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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諒解

面對袁訓的讨要,陳留郡王悠悠道:“你要留下的,一定是有用的。”袁訓把寫着名字的紙卷兒送給他,笑道:“得得,姐丈我不要了,全給你處置吧。”

“我留着無用,要來做什麽。”陳留郡王在紙卷兒瞄一眼,眸子裏寒氣凜然,很重視這事兒,人這就坐得筆直。

他皺眉盯着幾個人名:“怎麽還有他們在?”

袁訓搖頭晃腦:“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姐丈,這些你認爲的心腹們,不過如此。”陳留郡王把紙卷兒對着袁訓一摔,總是有點惱火的,悻悻然話頭上還往回扳:“什麽是心腹知道嗎?小弟,當你沒有一兵一卒,所有人都不要你,那時候還站你身邊人,這才叫心腹!”

“那隻能是我了。”袁訓嬉皮笑臉,把名單收入懷中。再磨着陳留郡王問他:“姐丈你難不難過?”

陳留郡王不理會他,雙手抱着腦袋尋思着:“張辛是五年前我收的,他家裏窮,姐姐讓當地财主霸了,他小子失手把财主宰了,逃到邊城邊。宋韋家是個小武将,幾代就他這一個學武有天份的,花了銀子把他送我這裏,誰叫我有名氣呢……哎,小弟,挑唆的人肯定不是我營裏的?”

袁訓對他翹翹拇指:“姐丈真有你的,讓你說對了!”

陳留郡王冷笑,他的面容在聽到這件事後,本就嚴峻起來,再加上這一道冷笑,更像是雪山孤峰清冷月下凝結出的霜刀,寒氣不止。

“我的人我不清楚,我還能帶兵嗎!”陳留郡王說過,對袁訓揚揚下巴:“說。”

“依我推斷,是這兩個月拿回來的敗兵。敗兵全是敵人,中間混的有漢人不奇怪,混的有奸細進來,還大搖大擺的在營裏裝成士兵來走動就奇怪了。姐丈,你别惱,你手下的内奸可不止一處。”袁訓對陳留郡王面上看看,像是怕他又生出不悅。

陳留郡王隻把嘴唇抿上一抿。

袁訓就繼續道:“姐丈你想,首先是帶回這敗兵的将軍,他不穩當在先。也可能他不知道,但負責管這敗兵的軍官,肯定不可靠,走了人他難道數兒也不會點。再來就是肯聽他們挑唆的人……姐丈,這内奸安的高明,不動你營裏的人,倒從外面混進來幾個。”

陳留郡王冷冷道:“萬一扳不倒我,又或者是事情敗露,這幾個奸細一死,那受他挑唆到一半的人,還能繼續留在我身邊,靠着我升官,找機會再把我扳倒。”

他眼皮子再翻一翻:“武将的壞主意,可不比文官的少。”

雖然剛才隻把名單看過一遍,陳留郡王也就記住。他手指輕敲書案,這就不耐煩上來。陳留郡王道:“這損招壞招,倒不是梁山王的。發軍需财的有他,我有證據,我留在手裏等他有不待見我的時候,我可對他不客氣。”

袁訓笑笑。

“不是定邊郡王,就是項城郡王,就這倆壞蛋離我和嶽父的地方最近,不打仗也沒消停過。嗯,是時候攆走幾個了。”陳留郡王目光落在袁訓面上,忽然心情大好,還是自家小弟最貼心:“我有你在,有二心的人可以少幾個。”

袁訓才想表示一下得意,陳留郡王又盯住他:“不過,你得對我說實話,你往這裏來的本意?”

“爲舅父回來的,”袁訓嘿嘿。

陳留郡王一口打斷他:“隻你一個人回來,我信!”他眸光如電,似要把袁訓心思翻開看看才好:“可同時出來這麽多太子黨,”

袁訓又嘿嘿兩聲,陳留郡王狠狠瞪他:“别掩飾,再笑也糊弄不住我!太子府上以前也出來人,不過今年出來的不一樣,别說是我能看出來,别人一樣看出來。”

那些傲視蒼穹的功勳子弟,哪一個都是人尖子。太子殿下肯往軍中放,背後的含意不會簡單。

他咄咄逼人,袁訓面上的笑僵了一下,眼看着這笑在臉上再呆就不舒服,索性就把笑容抹去。這一刻,袁訓出奇的沉着和鎮靜,微微一笑,似泰山崩于前也不在話下。

就在剛才,他還帶着面對兄長的頑劣模樣,而傾刻間,就頑劣抹去,眉頭穩穩神色安甯。

陳留郡王雖然滿意,但歎口氣:“小弟,你長大了。”

大的有心事也不肯和姐丈說說。

“我有要事,我也爲舅父回來。”袁訓安詳地回答他:“此系機密,不可過問。”

陳留郡王明知道是這樣,可聽到他親口說出“機密”二字,還是氣得跳了起來,面如鍋底:“我也不能說?”

“不能!”袁訓輕輕地笑着,眸子明亮的還像小時候一樣,但小時候内中蘊含的滿是求知好奇,現在卻有一些陳留郡王也看不懂的東西在。

陳留郡王讓他氣了一個倒仰,臉拉得快要下大雨。他手踞書案好似随時會跳出來,按倒袁訓痛揍一頓,但最後還是忍氣吞聲:“好吧,這個我不問了,你把我的将軍們官升了,這内奸歸你了!”

他活似受到多大委屈,而袁訓聽過,也臉色一沉,忍氣咬牙模樣:“姐丈,兵部不是我說了算的,”

姐丈耍起無賴來,也是有模有樣。

“誰讓你去兵部說了?你說了不算我不介意,你隻把你那說了不算的話多說幾句回去,可行不行?”陳留郡王白眼他,又喃喃自語:“好吧,張辛宋韋侯飛這幾個混蛋,還有何安田……”他一臉的肉痛:“怎麽有這麽多的人因爲你升官,就敢有二心?”

袁訓忙擺手:“姐丈,你别總往我身上扯,好似我不來就沒這事一樣!”陳留郡王瞪起眼,那眉頭一聳,犀利帶血刀眼神就要出來,蠻不講理:“本來就是,你不來哪有這事!我報軍功我說了算!我不報的,誰敢亂添上!現在倒好,我就是把我留的折子底稿挂營門上随便看,也沒人信我!”

“啧啧,姐丈你帶兵二十年,爲人真差!”袁訓火上添油。

陳留郡王撿起書案上一枝筆,對着他砸過去,袁訓接在手中,看了看,笑道:“這筆不是上好的,我不要。”

又抛回去。一臉的息事甯人:“得了,姐丈你别惱,你明知道他們中間還有可以救藥的,這些人歸你,我一進來不就說過。”

“袁大人你說的是真話?”陳留郡王剛才的氣到現在還沒有下去,說出來話全是諷刺味兒。

袁訓裝聽不到,咧開嘴:“袁大人不好說話,你弟弟好說話。”

“不往京裏密折添上一筆?”陳留郡王再敲打他。

袁訓壞笑:“添,怎麽不添,就添上由我教導訓誡,重回正途!姐丈,你看我這句怎麽樣?”陳留郡王帶着滿意一般:“将就着吧。”

見他像是不怎麽再動怒,袁訓又湊上來陪笑:“那蔣德,是不是能少打幾闆子?”陳留郡王斜眼他:“你想他死得快,一闆子也不打!”

“八十闆改成四十吧,我爲他求情,姐丈你看行不行?”

陳留郡王嘴角噙出笑容:“小弟,你辦事還不老成!你要不是我弟弟,明天我發落他,你當着衆将站出來爲他求情,或者你裝個菩薩心,泣血泣淚的求我,願意代他挨幾闆,”

“怎麽樣?”袁訓聽得很認真。

“别人當我和你一起作戲呢!”陳留郡王毫不留情的訓斥:“你已經拖累我一回,别再拖累我!而且也沒人信!”

袁訓緊緊跟上:“那你總有好主意,不會坐視我一直受人非議!”

陳留郡王睨起眼神,不屑一顧地道:“幾個鳥人!就敢我面前弄鬼!當我吃素的!留着你的菩薩心,救幾條性命回來也罷。”

“你也認爲會出人命?”袁訓眸子也寒冷起來。

陳留郡王冷冷一笑:“你弄我,我弄你,這也不是頭一回!他要是想快點扳倒我,出人命最合他心意!他若是想慢慢的整我,自然是接納這些混蛋!”

把書案輕輕一拍,陳留郡王:“就這麽辦了!棄我去者,一天我也不想留!”他牙縫裏擠出話來:“這事兒你辦去吧!”

令箭筒就在案上,一擡手抽出一枝,陳留郡王遞給袁訓,等他接好,再一揚手:“回去睡覺!再和你扯,就又半宿過去睡不成!”

他不說困還好,一說睡覺,袁訓先打個哈欠,不客氣對着陳留郡王内帳走去,一面走,一面道:“我帳篷破了個大洞,原本是個小的,現在大的可以鑽進個人,早知道不把蔣德往帳篷裏面扯。姐丈你這裏再睡一晚。”

陳留郡王啼笑皆非:“你早說睡我這兒,我睡下來同你說多好,至少還能早歇着……”

再看袁訓,頭也不回的進去。

……

那讓陳留郡王和袁訓談論中的将軍之一——何安田,一早醒來,眼皮就跳個不停。他摸着腦袋還是懵懵的,昨天晚上那話還在耳邊嗡嗡不停。

張辛這小子!

他的人命官司都還是郡王爲他開脫的,這小子竟然能生出二心投靠定邊郡王。對着灰色的帳頂子,帳篷裏帶着熟悉的盔甲馬鞭子味道,何安田後悔上來。

他在這裏可呆了近二十年,就是地氈什麽味道都熟門熟路。

想昨天私人集會一結束,張辛就把自己扯到一旁,低聲說道:“别怕!有點兒不對我們就去定邊郡王處!”

當時把何安田吓得心頭一顫,正要問他怎麽和定邊郡王扯上關系時,張辛已經走開。

事情明擺着,已經從嫉妒袁訓将軍升的快,演變成對陳留郡王的一次發難。猶其這裏面夾雜出别的郡王,這事情弄得不好,就不是把幾個當兵的打幾棍能結束。

何安田在心中道,我掙這點兒官職不容易。這不是文官動嘴皮子,再動手寫幾筆黑狀子。武将軍功不是血就是淚。哪有汗?

光出汗的全是走運的。

就像小袁将軍。

何安田是後悔的,悔不該聽信張辛的胡扯,想弄一出子逼近求官職。但想到小袁将軍,就不由人不氣惱。

他從京裏過來,平地裏就是将軍。他以前帶過兵沒有?自己會不會起竈生火?他知道厮殺半夜,當官的不能睡,挨個給士兵們蓋好是什麽滋味嗎?

仗着郡王,沒幾仗就亂升一通。京裏那些坐紅木楠木扶手椅的,腦袋全在腳底下踩着玩,才定的這官職?

這官隻能是郡王報軍功,兵部裏定官職,皇上恩準。就是郡王報上去,他能升這麽快,也是朝中有人才升得快。

能不氣人嗎?

是個人都能氣死過去好幾回。

兵部那些拿腦袋不當腦袋使的混蛋!

再來還有,郡王多疼他!

疼他…。陳留郡王對袁訓的好,在家裏是龍氏兄弟看不順眼,在軍中現在是自認爲久跟陳留郡王,自認爲有功的軍官們看不順眼。

不管大仗小仗都能得到郡王的指點,跟帶孩子打仗似的。真正讓何安田等人生氣的,還是陳留郡王的指點。

他們就再認爲是陳留郡王的偏袒,事事都嘴碎,幹脆拴褲腰帶上吧。走一步帶一步讓他看一步,還省得對他話那麽多。

何安田難過起來,他明白過來張辛勾搭的有郡王,這小子可就不能深交。

何安田等人是和陳留郡王鬧别扭,而且抱他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他們都看到到袁訓的軍功,但都認爲小袁将軍的軍功和郡王分不開。他是郡王小舅子不是嗎?

唯一親的那個。

何安田等人,可從沒有背叛陳留郡王的想法。

何安田動過心思去知會下郡王,他每每這樣想時,小袁将軍就在眼前亂晃。那氣就不要錢的往上蹿,全頂在嗓子眼裏下不去,讓何安田重新火冒三丈。

這火擰着他,讓他不肯去見陳留郡王告密。

再說以他對陳留郡王的了解,郡王不是能讓人蒙騙的人,張辛都糾集幾百号人,郡王難道不知道?

您老人家不知道,讓您的小袁将軍幫您去打聽吧。我們這些不受待見的人,暫時不侍候。

大早上的就糾結,何安田覺得腦袋更暈。歎氣取過盔甲,自己正在套着。外面親兵聽到,送進來熱水。

“昨天晚上怎麽了?剛睡着就聽到有人喧鬧,是誰的人吃醉酒半夜鬧事?”蔣德大叫大嚷,夜裏安靜,何安田也隐約聽聞。

親兵道:“正要回将軍,”他壓壓嗓音:“小袁将軍的人,叫蔣德的那個,半夜裏和小袁将軍動了刀子,把小袁将軍帳篷打壞。”

何安田眼皮子就更跳的厲害:“爲什麽事?”

“還是爲軍功的事情。”

何安田的心繃得緊緊的,這蔣德可是次次私會都有份。他暗暗更要罵張辛,你小子隻顧着想買好定邊郡王吧,回回往死裏挑唆。這下子好,蔣德沉不住氣,這就往外面跳。他要是嘴不緊把你供出來,你是應該,把我供出來,可就連累了我。

在這種心情下,何安田眼前又閃過幾個人。這一回不是那春風得意招人恨的小袁将軍,而是一個年青的婦人,這是何安田的妻子。妻子後面,又兩個水靈靈的女子,這是何安田的愛妾。後面出來的是他的兒子,他的女兒,他的銀子,他的金子……

何安田眼前一黑,郡王要是知道我對他有二心,翻翻手掌就能讓我妻兒離散,家宅不再。他丢了官職,下場就将是這個樣子。

陳留郡王讓人請他去大帳時,何安田是一路不安,一路罵着張辛進去的。

……

陳留郡王還沒出來,大帳中議論紛紛。何安田找找,袁訓不在這裏。難怪大家敢這一會兒說他。

張辛和幾個人交頭接耳,鄙夷地道:“這兵帶的,自己的人同他動刀子,就這他還官大!”

放眼帳篷裏,四品的将軍并不是太多。

總有人附合,有的人不見得敢對陳留郡王有二心,但說說笑話卻敢。壞笑道:“這是老天給小袁将軍的升官禮,讓他知道知道兵不好帶,不是官升得快,就能收伏當兵的心。給的兵再多,不會帶也白搭。”

也有人是中肯的:“這和上司動刀子就不對。再說小袁将軍打仗我們全是眼見的,雖說升的快了點兒,但他打仗不是含糊人。”

先前說話的人就不忿:“要你來當好人,你也知道他升得算快。”

再出來一個打圓場的:“朝中有人好當官,我們沒有太子殿下,比不上也難免。”

張辛就陰不陰陽不陽的再接上話:“人家不但有太子殿下,人家還有郡王。”聽到的人全嘻嘻一笑,但心中是不是氣憤,再或者是不平,也許是不安,就不得而知。

沈渭站在最後,心想這些人反正當我不存在,我就當沒聽見也一樣。

何安田因爲對張辛特别留心,這就一聽更加明了。張辛的矛頭還是沖着陳留郡王去的。何安田氣得咬住牙,這小子!

果然!他是個奸細。

他是生怕别人不因爲這件事情記恨郡王!

何安田心中七上八下,要是去見郡王如實的說,他以後隻怕對自己另眼相看?這個另眼可不是照顧自己,這個另眼……穿小鞋的滋味兒可不好。

那這就開始和張辛冷着點兒吧,讓他知難而退,你找晦氣,别把我帶上。

跟着陳留郡王再不好,這幾年官職也算恰當,戰利品分配也算公平。換個地方,如到定邊郡王那裏去,何安田苦笑,人生地不熟的,一切從頭開始,難呐。

議論聲中,内帳簾子拉開,走出兩個人來。頭一個眉眼斜飛,神采傲人,正是那新升的将軍袁訓。

在他後面,走出來的是陳留郡王。

帳篷裏喧鬧聲即刻停止,帳篷大,又分成三五成堆的在談論,而且人又多,隻要說話的人不是扯嗓子,内帳中不見得聽得清楚是誰在說。

但軍官們齊齊懊惱上來。

他們不擔心陳留郡王聽到,都巴不得對着郡王說才好。也早有人對着陳留郡王抱怨過,陳留郡王才一直煩惱。

可談論的中心,那小袁将軍他也在。

當事人聽到這些辱罵他的話,他能聽過就算?

偌大帳篷裏,忽然所有的人,不管說話的沒說話的,全把嘴閉得跟河蚌似的。乍看上去,還有點兒怪異。

袁訓窩着火,他能怎麽樣。他除了當聽不到,就隻能當聽不到。

這裏全是自己人,鬥幾句話,再打幾架就行。但現在想讓他們服自己升職,多打幾架也不能解決,還隻會風波更大。

他告訴自己先忍着,可又不能壓抑内心中火氣。他把臉往下一沉,誰也沒有看,大步走到他的位置上,四品将軍全在最前面,最近陳留郡王的地方,頂着背後無數針刺般的目光,袁訓面無表情。

龍氏兄弟們先到兩個,就在剛才談論的人中也有他們。他們恰好在袁訓對面,盯着袁訓和他身側的數位四品将軍,不能說心裏不氣。

他們的官職現在比袁訓小,以後見到小弟就要行禮,這口氣也是難咽的。

寂靜中,陳留郡王入座。輔國公這才到來,帶着餘下的兒子們,進來先意味深長的看了袁訓一眼,熱烈的用目光對外甥表達他的支持和喜悅,這喜悅是從袁訓升職後就有的。輔國公甚至在袁訓面前停下,滿面笑容,用雙手同時拍打袁訓的雙肩,笑道:“好小子!舅父很喜歡!”

袁訓微紅了臉,這就有了笑容。有盔甲在頭上,他就搔搔面頰,像是手不動一下,就不能掩飾他的難爲情。

他認爲自己應該得的,在面對如同親父的舅父時,就多出來羞澀。就像一個在學裏拿了頭名的學生,回去得到家人的誇獎,就是那種羞澀。

凡是看到袁訓這近似于婦人羞答答笑的人,心裏都更不舒服。何安田苦澀難言,這就是功勳子弟,腦袋上套着個金線籠子來打仗,饒是官升得壓死别人,他還能有地方撒嬌。

這不是更氣人嗎?

再偷偷地看郡王,見他從出來就面色不佳。

何安田想還是再看看再說,這金絲籠子裏的袁蝈蝈後台驚人,郡王萬一疼他到不許一個人說“不”字,那自己還是别往上撞,避開這火氣頭兒的好。

讓張辛一個人蹦哒去吧,蹦得不好撞到郡王劍上,何安田脖子一縮,找不上我就行。

等輔國公歸座,陳留郡王幾乎沒有停頓,這就雷厲風行。把案幾捶了一拳,捶聲太響,似乎響動的是雷霆,帳篷頂子跟着瑟瑟響着。

滿帳中,全是陳留郡王的咆哮聲:“膽大包天糊塗油蒙住眼睛的事也能出來!廢話我不想說,帶人進來!”

這下子人人噤聲,都看出陳留郡王真的動怒。

帳簾子同時打開,外面有人嘶聲:“我不服!放開我,我不服!”蔣德讓推進來,扭着身子,五花大綁。他眸子都泛出紅色,一進來就對着陳留郡王大叫:“爲什麽我沒有軍功!爲什麽我沒有……”

“啪!”不等他讓人壓着跪穩,陳留郡王擡手扔下一本東西,正落在蔣德面前。蔣德讓關了一夜,看似滿面疲憊,卻還能耍寶。扭脖子斜身子去看:“這是個啥?”

陳留郡王冷冰着臉:“軍功折子底稿!”這就不理蔣德,在帳篷裏掃視一眼,陳留郡王冷笑:“軍功折子有底稿,久跟我的人都見過!跟我不久的人,也應該聽說過!軍功由幕僚先生們計,發給我核過,就往京中。昨天我就想拿出來,索性挂大營門口給人看!又尋思着當兵的沒幾個識字的,挂出來他們還當小孩屁簾子!”

铿锵有力的話語擲地有聲,震得帳篷裏鴉雀無聲。

跪在地上的蔣德也是佩服的,心想久聞陳留郡王會帶兵,果然有一手,這軍功折子底稿也肯亮出來給人看。

不過他說得也對,真的挂到營門口去,那成了笑話不說,而且當兵的真的是大字不識,誰又認得上面寫的是什麽?

真正應該對着發威的,還是這些軍官們。

他正想着,殺氣騰騰兩道眼眸落到他面上。陳留郡王眯起眼,這看似悠閑的動作,卻使得他眸中的殺氣更凝聚起來,似刀鋒尖那一點,刮在蔣德面上。

“蔣校尉!”陳留郡王陰森森:“這以下犯上,是你家裏教出來的規矩?”

蔣德分辨道:“回郡王,這是我不服,我沒想動刀子,我就是心裏有氣,營外挖地捉了隻打洞老鼠,想放到袁将軍帳篷裏咬他衣裳。不想沈将軍跟鬼似的夜裏清醒着呢,他出來逮我,我爲了跑,就動了刀子。”

沈渭肚子裏回他,你他娘的倒還罵上我了,你才是個鬼。

“砰!”陳留郡王提起拳頭,對着書案又是一擊。他再次咆哮:“你服不服我不管!我要的,就是安安心心呆在這兒,能服從軍紀的人!不服的,現在就滾,早滾早了,老子不要!”

人人都看出來蔣德慌了:“郡王息怒,我可是奔着你來的,花了錢才投到你營中,你讓我去哪兒呢?”

包括何安田在内的不少人,都白了臉,有和蔣德一樣的心思,是啊,你讓我們去哪兒呢?要有門路去太平地方當官的,早就走了。要換家郡王,換個地方就能比這裏好?

陳留郡王怒目:“蔣德!我來問你,願打願罰!”

蔣德還能眨巴着眼,尖聲道:“我願罰銀子!”有誰是願意主動挨打的?

“呸!你想得美!願罰把你送到梁山王的苦役營呆着去!還罰銀子!家裏有錢也别在這兒顯擺!”

“那我願打,願打!”蔣德沮喪。

一根令箭抛下地,陳留郡王不吼了,恢複他郡王的尊貴斯文體态,對軍紀官努努嘴兒。軍紀官大步出來,在書案前躬身:“回郡王,按照軍紀,當責軍棍一百!”

沈渭的心抽了抽。

一百軍棍?他打小兒學武沒少挨打,可從沒挨過這麽多。軍棍挨起來是什麽感覺?沈渭隔着人瞅瞅袁訓,心想小袁你不出來勸勸?

龍氏兄弟的眼光也瞅瞅袁訓,你不出來勸勸?收買人心這事兒别說父親沒教過你。

軍官們站成前後好幾排,但凡是能把目光投向袁訓的,全對着袁訓投過去。都是一個意思,到底你年青,大好機會收買人心,你還在惱他,你倒不肯說不成?

袁訓沒有動,他才欣賞過姐丈的萬丈氣勢,又記住他的話,你出來求情,活似我們在演戲。昨天陳留郡王說的時候,袁訓就醍醐灌頂。今天身臨其境,袁訓更能明白姐丈的交待。

自己站出來勸,要麽姐丈把自己也怪上,要麽姐丈答應自己求情,那他這氣勢萬丈可就成假的了?以後他可就不好唬人才是。

袁訓就把脖子一梗,好似還在十分氣頭上呆着,不肯下來。

我就不勸!

何安田鄙夷,看看這金絲蝈蝈就是不懂,上面有人你是能升官,可讓人覺得你心眼狹窄,以後你還怎麽混?

是了,這位是文官行裏出來的。那些坐椅子的和我們這騎馬的相比,就是心眼子不大。正打着仗呢,這給人一百軍棍算怎麽回事?何況他又是初犯,犯的也是和你一樣,心眼子小的毛病。

何安田就想,指望金絲蝈蝈沒有用,還是我出去求個情吧。如果郡王能對蔣德這紅眼的人開恩,自然就會對我開恩。

他這就邁出去一步,還沒有說話,見另一個人先于他躬身:“回郡王,念他初犯,又正當用人之際,寬容幾棍吧。”

說話的這個人,卻是慣于保持中立的将軍。

何安田心頭一寬,心想這就有幫忙的出來……陳留郡王的話把他僥幸心思全打散。陳留郡王就差跳腳:“拖出去,打!疑心疑到我頭上,誰再求情和他一樣!”

這下子人人沉默。

蔣德被人拖出去,第一棒打在肉上聲音傳進來,袁訓的心也跟着顫了一下。一百棍,蔣兄你挨的算辛苦。

……

陳留郡王重責蔣德很快傳遍營中,對軍功不滿的氣氛下去不少。但說袁訓刻薄不肯求情的名聲又傳出來。

沈渭對袁訓道:“反正就是紅眼你了,不管拿什麽當緣由,反正就是看你不順眼,給你抹點兒黑。”

他對袁訓臉上瞅着:“你怎麽就生得臉這麽白,這夜裏看着都比别人白一層。”袁訓拿黑眼珠子翻他:“這總是黑的吧?你眼睛晚上也這麽好使,就注意點兒看營門!”

沈渭揉揉鼻子嘿嘿兩聲,重新去關注不遠處的營門。

在他們的身邊,是靜而幽靜的黑暗。這是當天的晚上,他們在正對着營門的樹林裏。在他們的身後,還有五十個士兵,警惕地盯住前後左右。

“你說他們會跑嗎?”沈渭又推敲道。

袁訓微笑:“不跑不是更好,說明還中用。”

沈渭就道:“那我們打賭吧,跑了的也不見得就死。”

袁訓繼續微笑:“不死不是更好,不死,說明……。”他望着營門内的平靜,巡邏的士兵們,在心中暗暗地道,說明和我們查的事情扯不上邊,隻是郡王間的明争暗鬥罷了。

營内亂的時候,沈渭眼尖,頭一個就見到。

剛才還站得無聊,身子不能亂晃,但眼神兒亂晃的他陡然間鎮靜,打了個手勢給袁訓。袁訓目光“嗖!”

不是先掃到營内看,而是目光如電把樹林周圍又看一遍。确定無人後,袁訓輕聲道:“小沈,看來沒有人接應他們。”

“當然,這是郡王忽然發難,他們哪裏來得及!”沈渭回答過,就噓了一聲:“别說話,有人沖出來了!”他眸子發亮:“大個兒的,哈,小袁,那不是何安田将軍?果然他有鬼,他官階比我高,他歸我拿!”

何安田是沒頭沒腦沖出的營門,直到身後呐喊聲起,直到茫茫黑夜在眼前,遠處隐約的一絲天際線裹着星辰而來時,何安田才駭然有骨軟,知道自己幹了什麽事!

他昏頭昏腦中,就跟着張辛出了營門。當胯下戰馬發力欲奔向遠方時,何安田用力去勒馬缰,大聲驚問:“張辛,我們去哪裏!”

“你還沒看出來嗎?我們得趕快逃走才行!”張辛帶馬在他身邊,何安田放慢馬速,而張辛還在全力奔出,一句話的功夫就分出一箭之地,張辛忙打馬又回來,怒聲喝道:“老何,你想死在這裏嗎!白天那個蔣德就是前車之鑒,你想像他一樣受冤枉黑棍!”

何安田木然呆住。

他不是發呆于自己要和蔣德同例,他是茫然不知所措,我怎麽又上了他的當!

白天大帳中陳留郡王重責蔣德,而且不許任何人求情。蔣德再回來驗刑時,拖回來的是個血人,刑中都暈過去好幾回。

這下子把何安田吓住。

郡王怒目猙獰,語氣不容反駁,狂怒已到極點,何安田内心惶然直到晚上,張辛來約他,他真的是昏了頭,才又去和他們私會。

也許隻是想有個人說說這事。

這一次私會是在張辛帳篷,這一回來的人可就少了一大部分。

陳留郡王威懾之下,很多人不敢再出來。郡王敢發飚,是他手中握着營中根本,走上幾百個人對他幾無損傷。

可那幾百人還要吃飯穿衣,而且逃兵是死罪,如果是讓逐出也暫時無處可去。這不是在邊城外,。還能投到别的郡王營中。現在打仗在外,零散出去的人遇到敵兵就是一個死。

這些人心思本就是水上浮萍,這就平息下去。

來的人不多,何安田就把出現的人一一看清楚。見将軍們中另外兩位都沒了人影,十幾個人裏,有張辛的親兵,還有四五個陌生面孔,不知哪個軍官手下的人。

肯定不是軍官。

大小軍官常會在郡王大帳議事,再不熟悉的人,見過幾面,身上也有熟悉味兒。

沒等何安田問這幾個人姓名,張辛沉痛的先開口。他道:“我跟着郡王也有好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誰沒有私心呢?郡王要是私到自己身上,我沒有二話。但私到家裏人身上,眼裏還有我們這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人嗎?”

他才說到這裏,帳篷外面亂起來。他們私會,外面有放風的人。有人大叫:“張将軍快走,這是拿你們的人!”

何安田頓時六神無主,讓張辛狠拍一掌:“老何跟我來!”出來搶馬在手,出營門也沒太大阻攔,居然十幾個人都全出來了。

見星辰深邃,絲錦空中。而回首營門正在集結人馬,像是準備追來。如果何安田不是心神慌慌,那就能看出這追的人也太慢了。

何安田勃然大怒,手指住張辛鼻子,氣不打一處來:“張辛!我平時和你沒有冤仇,你爲什麽害我!”

“老何!有話到了定邊郡王那裏再說不遲!你難道還想回去送死!”張辛以爲何安田吓糊塗了,給他當頭一棒喝:“營門你可都逃出來了!”

他頻頻看向營門,再不快點兒走可就來不及!

何安田恨得眼睛裏滴血,把馬缰死死系住,破口大罵:“姓張的!你要投别人你自己投去吧!你光杆一個,我等着看誰要你!”

扭轉馬缰對着營門,就要揚鞭時,何安田又回頭對張辛漠然地道:“郡王對我們有知遇之恩,你若是願意一起回去,我們還是知己。”

張辛驚駭:“老何你瘋了!你這已經算是背叛他,你還肯回去……”見營門磨磨蹭蹭到現在,終于有一隊人追出來,張辛怒道:“好!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以後你沒有好日子過,可别再來找我!”

情勢緊急不能再呆,張辛憤怒地扭頭,對同行的人道:“追出來了,我們快走!”

何安田閉一閉雙眸,留下兩行淚水,揚鞭正要和張辛分道揚镳,腦後本能的一冷。多年的将軍,這是他遇到危險時的信号,何安田手往腰間一按,馬是搶來的,但幸好佩劍還在身上。手才按住劍把,人還沒有回身去看危險來自何處,就聽到一個人陰沉沉笑道:“對不住了,張将軍,要麽你們都去,要麽你們都死!”

“死”字一出來,弓弦聲就響起來。

慘呼聲同時出來,有人大罵:“你們殺……”就此語聲斷住。“嗆!”何安田抽出長劍,舞着劍花帶馬回過身子,就見到弓箭漫天飛舞,張辛倒在馬下血泊中,跟他的人還有幾個僥幸能站起,但早跳下馬,用馬來作抵擋。

跟着張辛走的十幾個人分成兩撥,另一撥還在馬上,就是何安田覺得陌生的幾個人。他們不知何時手中多出來弓箭,此時方向不再對着何安田,而是對着一旁的樹林。

“嗖嗖嗖嗖……”樹林中沖出幾十人,邊射箭邊打馬往這邊來。

何安田大喜,舉劍正要高呼一聲,話到嘴邊,就不上不下的噎在喉嚨裏。這出來的人中,有一個人他特别熟悉。

是這幾天他走路就想踩他,吃飯就想咬他,睡覺就想做夢揍他的……有金絲籠子罩着的蝈蝈小袁将軍。

那害他眼紅嫉妒、心思不正,因而落到現在這般田地的人。

袁訓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何安田已經不去想了。他現在能想的,就是他的尴尬難堪和不好解釋。

身還在險地上,他的眼睛又盯着那幾個暗算的人。

見他們不慌不忙應戰,打馬如飛已經開溜。那姿勢怎麽看怎麽不是匆忙,而是早就知道有這麽一變,他們應變從容。何安田再笨,也能明白他和張辛等人,在最近幾天一起上的是這些人的當。

張辛你小子也上當了!

人家沒拿你當金蝈蝈看,人家當你好使喚。

後悔惱恨潮水般湧來,把何安田面對袁訓的難堪也抛開。見他們還在射程之内,何安田手中沒有弓箭,卻可以咬牙切齒道:“袁将軍,不要放走一個!”

走了一個何安田想我不如一頭去撞死吧!

打了二十年的仗,正年富力強沒老糊塗時讓人坑了,還落得沒處找,還活着作什麽。

袁訓微微一笑,高大的身姿在暗夜裏好似一尊完美的石雕像,沐浴着星辰之光,眸子更亮得熠熠生輝。

看着那黑夜裏縱馬狂奔的幾個人,袁訓慢條斯理:“一個也跑不了!”

他在暗夜中舉弓!

懷抱滿月,目似繁星。

何安田的腦袋裏有什麽一震,天地在此時,在他眸光中凝住。他定定地看着袁訓,這懷抱滿月的姿勢,這炯炯蓄神的眸光……

“嗖!”

隻有一聲,但是破空聲大過任何人的一箭聲音。

何安田也是弓箭上的好手,他完全讓這完美的姿勢,漂亮的聲音給吸引。這一箭可射北鬥星,這一箭可射營門月……

何安田更瞪大眼,他見到這一箭離弓,瞬間分爲五道黑影。他竟然是一發數箭,箭箭如追星月。見到這一箭的人,誰還敢質疑他軍功來的是上面有人?

“噗!”

“噗!”

一共五聲。

遠處的人紛紛落馬,而何安田震驚中喃喃:“沒有留活口嗎?”我還想證實我清白呢?

“活的!”袁訓安然地把弓箭背好,對何安田毫無芥蒂的一笑:“何将軍,我們去看看。”

“好!”何安田巴不得活捉這些人,他還不想他們現在就死,他要親手把他們一個一個碎成十幾段才解氣。

馬一面奔,何安田一面羞愧上來。他腦海中隻有袁訓剛才的那一箭,一弓數箭,強弩無敵,這是輔國公府家傳的絕技。

小袁将軍會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居然會!

練過弓箭的人都知道不好練。

百步穿楊,就可以人人稱道,何況是暗夜之中,弓箭同時數發,還能命中目标。何安田慚愧難當,武将脾氣爽,張張嘴,結結巴巴在急馳中道:“袁将軍……那個……對不住……。”

夜風把他的話卷得支零破碎,但袁訓憑感覺全聽到耳中。

伸長手臂,袁訓不輕不重地捶了何安田一拳,笑道:“這就算我出了氣!以後這事兒别再提它!”

是升得太快了,袁訓自己都有數。

何安田挨過這一拳,眼睛明顯一亮,精氣神兒也松下來。他知道這就算袁訓原諒他,他就更急着爲自己洗涮清白。

誤聽人言,可比對郡王二心情節輕。他鼓足了勁,打馬如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弄幾個活口回去,得讓他們親口說出自己不是主謀人。

馬箭一般很快就到,幾十個人把那幾個人團團圍住。何安田低頭一看,又叫了一聲:“佩服!”他們的箭全中在大腿上,果然還全是活口。

何安田冷汗潸潸而下。他深悔自己莽撞,自己無知。小袁将軍在暗夜中能數箭齊發,還中目标,還想打哪兒打哪兒。

他這是爲自己才留的活口啊。

感激讓他對奸細的恨更重,何安田跳下去就揪住一個人,怒道:“跟老子回去從實招來,不然活剁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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