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裏也許就是這樣吧，隻要你能在戰場上帶領着他們取得勝利，他們就願意跟着你，願意服從你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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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班長
“明白！”我朝張自忠挺了下身，這時才終于放下心來，知道張自忠不會爲了讨好日本人而把我交出去。
“嗯，明白就好！”張自忠似乎不怎麽想說話，歎了一口氣再次把注意力轉移到案桌上的宣紙上，随口說了聲：“你可以下去了！”
“是！”我應了聲轉身就走，但想想又覺得這樣走了可不行……我知道将來要發生的事不是？至少我得提醒下張自忠，讓他别像宋哲元那麽傻白白的讓日本人就把北平給騙去。
于是我又停下了腳步轉身問道：“師座，軍座他……打算答應日本人的條件了是嗎？”
張自忠沒有回答，他有些意外的擡起頭來望向我，皺了皺眉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唔，這個……”我趕忙辯解道：“我是猜的，如果軍座不準備答應日本人的條件談判，那麽師座也不用交代我把燒死日本人的事推給副軍座了不是？”
“唔！”張自忠看了我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牽強的笑意點頭說道：“你倒還有些頭腦，不錯！軍座是準備與日本人談判！”
“師座千萬不要上日本人的當！”聞言我不由急道：“小日本談判是假，要騙我讓出北平是真，他們絕不會輕易罷手的！”
“咦！”張自忠不由驚異的望着我，似乎很難想像一個小兵能有這麽長遠的政治眼光。
其實我哪裏是有什麽政治眼光了，這對我來說早就是已經知道的事。而且我還知道小日本要的不僅僅隻是一個的北平，他們甚至還想三個月滅亡整個中國……
張自忠放下手中的毛筆沖着我朝旁邊的椅子擡了擡手示意我坐下。
我趕忙挺身回答道：“師座，屬下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
聽出張自忠的語氣裏有了些不耐煩，于是我隻得按他的意思在椅子上坐定，然而這坐着卻比站着還難受……我一個小小的排長，竟然跟一個師長平起平坐，而且對方還是抗日名将張自忠……
張自忠一邊給我遞上了一杯茶，一邊歎道：“我又何嘗不知道這回小日本絕不會這麽容易打發，隻是我知道又能怎樣？”
說到這他就不往下說了，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過就算他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他下面要說的話，張自忠隻不過是一個師長，他的想法并不能代表宋哲元的想法。宋哲元這時是被“保存實力”這四個字給蒙住了眼睛，一廂情願的認爲小日本得到點利益就會見好就收，所以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了……
“這一回……”張自忠看着自己手中的茶杯，自言自語的說道：“隻怕我又要做一回漢奸了！”
張自忠的話雖是沒頭沒尾的，但我卻能聽得明白。宋哲元從北平撤走的時候，隻留下他在北平與日本人談判交涉，于是所有人輿論媒體很快就會把他推向了風尖浪口，百姓也自然而然的就會把他當作漢奸、賣國賊……
我很想安慰他幾句，但想了想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原因很簡單，我知道的這些事或許算不上什麽機密，但至少不是我這個小兵應該知道的，所以在這個時候我還是少說爲妙！
發了一會兒愣，張自忠就交待我道；“你歸隊吧，回去後不該說的就别說，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騷亂，明白嗎？”
“是！”我起身敬了一個禮，轉身就走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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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長回來了！”我一回到營房就被戰士們呼啦一下圍住了，還不等我說話，他們就七嘴八舌的問開了：
“怎麽樣？沒事吧！”
“師座找你幹嘛？”
……
“沒幹嘛！”我說：“就是問我副軍座犧牲時的情況！”
這是我在路上想好了托詞。
“我就說嘛！”陳大力笑道：“咱們排長是個功臣，上峰怎麽可能會把排長交給小日本呢！”
“就是！”猴子也接嘴說道：“就算上峰肯這麽做，咱們也不答應呢！這殺了小日本還要被交到小日本手裏，那往後誰還敢上陣殺敵啊！”
……
我的托詞合情合理，所以戰士們沒有半點懷疑，隻是有一點他們卻想錯了，如果我現在在宋哲元手裏，說不準還真會讓他給交出去了！
“沒事就好！”許連長沖着我點了點頭，他似乎是專程留在這等着我的稍息，這時知道是這種情況，就對戰士們下令道：“都吃點東西好好休息，說不準小鬼子還會來找我們麻煩，養好了精神打鬼子！”
“是！”戰士們精神抖擻地應着。
看着戰士們一個個磨拳擦掌恨不得馬上就上陣打鬼子的樣子，我不由感歎：國民黨的部隊就是這樣，其實很多時候并不是當兵的不想抗日不想打鬼子，而是内部派系繁多關系複雜，許多當官的因爲政治因素或是其它原因錯失了與小日本抗争的機會……
就比如我眼前的這支軍訓團吧，他們中大多都是自願加入部隊的學生，文化層次高就決定了他們的思想覺悟和抗戰熱情都會略高于其它部隊。然而曆史上的他們卻因爲宋哲元的亂指揮而在大紅門全軍覆沒。現在他們想跟小日本打仗？似乎還沒那麽容易，他們不知道的是，宋哲元這時已經決定在今晚就撤出北平！
不過這些似乎不是我需要擔心的，我還巴不得能夠撤出北平不要跟小日本打仗呢！曆史已經是這樣了不是？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改變它，所以還是多考慮考慮怎麽在這亂世保住自己的小命吧！
想到這我就把步槍往旁邊一靠，随手抓起了桌上的幾塊玉米餅就着開水就往嘴裏塞……話說這玉米餅的味道還不錯，絕對是純手工制作，而且我也不用擔心這裏頭是不是使用了黑心面粉或是地溝油……這似乎是我來到這個時代起碰到的頭一件好事！
狼吞虎咽地啃了兩張大餅，摸了摸八成飽的肚皮打了個嗝，正想找個位置躺下的時候……戰士們就紛紛讓出位置沖着我叫道：“排長，這裏！”
“這有空位！”
“還是躺這吧！”陳大力不由分說地站起身來把我拉到一張床上：“我去跟猴子擠擠，反正猴子瘦得跟竹竿似的占不了多少地方！”
“哄”的一聲，戰士們全都被陳大力的話給逗樂了。
這時我就知道了一點，雖說我還是一名新兵，盡管我現在還是連槍都打不好，但戰士們已經認可了我這個排長。當然，我知道這不是因爲我長得帥（雖然我一向都是這麽認爲的，舍友則很委婉的勸我要“客觀”），而是因爲我今天在戰場上的表現！
軍隊裏也許就是這樣吧，隻要你能在戰場上帶領着他們取得勝利，他們就願意跟着你，願意服從你的命令。從這一點來說，其實軍人也是很現實的，隻不過這種現實似乎沒什麽不好，因爲沒有人願意跟着一名混蛋長官，那隻會讓整支部隊的人去送命！
跟陳大力道了聲謝之後，就緩緩在床上躺下，這時才發現那個全身酸痛啊！在現代時我雖然也喜歡打打球跑跑步什麽的，可是哪裏會像今天這樣玩命……體力上的消耗不說，就是在面對生死的時候那幾秒鍾的緊張就夠我嗆，所以這會兒一放松下來才發現自己幾乎已經虛脫了！
“排長……”正當我閉上眼睛想睡上一會兒的時候，老班長就湊到我身旁來說道：“有個事……”
“什麽事！”我迷迷糊糊的問了聲。
“那個……咱排的班長……”
“唔！”我又強撐着睜開了眼。
說起來也好笑，身爲一排之長的我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多少人、班長是誰呢！不對，似乎知道一個，那就是老班長。
“班長都是誰？”我一邊打着哈欠一邊說道：“站出來認識下，萬一打起仗來也好指揮！”
“就我一個了！”老班長的回答就讓我一愣：“我正想跟你說這個事哩，除我之外其它兩個班長都在南苑跟鬼子拼刺刀犧牲了，排長您是不是選兩個人……”
營房裏一陣沉默，戰士們似乎都想起了那些在戰場上犧牲的戰友，然而我卻沒什麽東西好想，因爲我連他們長什麽樣的都不知道！
“老班長！”過了一會兒我就回答道：“你對我們排的人比較熟悉，你看着選吧！完了跟我說一聲！”
“中！”老班長點了頭。
我躺回床上歎了一口氣：這該死的戰争什麽時候才能結束……不對！我好像知道這場戰争什麽時候能結束，八年抗戰不是？這場戰争要打八年，而現在隻是剛剛開始，就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刻！
不過管那麽多幹啥？眼前暫時不會有危險就成了，我就等着跟宋哲元一起撤退吧！從這一點來說，跟着宋哲元這樣的軍長還是有好處的！
隻是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絕不會像我想的那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