搖頭晃腦的諷刺他。小男孩愈發哭的手舞足蹈:“給我全買下來!母親讓我出門的,你不給我買,回家去我讓母親打你闆子!”
加福讓他吵的不能好好買東西,側過面龐睜着大眼睛:“我要煙袋給祖父,你也是買給長輩嗎?你要是買給長輩的,那我讓給你。”
加福笑得眉眼兒彎彎:“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是不是?母親說出門兒買東西,要先給長輩們買,然後才是我和戰哥兒的。”
蕭戰才不讓,攔住加福:“不給他!憑什麽讓!”蕭戰瞪眼:“這是給我祖父的,不許你來争!”
擺攤子賣東西的歡喜不禁,他以前賣給蕭戰東西過,也是蕭戰和别人争着出手買,一兩銀子的東西賣出去二十兩,他收到錢就收攤回家喝酒,一筆生意就賺足一段時間的酒菜房錢不說,還能養妻兒。
賣東西的才不管後來的小王爺當街哭鬧,也不管他們家在梁山王府之下,賣東西笑道:“兩位小爺,你們出價兒吧,我是生意人,誰出得多我就賣給誰家。”
蕭戰的護衛沒好氣:“我說你算了吧!你回回集市上隻做我家小爺的生意,有點兒賺頭你知足吧,還敢像上回那樣黑掙錢,我可不答應。”
賣東西的不敢回他的話,嘿嘿笑着去兜攬加福。
凡是京裏常擺集市的攤主,大多認得蕭戰和福姑娘,或者說知道他們的脾性。但凡是福姑娘說買的東西,隻要不是皇上和太子出來争,梁山王府的小王爺是一定要到手。
皇上和太子是不會到外面的集市來,所以蕭戰小王爺一到集市上,他相中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賣東西的讨好加福:“福姑娘,您太有眼力界兒,這是最好的木頭,”諷刺他的護衛提醒加福:“這就是一般的木頭,不值錢。”
“可我們做工好啊,”
“花都沒畫明白,還敢說做工?”護衛鄙夷。
賣東西的急了:“福姑娘您是懂的,您看看,這刻的多好看,老人用這個抽一袋煙可以長壽一百年。”
護衛仰面對天一個大白眼兒,你就吹吧。
加福似懂非懂的點一點頭:“我要兩個。”賣東西的慌手慌腳包上兩個,加福不要護衛和丫頭出銀子,随身小荷包裏取出碎銀子,蕭戰也不上來付,一隻眼睛盯着那還在哭鬧的小王爺,一隻眼睛盯着加福付錢。
這是他喜歡的嶽母吩咐下來,說孩子們大了,認一認銀錢,别長成十幾歲,連個銀子都不認得。
加福又很喜歡自己帶銀子買東西,蕭戰也喜歡花錢的感覺,就不幫忙給錢。
賣東西的今天雖然沒有大賺,但加福是不還價,也算有賺。把找的銀子雙手捧上來,加福就不去接,丫頭們接了,再接過兩個木頭煙杆兒,加福喚蕭戰:“去看下一個攤位,給曾祖母和兩位祖母買東西。再給母親和婆婆買,就可以買你和我的東西了。”
蕭戰對着後來的小王爺一個大鬼臉兒,扯高嗓門兒:“我們買完了,我們挑完了,我們剩下的都是不好的。”大搖大擺握住加福的手,往下一個攤位走去。
那攤主早就等着,見到忙哈腰賠笑:“請看看小的東西,小的東西好價格低,您二位一定喜歡。”
加福笑眯眯:“好,等我來一樣一樣地看看。”
“我不走,哇,母親讓你們帶我出來玩,我回去告訴母親打死你們……。”後面的小王爺哭的就更兇。
這一位,是忠勇王府的小王爺,叫常钰。是忠勇王的孫子。
皇帝姓蕭,忠勇王姓常。這事說來話長。
開國皇帝打天下的時候,遠親近親一起跟随。有一對夫妻,同姓成親。當時天下亂,沒有同姓的說法,也顧不上。後來男的戰死,女的直追随到皇帝坐上龍位,追封她的丈夫爲忠勇王,她是忠勇王妃。
那一年,王妃還不老。她的膝下沒有兒子,皇帝爲她選定一個忠心将領,姓常,招贅進王府。事先說好的是生下孩子全歸前面的丈夫,但王妃先喪,這位常将軍反悔,仗着他後來又有救駕之功,硬是把姓扳了回來。
說他是異姓王,也不全是。說他不是異姓王吧,他改回本姓。皇帝後來也後悔,看着他姓常别别扭扭不是滋味兒,忠勇王府後來又出兩代花天酒地太平王爺,而梁山王府代代邊城掌兵權,鎮南王府代代京都掌兵權,忠勇王的聖眷一代不如一代,幸運的是曆代皇帝沒有人動他,在别人眼裏還是王爺,還是得尊敬。但在蕭戰面前,是紙糊的老虎不值錢。
蕭戰小王爺,是霸道了點兒。他相中的也好,加福相中的也好,他們倆個不先買,别人全靠後。
常钰小王爺呢,是嬌縱了點兒。都是小孩子,爲什麽你搶在我前面買,小孩子的嬌縱上來,我要,我就要!我不管他們是誰,家裏惹不惹得起,跟現在的嬌氣孩子不管大人買不買得起一樣,他隻管鬧他的。
加福和蕭戰給梁山老王妃相看東西時,常钰已經糊了奶媽一身的鼻涕,又把她的頭發抓下來一把。奶媽和兩個丫頭硬擡,才把他擡走。
歐陽住在酒樓上輕歎,王爺對上王爺,也是有權的那個占住上風。這梁山王府算是京裏威風的一處,那他的孫子受刺,這算是大事情不是?
相中刑部官職,因爲其一個可以牽制柳至,另一個官職不小,歐陽住一計不成,還有一計。
沒殺成梅家和呂家,他還能掀起别的大案不是?
所謂大案,是牽涉在内的人身份不同。看過常钰和蕭戰的對峙,其實是忠勇王府和梁山王府的對峙,歐陽住認爲自己挑選蕭戰和加福下手,是做對了。
一個是父親兵權在握,一個是父親兵部爲尊。他們兩個有了閃失,這不叫大案這叫什麽?
歐陽住往對面的二層樓裏打了個手勢。
……。
孩子們的争吵,沒有影響集市上的熱鬧。隻要不離蕭戰和加福太近,集市還是照常地逛。
有的人還就願意跟着蕭戰和加福買東西,回去好對家人鄰裏炫耀:“和梁山王府、忠毅侯府買的一模一樣。”
這就有一堆的人屏障似的跟在護衛們後面,而護衛們是前後保護,隻有一部分是在蕭戰和加福身後,他們倒成了第二層的屏障。
一隻手重重拍在一個人的肩頭,讓他不悅起來。回頭就瞪眼,但怕驚動蕭戰不讓他們跟着,這個人是低聲的罵:“去你娘的,想加塞兒是怎麽着!”
擡手就推:“後面後面去。”
有什麽一閃,插進他側着的小腹裏。這個人隻覺得肌膚上一寒,随後一痛,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他還沒有來得及叫,那刀從他肚子上抽出來,行兇的人肆無忌憚,把他往旁邊一推,又擡手去拍前面一個人的肩頭。
刀頭上的血,在他身子的遮擋之下,往地上滴落。
别的人還沒有看出來,歐陽住是主使人,在樓上站得高望的遠。他的内心怦怦跳了起來,奔往權勢的血鼓蕩在全身遊走,讓他的面容驟然變得血紅。
他不知道接下來是看到兩個神氣孩子的死呢?還是他們能逃走?不管他們是死了,還是狼狽的逃走,在京城裏大白天遇到行兇的人,都将上達天聽。再視其情節的嚴重性,定下案件的嚴重程度。
歐陽住要的,自然是越嚴重越好。那麽,他的眸子也赤紅一片,在内心瘋狂的叫喊着,殺了他們吧,讓他們橫屍街頭才好!
仿佛聽到這呼聲,十幾個殺手飛快越過第一層人群,踩着腳下鮮血對第二層的護衛們走去。
“殺人了!”已經有人尖叫示警。
“唰!”護衛們齊齊的轉過身子,把蕭戰和加福護在身後。
“唰!”買東西的人裏,又跳出十幾個人,他們面容獰惡,手中提着寒光閃閃的鋼刀。
歐陽住獰笑加深,在心頭的瘋狂也加深。去死吧!誰叫你們投錯人家!你們仗着家裏的權勢,可以橫行街頭,也一樣有可能橫死街頭。
他無聲呐喊着,甚至動着嘴唇。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這個時候,“唰”,又一道整齊的轉身聲,把他的暗啞狂嘶打斷。
還留在街上的人裏,買東西的人瞪起眼睛。有的人離後面一批跳出來的殺手隻有一兩步之遙,這就成了人盯人。
而十幾個攤主,也一把抽出刀劍,明晃晃的從攤位下面出來,好似他們早有準備,就是來打劫的。
但他們面對的,是前後兩批的殺手。
這就護衛、買的人,賣的人,反而行成包圍之勢,把前後的兩批殺手不但分割開來,還包得水洩不通。人數上這就懸殊不說,場面上也形成殺手們孤軍奮戰。
歐陽住好似遭到雷擊,不敢相信的支支吾吾:“這是怎麽一回事?”他吃驚的看着一張張面龐,剛才你們還是做生意的。還是路過的行人,也許一眼攤子上的貨物都不看,隻是爲了圖個道近從這裏走過。
他找來的殺手們也沒有想到有這樣的事情在,看上去也是烏合之衆,見到四周忽然變成天羅地網,也一起震驚。
“哈哈哈……”粗嗓子的大笑聲,在他自己聽上去是心神愉快,但在别人耳朵裏活似在拉鋸。
護衛們組成的屏障讓出一條道路,蕭戰和加福大搖大擺,小臉兒上一點兒害怕也沒有,反而都帶着新奇走來。
加福左看右看,把殺手們的面容,手中的刀劍,跟看玩具似的看了一回。她天真無邪的眼光讓殺手們不由自主垂下面容。
加福笑眯眯:“戰哥兒,他們是什麽人?”
蕭戰咧開嘴:“他們是來殺我們的。”
加福興奮地大叫一聲:“哇!那還等什麽?”殺手們對于這樣的對話面面相觑時,加福快活地道:“戰哥兒,咱們也來。”
可愛的加福,穿一件粉紅色小裙子,美麗的像地上的花骨朵。但她把話說出來以後,肥白的小拳頭握緊,往前面就沖。
奶媽和丫頭攔住她:“姑娘,您是個尊貴人兒,不能去和這等人動拳腳。”
加福疑惑地反問:“那我學拳腳是爲什麽呢?”她的小拳頭還握着。
蕭戰讓她提醒,吩咐護衛們:“留幾個給我和加福打。”加福要的東西,蕭戰隻要能辦到,他都會答應。蕭戰要是辦不到的,變着法子也得去辦到。
這就小王爺緊緊腰帶,本就是利落露出手的袖子,這還往上面撸撸。對加福笑道:“福姐兒我先來,等我打到一半,餘下的留給你打。”
加福松開拳頭,拍着小手答應:“好啊,我爲你壓陣腳!”
奶媽和丫頭們忍俊不禁,這是跟着老王爺學這幾年學出來的,滿口的軍中“術語”。
再看小王爺,在護衛們的簇擁下,真的對着殺手們走去。
加福的奶媽忍不住問蕭戰的奶媽:“嫂嫂,這樣太危險不是?”蕭戰的奶媽微微地笑:“不妨事,跟的人自有安排。”
對面的殺手們和酒樓上看熱鬧的歐陽住早就驚的不能說話,見小黑胖子過來,擡手指住一個:“就你,給小爺我過來!”
随着話音落地,蕭戰的兩個護衛,和人群裏的兩個原本是做生意的人,對着那個殺手沖過去。
殺手們不是站成一團,但見到有人出手,他們也一起動手。
混戰當中歐陽住看的清楚,不管旁邊有多少人動手,兩個護衛和兩個做生意的人還是隻對付蕭戰手指的那一個。
能當殺手的人,至少有搏命的本事。但在四個人的夾擊之下,手中的刀很快落地,手臂讓兩個做生意的人架住。兩個護衛一左一右,在他身上從上往下的拍擊,察看再沒有别的刀劍暗器,叫一聲:“小爺,他來了!”
把個殺手對着蕭戰扔過去。
殺手剛落地,蕭戰拳腳生風,虎虎的打了過來。殺手往後就退,絆到倒在地上的人。不經意地看到是自己同伴,眼睛瞪着已經沒命。殺手吓的連滾帶爬,不是他沒膽子,是他還不想把命送在這裏。
眼簾中粉紅色一閃,随後是張笑靥如花的小臉,原來他跑到加福面前。
殺手心頭一喜,忘記兩個小孩剛才聽到危險反而喜歡,心想拿住這個小孩子當人質也是好的,往前就撲,“砰!”
一記小拳頭看着軟軟的,卻如小鐵錘似的捶中他的鼻梁。誰讓他是坐在地上往前撲的呢?
有什麽在鼻子裏一熱,随即流了下來。
殺手還沒有反應過來,蕭戰喝彩:“福姐兒打的好,再給他一拳!”加福嬌嬌軟軟:“好。”又是一拳打向殺手的眼窩。
殺手剛才讓護衛們吓破膽,到加福面前膽剩下的不多,這又讓吓破,翻身在地上就爬。沒爬幾下,見到地面上有血滴下。本能的擡手一摸鼻子,低頭一看滿手是血。
這下子才知道,原來是自己讓打出鼻血。
“福姐兒接住!”粗嗓子又一次大叫,有什麽當,砸在地上。身後的小姑娘歡聲:“多謝你帶出來。”不知道她撿到什麽,随後追上來,殺手沒功夫回頭看,正爬得歡快,腿上一痛一麻一酸,有什麽重物打中軟麻筋,這就一步也不能動彈。
然後麻筋那處,是一下又一下的讓擊中,隻打得半邊身子開始麻,有好一會兒殺手眼淚橫飛。
他勉強回過身子看,見粉紅衣裳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握着一雙鐵拳頭,打得閃電般快。
鐵拳頭?
殺手剛意識到這裏,這姑娘剛才還是雪白拳頭,這一會兒就變成黝黑似鐵?這是什麽功夫。
遠處,有人大聲叫喊:“讓路,讓開!”奔馬聲迅争的從四面八方出來,好似天上地下都有人要過來。
歐陽住在酒樓上看得清楚,他也心膽俱裂。從東邊過來的數騎馬,一個一個官袍飄飄,爲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忠毅侯袁訓。
袁訓收到消息,吓得魂都快沒有。他天天趕馬車上下衙門,情急之下,不及解開,把關安的馬騎上,關安另外找馬,落在最後。
其餘幾個當官的,是正和他在議事的荀川宋程等人。文官出身的彭漢馬術不精,還落在更後面。
從西邊過來的一行人,爲首一個人白須白發,好似上好雪白綢緞在半空中閃動,這一個,是梁山老王爺。
這個地方能擺集市,方位四通八達。另外兩條路上,一個來的是京都護衛,一個來的是順天府巡邏的衙役。
歐陽住面上頓時失去血色,一個念頭上來,完了!
他們一過來,别說是殺人了,自己請來的這些殺手們就是跑也跑不了。歐陽住轉身就走,他得趕緊離開。
樓下,袁訓勒住馬,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他從聽到消息,心就要從嗓子眼裏飛出來。就是他在戰場上身臨絕境也沒有這樣的恐懼過。
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他是怎麽搶到關安的馬,怎麽出的兵部大門,後面宋程大叫:“小袁等我,”他也沒有聽到,他隻是極力的排斥着,用自己的全身心排斥見到加福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但往往越是不願意想的,越會自己出來。恐懼随着馬路聲加大,袁訓甚至不敢去看第一眼,又不能不第一時間确定女兒的安全時,他第一眼看到的是……
“打打打,打你,打你,讓你欺負我和戰哥兒。”
他的小女兒,生得最像寶珠,平時嬌滴滴,不是長姐以後要當皇後,打小兒就學宮闱詭谲,不是二姐生來怪癖,父母親大花心思,她是乖巧聽話,父母親捧在手心裏安然呆着的好孩子。
但今天呢,此時此刻呢,她小手各攥着一個鐵拳頭,那顔色一看就是鐵鑄成。
地上倒着一個殺手,正在她的拳頭下面放聲大哭。
袁訓滿懷擔心放下,面上浮現出古怪,他是目瞪口呆。
另一邊的老王爺見到,是眉眼兒舒展,覺得自己教的不錯,孩子們學的也長光。
京都護衛和順天府巡邏的人也讓驚在當地,看看這裏沒有危險,有一個人撲哧一聲,他樂了。
随後,低低的笑聲在注視着小姑娘打人的同時,往四外傳播開來。很快,笑聲此起彼伏的出來,而袁訓也讓打醒。跳下馬,忠毅侯滿面無奈地到女兒身邊,喚一聲:“加福,”
加福打得興起,這是福姐兒頭一回打别人,又是應該打的壞人,所以忘乎所以。看一看是父親,加福喜歡了:“爹爹,你來的正好,加福幫忙打壞蛋呢。”
袁訓嘀咕:“你就不能幫着幹點兒别的?”彎下身子把女兒抱在懷裏,腿旁的戰哥兒歡天喜地也是回答:“嶽父,福姐兒能打人呢。”
“打人不叫好。”袁訓眼裏見到老王在,也沒好氣的給了蕭戰一句。再來看女兒:“我的乖乖,你拿的這是什麽東西?”
“鐵拳頭!”蕭戰還是神氣活現。
加福獻寶似的給父親看,袁訓接在手中,見打就的是握着的拳頭,跟現代的拳擊手套似的,小孩子手進去,正好握住那個彎處,算件趁手的兵器。
袁訓恨恨給了梁山老王一個眼光,然後把鐵拳頭交給蕭戰。當街,在衆人的面前,溫聲細語叮咛着女兒。
“你是個好孩子,怎麽能學打架呢?母親知道該多傷心,太後知道該多擔心,爹爹我聽說,心都要跳出來。好寶貝兒,以後咱乖乖的坐在房裏看花,不學那不應該學的好不好?”
荀川宋程低下頭來笑,這算是親家當街叫闆了不是?梁山老王鼻子出一聲氣。
加福大惑不解:“可是爹爹,加福不會打人,剛才就讓别人打了啊。”
荀川大聲道:“有道理哈哈,福姑娘您說太好了!”
宋程推推他:“你不挑唆,小袁也一肚子氣,你是想看親家在這裏較量嗎?”
袁訓狠狠瞪了一眼過來,倒不至于在這裏和老王理論。他是一手護着女兒,一面喝一聲:“誰負責這裏!”
兩個衙役慌裏慌張跑上來:“大人,我們就離開撒了泡尿……”
“啪啪!”
兩記又狠又準的巴掌,打得兩個人摔倒在地。
京都護衛裏來的人,大多和袁訓認識。大家不去看那兩個倒黴鬼,而是嘻笑有聲:“文官當了幾年,這功夫也沒有丢不是。”
加福和蕭戰隻見眼前影子一閃,随後就打倒兩個人。一起倒吸一口涼氣,加福俯身對蕭戰悄悄地道:“爹爹好厲害。”蕭戰滿面敬佩地點着頭。
袁訓鐵青着臉,對順天府人中爲首的冷冷道:“京城重地,竟然能混進這許多的刺客!今天幸好是我女兒無恙,要是換成别人家的孩子出了事情,你們有幾個腦袋夠賠的!”
順天府的人自知理虧,集市上的安全,是當地衙門的責任。他們顧不得臉面上的難看,對着袁訓跪下來賠罪:“大人息怒,這是卑職們的失職。”
“哼!”袁訓抱着女兒就走。
小王爺急了:“嶽父,福姐兒白天全是在我家的,你不能說話不算,把福姐兒還給我家。”
加福抱着父親頭頸,小小聲地道:“父親在生氣呢,我跟他去了,明天我再來。”
梁山老王怎麽能答應,他從聽到消息,也是吓出幾身冷汗,等趕到這裏,就聽袁訓一個人說話去了。
老王怒喝一聲:“來人!”
幾個人一蹿上去把袁訓攔住,爲首的一個人濃眉頭好似兩根掃帚,張開手臂,上面鼓鼓的全是鐵般的肌肉。陪個笑容:“袁侯爺,您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把福姑娘帶走這可不行。”
袁訓冷笑,他認得這個人:“嚴大掃,你快奔五十了吧?還當着這份兒差呢?”
嚴大掃樂樂呵呵:“這不是小王爺還小,我們受王爺的恩典這些年,不能這就全抹幹淨。”
他一指自己:“我,”再指旁邊的人,一半是路人,一半是生意人:“我的兄弟們都陪着,你侯爺可以放心,再安全不過。”
加福認出他來,吐吐小舌頭:“我認得你,你去年用一塊石頭哄我十兩銀子。”
嚴大掃谄媚地笑:“所以您要逛,盡管的出來逛,有我們在,誰也不敢呲牙。”
他一步也不讓開,袁訓也不能打他——這是梁山王蕭觀少年時在京裏約束的混混們,袁訓和柳丞相争鬥的那一年,蕭觀去信京裏,讓他們幫着小倌兒弟弟打架,嚴大掃還出來幫過忙。
衣角又一緊,讓蕭戰揪住。蕭戰可憐兮兮:“我們下午還要上學呢,嶽父不能帶福姐兒走。”
袁訓深深的呼一口氣,眼簾旁邊,老王爺怒氣随時要發作;眼睛前面,嚴大掃陪笑哈腰。眼睛下面,戰哥兒這孩子是個癡的。他想了想,把加福放下來,但是認真叮囑蕭戰:“你答應我,以後這種事情再也不許出現。”
蕭戰大點腦袋:“一定一定!”
袁訓能放心嗎?他還是不能。給女兒理一理衣裳,又對蕭戰道:“今天晚上,我和加福在你家裏用飯好不好?”
蕭戰快活的可以到天上去:“真的嗎?那太好了。”他扯上加福:“終于你可以和我一起用晚飯了。”
加福笑眯眯:“如果爹爹肯用酒,我還可以和你一起做功課。”
“有,我家裏有的是好酒,要是沒有,祖父,”蕭戰帶着加福去尋梁山老王爺:“趕緊去買好酒。”
梁山老王爺把兩個孩子抱在懷裏,蕭戰小小聲道:“趕緊帶上福姐兒回家,”再大聲道:“叫人去打好酒回家!”
老王爺讓袁訓弄出來的一肚子氣這就煙消雲散,笑道:“咱們打酒去喽。”把孩子們安置到他的馬上,老王牽着馬,祖孫三個人就此回家。
“爹爹,晚上早些來接加福。”隻有加福的小嗓音還在原地萦繞。
袁訓冷哼一聲,帶着關安等回去。宋程荀川落在最後,見袁訓走遠,宋程對挨打的兩個衙役微微一笑:“你們不要惱,我随袁大人在軍中有幾年,他就是吃敗仗的時候,也沒有動手打過下屬。今天麽,他着了急。”
兩個衙役們說不敢。
荀川也是留下描補的,聞言佯裝錯愕:“袁大人也吃過敗仗?”宋程對他一笑:“當将軍的人,你敢說你沒吃過?”拍馬也去了。
荀川對衙役們闆起臉:“一巴掌是賞識,總比不打不罵積在心裏的好!論理,出這樣的事情你們也該打!今天來逛的是誰,别說你們不知道!給老子把心提起來,以後小王爺出來逛街,再有這樣的事情,小王爺和福姑娘哪怕傷到一角布絲,老子可沒有袁大人那樣客氣,我揭了你們全家的皮!”
這一位的描補,就補成這種模樣,但衙役們唯唯諾諾不敢說什麽。等到荀川離開,他們對着地上還活着,但半死的殺手們一頓拳打腳踢,罵罵咧咧帶他們回衙門。
……
“啪”,院門的動靜,讓歐陽老大人驚的一躍而起。年老不靈活的身子也飛快出現在房門,見進來的果然是長子歐陽住。
歐陽老大人急不可耐:“成了嗎?”
歐陽住面上青一陣紅一陣,攬住父親往房裏就走。歐陽老大人跟着他步子回房,進門就癱軟到門檻上,用力喘着氣,歐陽住半扶半攜,把父親送到椅子上,回身把房門關上,就開始哆嗦:“完了,”
“殺了誰?”歐陽老大人還是沒看出來,咬牙道:“不管殺了誰,都趁我心懷!”
“咱們找來的人都完了。”歐陽住怕下一口氣上不來似的,一氣說完,然後往小幾上一趴,渾身發抖顫栗,跟剛讓抽去了骨頭似的。
歐陽老大人驚恐萬狀:“什麽!”
“街上做生意的,買東西的,全是梁山王府的人。”
歐陽老大人瞬間明了,茫然道:“那麽大的集市,怎麽可能?”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是圍着他們的行人是假的,他們看的攤子,以前相熟,他們常去光顧的攤子也是假的,全是王府的人假扮。”
歐陽住說着,跳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要是查出來與我有關,父親,怎麽辦怎麽辦?”
歐陽老大人急急地道:“趕緊進宮去見你妹妹,這主意她也有份。當初說的時候沒有想到有這一條……”
客廳上稀裏嘩啦地一通亂響,歐陽住撞到椅子,碰到高幾,最後把門踢了一腳,中箭的獵物似的沖出去。
半開的房門裏,可以看到歐陽老大人垂頭喪氣。怎麽這一回還是失敗了呢?
……
三月裏天色,夕陽落下的漸晚,晚霞出來的時候,二門上等候的加福和蕭戰拍着手笑。
一個道:“爹爹來了。”
一個道:“嶽父來了。”
袁訓步行過來,馬車在門上交由家人停放。事情過去半天,他仍是心有餘悸,把女兒抱在懷裏緊緊的,呻吟地歎一聲:“你把爹爹吓死了。”
加福給他撫着心口,又親親他面頰:“爹爹不怕,加福沒事情。”
蕭戰眼饞的看過,才想起來對袁訓道:“中午曾祖母、祖母和嶽母來看過加福,太後也讓人問過,祖父親自進宮回的話,讓可以放心。嶽父你别再擔心,祖母和母親備下好些菜,祖父讓人燙酒,你今天多喝幾杯。”
袁訓對他還虎着臉。
蕭戰嘿嘿,要說的話一句不少:“我和加福吃飯,吃完就做功課,祖父說做事情要一氣呵成,嶽父别在我們做到一半的時候說不吃了,你會打擾加福寫字的。”
這依然還是個癡孩子,但袁訓忍住不給他好臉色。
進去見過老王妃和王妃,袁訓讓帶到一處景色好的小廳上,一個家人沒有,老王獨自陪他。
酒過三巡,袁訓先說公事:“王爺榮,就是我們榮,整個兵部和王爺共進退。”
老王也不隐瞞:“荀川中午就來告訴我,我想,你這一箭射出去,不止一雕吧?”
“要論奇兵,不是我誇口,離開我的兄弟們不行。如今我們全在京裏,隻有一個人可以回到軍中。”
“葛通?”梁山老王恍然,似笑非笑:“他許給你多少好處,你要這樣的幫着他?”
袁訓莞爾:“他就是當上郡王,也見不到我的好。他不當,我們交情不變。咱們就事論事,借軍需這事情早在您手裏,就年年都有。要說這事情不對,先得把你老王爺請到昭獄裏呆幾天。”
老王呵呵:“你有膽子,你隻管來。”
“陳年舊帳,算它做什麽。不過是不循私不枉法的,擡一擡手也就放過去。您給王爺去信,讓他不要追究葛通的事情不放。自從葛通進京,一個月裏他十封公文裏九封是和葛通過不去,他再這樣,我要追究他濫用加急快馬,等仗打完,請他也進京來說道說道。”
老王嗤之以鼻:“你能耐真大,以往幾任兵部尚書,他哪一個敢對我這樣說話?”
袁訓淡淡:“我要對您說的話還多呢,這個不算什麽。”
老王來了精神:“你說,我知道你登門用酒必然有話,老夫我不擺鴻門宴,你這客人倒項莊舞劍不成?”
他雙手按住桌角,虎視眈眈當年大帳裏威風不減。袁訓闆起臉,目光亦是炯炯:“接下來要和您說的,就是我的女兒加福!”
梁山老王對他不屑:“白天一點子事情,在你我的身上,不算驚奇!你親眼見到我安排周詳,還是婆婆媽媽抓住不放,也罷,你說!讓老夫我聽聽你還能說出什麽。”
“婆婆媽媽!”袁訓惱火,嗓音提起來:“那是我最小的女兒,她生得像母親,是和母親一樣的嬌柔,一樣的養在房裏還怕風吹雪凍到……”
老王揭短:“聽說山西有個袁二爺,不知道是哪位?福王造反到京裏,誰在亂中樹二爺的大旗?”
還嬌柔還養在房裏,老王劈面就罵:“你大睜兩眼說瞎話,敢到我面前弄鬼!”
老王也有一腔的怒火:“我孫子五歲以前,一天到晚在誰的家裏呆着!我勸哄罵都留不下他!如今加福到我家裏來,還沒有過上幾夜,算起來,我吃足了虧!你倒來找我?我還要和你算算!”
袁訓讓氣怔住,沒一會兒笑出來。
“您是長輩,咱們這劍拔弩張的會面,傳出去别人隻會說主人存心刁難。”
老王怪叫一聲:“老夫我數十年掌兵權,謠言可以排到天邊上。你見到我怕過?”
把手中的酒一氣灌下去,意氣勃發虎目圓睜。
袁訓更要笑:“我有一個主意。”
“你說,除去不讓接加福以外,老夫無不應允!”
袁訓心裏舒坦,但話還是要争:“您也要算賬,我又不服。這樣吧,咱們幹吵吵理論讓人看着生分。這裏的酒,您喝一碗,理論一條,我喝一碗,理論一條,直到有一個先服輸,另一個就算赢好不好。”
老王把桌子一拍,須發皆張:“好小子!你仗着年青,以爲我老了渣酒量不行了是不是?”
老王簡直是激動上來:“我少年的時候,還沒有你,我是京中有名的海量。從我到軍中,幾十年裏不敢放量暢飲。老了回京,想要喝又沒有人放量來陪。如今,就是你了!”、
數一數廳上的酒壇子,往外面就叫人:“再搬酒來,今天我和這後生晚輩見個高低。”
對着袁訓眼睛發亮:“讓你以後學會在長輩面前要伏低!”
袁訓笑着勸:“就這裏的酒也就行了。”
“不行!”老王把手一揮,揮動金戈鐵馬般,把袁訓的話結結實實打回去:“酒有的是,今天比到有人認輸爲止!”
家人依言搬酒進來,老王和袁訓在說彩頭。
“我今天赢了!以後天晚下雨下雪的,讓加福留下來過夜!”
袁訓一聽這賭注不小,他正在白天加福到王府裏也不安全而來,老王又把過夜也加上,袁訓還真的是仗着年青,一口答應下來,然後道:“我要是赢了,以後加福三天來一回,一回來上半天,半天裏隻看花玩水認字,不許您再教她打打殺殺。”
老王心想這賭注也足夠的大,要是輸了,從此要看孫子不高興的小臉色。
“行!”
兩個人對着三擊掌,均帶着不懷好意,認定對方會輸的壞笑,舉起手中的酒碗。
……
正房裏,老王妃對梁山王妃憂心上來:“我得去看看,不然由着你公公喝高可就不好。”
蕭戰在内室門邊聽到,進去告訴加福:“你今天會在母親房裏睡,嶽父和祖父要喝到明天早上也喝不完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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