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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葛通夫人走出房門,迎面就是一株碩大的紫藤。那幽靜深色,總讓葛通夫人見到就沉迷,覺得頗似她對丈夫的相思。
兩個丫頭跟着她,走去婆婆房中,告訴她:“去連府。”她和連淵的夫人是親戚。她不敢看婆婆的表情,其實葛夫人是帶笑:“去吧。”
這暖暖的笑意嗓音,卻讓葛通夫人身子微顫,眸中就微微有了淚,不再多說什麽,欠身行了禮就退出去。
在她走下台階,房中葛通的母親才怅然的歎了一聲。
侍立的有一個婆子,悄聲道:“少夫人也有悔意,夫人您何必不挑明了說?”
葛通的母親面有無奈,看着媳婦的淡紫色裙子出了院門,柔聲道:“我想她的心裏,隻怕也不好過吧?連家是她的表姐妹,生了的,宮裏娘娘又加意的厚待,賞東賞西的,要不是她的親戚,她還可以避開裝不知道,卻是她的親戚,她想不聽這些也不行,又有通兒,這孩子惱上了媳婦,來信中再也沒有提過她,害得我呀,怕她想不開,也不敢告訴她有信來,再和她多說什麽,不是更添她難過?”
婆子啧了啧嘴,葛通母親回眸:“你這是什麽表情?”
“夫人别惱,我想凡事兒都是這樣,少夫人去年怕走遠路,就不去看小爺,現在小爺生她的氣,按我說,也就應當。隻是夫人能點醒她,也就好過來了不是?夫人沒看到少夫人這幾天裏,越去連家越是消瘦。”
葛通的母親收起幽怨,展顔道:“你也看到她瘦了的?所以我也不說她了,她要去連家,我巴不得她多去,去看多了人家的孩子,自然就轉過心思。你說,去年她說不去,現在她不管是什麽心思,都得自己張口才行,我先開口這卻不好,自己弄錯了的事情,還是得自己轉回來才行。”
婆子點頭稱是。
二門外面,葛通夫人并不知道她的婆婆有這樣的一番話,她坐上車,肩頭就垮下來。同車坐的丫頭是她的陪嫁,也就不避,也由着她想心事。
葛通的母親在和人說媳婦,葛通夫人這會兒也在想婆婆。
她每天要見她的婆婆好幾回,見過一回就獨自尋思一回。她的婆婆如果是兇點兒的、不通情理點兒的…。葛通夫人心中也好過許多,至少給自己一個理由,丈夫最近不好,是婆婆挑唆。
她的婆婆就是挑唆了,她又能怎麽樣?
就是那些标榜現代女性的年青姑娘們,婆婆挑唆了,分開了,難道心裏不是一樣和古代女性一樣的不痛快?
古代女性有她的優勢,現代女性也是同樣,沒有古代就不好,現代就無限好這句話。
人處于什麽環境中,過得好是自己的能耐。
葛通的母親如果把不滿表現在面上,葛通夫人心中的幽怨就有了去處。但她的婆婆沒有,一如既往的對待她,葛通夫人悶無可悶,心思百轉千回,最後全落在葛通身上。
她知道他來了信。
她知道信中一定沒有提過她。
不然她不會再也看不到信,自從去年她不願意去看他,他就再也沒有信給她。
有時候她想哭,卻沒有哭的道理。
有時候她長夜無眠——如果夫妻沒有感情,葛通也不會怪她不去看。而夫妻有了感情是雙方面的,葛通夫人冷落了葛通,葛通也一樣的冷落她。
葛通夫人并不是那種認爲自己可以冷落别人,别人不可以冷落自己的人,也就反複掂量又掂量,思慮過多,人因此而消瘦。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婆婆還算不錯,不像别人的婆婆們,有的早就反目。但周圍的平和,是葛通夫人更大壓力的來源。
看似一切沒有變,隻有她變了。
這是她自己的心結,别人并沒有逼迫她,也隻有她自己才能解開。
……
連夫人正在家裏裝扮,見葛通夫人進來,含笑問道:“外面熱不熱?”眸光在她面上飛轉。這個人又瘦了的,連夫人帶嗔含怪地道:“你這是人比黃花瘦?陪襯我胖了?”
是姐妹,也就能說出來。
葛通夫人到了這裏也就放松,同她嘻嘻:“你坐個月子,不胖難道還想和我比?”故意地把小腰身輕擰:“你看,”
連夫人笑盈盈:“還能說笑就好?我真怕你跟别人似的,哭着過來。”葛通夫人對着她,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情,輕歎一聲,是來做客的,又重新有了笑,關切的道:“汪少夫人又跑來哭了?”
“你們真是的,去年是自己不要去的,今年夫妻不對勁兒,又都要哭。”連夫人有了孩子以後,說話中氣都是足的,不客氣地就說起來。
葛通夫人就把耳朵丢給她模樣,有時候也想聽幾句這樣的抱怨話,卻見連夫人轉了話題:“不過也不能怕你們,這一回也真的兇險,”
葛通夫人啼笑皆非:“你這是責備我呢,還是幫我開脫?”
連夫人轉轉眼珠子:“也不幫你開脫,也不怪你。”葛通夫人張張嘴,連夫人又道:“我隻是告訴你,一分兒耕耘,一分兒得到,我們,尚夫人也好,小沈夫人也好,盧夫人也好,我們算是耕耘到了,你們在家裏耕耘算是沒得到,”
正說着,外面進來兩個人,葛通夫人認得是連夫人的妯娌,帶笑站起問好。兩個少年的婦人,也都是才有孩子,不掩飾她們的嫉妒,去看孩子的小襁褓:“昨天是金線繡的,今天這個又是上好宮緞的,這又是娘娘宮裏賞的?”
連夫人才說一聲是,兩個妯娌撇開了嘴。就她們本心來說,也不是想表示酸意。但是記不住,油然的就這樣了:“你這個孩子啊,看來也是要養到宮裏去的。”
葛通夫人覺得不對,就道:“袁家的姑娘養到宮裏,是許給皇太孫小殿下,這個孩子已經是有了人家的,兩位嫂嫂這話可不能說。”
妯娌們哼上一聲:“不見得,也許,就上了高枝兒。”葛通夫人怔住無話可回,一個人的嫉妒還能把個剛出生孩子也編排成這模樣?
直直地看着她們,兩個妯娌知道失言,露出不自在神色,又說了兩句匆匆離去。她們才一離開,葛通夫人就叫出來:“怎麽,也可以這樣說話嗎?”
這兩個人她認得,也是出自良好家庭。連夫人笑了:“嫉妒這事兒,不分身份高低,不分年紀長幼。”撫身愛憐的注視着女兒:“她們生的全是兒子,因上面早有男孫,家裏的長輩不太放在心上。我們這生的是個女孩子,卻得到宮中娘娘的許多賞賜,也難怪她們嫉妒。人之常情不是嗎?”
葛通夫人道:“按你剛才的話來說,這算是她們沒有耕耘好自己那塊地兒?”她含怨又帶出憤來,連淵夫人忍俊不禁:“是了,接上我們剛才的話來說,你的婆婆還好,你卻日漸消瘦,你的婆婆要是跟汪少夫人的婆婆一樣?你可怎麽辦?你有消瘦的功夫,不如去想想辦法,怎麽挽回來的好。”
葛通夫人沒有說話,去看了半天孩子。
……
京裏的夏天藤蔓優雅,軍營的夏天是悶熱酷暑。一排排帳篷堆在一起,不熱也熱起來。好在出了軍營,空曠地方也就涼快。
東安郡王在馬上,後面隻跟着兩個人心腹,皺眉看着遠方。
“是說今天過來?”他帶着不耐煩。
左邊的人恰好在道:“您看那邊?”天際線上有幾匹馬過來,他們身上帶的刀劍等物,在日光下閃動光芒。
等到近了,東安郡王錯愕住。來的有一個人紫色面龐,這是暴曬出來的,他五官清俊,就像蘭花遠遠的氣質,與枯木不同,這個人是……福王!
福王到了面前,勒住馬缰招呼:“你好啊,”
好幾年沒見到福王,卻一直和他有來往,東安郡王還是吃驚:“你怎麽敢來見我?”以前不是派個人過來,說說該說的話也就分開。
“我有要事要和你說,就自己來了。”福王跳下馬,身手是敏捷的,但在常年征戰的東安郡王眼裏,還是看出他隻敏捷去了。
東安郡王暗想,這個人他也能有威脅嗎?而認識他幾十年,也不能怪東安郡王瞧不起福王殿下。他爲了當皇帝不惜出宮,但幾十年過去,老婆沒了,兒子沒了,也沒有當下。
鄙夷着福王沒大出息,東安郡王和他走到一旁。留下的福王随從和東安郡王家将,并不是相對和氣,而是虎視眈眈。
“是時候了!你聽我的,就大事可成!”白楊樹下,福王劈面就道。
東安郡王懶懶,聽你的大事可成話,已經聽了十幾回,沒有一回你是認真的。福王離他十分之近,但東安郡王完全沒有拿下福王的心。
他有個把柄在福王手裏。
他相信福王一定别外有人知道這把柄,但這不是東安郡王和福王結交的原因。回憶中,他還記得二十餘年前,當時他剛剛三十歲出頭,天下第一名将這個名聲籠罩得他走路都快人一等,放眼諸郡王,陳留郡王才出茅廬,還是個少年,根本不可能和他去争。
忌憚陳留郡王,那是數年以後的事情。
那一年,梁山王和赫舍德大戰黑水河。
那一年,江左郡王帳下有個将軍叫霍君弈,是江左郡王收的幹兒子。江左郡王沒有兒子,隻有女兒,把這個幹兒子看得很重要。
霍君弈武藝超群,百戰百勝,讓東安郡王深感不安。梁山王也喜愛他,把正面對戰赫舍德交給他。
就東安郡王知道的,梁山王單獨陪他和江左郡王用了酒飯。梁山王當時才到軍中沒有幾年,剛剛站穩腳根,爲籠絡人,時常的拿好酒招待将軍們,凡是别人帳下的能打将軍,都讓王爺請過。
王爺也是有“屈”過的時候。
消息傳出來,東安郡王徹夜未眠。
他比梁山王大上幾歲,比梁山王入軍中也早。在梁山王到以前,東安郡王一直在謀帥位。在梁山王到了以後,他排擠過他,和梁山王結下解不開的心結。
梁山王把重擔交給霍君弈,東安郡王就知道針對自己的成分居多。一個霍君弈再能打,他是不怕的,他要的是做手腳不讓梁山王拿住證據。
混戰之中,從來有機會,東安郡王派幾名家将一直盯着霍君弈,随時傳消息,他也随時離得不遠。
當時還沒有蘇赫的名聲,赫舍德也是一員悍将,和霍君弈戰了三天三夜,各自的人馬都七零八落,所剩不多。
兩人都力氣也不多,在一個山谷停下來歇息。
赫舍德全身是傷,霍君弈也筋疲力盡,東安郡王趕到時,兩個人獨自在河邊兒上,一個大口喘氣,一個血漫全身。
“殺了他!”霍君弈對東安郡王這樣說道,東安郡王微笑橫劍,一劍斬下他的頭顱。那血噴得有數丈高,也許帶着不平氣,在東安郡王的記憶裏,直到他走,也沒有幹涸,似永遠都要流動,都訴說他的冤憤!
赫舍德也吃驚,但趁機上馬逃走。東安郡王正要去追,山谷外面揚起陳留郡王的大旗,小世子蕭瞻載率兵到來。東安郡王做下虧心事,驚慌而去。太過慌亂,去的路線和赫舍德不是一個方向,一個時辰後,赫舍德讓陳留世子所殺,取得首級回來,也成就陳留郡王的又一點功績。
梁山王認可了這個功勞,雖然他一早看好的是霍君弈。
赫舍德一定是勞累的,但陳留世子也殺了幾天,一樣力氣不足。
赫舍德一死,一部分軍心渙散,一部分誓死爲他報仇。江左郡王本就是正面對敵,戰死在沙場上,後來人馬多歸靖和郡王。
東安郡王除去心腹大患,卻沒能得到大功,隻能扼腕。本以爲這件事情就會過去,半年以後,福王殿下到來,這是福王和東安郡王頭一回會面,在月兒鋪滿青草的一個夜晚。
“我是福王!”福王上來并不隐瞞。
東安郡王着實吃了一驚,據他所知,福王殿下還在京裏。
福王把他的寶印給東安郡王看了,就說起來:“陣前擅殺大将,你郡王當夠了?”就爲這一句話,東安郡王後來把所有家将全換掉,也沒有找出當時誰是内奸。
福王的話打動了他。
“你不殺他,他就要壓過你!我能明白你,你認爲京裏會不會明白你?”
東安郡王的委屈傾洩而出。
一個人的嫉妒成了性,就會釀成嚴重事件。福王和東安郡王長談了一個時辰,怕梁山王知道,不敢多呆。時間太短,一個時辰裏都争着說話,氣氛調動起東安郡王說了很多。
他認爲他的辛苦得不到鞏固,名将源源而出,随時都會影響到他的地位等等……長江後浪本就是推前浪的,東安郡王也曾推倒過别人,但他在乎這一點兒名将體面,在乎那鮮花着錦處。
這點兒把柄讓福王握在手中,和殺霍君弈一樣嚴重。
說出去無數的怨言,才真正是東安郡王擔心的地方。而且那一年,他給福王行了不少方便。福王有一部分的路條,是東安郡王府所寫。
人越老,越投鼠忌器。
在最初的幾年東安郡王沒有殺了福王,在後面的幾年,陳留郡王名将漸高,他就分不出更多的心思解決福王這事。
橫刀一抹,倒也痛快。但把柄怎麽辦呢?就要把自己拖累進去。
越思越想越不能決定,就一拖再拖。
這中間,福王不時會說大事就要成,東安郡王又對京中打發出來梁山王不滿,倒還盼着福王成個大事給他看看。
在東安郡王眼裏,福王不可能得勢的。他要的是福王成大事,他就中用他的腦袋來立功,也能洗清自己。
但屢屢失望,這位殿下雖在雄心,奈何皇帝是父子同心,京中幾沒有蕭牆禍,皇帝太子兩個人的眼睛盯着,皇帝是仁厚的,太子是精明的,福王殿下眼看着背點兒一事無成,東安郡王就要把他忘記的時候,他今天卻又出現,又是這樣的一句:“大事可成!”
東安郡王實在打不起精神,一個哈欠打出來:“是嗎?”
“你放過蘇赫,大事就成!”福王惡狠狠說過,東安郡王如冷水澆頭,這就清醒。圓睜雙眼:“大同城破是你作的内應?”
福王擡擡下巴,傲氣的有了一個淡淡笑容。
東安郡王事後認真分析過,沒有内應,大同不可能當晚就破。真是開玩笑,大同是重鎮之一,是國家之門戶,一個半天就破了城,離亡國還能遠嗎?
東安郡王逼問:“你想怎麽樣?”
“大同可以破一回城,就可以破兩回城。頭一回破總是生疏,再破一回就熟門熟路。”福王驕傲的說過,又緊盯東安郡王:“我和蘇赫已經約好,你讓開道路放他過去,不要讓他殺得太累,他就直奔大同,這一回是兩國交戰,走了蘇赫,還有别人拖住梁山王,幾天之内,梁山王不能知道蘇赫去了哪裏,等他知道,大同已經得手。”
“你把衛所看得沒有嗎?”東安郡王再問。
福王一語揭破他的用心:“全盤的計劃我自不會告訴你,但事成以後,有你的好處,會比現在還要富貴!”
福王曾許給東安郡王的:“數王議政,我不一人獨治,有你一份!”
這是個瘋子!
東安郡王這樣的想着,嘴角凝結冷笑:“我放他過去可以,可還有定邊郡王,還有靖和郡王,還有長平郡王,你看他們肯嗎?”
“好吧,我可以透露一部分。蘇赫的人馬會走鐵鷹嘴子,過沼澤,翻過死人谷,隻要你讓路就行!”
東安郡王倒吸一口涼氣,狠狠道:“也不怕石頭砸死他,也不怕沼澤遊淹死他,也不怕死人谷裏瘴氣薰死他!”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蘇赫也不會走這些地方。
福王狡黠的道:“鐵鷹嘴子他們走過,不止走過一回,你以前沒攔住他的時候,不是就在那裏?沼澤地,你以爲他們沒找出路?死人谷裏瘴氣不是時時都有,别說你不知道。”
“但你要知道,隻要大風一起,瘴氣就不分時辰的出來!你打算怎麽辦?”東安郡王凝視過來,兩道目光如電,像要在福王臉上紮出兩個臉,找到他的真正心思。
半晌,福王慢吞吞:“好吧,不告訴你,你是不會答應!”
東安郡王回他一個獰笑:“我怕你破不了大同!那城才破一回,難道就輕易的上二次當?”像是認爲能難住這瘋子,東安郡王悠然:“還有鐵甲軍在那裏,别說你不記得?”
這瘋子頭腦發熱,也不想想皇權有這麽容易動嗎?
梁山王這次報的就是大同城破仇,他會不分心去看顧大同?
福王輕松地笑了:“依你來想,蘇赫兵臨大同,數日不破,他會死守在城下,等着梁山王來吧?”
“他再回馬,梁山王估計早就趕到,正好撞上!”電光火石般,東安郡王怔住,吃吃起來:“你,你們……”吃力才說出來:“你們想殺的是梁山王!”
“不打他,怎麽奪兵權!”福王陰陰地道。
良久,東安郡王沒有說出話,仔細權衡過,殺梁山王對他也有好處。
東安郡王是沒有膽子殺梁山王的,就在他二十年前殺害霍君弈以後,梁山王不知是起了疑心,還是聽到什麽,把這件事查了又查,暗中審訊過東安郡王的家将,也從此以東安郡王表面客氣,其實頗有防備。
東安郡王的聖眷都像是沒有那麽好,但也說不出不好在哪裏,總是郁郁之感。
他勉強地回答了福王:“混戰中放開一條路不難,但接下來你可别找我了。”這話跟沒說一樣,東安郡王知道福王不會不找自己,福王也一樣的清楚,但福王帶笑安撫了他:“行行,你放心,以後諸王議政,你是大功臣。”
福王很快離去,東安郡王自回帳篷。這事情不小,負責保衛邊城的人,卻放敵人去破城,東安郡王沉思在燭下。
諸王議政這話,在先皇手裏是有過的。
當時郡王們重新分兵權,就像皇帝這一回把各處将軍們調換,當時也是這樣更換,隻除了家将不作變動,但不是現在這樣由皇帝太子說了算,是諸王議出來的,諸王就怨言不多。
福王拿這當話頭,倒能誘惑住東安郡王。
浮想連翩中,東安郡王還是以前心思,讓他折騰去吧。沒有人折騰,京裏怎麽知道别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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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王爲追蘇赫,也爲吸引住蘇赫,算進入戰場腹地。從帳篷裏走出來,抖抖手臂,盔甲裏汗水倒了倒,覺得爽快,目光尋找兒子。
蕭觀正在營欄那裏巡視營盤,梁山王叫他過來,見兒子并沒有疲倦之色,但眼睛裏隐有幾條紅絲,關切地道:“昨夜又沒好好睡?”
“睡不着!”蕭觀握握拳頭,從頭一天打仗時有的興奮勁兒還在:“蘇赫真不帶種!盼着他偷襲,他總不來!”
梁山王一樂:“打仗這事情不要急,他會來的。”眸中一寒:“欠下的債豈能不還!”
“我要把他腦袋揪下來,把頭盔拿去給我兒子玩。”蕭觀甕聲甕氣。
梁山王笑容加深,是啊,他有孫子了。想到有孫子,就感覺無限好。也因爲有孫子了,又要除内奸,梁山王要和蘇赫大戰。
“等這仗打完,這裏清靜,讓你媳婦把孩子送來見見。”梁山王雖有告老之意,但沒有幾年的功夫扶持兒子,不會放心離開。
蕭觀愣愣地回答了他:“老爹你忘了,我嶽母去世不久,要守三年的孝,我和胖妞兒不能見面。”
梁山王撲哧笑了:“那你們可以分房睡。”蕭觀搔搔頭,難爲情上來:“嘿嘿,原來還可以這樣,我一時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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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安慰,好溫暖,卡在我心裏了,希望明天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