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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加壽請客不要錢

花白頭發紮痛掌珠的眼睛,讓她想到自己的母親。母親和三嬸張氏不肯回來,托寶珠帶回信。母親認字不多,張氏是會讀會寫。

“家裏出了事,一家子人一條心吧。想你,但不願回去。回去幫不上你忙,隻添累贅。在寶珠這裏吧,不是白吃飯的人。”

一條心,一條心一條心一條……字在燭光下模糊的飛起來,旋轉成盤,團團轉轉填滿房中房角房梁,掌珠窒息起來,透不過氣,喘息不能,“哇!”

放聲大哭。

驚動丫頭們紛紛過來,到門簾外,又聽到裏面泣般的喝聲:“不要進來!”丫頭們散開,互相有個同情露出,也該哭上一哭了不是?

這位奶奶心性太硬,家下人背後早有議論。什麽打發妾通房毫不手軟,什麽世子爺離開家毫不在意,什麽分出叔叔們心是狠的…。雖然容貌嬌美,做事生生像個男人。

總算她哭了,家中有難,哭也應當。

哭不是應該助長的事情,但這位總算有女人一面表露出來,總算也有弱點和傷心處,丫頭們有安心之感。

她若是再強的渾身長着刺,硬邦邦的紮人不犯慫,跟她常伴的人難過之極。

有人忍不住去窗後偷聽低泣聲,不爲幸災樂禍,不爲快意,隻想多感受這奶奶是個柔弱女人。她是個柔弱女人,家宅門裏逞威風,不過如此。

泣聲低若杜鵑,像抓一把星光在手心裏,走到暗的地方,星光無聲無息溜走。掌珠不能哭得再大聲,因爲在她心裏每一滴淚都轟鳴如驚雷。

炸開了世事,炸開了混沌,炸開掌珠心裏的冰與冷。她從不在乎,認爲最不應該存在的親情照顧憐惜忍讓,這些是每個人心中都有的東西,破冰而出簇擁而來。激蕩出道道雪白印迹,每道雪白上有一雙黑亮的眼睛。

褚大路!

小小的孩子都知道不認姨媽,是仇嗎?是恨嗎?這從小開始,從頭開始的是什麽?

要說不原諒方明珠,首選應該是寶珠。方明珠險些毀壞寶珠名聲,也造成餘伯南讓袁訓“發配”到蠻荒地。

但寶珠原諒了她,掌珠問自己爲什麽不能?

舊事,一波子一波子的舊事,讓掌珠不能忘懷。她不想到與明珠的舊事,明珠毀她的新衣裳,明珠對着她不服輸,還想到二老爺二太太以前的陰險,逼迫公婆她們也掌家。想到四老爺夫妻一個黑心,一個嚣張。一個仗着幼子在家裏爲所欲爲,一個眼裏隻有自己。

如今卻全變了,而自己也要變了。

世事是把最好的刀,哪裏不能要修哪裏。無人能敵,無人能抗。把素來要強的掌珠今天也弄得暈暈昏昏,不能自己。

方姨媽母女也同時在想她。

……。

方姨媽走進寶珠房中,先見到一室燭光澤潤幽深,中間跳動的小火苗似暖暖的日頭,也似寶珠暖暖的心。

寶珠笑容滿面在招呼,她已洗漱過,就要睡的時候,方姨媽一定要見她,總是有等不到明天的話要說,寶珠匆忙換上雪白的寬袍,烏發沒有梳攏,直垂到腰際,上面還可見到沐浴後的水珠在閃光。

她的面龐不着脂粉,看上去猶有稚氣動人。但方姨媽沒有小瞧的模樣,反而恭敬的垂下身子,不是不是長輩見晚輩的大樣兒,更像家人見主人。

寶珠笑起來:“我都回來半年了,姨太太還是這樣可不好。請坐吧,以後再不要這般客氣。”她的話跳動着活潑的關切,方姨媽現出感激,還是不肯坐,堅持一定要站着。

又道:“你必要坐着,你是大将軍夫人,又是壽姑娘母親,論尊卑,你要坐着。論長幼,我讓你坐着。我把話兒說完就走,不要勞動的起來。”

這話很心誠,更能體現出她近年來不是一寸一毫,而是大雕大鑿的改變,寶珠就不勉強她,柔聲動問:“對我說什麽?”

“這就要過年了不是,我和明珠明兒回自己家裏去。”方姨媽陪個笑容。

寶珠結結實實讓她吓住,飛快轉動腦筋,舌頭都打結:“爲……什麽?”

方姨媽腦海中閃過掌珠面容,面上生出憎惡。憑心而論,她也知道自己沒有嫌棄掌珠的資格,她自己以前算是好人嗎?不是受律法約束的壞人,也不能是個好人。過往的自己可以牢記不忘,但還是不願意見到掌珠。

方明珠随寶珠回來也有半年多,母女都知道掌珠要來會寶珠,也都不想和掌珠見面。方姨媽告訴女兒:“本來她從沒有管過我們,我早把她忘記。但她家遭大難那天,抓人走,沒來由的我擔心,一氣跑到她家門外張望半天,尋個出來的家人打聽說女眷都沒事,我才放心回來。爲她念好些平安經,但走動算了吧,寶珠不是正經親戚,都肯管我們,她呢,想想就傷心。”

這話不好回寶珠,方姨媽把笑容陪得更深些,肚子裏有想好的話:“一年到頭的麻煩你們家,有心好好走動,但住在一起不算走動。這不,又有自己的房子空着無人住不好,又有了大路,讓大路去認認門子,過年的時候,讓大路來送年禮,吃年酒,給小哥兒們請安,熱熱鬧鬧的多好。”

紅荷在旁邊侍候,忍住笑容。

寶珠瞄到,對她使個眼色,讓她不要笑,讓方姨媽看到不好。沉吟一下,也就答應。和方姨媽說幾句家裏缺什麽,這裏送什麽動用東西的話,讓丫頭送她出去。

重回房去睡,床上香姐兒已香香睡熟。對着女兒精靈般的小面龐,寶珠隻是看着,忽然沒有睡意。

“奶奶,姨太太是爲白天見到大姑奶奶,沒有說話她不喜歡?”紅荷總想說出來。

寶珠輕搖頭:“誰知道呢?”

方姨媽和明珠不和掌珠見面,這都回家有半年,寶珠不能說還不知道。

掌珠來的時候,大路都不出來玩。讓拘的在後面呆着,常是袁懷瑜袁懷璞想他,尋到後面去。好在袁懷瑜袁懷璞在家的時候不多,宮裏一天,出宮一天。出宮那天又各親戚府上輪流走動,老太太有了曾孫,得意非凡的帶着到處去讨錢,小小子們對讨錢半分興趣也無,對各家裏有玩的孩子興趣濃厚,想到褚大路的時候極少。

偶然的一回,大路死也不肯往前面來玩,小小子們早就告訴母親:“說下午才能到這邊玩,”

“不到晚上不來玩。”

寶珠爲她們,方姨媽母女和掌珠,一起難過一下。

也不好說怪哪一方,也就不好去勸。把舊事扯出來說,寶珠也不喜歡。再者方姨媽生出志氣,守自己屋子也沒錯處,寶珠去衣睡下,讓丫頭退出。

紅荷出了這門,拐到衛氏房中。衛氏正向燭下做着小孩子針線,紅荷到面前,悄聲道:“媽媽,方姨太太明天要和禇娘子回她自己家去住。”

衛氏紋風不動:“也該自己住一住,親戚家裏再好,總是寄人籬下。又不是老太太和奶奶的正經親戚。”

紅荷是山西跟來的丫頭,在寶珠爲加壽回京時跟來住過,但對方姨太太的身份,是哪門子的姨太太,到這一回在京裏才弄明白。

原來,這不是自家将軍夫人的姨媽。

就對她和大姑奶奶的恩怨懵懂得不行。

又向衛氏問道:“不去侯府裏住幾天嗎?”

“看也不能看,還住什麽?”衛氏淡淡:“姨太太又出息了,早幾十年前在老太太手裏這樣的辦,有回家的心,也早讓人瞧得起幾年。”

紅荷輕笑:“如今誰會瞧不起她呢?褚大爺不是跟着老爺的随從。”

衛氏也笑了:“說得是,”眸子定上一定,有所感悟的神色:“這一個人生發,就帶興旺好些家,”

“媽媽,那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紅荷掩口笑。

衛氏佯裝的闆起面容:“我知道是雞犬升天,跟着老爺的人,能說雞犬升天嗎?你呀,才是個雞犬升天,升到京裏來,還能見到公主成親。”

紅荷讪讪笑聽前半段,後半段興奮起來:“是呀是呀,公主辦親事,坐什麽樣的轎子,用什麽樣的首飾?奶奶去不去看拜堂,要是去,我也能跟去看看。”

衛氏笑話她:“你是哪牌兒名上的人,事事都想雞犬升天?”見天色不早,讓紅荷回去侍候:“奶奶睡下也不能怠慢。夜裏的茶水再看一回,小姑娘的奶媽們湯水再喝一碗,奶水總要足夠才好,二姑娘現在能吃,去吧,别隻是玩。”

紅荷退出去,衛氏住了針線,向燭光凝視,自言自語:“世道還真是能變,這一次回來,方姨太太又是一個樣子,她也能變,還有什麽是變不得……也該回家去住,奶奶有照應呢,餓不着凍不到,無人敢上門欺負,女婿回來,守得家在,看着也喜歡…。又奶奶了,竟然改不過來,也罷,等老爺回來,全家一起改過,”

針向發上頭油擦一擦,使其油滑些好使用,繼續做着小鞋子。

這是加壽的,加壽在宮裏住,衣裳鞋子穿不完。但衛氏一直如此,加壽做一件,小小子們做一件,香姐兒一件,再給福姐兒一件,宮裏的是宮裏的,這是自己家裏的。

分外不同。

窗外,雪悠悠的下起來。

……

“沐麟,佳祿來了,你要怎麽樣?”早飯剛過,小沈夫人就喜盈盈抱過兒子。

在她懷裏的沈沐麟,面上脖子上還有沒有消除的痘痕,頭一擰,不高興地道:“不要她上我家裏來!她嫌我生得不好看!”

這是孩子話,小沈夫人并不放心上,随便地勸上一勸:“那是你以後的媳婦兒,怎能說不讓家裏來的話。傻兒子,你現在生得也還不好看呢,”

當母親的格格笑,天花是僥幸好了,痘印消除卻難。有的人出天花,一生帶着印迹,沈沐麟還算好的,這和香姐兒有兩個月沒見,又消除下去許多。

把兒子好好的交待:“嶽母好不好?”

“好,她給我做好吃的,還肯親手抱我。”沈沐麟和香姐兒是同一天生,香姐兒多大他多大,和香姐兒同樣的一嘴小豁牙,笑出來白生生,如果沒有痘印的話,是最漂亮的男孩子。

就這,也像滿月般,間有點點烏雲,也不能遮擋滿月光輝。

小沈夫人由衷的感激寶珠婆媳,本來是爲引開兒子說不喜歡香姐兒,說出來後,把兒子又摟緊些,細聲細氣地道:“你有最好的嶽家。”

“祖父說,嶽父和父親好。”沈大人說的時候滿是驕傲,沈沐麟也是自豪口吻。

小沈夫人是嬌氣不過的人,但也明白事理。親親兒子,再添補上話:“嶽父好,也得你袁家祖母好,你嶽母好,才留下你的小命來。”

“給我念經來着,是不是?”沈沐麟賣弄他知道。他好了以後,這話由母親、祖父母、丫頭婆子們對他說過多回。小哥兒年紀不大,也知道得很詳細。

小沈夫人眸光盈盈,邊柔聲道:“你嶽母啊,是大福氣的人,她又要去宮裏看姐姐,又剛回來要收拾家,又要走親戚,還要守着你,爲你念了一整卷經,”

邊仿佛又回到那一天。醫生說嫡親家人守着,小沈夫人和沈夫人輪流看着,寶珠第二天過來,以後每天也守上半天。

出的水痘破漿那天,全家人松口氣,最兇險的時候已過去,沈夫人向丈夫和媳婦道:“袁親家是大福氣的人,生下壽姑娘小小的就養在宮裏,生下三姑娘,落地就和梁山王府有親事。咱們定的是二姑娘,沐麟自然的也跟着有福氣,神佛都來保佑他。福氣太大,就有驚,但無險。”

沈大人都稱是,小沈夫人更信以爲真。袁家的親事在沈家本來就是擺首位,這就更看重。對沈沐麟和袁佳祿玩得好,成了沈家頭等大事。

這裏正教兒子乖巧懂事,哄小媳婦兒喜歡。沈夫人進來,見到孫子眉開眼笑,也是交待:“好孫子,香姐兒又來看你,把你好吃的好玩的全給她,”

沈沐麟大叫:“不要!”

見祖母和母親沒聽見似的,熱烈的讨論起中午的菜單:“親家愛吃的菜備下來,香姐兒,呵呵,”笑得嘴也合不攏。

沈沐麟下一句:“她不喜歡我,”咽回小肚子裏,根據他好些回的經驗,說也白說。嘟着嘴聽完,讓母親打扮得整整齊齊,憋着一肚子氣坐客廳裏等着。

寶珠在門外下車,也把女兒再說上幾句,虎起臉:“不要再說醜八怪的話,知道不?再說加壽姐姐再不接你進宮去看好看的,”

香姐兒撇起小嘴兒,已經學會說:“母親不喜歡香姐兒,姐姐不喜歡香姐兒,香姐兒不喜歡醜八怪。”

讓寶珠又說幾句,扁着嘴抱進府門。

頭一個見的中年婦人,香姐兒是喜歡的。沈夫人從來親自迎出來,最早不過。見到小小的人兒粉紅色錦襖,上繡的百花加起來,也不如小臉兒生得晶瑩,沈夫人對個孫子輩都笑出讨好來:“乖乖心肝,你今天的衣裳還要好,這是母親紮的花兒吧,啧啧,隻有你配穿。”

香姐兒笑眯眯:“是娘娘賞賜。”太得意,小腦袋左轉右轉,顧盼生輝模樣出來。要問香姐兒你生得這般好,随誰呢?她響亮的回答:“随娘娘!”

随那個坐在最好看的椅子上,容貌最好看,衣裳最好看,對香姐兒笑得最好看的那個人。

中宮是喜歡了,笑得前仰後合,都失了莊容。寶珠每聽必說,每每在别人說話時,先把話頭攔住,免得香姐兒随時自高自大,大聲告訴别人:“我随娘娘!”

沈夫人誇上一句,寶珠就攔下來:“您别再誇她,越誇越不懂事呢。”對沈夫人眨眨眼,沈夫人會意,可不能問香姐兒你随誰,就笑着接過香姐兒,蠻沉重的,但沈夫人直抱進客廳,放下來,有些喘氣,也是喜悅萬分,喚道:“沐麟,去哪兒了?佳祿來了。”

小沈夫人出來的晚,是她到處尋兒子。

兒子鬼門關上走一場,把她見人就炫耀自己的嬌氣勁兒磨下去一半。向寶珠難爲情:“這孩子,剛才還在,說你們來了,這就見不到人。”

寶珠抿抿唇微笑,向她也眨眨眼睛,表示自己明白。

落座後,沈沐麟讓找出來,滿面不樂意的扭身子,小手在奶媽手中扯過來的,一進客廳,香姐兒就大叫一聲:“吓!”

手裏的點心落到地上。

寶珠生氣地道:“用得着這麽着?這誇張勁兒是跟誰學的?”家裏沒有一個孩子是這樣的不是嗎?

香姐兒裝聽不見,她在和母親鬥争不來沈家看醜八怪的一系列過程中,小小年紀也學會有些話不用聽。

繼續擺着她睜大眼,微張小嘴兒的小驚吓。

而沈沐麟在她驚吓的同時,也往後一跳,有人握着小手,不怕摔在門檻上,反而每次又準又穩的站到門檻上,這就比站在嶽母膝下的香姐兒高出來,居高臨下也睜大眼,嘴裏沒聲音,但張大,保持一個“啊!”

就這模樣。

沈夫人小沈夫人一起圓場:“乖乖,見佳祿要喜歡,你昨天還說想佳祿來着?”沈沐麟和香姐兒瞪上眼。香姐兒小聲緩慢:“醜——八——怪。”

沈沐麟小聲緩緩:“煩——人——精。”

大人們看在眼裏,都知道不是好話。沈夫人小沈夫人就不問,寶珠無奈,向女兒道:“你這個随誰?家裏沒有人像你這樣。”

香姐兒就用她黑莓子般,帶着天地間光澤的好眸子,直盯盯望母親。

寶珠同她對着扁扁嘴兒,讓人帶他們出去玩。

這是強擰着,也沒有辦法,古人不講究感情自然,也盼着孩子小,玩到一處就會好起來。兩人的奶媽,又有丫頭跟着,帶他們到一側的房間裏,生着暖暖的火盆,哄着他們說麟哥兒好,香姐兒好。

沈沐麟随着奶媽說的中間,飛快小聲添上一句:“煩人精。”

香姐兒随着奶媽說的同時,飛快加上一句:“醜盆怪。”小眼神兒斜斜高幾上蘭花盆,烏黑的,不管裏面裝的蘭花有多清雅,盆在香姐兒眼裏醜得可以。

沈沐麟也找到一個可比喻的,眼瞅點心:“煩點心精,”

香姐兒不甘示弱,尋尋房中有張舊畫,畫紙泛黃,是個古董。香姐兒道“醜畫怪。”

“煩果子精。”

“醜地怪。”

“煩……。”

客廳上大人們說得很喜歡。

“公主殿下大婚以後,娘娘身邊陪伴的孩子啊,就隻有壽姑娘。”沈夫人恭維寶珠。這個在孫子生死關頭上不離不棄的親家,是沈夫人心中最得意的人兒。

有這樣的親家,沈夫人都向沈大人說過:“這輩子也覺得值。”沈大人不幸,和她看法一樣,沈夫人就無可救藥的更恭維上來。

寶珠嫣然:“正是這樣,加壽不喜歡呢。”

沈夫人小沈夫人一起颦眉:“這是爲什麽?”

寶珠好笑:“加壽見天兒和公主在一起,母親和我夫妻不在京裏的時候,全仗着娘娘教導,公主陪伴,”寶珠毫不猶豫地把一堆的皇孫和英敏殿下抹去,把瑞慶殿下高捧出來:“公主要成親,加壽舍不得她。”

爲女兒面上大添金子:“對着我哭了好些回。”

沈夫人小沈夫人連連稱是,一起贊揚:“壽姑娘是娘娘教導出來的,最懂禮的人兒,舍不得殿下這是出自内心。”

寶珠更笑得歡歡喜喜:“就是這樣說,”把這掬金子接過來,再貼到加壽面上。

這把金子貼的也不虛假。

……。

“唉……”加壽手托着腮,幽幽長歎,把瑞慶殿下逗笑。殿下手中紅光燦爛,是一個大紅繡五色雲霞的布料,已有模樣出來,是加壽的大紅包兒。

最後幾針很快收完,殿下讓加壽到身邊來,親手給她戴上,哄她喜歡:“沒幾天又能要錢了,這樣還不開心嗎?這個料子厚重,保你裝滿錢不會掉出來。”

加壽往她身上猴,小臉兒戚戚然:“姑姑,難道你忘記咱們一起玩過,咱們不好了嗎?你要嫁人,不要加壽了。”

陪着的宮人先笑個不停。瑞慶殿下更樂不可支:“這話是誰教給你的?”加壽鼓起嘴兒,泫然欲泣模樣,很會反問:“難道不是嗎?”

“讓我猜猜,是英敏教你的,”

加壽點點小腦袋,在瑞慶殿下膝上坐好,往她懷裏依着:“母親很久才回來,父親不回來,姑姑也走了,加壽怎麽辦?”

“你母親這就不走了啊,壞蛋哥哥也要回來了,姑姑雖然不能天天陪加壽玩,但還是能來看加壽的,你還有懷瑜懷璞,還有念姐兒還有表哥們呢,”瑞慶殿下耐心的勸解。

念姐兒就在旁邊坐着,俨然有大姑娘模樣,拿手指刮粉嫩面龐,取笑加壽道:“羞羞臉兒,纏着公主不放的就是你。”

加壽嘟高嘴兒:“我愛羞,怎麽樣?”轉身抱住瑞慶殿下一隻袖子,可憐兮兮道:“我不要弟弟陪,”

對應她的話,“咣當!”有動靜過來。

公主和念姐兒全掩面笑,加壽白了小臉兒,向她的女官問道:“又砸了我的什麽?凡是好的,都讓曾祖母收起來,但收不全,别又砸我的東西好不好?”

女官也忍住笑,過去看一回,欣然回來:“砸的是木頭刀劍,壽姑娘的東西半點兒沒動,放心吧,老太太盯着呢。”

加壽骨嘟起嘴,這才不言語。

在公主懷裏揉一回,又才想到,小眼神兒亮晶晶:“真的父親回來看我?”

“爲了加壽啊,就再也不走了。”瑞慶殿下竊笑。

希冀在加壽眼裏驟然出現,但一轉眼兒,就隻在眼睛裏,再也不多出來。加壽看似極歡喜,但還是不樂意語氣:“可是,姑姑就要不陪加壽了。”搖腦袋:“不好,這不好。”

這又壓抑又喜歡的小表情,讓瑞慶殿下心頭暖暖。她就要出嫁,雖就在京裏,但閨中歲月一去将不返,對着父皇母後也有憂傷。皇帝中宮的不舍得,不能彌補。這會兒讓加壽的不舍給填滿。

加壽是誰?

下下一任的皇後。

中宮對着皇帝都說過:“不是我格外偏心加壽,其實我是偏心瑞慶。你我百年後走了,誰照顧瑞慶?瑞慶幾時受到委屈?吃的用的玩的,沒有一樣子不比别人好才行。太子也疼她,但皇孫呢們?爲瑞慶,我才養着加壽,爲的是瑞慶。”

皇帝認爲這話一半是水份,但還有一半是真的爲瑞慶。加壽對瑞慶公主依依戀戀,皇帝也很放心。

這下下一任的皇後對公主就要出宮的憂傷,這麽點兒孩子憂傷得有模有樣,瑞慶殿下要好好的哄她才行。

“來,把咱們玩過的,重新再和你玩一回,等我走了,就再也不能同你玩。”

加壽說好,不等人扶,伶俐的跳下公主膝上,道:“取竹馬來。”瑞慶殿下苦了臉兒:“怎麽還要玩竹馬嗎?”

因鎮南王妃去世,瑞慶殿下年紀已過十六周歲,是個标準大姑娘,再騎着竹馬,殿下自己都下不去足。

加壽樂了,瑞慶殿下以前常同她苦着臉兒,大半是玩笑。加壽興緻上來,興緻勃勃,扳小手指數着:“還要踢皮球,還要敲冰淩,還要滾雪球,還要,”

“司馬缸砸缸!”瑞慶殿下接過話,和加壽哈哈大笑。

笑聲傳到正殿,隐隐的,中宮能聽出是女兒和加壽在大笑,也不管。淑妃在坐,中宮向她道:“也玩不了幾天,由着她盡力的玩吧。”

“看娘娘說的,鎮南王府敢不凡事兒由着公主嗎?是成過親,就是大人,公主自己也知道不能再玩才是。”淑妃說着。

“哈哈哈哈……”笑聲和腳步聲全近了,加壽跑在最前面,瑞慶殿下在中間,念姐兒在中間,都是極不斯文的姿勢,跨在竹馬上,跑到這邊來。

三張面龐全紅撲撲的,“撲哧!”,中宮忍俊不禁。瑞慶殿下笑盈盈,騎竹馬很不好看,但能再讓母後笑一回,瑞慶殿下覺得值。

還有哄加壽呢,不好看就不好看吧。反正香姐兒不在這裏。

“我在前面了,”念姐兒歡快地轉個方向,帶頭又轉回去。中宮笑容沒有退下,“咣當”,巨響聲過來。

中宮颦眉頭笑:“這司馬光好幾年沒出來,這又出來了?”

淑妃也笑:“娘娘,這是司馬缸,您記錯了。”

“咣當,咣當,咣當……”

中宮也大笑了兩聲才忍住,喚人:“去看看外面有幾個司馬,衣裳可穿得夠,砸了缸不打緊,凍病了不是好玩的。”

宮女到外面,見玉石大缸旁邊,瑞慶殿下個頭兒最高,往下是袁懷瑜袁懷璞。英敏殿下和陳留郡王的兒子白天念書,不在這裏。再就是加壽和念姐兒。

五個人面龐發亮,和那缸過不去。

加壽總是大了,知道這是損壞東西,而且砸聲也影響人。“好了,砸完了!”這就分開。袁懷瑜袁懷璞不懂事兒,卻不答應。眼裏本就沒有姐姐的人,勉強讓加壽治住,有時候還是不聽。

袁懷瑜瞪眼:“要砸!”

加壽轉眼珠子:“請你吃包子呢,吃我店裏的菜,是了,”把瑞慶殿下手搖幾搖,仰面還是很不舍:“姑姑,我請你吃飯,從今兒起,天天請你吃飯,直請到你出宮去,我想你了,還是請你來吃飯。”

天真無邪的話最讓人心動,瑞慶殿下嗓子眼裏一堵,有什麽*辣的湧上來。不知道是心酸,還是心痛,才會這般滾燙似的辣。

給加壽撫去面龐上落的雪,瑞慶殿下故意尋樂子,再不樂她怕哭出來,裝着揣荷包:“不收錢了的,不會帶了我去,又收錢吧?”

“不收錢的!以後再也不收錢的。去不去?”加壽眼神兒清澈見底,裏面滿滿的是一直請你一直請你。

瑞慶殿下就去了,袁懷瑜袁懷璞愛玩,也去了。有宮女回中宮:“壽姑娘說中午請娘娘和淑妃娘娘用飯,說不收錢的。”

中宮有一時怔住沒說話,淑妃也出神,半晌道:“娘娘一場辛苦沒有白費,加壽這孩子多招人愛啊。”

中宮還是怔忡,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加壽都不願瑞慶出嫁,何況是中宮呢?加壽這童稚口吻,要是瑞慶還是這麽大,該有多好。

瑞慶小時候的淘氣,隻在加壽之上,不在加壽之下。加壽得她“指點”,活脫脫的像極了她。

又沒多久,皇帝在禦書房也有人回話:“壽姑娘說天天請公主呢,請皇上和娘娘做陪,說中午得去中午請,晚上得去晚上請。”

皇帝正在查看英敏功課,英敏殿下喜動顔色,向陳留郡王的兩個兒子擠眉弄眼,讓皇帝看到,皇帝微笑責備:“書還沒念完,你就讓壽姐兒請客勾走心思。”

英敏殿下不慌不忙欠下身子:“回皇祖父,孫兒在想加壽又哄人錢呢,所以笑她。”回話的人含笑:“壽姑娘說不要錢呢。”

“啊?”英敏殿下想想,趕快代皇帝做了個主:“去告訴壽姑娘,皇祖父和我,還有志哥兒忠哥兒,還有大皇孫二皇孫三皇孫四皇孫……”

皇帝放聲大笑,太子恰好走來,在外面聽到笑聲覺得納罕。自從福王的事出來,父皇和自己都少有笑聲。

見臣工們,勉強擠出笑容。像這樣出自内心的笑,一年多來除去和孩子們在一起,别的時候幾乎沒有。

料想是兒子出了彩,太子沒進來,先擺出笑容,進來後見到皇帝笑容滿面,太子行過禮,殷勤地問道:“是什麽喜事情,父皇喜歡?”

皇上笑聲不止,手指英敏:“你隻去問他。”

英敏殿下邊向太子行禮,邊又把太子添上,向傳話的人道:“還有我父親也去。”回話的人躬身去了,太子見這裏滿殿歡樂,問個明白:“怎麽了?”

“回父親,加壽今天不哄人錢,”

太子也要笑:“這是什麽話?”

“她請姑姑,說以後見天兒請姑姑,全不要錢。請皇祖父呢,我們跟着去。恰好您來了,不吃她的,以前的錢可就一個也回不來。”

這就浩浩蕩蕩,皇帝太子加上皇太孫,帶着志忠二人,宮外接來一幹子皇孫,去大吃加壽不要錢的這一頓。

在路上,皇帝父子還在交談。

“到得快,有忠心!就是這樣,讓他們原地不動,嗯,這一回得一網打盡,方出朕心頭惡氣!”

……

小鎮上酒樓人滿當當,加壽姑娘請不要錢的,皇孫聞風而來,皇孫的父母親也跟來。加壽姑娘的食材是家裏送來,宮裏也送給她,全不花錢,但每個月收别人的錢,皇帝中宮是逗她玩給,淑妃嫔妃是奉承的給。差一點兒的嫔妃想挨宰也沒機會。皇孫們是中宮給錢,也不花他們的錢,但不要錢這三個字,把皇子公主殿下們全吸引過來。

瑞慶殿下要開玩笑:“心不心疼?一個錢也收不得。”

加壽滿不在乎,可見這筆帳早就算過:“姑姑,你還要同我讨一回紅包兒呢,等你讨完了,我就來讨你的。”

瑞慶殿下裝模作樣的生起氣來:“這個我倒忘記。”

肉乎乎的小手指到面前,加壽認真的道:“姑姑咱們說好,以後年年的,你還要來讨紅包兒,年年來陪我。”

座中的人都讓這話震住,皇帝和中宮都有欣慰出來。

……

京外的山脈,在雪中冰雕玉砌般。不知哪裏野梅飄香,寒沁心脾。袁訓和太子黨們立于山巅眺望,見京城淡妝素裹,大旗烈烈渾然無事,均暗道這一程趕得不慢。

“不知道小王爺到了哪裏?”袁訓負手,京城無事,他應該是悠然的,但眉頭還是擰緊。

沈渭舉手于額頭,做個遠山看不盡姿勢,笑話着蕭觀:“不管他,橫豎是咱們先往殿下面前投信,是咱們先到的。”

連淵取笑的是他:“你保住了兒媳婦。”

太子黨輕笑出聲,也就發現袁訓沒有笑。他對身邊話充耳不聞,還是心事重重。

“小袁,咱們到了,京裏也還沒有亂,一切趕得急,你不喜歡嗎?”尚棟奇怪問出來。

袁訓瞄瞄他們,沒有解釋自己心情:“回去吧,外面冷。也仔細别讓西山大營看到咱們,現在說不好哪裏有奸細,處處得小心。”

大家以爲他防奸細所以緊張,沒多想,一起回到山窪裏,在那裏樹深處紮着營盤。

雪深樹深,山擋住風,反而不甚冷。袁訓呆呆帳篷中坐着,但全身生寒。這寒由心裏頭出來,火盆也不能抵擋。

殿下的回信,掏出來又看一遍,上面字迹表明主人心迹。

“想仁政數十年,國不算安甯,戰事不曾襲擾萬民。民不敢稱安樂,也賦稅不曾疊加。今福王狂嚣,數十年盤營,有王爵有臣工有鄉野武夫有聞名士紳。士農工商俠妓盜盡數網羅,中夜寒心,常不能眠!”

有這樣的一段話在,袁訓還能笑得出來嗎?

下面還有。

“聞爾等勤王,是爾等忠心!蠅蠅弱草,小隐隐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均不能早現出。又根深牽連,如膿瘡未發動前,去之不能根除。且按兵不動,待他自行暴露,如膿瘡雖重,盡行發出,可保以後安甯。”

袁訓的擔心,梁山王的擔心,這就變成現實。

皇帝父子對滿朝文武百官已全不信任,等待他們自行露出。

不怎麽想,也想得出來這一回京中将血流成河。袁訓會擔心母親和寶珠嗎?不會。太子殿下早有防備,會讓人安排她們出城。

袁訓思念家人,爲防走失消息,也不會進城去看,或通個信什麽的。

他一直是謹慎人。

他隻擔心無端連累上好人。

君王怒,日月可以傾倒,山河可以崩塌。個中喪命的人不計其數,這中間有牆頭草,牆頭草一般占最大比例,誰強就向着誰。還有就是戰亂一起,不能避免的人不在少數。

殿下這是打算拿福王來試滿朝文武的人心,京中人的人心,他已經失去以往的準則,有什麽傾斜的倒向一旁。

君王的秤倒,無辜倒下的人又将是一批。

梁山王想到這一點,袁訓想到這一點。

皇帝是他們的皇帝,他們不是皇帝,他們都盼着皇帝能夠仁德。

這不是說福王不應該殺,和福王共謀的人不應該殺,但天子心懷應該永懷仁德,做臣子的做百姓的日子安心的地方才能多。

袁訓覺得痛心,但他又沒有辦法。去勸殿下不是時候,唯有把福王恨到骨頭裏,暗暗發誓,有那一天抓住你,把你…。他也不能怎麽樣,他得送給皇帝和太子發落。

殿下真的讓氣糊塗了。

……

“當當,”門讓輕輕叩響,有人嬌聲嗲氣地在門内回話:“是誰呀?”輕輕的語聲回:“見老客的。”

門打開來,雪地裏一件大紅錦襖,要多顯眼就有多顯眼,和面上的胭脂一個顔色。一個女人探出頭來,帶着風月場所獨特的媚笑,向來人面上看看,就是謹慎的,随即輕笑:“喲,是您啊,快請進來。”

來人進去,女人立即把門關緊。

院内,是三間正房,都飄出酒香。一個人在廊下賞雪,紫紅色久曆風霜的面龐,正是消失已久的福王殿下。

見到有人過來,看了看。

來人做太監服色,嗓子再輕也尖尖的特征明顯,台階下面垂手:“您回來了。”

“回來了。”福王面無表情。

“路上辛苦嗎?”太監又問。

福王淡淡:“一言難盡。”

“回來了就好。公主親事定在初六那天,雙日子,時辰定在下午,花轎走遍長街,再拐回來進鎮南王府,太子送親事,皇帝娘娘送到宮門口兒,是個動手的好機會。”

房中,酒菜滿桌,蘇赫摟着個女人,聽着外面的話。

他滿意的揉一把女人,想這漢人的女人就是好,水靈靈的像地上花。以後常住在這裏,可以天天有這樣的女人。

懷裏的這個女人,還不是最好的。漢人皇帝占有的女人,他的老婆,他的女兒,都說是最好的那個。

公主成親的日子動手,蘇赫也認爲福王安排的不錯。對福王在京中的舊勢力,不敢說相信,沒有什麽是他完全能相信的,但多少也有能相信的。

就像外面這個太監,在深宮中當差,福王一回來就和他接上頭,對于宮中防衛說得算明白。蘇赫沒進過宮,不能完全判定對與錯,但自己家裏總布過護衛,聽上去頗有道理。

尋思着公主長什麽模樣時,房門打開,福王進來。瞅一眼桌上的殘羹,皺了皺眉。蘇赫的吃想從來讓福王不能接受,蘇赫看出他不痛快,就更大塊吃肉,把骨頭亂抛一通。

不是爲了共事,福王和蘇赫都看對方不順眼。

大大咧咧問:“籌劃得怎麽樣?”

福王皺眉,好半天撿個桌子旁邊的幹淨地方坐下。不知道這位怎麽吃的,感覺起身出去散酒,回來原座椅上就油乎乎,用手摸,卻又沒有。

“你說你進宮?”福王眉頭再緊。

蘇赫把女人推開,女人也知趣避出去。蘇赫粗着嗓子:“你進宮我不放心!”福王冷冷一笑:“三個地方,一個是城門,歸定邊郡王,”

蘇赫不懷好意揭穿:“他是膽小鬼,把逃跑的路準備好。”

“還有一處是長街上射殺太子,還有一處是宮裏,你宮裏不熟悉路,你去宮裏不怕繞糊塗。”

蘇赫似笑非笑:“有路就能出來,不要你擔心。倒是你們兩個人,一個要把城門看住,一個要把太子奪到手,對了,那公主給我留下。你不合适,哈哈,你們漢人講究親戚,你不要她。”

“我們漢人的規矩多着呢,”福王回他一句,站起身:“來吧。”

“什麽?”蘇赫反問。

福王傲氣地道:“沒有幾天了,你要進宮,還不過來把宮中熟悉熟悉,别當成是你們大草原到處是路,進去出不來,我們趕不及救你!”

“我不出來!我拿玉玺在宮裏等你們來分。”蘇赫說着,還是跟着福王走,到另一個房間,福王眸子放光,箱子裏取出一個長長的畫卷,嘴裏道:“你見過這好東西嗎?”信手展開畫卷。

蘇赫愣住。

這麽大?

他曾讓關押在宮門的一角,宮中全貌并不曾看到。頭一回見到許多宮殿一座挨着一座,頓時把他原先想好的,進宮去抓個人,讓他帶路就行的心思打亂。

福王見他震撼,淡淡鄙夷之外,還是驕傲:“這還隻是外宮圖,内宮的圖我沒有。你把内宮圍住就行,等我趕去再和你同進。”

“皇帝見人的金殿是在外宮還是在内宮?”蘇赫問道。

福王瞄瞄他:“玉玺在内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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