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兒沒有回答,而是在漫漫無前的路上行走着。就像是失了魂魄的人似的。
“月兒……”
他分明的聲線中夾雜着心疼,“開心些行嗎?”
“我沒有不開心啊。”景月兒強笑了笑,“你想多了。”
君瀾風指尖一顫,望着眼前強笑的女子他心尖似在流血。望着滄瀾的天空,滿天繁星繞月而行。這是一個挽月國難得的甯靜夜晚,他佳人在抱。與曾經整日飲酒的日子相差太遠。
可爲何,這般甜蜜的日子裏。明明她就在眼前可他卻覺得,離他很遠?
他歎了歎,拉着景月兒的手往前方走去。沉默中誰也沒打擾誰。
直到她走到一間酒樓,忽的望着那樓上“醉賓樓”幾個大字時。忽然忍不住走進去,“瀾風,我餓了。去吃點東西吧。”
那酒樓看上去很昏暗,好像最近都沒有人打理。她似乎記得,前不久她曾經查過。這是榮王府旗下的酒樓,一直是夜雲謝等人在打理。剛進入,隻見一人走過來。似乎隻看一眼,便忍不住驚訝道:“是公主駕到,小的有失遠迎。”言落,便準備跪下行禮。
“我隻是來吃點東西,不必拘禮。”
“公主……”
“随便上些你認爲好吃的菜吧。”
說完,她自顧自的朝樓上走去。那天字一号房内,華麗若王府一般。牆壁上有很多壁畫,畫得很有氣魄。而就在諸多畫當中,她看到一副讓她記憶猶生的畫。
畫上,女子發絲淩亂的躺在海灘上。手裏握着一隻螃蟹,眉睫之處隐隐的蹙起。堅韌,一種堅韌的氣勢在畫中表現得淋漓盡緻。
夜雲謝曾經說過,他心裏一直忘不了那一幕。一直忘不了那個堅韌的女孩。
他心裏真的有過她,隻是,那不是愛。隻是一種崇拜,而就是那種盲目的崇拜。讓他埋沒了沐輕雲對他的那份感情,埋沒了他曾經心裏面有過那個女孩的事實。
“公主……”
那老者走進來,擺了一桌子的菜,“世子沒想過您還會來這間房間。”
景月兒眸光忽然黯淡了一下,“他人呢?”
“世子他……”
老者抿了抿唇,神色黯淡了下,“自從沐家那大小姐下葬之後,他便整日守着那墳墓。小的也曾經好多次在下雨的時候将他帶回來,可當天亮了,他卻又去了。”
“好了,老伯你去忙吧。”景月兒道。
那老者點了點頭,恭敬的出去了且将門關好。
冬風輕輕拂過,那青色的床簾不停的随風而舞。景月兒走過去,坐在那榻上。似乎略有所感,“瀾風,其實我也沒想到雲謝對輕雲是真的有這麽深厚的感情。今日在天牢的時候,我拿出一杯毒酒給那兩人。我本以爲那兩個自私的人會爲了生命掙個你死我活,可是……結果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君瀾風沒有說話,隻是走過去。将她手握在手心,“所以,我們不要向他們那樣。等錯過了再後悔!”
他攬過她的脖頸,而她也一如既往的将頭埋在他懷裏。
君瀾風望着天空明朗的月亮,薄唇勾起一個完美的幅度:“月兒,你知道我這輩子最感謝什麽嗎?”
他似乎沒有等景月兒的回答,便接着回答,“我最感謝如今還能看到你,還能抱着你。聞到你的氣息。人生如此,即便讓我付出什麽都是值得的。”
她忽地一怔,“瀾風,這天下溫柔者有之,傾城者有之,爲何要選我?”
“不知道。”君瀾風揚唇,回答得很自然,“或許我是,心瞎了。”
景月兒暮的坐起來,有些不滿的嘟嘴,“你最好瞎一輩子,要不然什麽時候心不瞎了我也把它捅瞎。”
君瀾風蓦的覺得好笑,捏了捏景月兒的嘴,“好!”
她眨了眨眼,咧開嘴笑了。談笑間,那紅唇紅得令人發指。嬌豔動人,勾得他一怔。竟是片刻也忍不住的去親吻,去掠奪那美好的唇瓣。
天雷勾地火,一瞬間長久以來對對方的渴望燃起。景月兒隻覺得很久沒有被這樣吻過,那種沉醉得令人窒息的感覺。偏偏,又忍不住纏綿。直到呼吸急促,君瀾風放開她時。
隻見她胸前此起彼伏,紅唇見淡淡的喘息卻又進一步的勾起那男子該有的本性。他将她抱在懷中,恨不得揉進身子的寵溺。低低呢喃:“月兒……”
“風……”
她隻覺頭腦缺氧,以至于天旋地轉的感覺。
君瀾風順手拂袖,隻見一張偌大的桌子漸漸的移動到門。将豪華的大門死死抵住。再次回首,他眸底有着強烈的渴望。大手從她背後探入,每過之處激起一片片的火花。
而就在他要解去她的第一顆扣子的時候,卻不想,一直迎接着他每一個動作的景月兒忽然阻止了他的手。
在烈火之中,想要停止的确是太難了。君瀾風隻覺得景月兒的做法就像是在熊熊烈火之中澆了一盆冷水。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月兒……”他神情疑惑的望着她。
“我累了。”
景月兒自顧自的從床上跳起來,整理着衣物,“而且這裏不是個好地方。”
君瀾風怔在原地,望了他很久。總覺得有哪些不對。而且,在送她回宮的時候。君瀾風莫名其妙的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不悅,或許,也可以說那是一種無奈。
他認爲的雨過天晴,卻在景月兒身上看不出那種喜悅。
待景月兒安睡,君瀾風渡步走出紫竹宮。
一地如霜,月下,男子身影欣長而挺拔。充滿着自負和傲然,但除此之外,還有就是淡淡的隐憂。這天下,能讓他君瀾風蹙起眉頭時時難以舒展的。也隻有那躺在榻上那一張陰晴不定的玉容。
君瀾風正欲離開,隻見一個身影從他眼前晃過。見君瀾風目光掃過那女子時,女子尴尬的行了一禮,“奴婢見過瀾帝。”
“免禮。”
他君瀾風很少會對一個下人這般客氣,紫兒竟也是怔了怔。這才乖順的起身。
“朕有話問你,你必須如實回答。”
他語氣雖然有幾分和氣,但依舊硬朗。帶着王者自有的風骨。
“是”
紫兒又福了福身,不敢正眼看君瀾風一眼。
她因爲伺候的是景月兒,得見過幾次君瀾風的天顔。但說真的,每一次都隻敢偷偷窺探幾眼。越是看,越是不敢。那張讓天下女子都足以發狂的臉,紫兒似乎覺得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公主最近有何異常?你可知道最近什麽影響她心情?”
君瀾風看了看四周,用内力探測。見的确聞到了景月兒平穩的呼吸之後,才又問道,“如實說來。”
“這……”
紫兒咬着嘴唇,幾乎咬出血來,“奴婢……奴婢不知道。”
“不知道?”
君瀾風蹙眉,一絲淡淡的陰冷釋放出來。頓時紫兒隻感覺背後一陣冷汗直冒。
“奴婢……奴婢不知道……”侍女強行從喉間蹦出幾個字,雙腿卻已經吓得發軟。卻終是爲難。
景月兒待她很好,從未将她當作下人。也正是因爲這樣,即便眼前此刻站着的是景月兒的未婚夫。她也絕對不會透露半點。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你不願意說?”
君瀾風冷笑,夜風中,他衣袍肆意紛飛。氣宇攝人,“你該知道朕的手段,你若不說朕有辦法讓你開口。”
紫兒雙腿一軟,吓得跪倒在地,“奴婢……奴婢是公主的侍女。公主吩咐過她的隐私不允許告訴任何人,奴婢今日若是開了口。就算公主放過奴婢,奴婢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聽紫兒這麽說,君瀾風當真不知該不該再爲難眼前這個女孩。
“難得你如此忠心。”寂靜的夜中,他淡淡的歎息倒是清晰可聞,“不過今夜朕找你問話的事情,你絕對不允許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主子!”
紫兒聽了,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君瀾風拂袖離去,或許是看在景月兒的面子上。竟然大發慈悲的在沒有達到目的的情況下,沒有爲難一個人。
紫兒擦了擦眼淚從地上爬起來,腿有些軟軟的。一瘸一拐的往裏面走。
暗夜中,君瀾風停滞許久。望着漸漸消失的紫兒,忽然朝空中叫了一聲,“影。”
“主子。”
他身後一個黑影輕飄飄的落下。
“查!”他道。
“是”
“記住,不許驚動她。”君瀾風又補充了一句。
“屬下明白。”
黑影悄然隐去,空中,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那個人。
君瀾風望着空中,長舒一口氣,神情中除了那堅韌的帝王之勢。還有淡淡的心疼。忽地,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低低呢喃了一句:“傻丫頭,你何時學會了隐忍。學會了讓自己吃虧?”
他在風口浪尖上,不知道吹了多久的冷風。才再次回到自己的臨時住所。
而當他走進去才發現,一個身着紅衣的男子背對着他坐在。從他轉過身來時的神情,似乎已經等待了多時了。
“恭候多時了。”
顔玉箫扯出一絲冷笑。
“你第一次說話這麽客氣。”君瀾風自顧自的坐下,倒了杯茶遞給他。那般禮遇,也的的确确是第一次這樣對待顔玉箫。他倒了茶,唇角勾起一絲笑,“找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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