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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爲玉珠論當年

袁訓無精打采,聞言,寶珠和蘇先聽到他話時心思一樣,想新搬家富麗堂皇,人人說好。又這算安定京中,一家人團聚。太後過了明路,亦可以常來常往,這個人倒有沮喪。

不由得歪着腦袋望去,“哧”,一聲笑,寶珠起身。

理理衣裳攏攏揉亂的發絲,把袁訓扯起出來,手指桌上幾件金線銀繡的織錦,微笑命:“抱着,随我來。”

袁訓依言抱起,和寶珠出正房。見夜已深,府中各處還有燈火,幾處高樓明燈閃耀,華彩異常。袁訓回來時沒注意,此處皺眉:“顯擺可不好。”

“是太後吩咐,頭一天來得熱鬧,驅驅原府中的邪氣。太上皇也說是。孩子們能翻東西,半天的功夫就從庫房裏翻出舊年的新花燈,回過太後太上皇說點一夜,侯爺别抱怨,明天就不點。”

寶珠回過,同袁訓往園子裏走去。

一處寬闊方廈圓亭,點着獅子繡球燈等,夫妻們進去,上夜的人過來見,寶珠讓他們自去,和袁訓同進房中。

擡眸,袁訓贊道:“收拾得好!”

兵書滿架,兵器滿房,有幾身盔甲挂起,全擦得雪亮。寶珠接過袁訓手中東西,展開幾件來,是椅墊之類,這裏鋪過,又向裏間去擺。

袁訓跟進來,見外面英雄氣象,裏間绮麗溫軟。繡蟲草新紗帳,鴛鴦戲水绫被,衣架上如有人住一般,随意搭着兩件新衣,一件是男人的,一件是女人,皆是老姜色大花上年紀人穿的花色。

嘴角微勾,袁訓心情頓時恢複。寶珠由眼角瞄到,把手中最後一件東西放下,回身款款才笑:“侯爺今天也想錯,這王府是您掙來,這回了京,奉祖母奉母親,您還要教導孩子們。這裏依着您說的,收拾好迎舅父,事兒不少,您同那老丞相陪不起精神,還是算了吧。”

話沒有說完,袁訓已笑跌倒在榻上。寶珠嘟嘴兒上前推他:“新的呢,揉皺就不能給舅父用。快起來,這是我紮的花,你别欺負它。”

袁訓原地不動嘻嘻:“偏不起,才能舅父去信,舅父過來少說也半年,你再紮一個就是。”讓寶珠強拽起,把錦墊也帶手上:“既揉,帶回房我用。”

寶珠撇嘴兒給他,夫妻同出房門。

廊下看花燈,袁訓微笑:“這是九子登科燈?嗯,明天找人去一個吧,改成八子登科。”寶珠笑得險些摔倒,讓袁訓扶住,刮自己面頰羞他:“五子登科是成語,九子登科是吉祥話兒,改成八子登科,别人隻怕笑你。”

袁訓壞笑:“依我,改成六子登科。”寶珠抿唇想繃面龐,沒忍住輕笑:“沒了的人不要再提,大嫂和五嫂還有孩子們,還要過日子呢。”

袁訓大笑:“還是我的寶珠想得周到,”見花燈絢麗,和寶珠看了一回。

……

晨光微起光明,城門在士兵們手中打開,蕭觀帶着白不是沒頭沒腦似疾馳出去。

人馬在正月犒賞過返回,蕭觀本是同回,梁山王及時來了一封信。梁山王心疼愛子,件件想得周到。他寫信的時候京中什麽時候掃平叛亂還不知道,但料想太子不膿包,平叛不用花費太多時間。梁山王率麾下諸郡王國公們,這個年沒有休息,把敵兵擊潰上千裏,眼前沒有戰事,就懇請太子允蕭觀京中多呆幾天,多母子夫妻父子團聚,因爲他一回去,王爺就将歸老,重擔全壓給兒子。

寫信時太子還是太子,收信時太子已是皇帝,皇帝應允,蕭觀就把日子定在袁訓搬家的第二天,說在袁家吃足酒走。就是今天一早,主仆二人直上官道。

春寒撲面,春綠卻出可以醉人,但小王爺的心還在傷心裏。

他随身帶有忠誠幕僚,昨夜面聖過,長街上又走得一個漫無目的,但最終還是要回家,找來幕僚們一說,幕僚們膽寒過,但認爲是好事。

蕭觀不肯早回家見他們,就是知道他們會吃驚過,撫掌道:“妙啊,這說明聖意甚信小王爺。”

這是皇帝明白告訴蕭觀,你身邊有我的人,你做事放明白。又把以前蕭觀诽謗太子的話挑明,也沒有怪罪,小王爺依然出京接帥位,這是皇帝表明他對小王爺是寬宏大量,信任有加。

相信你外面再胡扯,也還是忠心的。

這種手段蕭觀并不陌生,但人心劃上一刀,不是說好就能好。又有王千金是他多信任的人,随着小王爺打過太子黨,也讓太子黨揍,他竟然是太子的人。可見早在小王爺在京裏呆着不過瘾,起意弄一幫子混混玩打仗時,太子殿下就一直盯着他。

梁山王手握重兵,太子有此舉動,在諸朝代來說都是常事。但給小王爺心中又劃上一刀。

他打馬急行,不想看緊跟的白不是一眼。

白不是,他是個莫明其妙。覺得小爺從昨夜出宮就變個樣子,說他對自己冷淡吧,自己還跟着他。說他跟以前一樣,他看自己時眼神先一寒,再就恢複如常。那一寒,常看得白不是打心頭開始發顫。

白不是就不敢多話,小王爺又悶頭而行。很快十裏長亭在眼前,蕭觀勒住馬缰,長籲一聲,眼望長亭,頗有寂寥。

白不是誤會,陪笑道:“沒有人送咱們是您早安排的不是嗎?戰哥兒在袁家,您怕他送時要哭,不讓接他。又告訴王妃和世子妃,王爺以前走時從來不許送,王爺以軍爲家不是,依卑職想,也是怕見王妃的眼淚不是?家人們您更不許,您這會子是…。”

白不是推敲不好。

蕭觀心事重重嗯上一聲,怒氣上來。他倒不是巴着有人送,十裏長亭是個遠行的标志,見到長亭,就想到以後的歲月,老爹不在身邊,混蛋太子黨們很中用,也一個沒有。以前想過很多回獨掌雄兵是個威風,真的到來才知道背後無數眼睛盯着,步步拿捏死人。

換成小倌兒在時,沈渭那混蛋在時,連淵那混賬在時,還有尚棟,鬼主意最多……不管官道上有多少人,蕭觀回首京城,大呼一聲:“沈渭連淵尚棟宋程你們這些混蛋們,爺爺我走了!”

一腔怒火借這一聲出來,頓時舒服不少。

接下來,一個怪聲怪氣接上來:“喲,他罵咱們混蛋,咱們還送不送他?”

官道下的樹後面,忽忽拉拉出來二十幾個青年。另一邊出來十幾個挑擔子的家人,擔子上有酒有菜,蓋得嚴緊緊的。

和袁訓同去軍中的太子黨們,除葛通和靖和郡王同行,還在路上,别的人全在這裏。

沈渭酸着臉,氣得告訴自己家人:“把酒送來我自己喝,我喝不完或喂狗或倒地上也不送人!”連淵捶他:“你還讓我們喝不喝?”

尚棟伸伸舌頭:“小沈你要這樣說,我家的酒喝不完,也給狗喝。”

袁訓大樂:“要罵,你們也罵他去!”拳頭一指蕭觀,縮回來又笑:“自己先罵自己,這算怎麽回事?”

宋程早跑到自己家擔子上,打開一瓶酒就灌自己,一氣下去半瓶,笑道:“我自己家的夠喝,你們給狗喝的,我一定不喝。”

沈渭還是生氣,尖酸問他:“餘下的,你喂不喂狗?”連淵袁訓等人一起上去揍他,長亭下面頓時亂作一團。官道上行人指指點點,見他們衣着錦繡,不是大人也是公子哥兒,有的人害怕,甚至趕緊避開。

蕭觀瞪大眼,繃緊臉,見他們自顧自玩得熱鬧。熱流湧入小王爺心中,雷霆般喝一聲:“酒拿來!”

“哇!”行人中有個孩子放聲大哭,太子黨們一愣,哈哈笑彎了腰。

沈渭走過來,在蕭觀馬前叉腰,咬牙罵道:“你當你是平亂不成!收斂,知不知道!”黑影子一閃,蕭觀一跳下馬,“咚咚”,兩隻腳落地又好似山石墜落。

一把揪住沈渭衣領怒氣沖天,收斂收斂,爺爺我從昨夜起,就聽人在我耳朵根下面說不完的收斂。

“我就不!”蕭觀一字一句。他也隻能借這裏發發脾氣,這就說得分外有聲。

沈渭冷笑,一反手擰住他手腕:“想打架是怎麽着?您看明白些,這裏不是您的地盤,”手在腰間拍拍,學着那一年蕭觀的得瑟:“我有腰牌?啐!以後你再回來,是我有腰牌!”

“腰你個屁!你那小腰,侍候你老婆還差不多!”蕭觀也刻薄地學一句,大腦袋晃幾晃:“我還要個好看的筷子,”把沈渭一推:“我不打老婆奴!回你家去呆着!”手輪流在袁訓等人面上點過,冷笑連連:“知道我爲什麽在這裏停下嗎?就知道你們這幫子混蛋要來,就知道你們不會放過我,就知道你們……”

小王爺微紅了眼圈,吼道:“知道你們舍不得我,”擠巴擠巴眼,把眼淚逼回去,開始大肆嘲笑:“以後爺的地盤不要你們,好喜歡啊好喜歡!”

“去你的吧!你又不是萬花樓頭牌,我們舍不得你?”連淵反唇相擊。

小王爺哈哈大笑,扭扭胖腰身,眼皮子一挑,抛個媚眼兒過去:“我不是頭牌,我是你媽媽。連姑娘,哈哈,尚姑娘,”

“我,嘔…。”連淵想到那件舊事,抱着肚子跑一邊就去吐。

小王爺獨自一個人喝彩:“好哦好,媽媽我要走,姑娘們送我也應當,拿酒來!”

尚棟抛一瓶酒給他,尚姑娘當時也扮姑娘,恨恨道:“噎死你!”

片刻,一個空瓶子抛給他。

“拿酒來!”小王爺再大喝。

袁訓抛一瓶給他。

空瓶子抛回,另一個人又抛酒過來。

一氣喝下去五、六瓶,小王爺搖搖腦袋:“再喝媽媽要暈倒,這事兒不妙!白不是!”白不是應聲:“在!”

“餘下的給你,你喝不完的,咱們帶回去慢慢喝!”蕭觀手從各家擔子上指過:“菜也别放過,我聞到大肘子香,包上,咱們當路菜!”

白不是颠颠兒的真的包起來,家人們也幫着他包,準備的另有路菜給白不是放馬上,頓時鼓出來一堆。

小王爺什麽傷心啊,傷痕啊,難過的,這會兒全沒有了。大臉上滿是笑容看着,見收好,讓白不是上馬,在馬上向着沈渭擠眉弄眼,又是他以前那嘻嘻哈哈模樣。

他沒開口,沈渭先頭皮發麻,如臨大敵:“記得吐象牙!”

“小沈,你知不知道咱們誰定的兒媳婦最好看?”小王爺壞笑一地。

袁訓也闆起臉,支耳朵盯着。

小王爺肩頭晃動:“福姐兒啊,長得像親家母,各位說說我們家定的這親事,以後成了親,可不是把親家母給娶回家!”

狠抽一鞭,那馬四蹄而去。“哈哈哈哈…。”小王爺得意猖狂的笑聲灑滿官道,白不是忍笑在後面跟着,跟到一半,想起來以後忠毅侯在京裏,自己在軍中,不用怕他,也跟着蕭觀放聲大笑:“哈哈哈哈……”

袁訓追之不及,他的馬不在手邊,向一旁沈家酒擔上撿一個空瓶,對着蕭觀後背就擲,罵道:“有能耐你回來!”

“爺爺去也…。”

蕭觀策馬狂奔,忽然覺得這群混蛋們個個都不錯,當然,還是小倌兒最好,誰叫自己慧眼,相中他是親家公呢?

春風拍打着他的胸懷,小王爺深吸口氣。以前那種種怒罵争鬥再也沒有了,從此一去不複回

……

“吃果子,給水喝,”孩子們一擁而進。寶珠含笑,不等她吩咐,丫頭們送出吃喝,褚大路夾在中間也讨要,同坐的方姨媽和方明珠感傷上來。

向寶珠道:“這一去啊,不知道幾時回來。”

寶珠笑盈盈:“我說你們不必這麽急的去吧,家裏現在地方多,咱們又住到一處,要是不如意,回你自己家住幾天也使得,梁山王爺信中說,這一回休戰時間久,等天再暖和再上路不遲。”

方姨媽感歎:“在這裏是給你添麻煩,去到也是給你添麻煩,大路沒幾年就能進學,所以我們趕緊去給他父親見見,過兩年回來,陪小爺們念書,大路就不去了。”

方明珠用力點頭:“母親與我同去,明年後年和大路同回來,大路父親不回來,我還是守着他。”

面紅紅的,聲音小下來:“像寶珠你一樣。”

寶珠就不好再攔,隻是提醒:“大姐那裏要辭行吧?再見到至少是明年。”說到掌珠,方姨媽歎氣:“她家公公叔叔病着,我和明珠也沒去看,全是大路去看,辭行,也讓大路去吧。”

褚大路聽到,揚聲道:“姨媽說給我餞行,”神氣活現:“隻給我一個人。”腦袋還想擺幾下,讓袁懷瑜叫走:“劃船去不去?”

孩子們一古腦兒走了。

方姨媽母女告辭,寶珠讓人收拾她們路上用的東西,又去信山西知會家人,又有一封催舅父動身的信交方明珠帶去。

袁訓走進來,寶珠已穿好出門衣裳,取解酒的茶給袁訓喝。袁訓揪衣裳往寶珠鼻端送:“你聞聞,我還是洗洗才能做客。”

寶珠讓人備熱水,送袁訓過去,怪他不小心:“你送小王爺,不過喝幾杯送行酒,怎麽到弄到衣裳一大片酒漬?”

“酒他一個人喝,喝不完的全包走。我滴酒未嘗,是拿酒瓶砸他,他我沒砸到,酒底子酒潑我自己一身。”

寶珠笑個不停,這就問緣由。袁訓看看,春色從廊下花樹上無處不起,直染到寶珠眉頭。真的應了小王爺那句,袁家阖府裏就親家母最好,忍無可忍微笑:“你還是不聽吧,醉漢嘴裏胡說,沒的玷污你耳朵。”

寶珠就不問,打發袁訓洗過,見董仲現也到,他們上馬,寶珠上車,往常府來看玉珠。

能見到常家大門時,董仲現猶豫不決:“我還是不去了吧,勸她何必是我?”袁訓手快,向前一探,握住他馬缰在手,不理會他,牽着往常府就走。

“哎,我其實想問,這馊主意是你的,還是四表妹出的?”

這裏無人不怕人見到,寶珠揭開車簾一角現出面容,向董仲現笑得俏皮:“是我又如何,是他又如何?大駕已勞動,就請去一回吧。”

董仲現嘀咕:“你們夫妻全不是好人。”常家大門上已有人迎出來,進去見過常大人,常夫人親自送他們往玉珠房裏來。

……

玉珠瘦了,這是董仲現頭一個想法。他自從爲袁訓親事出力,和阮梁明打動掌珠、玉珠心懷,當時是無意也無心,年少輕狂,隻爲陪襯出袁訓的好,不想招惹情動。玉珠進京後,董仲現很少上安家門,以後數年都在京裏也極少相見。

但那個一身素色衣裳,不是繡竹枝兒就是繡幾點白荷,眉眼再溫宛也帶着梅清雪明的面容,還有印象。

和今天這個削瘦得下巴尖尖,眼眶子都陷進去,一襲白衣似随風就要離開主人身子的人相比,還是同一個人嗎?

幽幽的一點眸光望來,這個倒沒變,是她原來飲風弄月感歎時模樣。

“請坐。”

玉珠隻是瘦,舉止上還能待人接物。寶珠放心不少,坐下來時見袁訓對自己微笑,袁訓在家裏就說寶珠不必管,過幾天自己就好,寶珠不放心,和袁訓商議請來董仲現,董仲現也熱心肯幫忙,聽完這對夫妻的商議覺得促狹太過,但爲玉珠表妹能走出心結,也肯答應。

這就一同坐到房中,丫頭送茶畢,早知會過常五公子不在家中,寶珠吩咐:“我們說體已話兒,你們退下。”

寶珠的丫頭紅荷早得交待,主動把玉珠的侍候人帶下去,紅荷在外面守着。

門簾放下,玉珠就強笑:“說吧,你們又要說什麽?”憑心而論,玉珠是感激寶珠的。大亂過後,寶珠自己要收拾家,又新賜宅子,要收拾新家,往宮中謝恩,接祖母等等,還抽出時間來時時來勸自己。

但玉珠聽得足夠。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那些話,大難來時各自飛?這話沒有錯。玉珠想我沒有要妯娌們大難來時顧到我,可你們在亂的時候搶我房裏東西這算什麽?

見寶珠在對面珠繡玉錦般,身邊四妹夫又英武過人,新封侯爺,太後嫡親,夫妻們都好氣色,更讓玉珠黯然,要想不順心的事情偏就讓我攤上?

她幽然:“我不能拂寶珠好意,隻是想一個人靜靜。但表兄們到來,不能不聽。”

董仲現劈面就是一句:“幸虧當年我沒有相中你!”

玉珠憤然而起,情不自禁怒眸:“你,”這是她頭一個心動的人,初戀總在心頭。後來嫁的丈夫不錯,才漸漸不再想他。但影子猶在,他出口傷人,玉珠的哀怨一掃而空,火冒三丈,冷笑質問:“可笑真可笑,當年的我,也不過是一時糊塗!”

當年往安家相親的事情,已早水落石出。鍾家三、四表兄也好,阮梁明表兄也好,還有面前這個董表兄也好,全是爲袁表兄而演的一出子戲。

此時他說話太重,玉珠憤怒中滴下淚水:“當年,是我和大姐太傻!”

大姐掌珠一心要嫁侯府,和阮梁明表兄有關。

董仲現開口就難聽,是他痛心玉珠自己不能解開,看書是多聰明靈秀的人,到俗世裏,一件事情就把她絆住。

沉疾用猛藥,玉珠生氣在他預備之中,這就不慌不忙,清清嗓子,正往下要說,袁訓先于他出聲。

寶珠請董仲現來勸,有寶珠的深意。本沒有想到袁訓身上,袁訓的話是讓玉珠話攆出來。袁訓忍不住搶先:“三表妹,”

玉珠怒目,讓董仲現一句話說的,看面前這三個人都是壞人。寶珠,寶珠也不好,自己嫁到這不清白的人家裏,是寶珠所挑。

冷笑打斷袁訓:“我是你三姐!”

寶珠低頭竊笑,還知道争長幼,看來并沒有太深陷牛角尖中。

袁訓正色,把臉繃得緊緊的:“現在我是你表兄,我以表兄的身份來教訓你!”

玉珠倒吸一口涼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什麽錯,你倒來教訓我?”玉珠紅了眼眸,忽然嘶聲:“怎麽不去教訓别人,教訓那些平時裝模作樣,兵亂就搶我東西的人!”

“她搶你一針一線,我負責幫你讨回!我要教訓你的,是你直到今天還不明白!”袁訓認真嚴肅:“要說當年,我是最能說話的人。當年是爲我尋親事,兄弟們一同前往。”

嫌氣氛太沉重,下面道:“鍾三鍾四是搗亂的。”

寶珠抿唇一笑,袁訓見到,又當年事在心頭,當年的寶珠,當年的紅包,當年觀燈,就向妻子溫柔纏綿的一笑,看在玉珠眼中,玉珠更激紅眼眸,想當年一個兩個相不中自己。

袁表兄如今知道是太後親侄,滿京裏都傳遍,什麽話題都出來。還有人自稱宮中出來的話,太後和太子對袁表兄千依百順,袁表兄一到太子府上就是寵臣,年紀輕輕爲公主師,這些全翻出來,因爲他是唯一的侄子,唯一的那個,又編出一些太後都要讓步于他的故事,玉珠本不在意的聽過,現在浮上心頭。

進京後知道董仲現也好,阮梁明也好,就是沒定下親事,也是早有心儀之人。那這一位,才是那年真正尋親事的人,你爲什麽相不中我?

玉珠更鑽牛角尖,從她眸子裏的波瀾就能看出,她對寶珠也生出怒氣。寶珠過得好,是她的丈夫好,是她的婆婆好。她有太後爲親戚。

袁訓朗朗恰好此時道明原因:“三表妹你不知道這親事的來源,這是我的舅父和我們的舅祖父老侯所定,定的時候,我的母親不知道,祖母也不知道。祖母沒有養老人,我舅父疼愛母親,怕我誤嫁不良之人,令母親傷心。”

不良之人,沒來由紮痛玉珠的心。她雖沒有不良,也心頭一跳。

“舅祖父和舅父相識十數年,對彼此都有贊賞,舅父料想舅祖父說的親事就是不好,也有長輩擔待可以說理。舅祖父早知道我,看中我前程可以奉養祖母,遂定下親事。”

在這裏,袁訓淡淡加個注解:“三表妹,世上的好事,大多有緣由。不是無緣無故而來。”

玉珠泫然。

“我本不情願,但讓太後許相看親事,看得不耐煩,”

董仲現嗤嗤笑了:“我作證,你訴過苦的!”不過當時以爲宮中主持相看的是淑妃娘娘。

寶珠拿個帕子打袁訓,嬌嗔如花,原來,你是王府姑娘看得不耐煩才出京。

袁訓接住帕子,和寶珠取笑:“你一開始也相不中我,我提你一聲,你别忘記。”寶珠揪回帕子,開始裝憨厚。

袁訓又轉向玉珠:“我不情願的去,三表妹想我會客氣的對待你們嗎!”董仲現大笑,一一揭袁訓的短:“縫補衣裳,是小袁的主意,讓做菜,也是小袁的主意,”

寶珠才讓揭過自己當年也有糗事,不敢大模大樣嬌嗔,小小的白個眼兒過來。

袁訓微笑,董仲現大笑,寶珠趁丈夫不注意,就翻眼給他,玉珠看在眼中,咬唇泣道:“你們,不是來勸我的,是來氣我的!”

“當年沒相中你,就是這個原因!”袁訓寒凜面容:“大表妹爲人剛強,我避之不及!我要的是能侍奉母親的妻子,不要添氣之人!”

玉珠無話可說,掌珠素來要強,玉珠早早的煩她就是這一件。

“三表妹你,性子是高傲的,這本沒有錯。但你一心鑽進書裏,全然不知道學要緻用!全然不明白書上道理就是日常身邊事情!全然不知道書上說辦一件事情,寥寥數語,好生簡單。事實上小心謹慎,一天歲月可以經年,也可以流水般過。”

玉珠瞪住袁訓。

“你當寶珠跟着我,就沒有遇到壞人?你當寶珠跟着我,就沒有受過委屈?我若當年相中的是你,就算你肯跟我邊城去,我舅父府上你一天也呆不下去,你呆不下去還是小事,活生生把自己憋悶死,這是你的能耐!”

玉珠漲紅臉,又氣又怒又驚:“你怎麽這樣說我?”

董仲現接過話頭:“當年幸虧我沒有相中你!”

玉珠克制住自己把茶碗砸過去的沖動。

“我家親戚隻比常家多,不比常家少。三表妹你也是我親戚,你應該知道,也應該見過!我和妻子成親前,幾家親戚都相中我,暗中诋毀于她,要換成是表妹你,你還活不活?我們成親後夫妻和睦,我弟弟卻夫妻不和,見天兒尋釁于她,我把弟弟打了兩回也不行,我不能見天兒蹲家裏守着妻子,我出門,這事全憑她自己解開!你以爲表面上好,背地裏不好的人,隻有你遇上?”

玉珠灰心喪氣:“本來都好,就是亂的時候,”

“那是一時的心思,不是這個人就此不好。有人緊急的時候喝盜泉水,有人奪路的時候平時不敢舉刀,兵亂的時候孩子都殺,有人……”董仲現滔滔不絕洋洋灑灑一氣舉出來幾十個例子,玉珠的頭越垂越低,面色紅一陣後白上一陣。

袁訓和寶珠并坐,向寶珠耳邊悄聲:“他這是勸人,還是來做文章?”寶珠忍住笑,讓他不要打斷。

董仲現也就收住,向玉珠誠懇的道:“天生喪盡天良的人不可寬恕,素懷歹毒的人不可寬恕。但你這算什麽!不過是家長裏短舊怨在心,而表妹你也疏忽,嫁在這家裏數年,竟然不查。你不會一直以爲這是你的琉璃世界,别人的心思你查也就罷了,這跟個孩子似的,讓人搶了東西就自己向牆角去哭,你面壁呢!”

茶碗直飛過來,玉珠還是砸出來覺得好過,跺腳恨聲:“你才面壁,你才面壁,”在這裏想寶珠還是好的,隻把兩個表兄罵進去:“除去寶珠,你們全不是好人!”

寶珠哈地一聲笑出來,董仲現接住茶碗,笑道:“有能耐你也搶别人的去,不要這裏自怨自哀,弄得親戚們跟着不痛快。你若真的有氣,我和小袁幫你把妯娌們全殺了,讓當丈夫的另娶一房,在你眼裏就成了清淨世界?”

放下茶碗,董仲現鄭重點評:“不是個孩子,半點兒事也經不得!”

“送客!”

“送客!”

“給我送客!”

一聲接一聲的說話聲中,董仲現和袁訓嘻嘻哈哈出房門,寶珠還能留幾步,向玉珠面露懇求:“不是大事兒,她一時想歪,今天隻怕你煩,明天我再來告訴你我八個妯娌的事,保你笑到肚子痛。”

“不送!”玉珠闆起臉。

“對了,還有姐姐郡王妃,她一開始不喜歡我,”

“碎呀,你走吧,”

寶珠也讓攆出來,袁訓董仲現接住她,常大人留他們用飯,說家中早就備齊,袁訓等人辭去。常二公子追上來,面色通紅,往玉珠房裏搶東西的就是他妻子。而玉珠娘家如今勢更高,二公子好生緻歉,送袁訓三人出門。

……

出街口,董仲現離開,袁訓和寶珠回府,房中坐下就夫妻互相質問。

袁訓問道:“姐姐怎麽了?你别說姐姐不好!”

“承認了吧,承認你當年讓縫補衣裳是欺負我們。”寶珠吐舌頭

“說你的八個妯娌,八個人還不夠你說嗎?”袁訓打鼻子裏哼哼叽叽

“當年你滿腹怨氣,不情願的才往我家去,我就知道,哈,你的王府姑娘不要你,你沒轍,這就尋上寶珠。”寶珠擡眸對房頂,哈,此處可以幸災樂禍。

……

袁夫人正在澆花,袁懷瑜跑來:“父親母親拌嘴,”

老太太處戲台上正熱鬧,袁懷璞到戲台下面:“父親母親拌嘴。”

袁夫人含笑:“知道了。”

老太太抱過璞哥兒,讓他看戲台上面:“小鬼就要出來,快看紅臉鬼,”

兩個長輩都不當回事,袁訓寶珠夫妻共同經過多少事情,拌嘴這事情隻能是夫妻玩笑。

……

袁侯爺的府第是顯赫的,袁侯爺的爵位也不錯,袁侯爺的官職還沒有放下來。

正月裏平亂,正月裏新帝即位,準備上需要人手,幾乎京官閑置,但多是臨時性質。即位當天說不完全,二月裏才開始一步一步的安置。

袁訓的官職不用說不會差,想來皇帝還沒想好,忠毅侯樂得閑在家裏陪妻子伴孩子。

往來的人忽然多出來,袁訓和寶珠都明白個中關竅,不見要說你擺架子,全見兩個人就忙起來。

大早上,袁訓往書房上來。這也是福王的舊書房,不得不說,他會挑地方。窗明幾淨,堆石爲垣,綠窗油壁中透着清雅,難得的是中間一大片空地,黃土墊得平整,四面本來擺的就有兵器架子。

是福王習武的地方,也正中袁訓喜歡,還以這裏爲書房,見外客的地方。

關安天豹帶着一幫子人,有軍中同回的家人,有幾個是跟随袁訓往京裏來的人馬,願意留下也在這裏。

袁訓想了起來,先把關安叫進來。

蕭觀相中蔣德關安忠心,想袁訓以後不當将軍,曾試圖說服蔣德關安跟他回去。蔣德已回宮裏,小王爺找不到他,問袁訓,袁訓推說休假回家看父母,小王爺就隻問關安。關安一句話,把蕭觀噎得半天找不到北。

“我眼裏隻認袁将軍!”

蕭觀回過神,把關安痛罵:“你是從軍的,理當歸我!你不是家奴,他去哪兒你跟到哪兒!”關安第二句又把蕭觀從北噎到南:“我是家奴啊,我從現在當家奴。”

關安進來,早改過口:“侯爺叫我做什麽?”

“坐吧。”袁訓不由得堆出笑,關安是姑母的厚愛到自己身邊,他現在可以回去,卻還要跟着自己,袁訓見到他一回,就感動一回。

把才泡的好茶推過去,示意關安自己倒。袁訓滿面誠懇的先檢讨自己:“把你們放最後了,這算安定下來才問你,老關,你想要什麽前程,我雖不能件件做到,但盡我所能爲你謀劃。”

關安捧着茶嘿嘿:“我隻想跟着侯爺,侯爺去哪裏做官,我就去哪裏。不過侯爺聽我一句,最近求官的人比原來還要多,”

袁訓點點頭。

表兄剛即位,來獻策獻寶獻老婆女兒的都有。獻不到皇帝面前,獻到大員們面前他們也肯。京裏忽然就繁華更盛往昔。

“所以,侯爺您去當官的衙門,要是沒空缺,我就不要。我還跟着您馬前驅使。”

袁訓動容:“這可使不得,認真算起來,你是太後娘娘的人,太後也不會答應。”

關安像姑娘似的羞羞答答垂腦袋:“太後召見過我,我也是這樣回答,太後答應了的。”

袁訓愕然。

一刹時,兄弟情山海誼熱血湧上心頭,此時再說感動也不能表達心情,袁訓重重地:“好!”關安眼睛亮了,和袁訓含笑的眸光碰上。那眸光溫暖碰上重情意,關安扭捏地解釋:“我是個粗人,我其實不會相與人,我娘常罵我榆木做的,跟着侯爺,沒人會虧待我。”

袁訓還能說什麽,他知道不僅小王爺想要關安,姐丈也想要關安。袁訓隻打趣他:“可惜你的一身好功夫。”

“蔣德也好,蔣德如今宮裏當老公去了。”關安就便兒把蔣德笑話進去。

在外人看來,關安和蔣德很好,隻有袁訓知道,他們兩個不是想像中那樣。一旦分開,說成路人毫無意外。

爲袁将軍,才扮演得好似兄弟兩個。

對關安的笑話,袁訓沒有阻止。陪着他笑,再說上幾句,關安出去,袁訓把天豹叫進來。和問關安一樣:“豹子,你想去哪個衙門,我盡力爲你籌劃。”

天豹同侯爺也是出生入死過,還在國公傷重時,和關安回去讨醫藥及時,在侯爺面前有座兒,天豹雙手抱腦袋,把頭往褲裆裏埋。

袁訓好笑:“你有什麽大志向不敢說出來?”

“我…。我…。”天豹擡起頭,素來吹牛不讓人,皮厚不讓人,誇自己是賊出身好似賽過小王爺的他,臉漲得都成紫色,在袁訓大笑聲中,嗫嚅半天說出來:“要是行,我想跟壽姑娘。”

袁訓問兩個人,兩個人全讓他愕然。

關安說蔣德的笑話莫明浮上心頭,袁訓吓一跳:“你娘盼着你有官職,還等着你傳宗接代。”

“啊?”天豹愣住。

袁訓失笑,知道自己想錯。再說蔣德也沒有去當老公,侯爺低頭吭吭笑幾聲,再望向天豹,溫和地道:“這得問過你母親,她除了你再沒有别人,跟壽姐兒不見得就有前程,你若是改心思,我保你前程不會錯。”

天豹興奮的眼睛發亮:“隻要我娘答應就行嗎?我娘正月裏就答應我。我問過他了。”天豹想的從來簡單,搓着手跳起來:“沒人要問了不是,我哪天可以去?”

袁訓莞爾,他又不是宮中侍衛總管,不是說去就能去。再看天豹一身野性絲毫不減,他天生就野,打幾年仗更助長出來,跟小王爺走大帳裏罵娘還差不多,去宮裏那步步都要尊貴的地方,袁訓沉吟。

你得花多大功夫才能學出來。

這跟學武藝肯吃苦又不一樣,宮中儀态說話,全跟月餅模子裏扣過出來似的,一絲是不能出錯。

宮中多少全是苦練過的,又有幾個人能出頭。這需要悟性。

袁訓都想到這裏,是他覺得天豹忠心大膽,能到加壽身邊挺好。但這小子,也見過加壽跟的人,你就沒掂量掂量,不是什麽樣的人都能直到壽姐兒身邊。

加壽從山西走的時候,帶走幾個喜歡的小子丫頭,最後留下來的隻有那個叫二丫的,現在改了好聽名字,大變樣子,袁訓都快認不出來,整個兒脫胎換骨。

辛五娘盼着兒子改門楣,天豹要是能出頭,袁訓滿意。但出不來混個低等侍衛,還不如宮外面當官。

也有野性見長受皇帝皇後賞識的,但野性總不是出挑必須的一條。

袁訓皺眉,又受想給天豹官職心思左右,左右爲難。不知道明說的好,還是直接否定的好。

外面有人回話:“侯爺,壽姑娘回來了。”

随即,就有喚聲:“爹爹,你在嗎?”

天豹眸子又亮,袁訓也笑容加深。他有心讓天豹仔細看看,就不出去接女兒,回上一聲,等加壽進來。

門簾子輕巧拂開,拂得不高不矮,壽姐兒還小,但跟的人先進來,這簾子要直到她們頭上,不碰到她們首飾,又不能過快拂得像龍卷風吹。

兩個太監先行進來,一左一右站定,無聲無息,幾乎同時行禮,姿勢娴熟得像一卷徐徐展開的妙手丹青,叩過頭站定,分左右,兩個宮女進來,向袁訓行禮,分左右站定,加壽進來,身後跟着女官嬷嬷,還有一個人也在最後。

加壽行禮的時候,先行的宮女太監悄悄退出,成雙對的走,也不會撞到門,像微風似的來和去,女官嬷嬷也是這般行過就退,讓父女單獨說話。

如果沒有最後面那個人的話,天豹可能會看在眼中,會領悟一下這行雲流水的無聲無息,這不是天生就會。

但最後那個人,讓天豹不管侯爺在,壽姑娘在,他一跳多高。

“蔣德,哎!是你!你怎麽能跟着壽姑娘!”

跟加壽進來最後的那個人,一身昂揚侍衛服色,不是别人,正是從跟袁訓進京平亂以後,就消失無蹤,袁府搬家他也不來道賀,天豹幾次問關安,關安笑而不答的蔣德。

袁侯爺抱住女兒笑,你這就跳腳吧,我看你這宮難進的很。

加壽覺得有趣,依着父親看熱鬧,把個小腦袋對着父親面頰蹭過來,挨上,面頰再靠上,蹭幾蹭,自己抿嘴兒笑。

蔣德沒想到房裏蹿出來野豹子,讓吓一跳,隻一驚,訓練有素的他就沉靜下來,闆起臉:“壽姑娘面前不要大呼小叫!”

往後退,和太監宮女一樣,不是轉身,是後退,天豹直撲上去:“你裝什麽裝!幾天不見,眼裏就沒有人,這是我的差使,你怎麽敢搶?”

加壽聽不懂,問父親:“爹爹,他說的是什麽?”

袁訓大樂。

蔣德退出,天豹跟出去。到外面蔣德壓低嗓音冷笑:“你的什麽差使?”

“你跟着壽姑娘做什麽!侯爺偏心,我要跟,不要你跟!”

蔣德仰面朝天,張大嘴無聲,表現出哈哈幾聲,随即無話可說模樣。你要跟壽姑娘?你知道得過多少關嗎?

一般侍衛的步驟走完,還得皇上看過,太後看過,皇太子殿下看過……蔣德泛起壞來,他在宮裏泛不了壞,在這裏再玩上一回。

見門簾關上,侯爺父女是看不到自己,揪住天豹悄聲道:“那你得先淨身!”

天豹大受驚吓:“你淨身了?你不追女人了?你二世祖不當了?”

女官宮女們悄悄有了笑容,蔣德面上發燒,狠狠瞪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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