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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高中以後應感謝

兩位殿下這一行,車馬顯赫,而又靜街開道的,兩邊人沒有敢擡頭。他們走過以後,餘伯南怅然。

他沒有認真的猜測殿下們是往袁家去的,但也隐約覺得這是往袁家去的。他想到董仲現後來幾次說過的話:“太子殿下相當的器重小袁,”餘伯南聽過以後,就更加的生氣。這像是告誡他,你得不到寶珠,是袁訓比你能幹,能得殿下的歡心。

其實董仲現是愛惜餘伯南,敲打他不要再和袁訓胡鬧。

此時站在當街上,兩邊紛紛是剛才迎駕跪下才站起的人。這些人,昭示的不但是殿下們的威儀,更帶給餘伯南很大的震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想以後不再有遺憾,就得上進才行。

見行人可以走動,餘伯南牽馬而行。

小厮見他不上馬,若有所思的有心事,就不敢打擾他,也牽着馬跟在後面。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餘伯南問自己爲什麽這樣?

寶珠固然是最好的!這一點餘伯南絕不懷疑。青梅竹馬之戀,很多在一生之中不能消去。可他這般癡癡,自己總是受到傷害,這也不叫好。

路邊兩個婦人扭打出來。一個揪住另一個的發髻,一個扯破另一個人的衣帶,街上的行人見到都大笑:“打得好,看你們哪一個不如别人。”

餘伯南雙眸直了,滾雷聲聲從心田滾過。哪一個不如别人?他這才從萬般紛雜的思緒中理了個頭。

他不能不如袁訓。

沒了寶珠,他也不能自認不如他。

得不到和不甘心,讓餘伯南和馮家四少都對袁訓耿耿于懷。是這件事情不僅失去了寶珠,不僅是他們誠懇地上門求親被拒,而被拒的原因卻是寶珠要留下給别人相看,還有一條就是這件事已上升到男人之間的争鬥。

争的是這份兒臉面。

餘伯南幡然醒悟,頓時不是滋味起來。我不如他嗎?我哪一點兒不如他……這句一直盤繞心頭的話,今天内涵不同。

要他服氣,估計比登天都難。

……

袁家熱鬧異常,家裏全做是來不及,從附近酒樓上定席面送來。小雨已經不下,卻打得地微濕。恐沾了衣裳,新種的桃李花和還留存的舊年梅與紅葉下面,鋪上大紅氈子,席面就擺在紅氈上面。

太子殿下帶着小公主,本來是想坐房内安席面。可瑞慶小殿下見到桃花薄發,雖然疏落綠葉中花更疏落,每株桃樹上隻有兩、三點嫣然薄盈,也一定不依的要坐在外面。

就用一個黃花梨大屏風稍作遮掩,掩住爲首的席面半邊。

餘下的人,坐在兩邊,或坐在屏風外面。

近中午時,十幾桌席面已鋪設開來。太子這桌席面上,坐的是兩位殿下、南安侯、袁夫人和安家的女眷、袁訓和寶珠。

掌珠算安家的女眷,也在這裏,袁夫人說小夫妻雙雙對對的好看,韓世拓也在這桌。一桌十二人還差上一個,又坐上南安世子鍾恒沛。

外面是袁訓同僚冷捕頭等人,太子黨中蘇先等十幾個人也和袁訓一起下本科,凡是家人不在京裏的,袁訓都請過來同喜互賀。又有諸家走動勤的親戚。袁訓并不是南安侯正經親戚,但他不約,老太太臉上有光,也是要約的;又有常五公子中在五十名以内,天下舉子中的五十名内,都不能算低,袁家安家去賀常府,常府見前十名中有袁訓,打發長公子伏霆來道賀,見太子殿下在,更沒有回去的道理。

安席以後,袁訓取一個杏花紅色自斟壺,讓寶珠捧着。自己取了一個小巧的梅花杯,讓寶珠滿上,帶着寶珠來到袁夫人面前跪下。

袁夫人忙道:“這可使不得,應該先敬殿下才是。”太子殿下卻是贊成:“沒有父母,哪有自身,理當是先敬夫人才是。”

瑞慶小殿下樂了,敬殿下?一會兒還有我的份兒?她回身悄聲問侍候的宮人,在她身後就有兩個爲她布菜,看着她不要亂吃東西。

“等下來敬我,我應該怎麽說?”小殿下鼻子又要翹到天上去,壞蛋哥哥來敬酒,瑞慶我不喝,再次報打手闆兒的前仇,讓他一直跪着是不是很好?

宮人都是知道殿下的,就悄悄的回:“那殿下要賞東西才行。”瑞慶殿下即刻小臉兒一沉:“那可不行。”

瑞慶可不能再吃虧。

那邊廂,袁訓把梅花杯送到母親手中,仰面含笑:“請母親飲了這一杯,多謝母親生我養我,才有兒子的今天。”

這話說得動情之極,寶珠莫明的心頭一酸,再看席中的女眷們,從安老太太開始,都在用帕子拭眼角。就是太子殿下想到舅母大人的不容易,也有了幾點水光在眸中。趁着人不注意,悄悄的消逝掉。

南安侯噓唏,韓世拓有笑,鍾恒沛點頭,想袁夫人拉扯大兒子,今天的這份兒榮譽是她應該得的。

袁夫人是滿面笑容,接過兒子手中酒杯,說了一句好聽話兒:“願你報效國家,報效殿下。”說過飲幹,把酒杯送還袁訓。

“寶珠,再倒,”袁訓輕喚寶珠。

寶珠再次倒上,袁訓看着酒流如注,到一半時叫停。他原地沒有起來,又把這半杯送到母親手中,笑着卻有了淚:“請母親代父親飲幹此杯。”

别人還沒有說話,太子殿下先道:“好!”

太子殿下是袁訓父親那一枝的親戚,他相同贊同袁訓這個行爲。不但出聲說好,太子也起身離席。

他一出席,餘下的人全都起身離席,而屏風外面的人見到,也一起離席。

太子也取了一個小小的酒杯,最小的那個,讓人倒上此許兒酒,想國舅在世時身子骨兒不好,這酒他也隻能喝這一點兒,太子同着袁訓一起送到袁夫人面前,他滿面微笑:“我代敬這杯,這是理當要喝的。”

在袁家來做客的人,除了韓世拓是個花花公子,别的人都是人精一流。就是韓世拓,雖然有浪蕩品性,也一樣是精明過人。

大家都屏氣聽太子殿下說話,這一聽就聽出門道。

“代敬”,殿下代的是誰而敬?

還沒有揣摩完,瑞慶小殿下見到熱鬧,而且不是宮中酒宴那種奏對闆正的格局---新年裏金殿上擺酒宴,那才不好吃呢,又要坐得端正,又要一闆一眼---這裏更有趣,小殿下也湊上來:“我也代敬。”

所有人都笑了。

而南安侯心頭劇震!

他不敢猜,他不能猜……然後他暗罵自己笨。除了中宮,還有誰敢在宮中上演“擄人”;除了中宮,誰能讓太子對袁家照顧有加,小殿下也不時地出宮看寶珠---瑞慶小殿下是蹭茶盯自己相中的首飾不會又亂飛的,不是爲看而來。

除了中宮,誰還能在今天讓太子殿下過來,瑞慶殿下也過來。

按着這個思路往下猜,南安侯就不難猜出這内幕。淑妃是中宮的同鄉,朝中都知道。而淑妃又是袁家的同鄉。南安侯暗罵自己太笨。

這麽明顯的事就在眼前,自己竟然從沒有認真想過。

他是不敢想得清楚。

以前曾影影綽綽從心頭劃過的痕迹,這一回完全得到明朗。中宮,同袁家有關連。是親戚?也有可能。同在一個城裏出身,有扯得上的親戚關系這誰又知道?

不然,就是什麽以前施過恩惠之類,大約如此吧。

南安侯心中雪亮,殿試以後,袁訓的官職隻怕比狀元還要好。

不但他這樣想,來的人都這樣想。

安家的女眷們是不懂官場,她們把袁訓前程想得十分之美好,就在這個不懂上。中了秋闱的人,會有一堆人認可你會中春闱。中過春闱的人,大家又認爲你會殿試高升。安老太太等人是笑得合不上嘴,從聽說袁訓高中春闱大家出門兒趕過來時,就早樂得議論過:“殿試是必高中的。”

這是不懂的人想法。

而南安侯、冷捕頭等人,是混迹官場多年,他們是因爲懂,對袁訓的前程毫無懸念。

接下來隻有殿試。

殿試上策問的是經義或政事。在儒家昌盛的時代,經義泛指儒家文,但不完全是。袁訓能春闱筆試中,接下來的殿試筆試對他,應該是問題不大。而問政事,袁訓早就是太子府上的差人,他天天就過在政事裏,這就更不用擔心。

懂與不懂的人,都看得出來接下來的事,就是袁訓直接得官。而有太子殿下的重視,官職是什麽還用問嗎?

用三個字形容:不會差。

不能說不會低。

不會低,是品階的高下,不會差,是官階不見得高,但位置重要。所以是不會差。

南安侯默想的時候,袁夫人已跪接太子殿下的酒喝過,又飲了兒子的敬酒。瑞慶小殿下的酒是大家勸着不必敬,其實是讓她不要搗亂。

又請太子殿下歸座,大家得已重新坐下。袁訓換一個稍大些的梨花杯,凍石做的雪白通透,有一點兒微紅在上面,像是梨花蕊。

袁訓帶着寶珠,在太子殿下面前跪下。

“殿下!”袁訓含笑,他眸子明亮,似乎很想說出一些不一般的話語,但最後還是忍下來,隻高舉酒杯,道:“多謝殿下栽培,請殿下滿飲此杯。”

太子看看那杯酒,寶珠倒的,滿的都快溢出來。他忍不住一樂,接在手中,怕濕衣裳,先傾了一些在地上,酒香蒸發,萦繞在他和袁訓中間時,太子微微的歎了口氣,回想到表弟來的那一天。

幾年前的那一天,太子殿下剛巧兒有事不太痛快。爲上位者,又不能發作,發作像和人一般見識,不發作就自己悶着。

受氣,不是地位低的人才有的事情。

太子坐着站着走着都不悅時,有人回他:“袁訓來見殿下。”太子馬上想到頭一天兒,中宮對他提到的表弟。

國舅的唯一兒子。

國舅是太子的親舅舅。

這表弟是他的近親。

太子殿上當時還沒弄清楚國舅家裏的事,隻想到外祖父貪财賣女,保兒不管女兒死活,再加上他本來的一肚皮火氣,就沉下臉按原先的想,這是個趨炎附勢之徒才是。

“讓他進來!”殿下淡淡。

片刻後,一個小小的少年,袁訓那一年才隻得十二歲。穿一件黑色布袍,漿洗得整整齊齊,半舊不新,樸而不華。

太子殿下的怒氣,先讓他一身布衣打下去不少。但也覺得自己想得對,他們家裏過不下去,來尋母後打個大大的秋風。

又命他擡起頭來,準備給他差事前先訓斥他一通。

這一擡面,見一雙眼眸熠熠如寒冷之星,蘊華神斂,絕不是肚中空空人能有的眼神。更兼面有恭敬,又不谄媚。不管是肅然,還是身姿,都恰到好處,似臨淵有松,撲面給人卓而不群之感。

這真的是我表弟。這是太子殿下當時的頭一句心裏話。不是他的親表弟,怎麽會有這樣的氣度。

就像此時,袁訓跪在面前,仰面俱是恭敬與感激,卻總是逸群過人。

太子殿下把手搭在袁訓肩頭,從舊年裏的他,再想到今年的他,太子頗有伯樂和成人之美之心。

表弟若是不中用的,太子悔之不及。

表弟是很肯上進的,太子隻恨自己伯樂之心不足夠。他輕拍袁訓肩頭,沒飲酒先醺然上來,因爲這醺然,微笑開了口:“爲官,總是清廉的好!身在要職,不可以等閑視之,”

滿院皆驚!

這一位還沒有參加殿試呢,殿下已經把官許給他。

都支着耳朵往下聽聽是什麽官職,隻見太子對南安侯瞄瞄,似也知道自己失言,一笑把酒飲幹。

袁訓敬了他三杯,再起身時,對着寶珠笑了笑。衆人眼光都在他身上,屏風外面看不到的人,也把耳朵在他身上。

“珠兒,是有功勞的。”袁訓這樣道。

寶珠紅暈上臉,而另外兩雙眸子微愕,放到袁訓身上。袁訓一看,壞了,掌珠和玉珠都在瞅他。袁訓噎住,忙重新喚道:“寶珠随我來。”

掌珠和玉珠松口氣,拜托你以後說話千萬檢點的好。不然大家過年過節的坐在一處吃酒,你這兩個字叫的可就沒有道理。

别的人都沒聽出來,太子莞爾道:“你說寶珠有功勞,你得敬她一大壺。”寶珠大驚失色,忙把手中酒壺搖幾搖,發出叮咚聲響,又覺得份量不重,才松上一口氣。

安老太太和袁夫人用帕子掩住口笑,安老太太見此時情景如此之樂,又是殿下發話,手指住那半空的酒壺笑道:“重新灌去,滿了再來。”

寶珠求告的陪個笑臉兒,祖母,這要是灌滿,我雖喝得下去,今天也同時要丢醜。而小殿下是無處不起哄,笑眯眯:“滿上滿上,”

太子殿下在妹妹發上摩了一摩,要讓瑞慶不趕着熱鬧說話,還真不容易。

寶珠原地尴尬,袁訓則笑應:“滿上。”紅花在旁邊侍候不明就裏,忙送過一把裝滿酒的自斟壺,換過寶珠手中那把。

寶珠很不想給她,但是紅花當差殷勤,一握就拿了去。寶珠重抱着滿的壺,啼笑皆非,又自覺得不能,有些憂愁模樣。

“寶珠,過來。”袁訓喚她。

寶珠一步一蹭的過去,想着這酒有許多,寶珠怎喝得完?想是表兇要代飲,那可怎麽行?寶珠不由自主又搖了搖酒壺,酒液溢出幾滴落她手上,寶珠苦着臉兒,怎麽辦?怎麽辦才好呢?

紅花兒還照應别的席面,就沒聽到太子殿下剛才的話。這送來的,可是燒酒。

怎麽不是蜜酒,怎麽不是?

滿席中人無心吃喝,隻對着寶珠苦苦的小臉兒笑。

袁訓扯住寶珠肩頭,卻把她帶到南安侯面前。袁訓撩衣跪下,寶珠随即明白,大喜也跪下。她得脫酒難,倒酒也忘記了,雙手舉高酒壺,送到南安侯面前。

席中大笑聲出來。

南安侯駭笑道:“啊呀呀,這可不能,你隻說敬寶珠,怎麽這一滿壺酒卻送到我的面前來?”袁訓不慌不忙地笑道:“有寶珠日日督課,才能得中。寶珠能督課,還要感謝舅祖父才是。”安老太太聽過得意,是啊,沒有兄長,怎麽會有這一對人。

老太太幫腔道:“是啊是啊,這是該喝的。”南安侯怎麽會放過她,指住妹妹對小夫妻們笑道:“這是個起源,這酒也是她讓倒滿的,這一壺子酒,應該歸你家祖母才是。”

安老太太即刻閉上嘴,邵氏和張氏笑個不停。老太太借題發揮,又要罵邵氏:“要你笑我,在你家裏還沒笑完嗎?”

她罵得低聲,已搬去文章侯府的邵氏尴尬一下,再陪笑端起酒杯:“老太太,我敬你,你敬你好不好?”

安老太太冷哼:“少來獻殷勤。”再去看兄長和袁訓打酒官司。

袁訓喚紅花:“侯爺不肯吃一壺,再取大杯來吃上三杯吧。”南安侯機靈,早把太子殿下用過的那梨花杯握在手上,笑呵呵:“容我讨殿下的福氣,”紅花也過來,她聽見大杯幾個字,索性送來一個粗玉碗,足有尋常酒杯四五杯大。

玉珠早笑得快軟到桌子下面,又強撐着忍住來看熱鬧。太子殿下最能掌得住,見南安侯爲難,猶跟在裏面道:“大媒是應當謝的。”

鍾恒沛見祖父真的爲難,忙道:“祖父上了年紀,是真的不能飲這許多,我代一半兒可行不行?”伸手就要去接。

“你要喝,别急,等我敬完,我慢慢的敬你!”袁訓對着地上大高壇子酒努嘴兒,鍾世子也吓得乖乖回去。南安侯納悶:“你這不是在表現孝敬,孝敬到一半就回去這算怎麽一回事兒?”就這一句話,太子殿下也快笑軟掉。

最後南安侯喝了兩碗,餘下一碗他說放下慢慢喝。袁訓又敬安老太太,也是大碗,安老太太酒量高,等下又不會人又不當差,她二話不說把三碗喝掉,博得一片喝彩聲。

袁訓把殘杯交給衛氏,讓再取杯子來,旁邊出來兩個人。

瑞慶小殿下忍無可忍:“我呢?”這般熱鬧的,獨沒有瑞慶?

與她同時出來的,是屏風外面搖搖擺擺過來一個少年,清秀過人,略有病容。阮家小二也是忍無可忍,他得過來讨酒吃。

“同表姐相比,我才是真正的督課人吧?”

阮梁明忍笑把他拉出去:“小二,這裏沒有你的事情。”

小二不服,人讓扯出去,手在哥哥手裏,腦袋還往這裏伸:“沒有我和你打賭,你有這麽上進麽,你敢說你有麽?”

他在阮梁明手中就快蹦跳。幾個親戚怕他失儀,合力把他拉走按回座位中,讓他坐好不要再亂動。

餘下的,就隻有小殿下還在不依,而且不聽太子的勸,嘟囔着要吃敬酒。袁訓沒有辦法,就是蜜酒也不敢給她亂吃,就哄着她看頭上一枝子桃花,嫣然半吐,那一點水紅嬌嫩得沁到人心底。

袁訓掐下來,雙手送給小殿下。南安侯一樂:“這是好彩頭兒,今天探花,殿試上也探花才是。”

袁夫人喜笑盈盈。

安老太太和邵氏張氏忙念佛:“這是好兆頭兒。”

瑞慶小殿下得到了花,又有大家吹捧,也就不再要吃酒,轉而問身後的宮人:“督課是那個督課嗎?”

“殿下,督課隻有那一種,”宮人們回她。

瑞慶殿下頓時興奮了,恰好袁訓在敬寶珠,又換的是小小的酒杯,南安侯不依,要他換上大杯,席上正在亂勁兒,袁訓笑語壓住:“寶珠是督課人!”

“打手闆兒嗎?要打手闆兒的嗎?”接下來就隻有小殿下興奮莫明的小嗓音:“我最愛督課,我最會打人手闆兒。”

熱鬧中,南安侯微帶醉意,頗爲贊賞袁訓。這個孩子竟然是十分的好,辛苦攻書的人是他,可他此時卻把從殿下到枕邊人,都一一的謝到。

這是他知道他得到的這一切,與殿下的提攜分不開。

與家人的期望分不開。

與枕邊人的服侍分不開。

而韓世拓,也是微微地醉了。和袁訓等人相比,韓世子算沒有作爲。可他畢竟也是從小有先生跟着,太子在,不敢擔失儀之罪,在這快樂勁頭兒上雖然很想痛飲,卻是隻敢微醉。

韓世拓腦子裏,轉悠的全是太子對着袁訓許官職的話。

四妹夫将在權重之處爲官,再無人懷疑。

韓世拓在心裏道,真是好命啊,太子器重你。真是好命啊,你中得不低。又想四妹夫真是會樂,當着這麽多人還謝老婆,太會逗了你。

莫非,四妹夫也是怕老婆的人。韓世拓嘻嘻,又少少的抿了一口酒,那不是你我連襟都相同,都是怕老婆?

他認爲袁訓是好命。

寶珠接過袁訓的酒,在大家歡笑中飲幹,再拜下去把酒杯還給袁訓。桃花不似開在枝頭上,似開到寶珠心裏。

寶珠深深的凝視自己丈夫。

他日夜攻書,時常伏睡在書案上。中的好,是他去考,是他在讀才對。

可他卻來謝寶珠。

寶珠不是督課人,寶珠隻是陪着了。

寶珠雖然陪着了,也不能幫着把書裝到他腦子裏。

可他,謝寶珠。

先謝的,還有是母親是殿下是舅祖父是祖母,又謝過玉珠三姐給的試卷兒,把三姐樂的也吃了一大杯。

那試卷,呃,寶珠最清楚,本就是從表兇箱子裏偷拿的。

看看他,竟然也沒有少了三姐。

寶珠無端的纏綿起來,輕咬嘴唇,又捧好自斟壺,輕移步子,到了袁夫人身邊,拜上一拜,羞答答地道:“夫君有情有意,這全是母親的功勞才是。”

座中,一下子寂靜下來。

外面的人見到驟然安靜,也跟着安靜下來,隻有微響的碗筷聲,和頭頂上桃花經風聲。

太子眸子比平時要亮,笑意盎然在寶珠身上打個轉兒。

南安侯也亮了眼睛,撫須而笑眸光放到寶珠身上。

安老太太則更加的得意起來,她此時面容快和小殿下表現的一樣,鼻子尖對着天。寂靜中,隻有寶珠珍珠落玉盤般的悅耳嗓音:“寶珠謝母親。”

看看,老太太豈有不得意的?

一旁坐着的邵氏張氏心中一動,有什麽就此碎了。那碎了的,像是萬年冰封有了裂縫兒;又像是打落了白玉盤。

太子、南安侯、邵氏張氏都在心中暗道,果然這是一對天生成地設就的夫妻才是。當丈夫的不敢居功,謝了一圈又一圈。

當妻子的也來謝。

這一對人,都是有情有意的。

南安侯另外想,難怪太子殿下肯看重他,栽培他,是他凡事知道感激。

邵氏張氏另外想,難怪老太太把寶珠許給他,果然,寶珠是最知道感激的人。要換成是掌珠,掌珠會驕傲得意。

換成是玉珠,她會理所當然。

唯有這個人是寶珠,才會上前去道謝:“夫君多情,全是長輩們的好處。”

寶珠嬌嬌柔柔,袁夫人也面上有光,喝了酒後,容光煥發,笑對着太子殿下道:“寶珠就是這般的可愛懂事兒,”

太子殿下直到今天,對這句話算是沒有異議,點頭稱是。

而寶珠紅暈面頰,雙手抱定酒壺又來到南安侯面前拜下:“多謝舅祖父操心,寶珠才能有這般好的夫君。”

南安侯欣然,也吃了這一杯酒。

袁訓早原地沒有動過,他笑容斜飛,似與才過去的雙飛燕子并肩,早飛落到寶珠的衣上,寶珠的發上。

他打内心迸發出喜悅的光彩,讓他本就英俊的面容看上去似天人谪塵,不是人間俗世人。

有一片桃花湊趣,輕輕飄落下來。

而寶珠也謝過祖母,嬌羞尋找到自己夫君,依戀戀到了他的身邊。衆人目光中,袁訓輕握住寶珠手,細語慢聲:“啊,都敬完了?”

那片桃花不偏不倚落到兩個人的手上,輕柔而甜蜜的動了動。這兩個人,也是輕柔而甜蜜的互視着。

寶珠柔聲道:“恭喜夫君高中。”她說得深情無限。

而袁訓亦柔聲道:“多謝寶珠陪伴。”他,亦是流連不斷。

四目相對處,似銀河繁星,亮了别人,也亮了自己。

韓世拓想,嗐,四妹夫今天有光彩,四妹居然這樣的會說話,這樣的會做個好人?

此情此景動人心,各人心思自己知。

有人認爲這是裝相,有人認爲這是當着人做作,也有人知道,這是人最本分最應該做的事情。你喜悅的一切,都出自于身邊人。

歡喜不禁又歡喜中,又有腳步聲過來。有幾個人大步進門,揚着嗓子:“哈哈小袁,聽說你中得不錯,老鄒來給你賀喜來了。”

守宮門的将軍鄒明帶着女婿親家進來,瞬間見到太子在。鄒明吓得原地愣住。

太子沒好氣白他一眼,你讓人彈劾又彈劾,是跑這兒鑽營來了吧?

……

春夜明媚,總輕快的讓人似要飛起來。袁家的客廳上,卻有幾個人是内心沉重的。還有酒意猶存,殿下早就離去。袁訓心情猶好,但眉頭卻擰着在。

他盯着客位上坐的頭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鄒明。

“将軍,你怎麽就這麽怕死?”爲了自己女婿不調去邊城,鄒明讓人彈劾已經官降一級。鄒明嗓門兒更高:“不是我怕死,我可就一個女兒,哪有送她女婿去打仗的道理!”

天底下爲兒女的心,不都是一樣。

袁訓卻曬笑:“你就一個女兒!你女婿卻是兄弟好幾個!調他去沒調錯人!”鄒明卻問他:“小袁你是獨子,怎麽輪也輪不到你,你站着說話腰不痛!等你有了孩子,天保佑你隻生一個女兒吧,你就能明白我的心。”

袁訓擡手要拿茶碗砸他,以男孩爲重的年代,你保佑我隻生一個女兒?

鄒明見他要怒,狡猾地再道:“兒子可以多生。不過女兒,你就一個吧,就一個你就懂了!”

袁訓餘怒未熄,你上門找我商議事情,你還敢詛咒我。他翻眼道:“你别說我是獨子的話,讓我去,我也肯!”

鄒明噎住。

再自嘲地笑笑。

年青人都是好勝自大,他知道輪不到他,就說這樣的大話。鄒明是來找他商議這事情怎麽辦的,就不和袁訓鬥氣。他知道求人的時候低聲下氣不丢人,就把肩頭再往下聳拉,擠出可憐巴巴模樣:“我服你!可我這事情怎麽辦?那鐵頭把我彈劾的官降一等,我想這也成,隻要讓我姑爺留下來,沒誠想還得讓他去!”

他眉毛粗眼睛大,此時一起往下聳拉,像隻沒了家的貓狗,把袁訓逗笑:“鐵頭大人并不是隻和你過不去,他彈劾的可好些人。”

“我甯願丢官,也得保住我姑爺在京裏!”鄒明懇求道:“小袁你對殿下說說,我年紀也有了,家裏也有幾文積蓄,我不當這官也罷。”

袁訓愕然,這主意你怎麽想出來的?問題是你敢想,我也還敢去回。

保家衛國是正當事情,你官也不當保姑爺。那鐵頭大人可還正在彈劾興頭上,他要知道你是這樣的心思,不敢拿一堆大道理壓死你!

而且再順帶把你官彈劾掉。

鄒明見袁訓表情不佳,再手一指對面,那裏客位上坐着韓世拓。韓世拓是自己要留下來說話的,鄒明也極力讓他留下,不怕他聽話那模樣。

此時鄒明指住韓世拓,道:“我女婿一定要去,他就走不了?”

“你耍無賴呀你!”袁訓嚷了一句。鄒明狡黠的撚着粗硬不多的胡須,笑嘻嘻:“你想讓他走,這不是咱們說好的,不然我也不來找你。我知道你小袁說過的話,一口唾沫一個坑。你不把我女婿留下,韓世子可怎麽辦?”

鄒明還不介意說出來一些隐密的話:“昨天我金殿上當執,宰鋪大人和皇上論說官員,提到文章侯府,貌似再無建樹的話,這父萌有官的事情也快要沒有。”

韓世拓一聽就急了,也嚷上來:“這全是我叔叔們拖累的!”彈劾的官員中,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都在内。

袁訓卻不急,這消息他沒離京當差前就知道。他本已打算給韓世拓另找門路,就不在乎他還能不能萌官。他随意的笑笑,不當一回事情:“哦,”

“你不急?”鄒明咄咄逼問。

袁訓到底年青,不是沒城府,是好勝心還強。當即回話:“你女婿走不了,他也照走!”鄒明再次噎住,而韓世拓喜笑顔開。

還沒有上前去道謝,鄒明猛地來上一句:“你能讓他走,就能讓我女婿留下。小袁,我父子在這裏先謝你了!”

說過,和他的女婿一起站起,臉面也不要了,對着袁訓拜下去。

袁訓不敢受他的禮,忙起來避開。心中暗罵,娘的!難怪你留下韓世拓在這裏說話,就爲擠兌我說這句話,你再接這句話!我上了你的當!

娘的,貪生怕死這事情我是堅決不贊成…….可那對翁婿不要臉的還下跪!袁訓有心不理會他們,可鄒明除了對女婿上怕死以外,别的事情上并無差錯,他爲人從來硬氣,袁訓就再次讓擠兌住,揚着臉苦笑。

“這正風頭兒上,你讓我頂風上去觸黴頭!”袁訓惱上來:“老鄒你這事辦的,我看不上你。但是你把我拘在這裏,我也不能一句主張沒有!”

鄒明翁婿兩個,再加上韓世拓,全屏氣候着。

袁訓幹脆地道:“讓你女婿摔斷腿,這還去什麽去!”氣鼓鼓找個位置坐下,心想不是你不要臉,這話我真不想說。

鄒明也道:“摔斷腿這話我還想不到?這不是京裏查得嚴嗎?别斷了腿又讓人彈劾,害得他前程也沒了,所以我才來找你!”

袁訓納悶兒,你這是要官還是要命?你不是要命爲主嗎?一個主意已經出了,第二個主意也隻能接着出。

“誰讓你京裏摔斷腿了!你不會到了邊城就摔斷腿,查也不好查,就地養幾個月的傷,兵也征完了,也就不用去了!”袁訓邊說邊咬牙,心想以後這樣的兵要讓我遇到,我一準兒候着你養好傷再回來!

鄒明琢磨琢磨,覺得有點兒意思。袁訓見他還是不走,一氣往下又道:“邊城十幾座,有兩個守城将軍和你有舊交,你弄點兒鬼還是兜得下來的!”

“不是我不認識人,是今年梁山王犯的不知哪一出子病,嚴的不能再嚴,陳留郡王又和項城郡王打擂台,兩個人都快紅了眼,怕去了不好糊弄……”

袁訓撫着額頭擺手:“我頭疼,你們走吧。”酒還是喝多了的。

鄒明就帶着女婿要走,臨行前不知是突發好心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看一眼韓世拓:“就依你這主意,我女婿走了,韓世子可怎麽辦?”

袁訓皺眉:“你女婿走與不走,跟他已經沒關系。他走他的,你别問了!”鄒明就同着女婿出去。韓世拓就過來道謝:“四妹夫……”

才說這三個字,袁訓手按額角:“我真的酒多了不想解釋,你别多問了,你們家沒有嘴緊的人,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天不早,你也走吧。”

韓世拓信他,袁訓一直是說一不二,還沒有落下說空話的名聲。梁山小王爺最讨厭袁訓的時候,也還挑不出他爲人上的錯來罵。

韓世拓就從内室中接出掌珠,夫妻告辭。

袁訓推酒醉讓寶珠送出去,見這對夫妻身影不見,他一巴掌狠拍自己腦袋上,罵道:“上了鄒明的當!

門外面,鄒明翁婿已經離開。三月的夜風,柔和的若上好的絲綢,香滑柔軟。鄒明女婿問嶽父:“他這主意您也想得到,爲什麽你還一定要來找他?”

“小子!”鄒明勒住馬缰,傾耳聽街上無人,面容仍帶着機警,輕聲道:“你想前程好,就得辦好每件事情。細細的,不要急。主意,是我們纏着他出的,可是他嘴裏吐出來的不假。小袁不是沒信義的人,而且出入内宮頗有手段。那鐵頭纏得緊,你家老子不止你一個兒子,他現在讓彈劾得不敢出頭,你隻能往邊城去走一遭。我們盤算的再好,不如再多一個人照應。他親口吐出來的話,以後你有事情,他總得照應照應。這是個道理,懂了嗎?”

“他要是不照應呢?”當女婿的還是懷疑。

鄒明笑了:“所以得看人,袁訓他内宮中有人,太子看重。爲人呢,也還不錯。再說也不是殺人放火要他照應。”鄒明心想,疼愛女婿,天底下可不隻有我一個這樣吧?

袁家的客廳上,袁訓正捶腦袋後悔不疊:“還是年青,硬是讓他找出空當來!”再狠狠罵上一句:“混帳!”

然後抱臂翻眼,不過你以後殺人放火,我可不管!

真的是求袁訓殺人放火的事情,他也不會答應!

人與人交往中的你來我往,并不都是機警聰明大事小事都能防的。有異議的,往自己身上看看就知道了,不然再往你身邊你認爲的聰明人身上看看,看她是不是大事小事全無遺漏。

人心中把持住底線,本能的丢缺的,不過就是底線之内。

如果心中沒有底線,那就不好說了……

他正在懊惱,寶珠提着個籃子走進來。那籃子是普通的,上面爲防滑,系着一塊舊藍色布。寶珠送給袁訓看:“幸好我送大姐出門,不然再沒有人往大門上去看,這東西過上一夜還有沒有可就不知道?”

裏面是兩個大面饅頭,似長似扁。上面還有一張紙條,歪歪斜斜寫着:“恭賀高中。”餘外沒有上款,也沒有下款。

袁訓正惱着也讓那字看樂:“這是哪家孩子寫的?這是一橫?快斜到半天裏。”寶珠笑道:“我知道這是誰寫的,就是她做的這兩個大饅頭,我不明白爲什麽?”

有賀喜送别人饅頭的嗎?

寶珠想明珠有知道道喜的心,值得嘉獎。可你做的這是什麽?

袁訓認了半天:“應該是跳龍門的鯉魚吧,她像是想做個好彩頭兒的東西送來。”寶珠張開小嘴兒:“這這,這是鯉魚?而不是甲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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