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妃娘娘們往太後宮中去拜加壽姑娘,是奴婢親眼所見。加壽姑娘大發神通,壽星下凡,顯靈顯聖治好好幾家子人,是嫔妃娘娘們親口所說,奴婢親耳聽聞。”一個中年的宮人在皇後面前垂首,這是皇後的心腹。
皇後心煩意燥,坐不也是,站也不是,袖子搭椅子扶手也不是,沖口惡劣的道:“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孩子,這些傳言是從哪裏出來的?”
宮人小心翼翼又走近一步,确保她的話隻有皇後能聽到,低聲道:“這來意的後面,未必是好意。就算是好意,皇後娘娘您也要認真看待。這六宮裏,隻能有一個當家的人啊。”
“那你要我怎麽辦?”皇後沮喪的有一團火氣升起:“太後還不肯撒手,有些老人使喚不動不說,還找不完的借口。就像昨天…。”
把話說到這裏,外面過來一個人。她步子姗姗,小腰身隻得一把,皇後停下言語,這是她新近給皇帝的宮人,是從娘家柳家送進來,袅娜如新荷,原名叫玉荷,皇帝納幸後,爲她改名叫荷露。
皇後不是不信她,是想聽聽她進來說什麽?
荷露進來,臉兒上流露出又委屈又傷感:“回娘娘,大太監們竟然不給娘娘半分顔面。”皇後沉下臉,接着剛才說的話發牢騷:“他們給我顔面做什麽!不是還有老太後在嗎!”
荷露流露出又想說又不敢說的神色,吞吞吐吐:“倒不是太後她老人家,是…。”
皇後煩悶地道:“說吧,又是哪一個!”
“昨天嫔妃娘娘們來見娘娘,娘娘留她們說話,賢妃娘娘說咱們宮中的簾子該換種顔色的好,娘娘當時叫來管事的大太監,他回說有,又說要去找,娘娘寬厚,讓他今天送來也罷,明天送來也罷,不想這奴才……”
在這裏荷露停下,而皇後在這還沒聽完的時候,骨子裏那自小生長在權貴家的優越感,後來嫁爲太子正妻的尊貴感,而今她是六宮之主的傲視感,三感一起發作。
手往外面一指,喝道:“把他叫來,我親自問他,看他還敢搪塞我不成!”
中年宮人歎着氣,荷露露出怯意陪笑:“也許不關這奴才的事情?”
“嗯?”皇後溜圓眼睛。
荷露小聲道:“剛才我說是個空子,又怕這起子奴才們眼睛裏還沒有娘娘,我就跑一趟,去要一回,也可以幫娘娘挑個花色。一去到,見現擺着好幾匹,顔色也使得,花色也繁多,我說這個好,正誇他們手腳快,昨天娘娘說過,今天就挑出來準備送過來不是?不想那裏管事大太監讓我不要碰,兇神惡煞似的,說這些有了主兒的,”
皇後面色陰沉:“是誰?”
“說皇上昨夜親口賞給趙妃娘娘,說趙妃娘娘宮裏離池子遠,難免悶熱,先換上夏天的動用東西也罷。”
皇後咬起牙,中年宮人驚呼似陪上一聲:“昨兒嫔妃娘娘們在這裏和皇後娘娘閑話,趙妃娘娘也在,娘娘您去要新花式東西,趙娘娘她是知道的呀!”
“就是知道!才要截在我前面!”皇後面沉如大雨傾盆以前,低下頭來暗暗想上一回,更是生氣。
“一個一個全不省心!就算趙妃沒有提,昨天皇上歇在她宮裏,對她說時,她就應該把我要的話先說出來,以我爲先!就算趙妃娘娘太混帳,管事的太監聽到吩咐,也應該去對皇上回一聲,說我先說,這個也混帳!這是眼裏沒我!”皇後越想越生氣,見中年宮人在一旁默默不語,不由得問她:“你在想什麽?”
見問,中年宮人躊躇着說出:“剛才往太後宮中見加壽姑娘,就有趙妃娘娘。奴婢聽到她對壽姑娘一口一個奉承,說有壽姑娘在,大家夥兒全都添壽。”
一口悶氣,把皇後堵得險些翻白眼兒。
四肢百骸都覺得難以挪動時,她還能張口。雖想發怒,又沒有力氣,隻氣得淚水雙流,有氣無力地道:“這是眼睛裏有誰,這六宮裏她們隻敬重哪一個?”
荷露送上茶水,皇後喝上兩口緩過勁兒來,更是百無抓搔模樣,心裏一股子酸痛無處可去,她幽幽道:“走,咱們也看看去,看看加壽又辦下什麽得人意兒的大事情。”
這就往太後宮中去,在殿門外見到一堆子花枝招展的嫔妃全在這裏,清一色的位份不低。趙妃的嗓音最清脆,她正在笑:“哎喲喂,有壽姑娘在啊,太後和太上皇必定千秋千秋再千秋。”
太後呵呵:“活那麽久做什麽,别人不生厭,自己也生出厭來。”
皇後多心上來。這話說誰?
她和太後因加壽而有心結這幾年,加壽姑娘紋風不動居住在宮裏,皇後有時候也很想喜歡她,但太過熱絡像讨好太後,讨好太後本沒有什麽,但又怕讨好太後還不落好。要說不喜歡加壽呢,現在知道加壽身份是太後的嫡親侄孫女,這符合皇後的優越感,又不能再讨厭她。
心思就夾在怎麽喜歡和不喜歡不行中間,往左去也是心病,往右去也是心事,本就形成多心的局面,聽到太後本是無意的話,皇後背上一寒,打心裏開始,又哪哪的堵了個格格登登。
這樣子進來就說不好話,坐在那裏面色随心情也有牽強。
好在嫔妃們是來看太後的,一個勁兒的奉承太後,沒有人去管她,并沒有冷落場面。隻有太後把皇後臉色在心裏掂量着,尋思壽姐兒出了彩,她當初沒相中壽姐兒,這就又覺得下臉面了不是?
她要亂想是她的事,太後也就不理會她,照樣聽嫔妃們說笑。這時候,有人進來回話:“忠勇王妃求見。”
太後讓進來,忠勇王妃行禮過,不肯起來:“我家老王妃舊病犯了,請太後允請壽姑娘去看一眼可使得?”
太後皺眉:“這是以訛傳訛,你不要信,”忠勇王妃以爲太後不答應,就地給太後叩頭,再次懇請。
太後正讓她纏得着急,外面又來幾位老诰命,全是以前太後是中宮時,常進見她的人。一進來口口聲聲也要見見加壽姑娘好添壽。
太後就讓把加壽叫出來,老诰命見到加壽就雙眸放光,争着上前去問候她,同她拉拉手,笑着道:“拉拉壽星的手兒,這是百病也沒有了。”
還有一個是常年頭痛,回座的就說神清氣爽,竟然頭痛減清。皇後說不出來這是心理作用的話,隻覺得滿室熱鬧全集中小小人兒上面,她胖胖的臉蛋子,五官是好的,奪目光輝直侵奪過來。
太後不見了,平時見到總暗中掂酸的嫔妃們不見了,老诰命們不見了,隻有那小小的人兒獨占芳華,像她才是宮中第一人。
皇後眼晃心晃,隻覺得再看一眼随時會犯病,托言告辭出來,在太後宮外最近的小亭子上面,扶住廊柱半天才喘過氣。
她自然不知道别人包括老侯、文章侯兄弟全是見過加壽心情改變而好,她就不能明了自己是心情改變而衰。
六神無主中,皇後低聲道:“去,看太子殿下。”宮人們把她簇擁着,往禦書房來看太子。
……。
隔着窗戶,英敏殿下俊朗的側臉兒像枚定心丸,讓皇後安定不少。她的兒子是她的依靠,她的兒子…。有加壽爲妻,太後太上皇和皇上深爲看重。
皇後在這裏又一回凄然,早有流言說太子殿下之位是壽姑娘之力,而皇後不能反駁,因爲事實上也是先定親加壽,後爲皇太孫,看太子本爲平息心情,這又惴惴不安加上不服。
她隻在外面看了看,并沒有進去。
倒不是皇後不能進去直見太子,是皇後若不克制自己,隻怕她每天都要來見太子,一天還不止一回。
這個計較出身的尊貴婦人,再想不通時也知道昭陽是她的根本,太子是她的扶持。不是重要的事情,并不打攪太子殿下。
這就看一回出一回神,把太子身後坐的陪伴又打量一回,見有皇子們,有勳貴們,他們衆星拱月似跟着太子殿下,皇後慢慢的平靜。
回宮去,想想這件事兒還是不喜歡,就找源頭。一不能怪太後,太後把自己娘家孫女許配英敏殿下,在當時來看是一片疼愛之心。
二不能怪加壽,不是氣到糊塗不能怪那小小孩子,以她現在的年紀,她又能懂什麽是操縱局勢,什麽是如日中天?
這樣算下來,唯一能怪的人就隻有一個。
忠毅侯袁訓!
看看他家三個女兒都叫什麽名字?
加壽,加祿,加福。
這也太貪心了不是。
有壽還不滿足,還要有祿。有祿還不滿足,還要再有福。至于這名字是病弱的袁國舅感歎自己而起,皇後隐約聽過一回,她沒用心去記,就記估計這會兒也不去想。這會兒皇後需要一個可以痛恨指責的人,忠毅侯就此浮現出來。
冷冷自語:“不知收斂,離碰釘子就不遠!”
……
太監引着袁訓往禦書房裏進,外面候着的一堆官員全變了臉色。袁訓看上一看,一多半兒不認得。但顯然,他們認得自己。侯爺暗暗好笑,猜出他們變臉色的原因。
果然,在他進去以後,幾個官員忍無可忍交頭接耳:“大人,以您來看,忠毅侯今天見駕,是什麽原因?”
那個人滿面憤慨,袖子都微有顫抖,忿忿道:“他不爲官職而來,他還能爲什麽?”這樣一說,有好幾個人驚呼:“是真的嗎?這這,如何是好?”
官員們對自己的官職都十拿九穩,又很滿意,所以對忠毅侯的一舉一動都很挂心。
忠毅侯,可真是讓人揪心的人呐。
正談論着,禦書房裏傳出來罵聲,大家全愣住。
裏面是禦書房,除去皇帝敢發脾氣,另外再沒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這裏大聲。因爲離得遠聽不真,大家又很想聽,耳朵在接聽一絲半點的怒聲後,更高高的支起,都想聽聽皇上爲什麽大發雷霆,發得外面都能聽出來。
但無心去聽,有一聲半聲。有心去聽,總也聽不清楚。隻聽到皇上嗓音起來越高,斥責味道也越來越足,外面的人更是心癢難搔時,一個品級不低的太監走出來。
都認得他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太監,大人們爲自己的前程圍上去。點頭哈腰地問:“皇上在同誰生氣?”
太監斜眼角看看他們,皮笑肉不笑不作回答。
有一個機靈,利落的放個銀包到他袖子裏,太監手在袖子裏捏上一捏,面上流露出滿意,這才回答:“和忠毅侯呗,不是他才剛進去?”
大家面上先都有放心之感,像是自己還沒有到手的烏紗帽這就飛不到袁侯爺腦袋上去。再就輕聲地問出來:“他求的什麽官職把皇上惹怒?”
太監也暗暗好笑,忠毅侯還要求官嗎?他一直就是太子得力的人。眼前這些人表面上是看大人們,其實活脫脫魑魅魍魉。太監樂得逗他們玩耍:“這個我倒聽到,是爲求官皇上才生氣嗎?”
走開後,背後裏悄悄地笑,暗罵這些糊塗蛋嗎?你們的官與忠毅侯無關,不要件件都往侯爺身上扯,一面走開。
書房裏面,皇帝因罵人,面色漲得通紅,旁邊坐着的一個貴夫人氣得滿面通紅,地上跪着兩個,一個是袁訓,一個是個年紀不大的少年。
“你罵他的娘,他罵你的祖母,都還是有規矩的人嗎!詩書禮儀念到九天外面去了!滾!給朕滾出去,回家去好好思過!”
袁訓和少年抱頭退出,在百官們眼中看着難免有灰溜溜。兩個人走開有一段路,才互相埋怨。袁訓好笑:“你不先罵我的娘,我怎麽會罵你奶奶!”
“我也是跟家人學的,罵娘像是痛快,跟你賽馬就罵那一回,這是哪個孫子說給皇上聽!
等我找出來,我把他狗頭敲上幾敲!”少年攥緊拳頭。
袁訓拍拍他:“你又罵上了,讓我告訴你,這罵人的事情不是貴人幹的,”
少年斜眼他:“那你怎麽也會罵?難道你不是貴人?難道你是太後嫡親,你想說你是山村野人?”
對着這嘴硬的少年,袁訓失笑,揶揄他:“我當将軍時學的,那裏全是山村野人,你不服,你也……”
正要說你也去,見禦書房裏走出那位貴夫人。她剛才還是滿面憤怒,現在帶着悻悻,不知道袁訓和少年出來以後,皇上對她說了什麽,她就成這表情。一眼見到少年和袁訓嘀嘀咕咕,貴夫人怒不可遏,喚一聲:“青容!”
少年向袁訓低低:“又叫我作什麽,橫豎是我先罵的你,祖母不依不饒真沒意思。”袁訓忍住笑,見少年青容颠颠兒模樣過去,笑嘻嘻:“祖母,咱們回家去?”
“就是叫你同我一起回去,不要和那野人多說話。皇上說你先罵他的娘,他的娘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嗎?皇上敬重的,國舅的夫人,你怎麽能罵他?國舅再好,也不像我是長公主,但又怎麽樣呢?他把我也罵進去,這也拿他沒辦法…。”
貴夫人絮絮叨叨說着,扯着少年青容從袁訓身邊走開,正眼也不看他。袁訓倒陪個笑臉兒,好似聽不到貴夫人的話,嘻嘻欠身:“長公主慢走。”
少年和他歪歪嘴角,長公主,太上皇最年長的女兒理也不理,帶着孫子這就過去。在他們走後,袁訓一個人更覺得可樂,自言自語:“誰叫你罵我,我自然回你!”
本來還想再多說幾句,見禦書房門外的官兒“唰”,轉過身,眼光直直過來,其中不乏幸災樂禍的人。
袁訓本身并沒有得罪他們,隻因爲他是太後的親侄子,隻因爲都猜想他的官職必然又高又好,這就一個一個的嫉妒上來。
侯爺尋思再站下來引得别人東想西想更不好,出宮門上馬,往家裏來。
……
寶珠要是能抽出空閑,每天必有一會兒功夫和孩子在一起。加壽是隔幾天回來一次,懷瑜懷璞和香姐兒是如無意外,每天都去太後宮裏玩耍。有的是一幫子皇子們候着他們,時常不在家裏。
加福和哥哥姐姐相比,腿腳還軟,跑着跑着就要摔跤,獨自留在家裏,成了曾祖母、祖母和母親的唯一寶貝。
看過花叢燦爛,加福又相中竹林清幽。園子裏一大片竹林,随處可見春筍拱土,或是冒了個尖頭。
有專門挖春筍的家人在這裏,加福見到,學着他們樣子找到一個尖頭,認真的揪着。這哪裏能揪得起來,但加福揪得很是認真。
小王爺蕭戰形影不離,手裏有一個小小的鏟子,幫着加福挖春筍的根,一面挖一面讓加福不要着急:“就好了,就斷了!”
“噗!”春筍在鏟子下面斷開,加福往後騰騰退着,寶珠等在女兒後面,把她接住,加福格格笑着,把手中春筍舉給母親看,自豪地道:“加福挖的!”
寶珠給她擦面上用力出來的汗水,正要誇她,加福笑眯眯,眼神從春筍上移開,歡快地道:“爹爹!”
袁家孩子小鎮上長大,從加壽開始,總叫父親爲爹爹。
寶珠随着女兒眼神看過去,見竹林外面走來的果然是袁訓。袁訓沒走到,先對女兒展開雙手:“乖乖福姐兒,到父親這裏來。”
“我來帶你!”蕭戰丢下鏟子,他本來就離加福近,不用走幾步,就把加福小手握住。袁訓目瞪口呆:“戰哥兒,你手上全是泥。”怎麽能握我的寶貝小手呢?
蕭戰看上一看,哦上一聲,漫不在乎模樣像極他的爹:“沒事兒。”随着話,兩個小手在衣上左一擦,右一拭,他身上穿的掐雲暗紋雪白繡花衣裳頓時出來兩道泥印子,但就這也沒有擦幹淨,不過是擦給嶽父看的罷了,随後,把福姐兒小手握住,蕭戰笑眯眯:“福姐兒跟我來。”
他是軟軟的小嗓音,福姐兒也是一樣。
福姐兒除去父母哥哥姐姐太後祖母以後,最熟悉的就是蕭戰,亦軟軟道:“好。”把小手放到蕭戰小手上面。
兩隻全是小泥手,握在一起,一起對着袁訓走去。
竹林透下來日頭光影,把兩個小身影映成金色的一團。寶珠看得心花怒放,不出意料的見到表兄嘴兒扁扁,大爲不滿。
他盯着兩隻互握的小手,臉上酸酸的。見兩個孩子走到面前,把福姐兒抱到手臂上,眉頭都沒有展開。
看看旁邊站着的小王爺,日頭光濃,他站得又近,那嶽父早打量過無數遍的面龐,濃黑眉頭,粗黑肌膚,還是看不出一點兒精緻細膩的地方,在寶珠掩面輕笑中,袁訓呼一口氣,先不看小王爺了,看多了怕自己更不願意女兒和他一起玩,向福姐兒微笑:“乖寶貝兒,你今天怎麽玩起泥巴來了,”
福姐兒細聲細氣回答他:“爹爹,我挖春筍給你吃。”
隻這一問又一答,突兀的小泥手出來,蕭戰把福姐兒手又握住,大大咧咧不理會嶽父,向福姐兒道:“走,咱們還挖去。”
這就安定大局般,眼神兒扭開去尋找他丢在地上的泥鏟子。
袁訓自我感覺吃了個癟,女兒還在他懷裏不是嗎?這就說帶走就帶走。當嶽父的挂上點兒臉色,打算把這個小子教訓幾句。沒有說以前,清清嗓子以示自己的話很重要,當嶽父的很威嚴。
“咳咳咳,”
咳到第一聲,蕭戰扭頭過來,警惕地把福姐兒往自己這邊拉。
咳到第二聲,福姐兒小腳已穩穩站地上,不用再依着父親。
咳到第三聲,蕭戰把福姐兒拉開兩步,袁訓的手還和女兒相連着,蕭戰用小泥手從中間一斬,力氣是沒有的,不過正斬在袁訓手上,泥點子甩到他衣上,袁訓還沒有說話,蕭戰先道:“嶽父你病了,别過病氣給我們!”
袁訓眼睜睜着着蕭戰把福姐兒又帶走去玩,拍着衣袖上泥道:“他又學會這一句?”寶珠嫣然:“去看舅祖父的時候,戰哥兒也在,過病氣的話,應該是那天學會的。”袁訓見說,先問候一下老侯:“今天我沒功夫去,你去看過沒有,現在一天能吃多少東西?”
“放心吧,我沒功夫去的時候,祖母也是天天去。加壽交待下來的話,要舅祖父一天按她說的吃,一頓要三大碗飯,一大碗湯,每天還要喝參湯,祖母會看着的。”
袁訓滿心裏得意:“看我的女兒多會交待,”又一笑:“不過病沒有完全恢複,一頓三碗飯還是算了吧,别又吃出病來。”
夫妻說着話的時候,蕭戰和福姐兒手扯着手走到竹林山坡的另一面去,有奶媽和丫頭跟着,袁訓和寶珠往房裏來。
邊走邊對寶珠說罵人挨訓的事情,一個丫頭過來:“關大叔在二門上請侯爺,說有客來。”袁訓就沒問是什麽客人,反正最近他的客人他自己都不認得,就讓寶珠一個人回去,往二門上來見關安。
……
“外省的總兵官,聽他說有要事要見,我就請您出來。”關安說着,和袁訓回到書房。
袁訓新從宮裏挨過訓斥,但這會兒候他的人還是有幾個,袁訓不用聽,就知道全是幫他出主意挑什麽官職,然後他們好求便利的人。
見他們說話實在沒意思,這不是袁訓已放官職,該會同僚的時候,那就不管官職大小都要相見。袁訓要是從前門進去,怕他們見到都說起話來雜纏不清。就關安從前門進,袁訓從後門進去,關安單請王總兵進去。
聽到腳步聲響,袁訓往外看去,心想這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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