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月兒有些不耐煩的望着不遠處的桌椅,那上面放着精緻的茶具。她注視許久,聽着君瀾風無數次的呼喚。她不耐煩的搖搖頭,有些不耐。她微微使了些内力,漸漸的托起那杯子。
“月兒……”
君瀾風話未說完,那杯子散落在上方。下一瞬,所有的茶水傾盆倒下。冰冰涼涼的,竟是一臉水漬。他眉睫一蹙,整個臉上被冰水浸透。似乎清醒了幾分,微弱的目光看着那人是景月兒。沒有敢鬧半聲。
竟是乖乖的又沉睡了過去。
一大股怨氣,終是發洩了好多。景月兒望着那一張浸在茶水中的容顔,醉了幾分。
沒有她想象中的狼狽,也沒有她想象中的發怒。那茶漬清澈,君瀾風躺在水中有一份玲珑剔透的感覺。好像就那樣,将他的蒼白洗淨。剩下的是晶瑩剔透的美,那是俊朗如風的男子。
景月兒就那樣呆呆的看着,無聲的帳篷中她竟是看了近兩個時辰。許是身子太過虛弱,加上今夜流血過多再加上景月兒對他下了重手。以至于如今躺着便一直昏迷着。
“别離開我……”
那帶有蠱惑般的聲音聽入耳内,景月兒竟差點以爲他醒了。但見他手胡亂的掙紮着,似乎在慣性的摸索着她。直到摸到她的手,霸道的握着。
景月兒蹙了蹙眉,無聲的注視着眼前的男人。
“月兒,我想你。真的想你……”君瀾風發自肺腑的話。他全身冰冷,但在握着景月兒手的瞬間。那手竟是惹的。
傳言,手的溫度決定着一個人的心狠程度。她景月兒毒辣無度,以至于多年來手從來沒有熱過。怎麽捂,似乎都捂不熱。然而君瀾風她一直認爲這人是個心狠手辣的,是個冷血無情的。
但似乎每次握着她的手,都有一種很暖和的溫度。仿佛,每次與她手放在一起的時候。兩人的溫度都會自然而然的提升。而平時,似乎他們都是冷得蝕骨的。
“可我不想你。”
景月兒眨了眨眼,冷冷的撇過頭去。不過那話卻好像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君瀾風沉吟半響,在景月兒以爲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起身望着翻起魚肚白的天空,想着這個時候離開定然是最佳時期。她回頭望了望躺在榻上的男子,蹙眉道:“君瀾風,這是我最後一次和你見面。你記住!”
她婕羽一顫,轉身整理了一下衣物。掀開帳篷,頓時一陣涼風傳來。
“月兒,别走。我錯了……我求你……原諒我!”
冷風中,他的聲音很急,似乎感覺到身邊人要離開了。那種恐慌使他驚慌失措,可偏偏他沒有力氣起身去求她。除了苦苦哀求,他此刻别無他求。
景月兒一怔,想着對于封建治下的男人來說。那般低聲下氣,的确是将面子丢在九霄雲外去了。
“我求你”這三個字在她腦海中一遍遍的響起,當然君瀾風也不知說一遍。那聲音雖然很低,但對于景月兒來說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月兒,我求你。留下來!”
他依舊閉着眼睛,但似乎眉睫之處寫滿了無奈。似乎此刻隻要景月兒願意留下來,一切都不重要。甚至是,他的命。
有那麽一刻,景月兒的腳也的确是邁不動了。深吸一口氣,卻奈何她想轉身。但腦海中有另外一種聲音在告訴她,男人薄情無義,愛時千般寵愛,不愛時棄如敝履。她似乎沒辦法忘記,當初心靈中的失落。
那一次他沒有去救她,任她在鳳凰山自生自滅。以至于,她腹中那不足一個月的孩子就那樣随着她跳下懸崖。隕落了。那時,她心痛,她無助。從那時起她便發誓,她恨君瀾風。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那個男人。
所以,從那一刻起。她便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她擡腳走出帳篷,将那簾子拉好。那帳篷之中,又清冷如風。君瀾風的身子莫名的顫抖着,冰冷的茶水依舊頂在頭上還未幹。
“月兒……”
一滴清淚順着眼角,劃向兩邊。無聲的落在枕上。直至,晨曦的風無聲的風幹一切她來過的證據。一切都好像是一場夢一般。
直到君瀾風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中午。待君瀾風快醒了,青楓走進去。收拾着屋内的一切,然後,無聲的抱拳恭敬道:“主子,聽說昨夜有個姑娘來過。”
君瀾風沒有說話,目光一直望着天花闆。
“主子,那姑娘是誰?聽說主子對她百依百順,鬧得下屬們看着主子抱着那姑娘進去竟然半句話也沒敢說。甚至是看守帳篷的士兵都沒有敢進來。”青楓又道。
君瀾風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将目光轉向青楓。
“那姑娘一早就溜了,帶人偷襲山頂。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将北帝和夜世子救下之後。竟然沒有驚動一人。”青楓說着,更是來勁兒了,“不僅如此,我們的一千士兵竟然還以爲北帝他們還在山上。”
君瀾風不以爲然,動了動身子。似乎還有些酸痛,勉強着支撐起來。語氣還有些無力的道:“沐浴更衣。”
“主子……你如今倒是閑情逸緻。”
青楓有些無奈。
君瀾風起床,走到桌前。那零零散散的杯子還放在原處,隻是,那桌上壓着一張藥方。那藥方上寫着密密麻麻字迹。那筆記他再清楚不過。
昨晚,似乎有一個女子。爲他把脈,爲他倒茶,爲他……君瀾風想着,抿唇一笑。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主子,如今北帝已經回到自己的營帳。我們下一步該如何是好?請主子示下。”青楓有些無奈,那話算是提醒君瀾風該回神了。
“明日全軍回朝!”
君瀾風蹙眉,淡淡的吐出兩個字。
青楓一怔,“主子,爲何退兵?”
他将那張藥方揣在懷裏,轉身,整個屋子似乎還有景月兒留下的餘香,他笑了笑:“朕何必跟自己的女人鬥?”他想了想,又道:“若她想要,朕的江山都是她的。”
青楓這才明白爲何,又有些無奈,“可是爺,若昨晚是她。爲何要離開?”
君瀾風臉暮的一沉,剛才的笑意瞬間停滞。又過了片刻,才安定的負手而立:“她若就這樣原諒朕了,她就不是朕的月兒了。”他轉身,坐在書桌前拿起一本書。末了又道:“朕的吩咐你沒聽見?”
青楓一個機靈,“自然是沒有忘記,隻是,主子回朝了。又如何将三……紫月公主請回去?”
君瀾風眉睫平整,想到昨日隐隐約約他感受到那人溫和的氣息。不由松了一口氣,斂眉沒有說話。青楓也沒有再問,而是徑直的走了下去,“屬下這便去給您熱水。”
不等片刻,整個屋子裏氤氲聞香。淡淡的君子蘭香随風飄散,整個屋子裏彌散着一種讓人沉醉的香料。
“爺,您若是想留在挽月國。也不是不可以。”青楓打開帳篷,将衣服放在屏風後,諾諾道:“屬下可以代替您回去,隻是,朝中之事也的确是太多。主子若是不回去……”
“朕沒打算回去。”
屋内,除了水聲。回答青楓的便是那一句話。
“可是,主子……”青楓風中淩亂了半響,終是低下頭,“如今時局剛穩,若是主子不在怕是有些麻煩。還有,紫月公主絕傲如此。如今在挽月國皇城,若是主子想要找回她怕是不易。”
“朕自有辦法。”
屏風後隻聽到陣陣水聲,君瀾風再也不曾有聲音。他的房間寂寞,冷清。冷清到君瀾風似乎一刻也待不下去。
而相反的,景月兒卻比君瀾風幸運。她雖然沒有父母,但她有自己的哥哥。有北帝,有夜雲謝等人關心她。一大早救出北帝之後,帳篷内幾人便坐在一起吃飯。
“月兒,外公慚愧。不想你這丫頭本事如此之大。”北帝笑了笑。
“本來也是月兒給外公添麻煩了。”
景月兒歎了口氣,望着顔玉箫:“哥,對付君瀾風你想好了嗎?”
顔玉箫沒有說話,景月兒也沒有再問。一餐飯過後,夜雲謝好像心思極重。陪着北帝聊天,顔玉箫卻是踏出帳篷。去治理軍隊了。當然景月兒也跟着去了。
“月兒,你告訴我。昨晚你是不是在君瀾風的帳篷待了一夜?”顔玉箫練兵之餘,望着一旁的妹妹終是忍不住問,“你如今是夜雲謝的未婚妻,你讓他怎麽想?”
“哥,我和他已經沒什麽關系了。”景月兒雅瑤,想到昨晚的一切:“我昨晚在他營裏隻是緩兵之計,等待時機。”
顔玉箫松了口氣,歎了歎,“月兒,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他曾經幫着炎帝傷害過你的親人。”
“哥,那次考驗是你設計的。”景月兒咬牙,一雙雪眸望着他,“其實不止是那次考驗,我出京門。被抓去鳳凰山後的一切。其實都是你設計的不是麽?”
顔玉箫一怔
“你其實一直有暗中派人跟蹤我,但卻讓事情按照你所預計的設計。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我和夜雲謝暗中發展關系。于是,就連血玉閣來找我。你後來都一直沒有出現!”景月兒繼續說着,雪亮的眸子有一種咄咄逼人的感覺。讓人很壓抑,說不得半句話。
“月兒,你……”顔玉箫沒想到,這個妹妹聰明如此。
“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以哥哥對月兒的關心。絕對不會一直不管月兒的死活。”她低頭,沉思片刻:“我想來想去,哥哥所設計的一切。不過就是爲了讓月兒忘記他。想着靠鳳凰山置之死地而後生,同時也成全夜雲謝。”
所有的事擺在面前,景月兒将事情分析如此。顔玉箫此刻竟無半句話可以再說。
他沉默良久,終是道:“哥哥做的一切,不過就是爲了讓你能夠幸福。找到自己所愛。君瀾風他心裏隻有江山,将權利看得那麽重。别說和他的那些恩怨,你認爲這樣的人,能做我的妹夫?”
景月兒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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