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離挽月國河山約五百裏左右的一處。星星點點的燃着火苗,其中最大的帳篷之中。帳篷微微掀起一角,君瀾風坐在帳篷之中。手拿起一本竹子刻成的書。燈光下,容顔清俊秀逸。
夜寒料峭,燈火搖曳。君瀾風輕輕咳嗽兩聲,俊逸的容顔又蒼白幾分。
須臾,他擡起頭來。望着站了許久的青楓,淡淡道:“兩日了,按理說挽月國該是有回信才是。”
青楓輕歎,恭敬的躬身一禮:“可是屬下并未見到。”
君瀾風呆怔了許久,片刻後又再次将目光收回。繼續看書,但半個時辰後。青楓看着,依舊是那頁。不由歎息,他家主子看似身在帳篷。心不知飄到哪裏去了。
“主子,屬下這幾日查過顔玉箫的蹤迹。似乎,他也進入挽月國皇宮了。而且,好像随進随出從未有人攔截。”青楓不由禀報道。
“哦?”君瀾風本就沒有太多心思看書,這下更是沒有多少心思了。望着青楓,好奇道:“他身爲龍炎國前朝的太子,莫非與挽月國有何勾結?”
“這個屬下不清楚,或許是有吧。”青楓話鋒一轉,“顔玉箫最是關心主母了,若是他在。想必主母是安全的。”
君瀾風思慮片刻,又笑了笑:“這點朕也想到了。”
“既然如此,主子還擔心什麽呢?主母有顔玉箫護着,暫時是安全的。北帝他一個手下敗将,又能做些什麽?”青楓道。
“朕擔心的并非是此戰會輸。”他從椅子上走過來,渡步朝着外面走去:“朕隻是擔心,她如今待在異國不想再回朕身邊。或者是,她的心已死。”君瀾風閉了閉眼睛,當初他一步棋走錯。如今卻不知該付出多少努力才能換回。
青楓早就提醒過,他自己也知道。那個女人倔強,倔強到了極點。何況……那丫頭對他的愛,怕是隻有他對她的十分之一。好幾個月了,聽說他身邊一直跟随着另外一個男子。
想到這裏,他恨不得将那丫頭抓回自己身邊。就那樣綁着,一輩子。可是,他知道對誰都可以用這一招。唯獨對她,是不行的。對她用強的,他一輩子都不想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君瀾風捂着自己的胸口,眉目間隐隐的幾絲細紋蹙起。這幾個月,他真的覺得自己生不如死。或許在戰場上被萬箭穿心,也好過如今在這裏備受折磨。
風過呼嘯,一夜無話
第二日中午,景月兒和北帝同時走出暗格。北帝手裏抱着不少的寶貝,景月兒手裏也抱着很多。
“丫頭,若是不夠随時去我那裏拿啊。”北帝笑眯眯的望着自己的外孫女,所謂的心都要疼化了。便是這樣的感覺吧。
“拿了我放哪兒啊?”景月兒嘟着嘴。
“當然是放在你的宮裏啊。”北帝笑眯眯的将那些東西遞給一旁的太監,并且同時吩咐道:“小李子,将紫雲宮整理一下,下午朕讓月兒搬進去住。”
“外公……”
景月兒不想這麽快,北帝便爲她安排了她以後要住的家了。驚訝之餘,有的是不适應。
小李子搬着不少東西,一面穩定着自己手裏的寶貝,一面笑呵呵的望着景月兒:“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辦。哦,對了,月兒姑娘若有什麽吩咐。比如對房間有什麽偏好,也一并告訴奴才吧。”
“你剛才叫她什麽?”北帝不滿的蹙眉道。
“月……月兒姑娘啊,皇上……”小李子哆嗦一下。
“叫紫月公主,明日設宴。朕要親自冊封月兒爲本朝的公主。”北帝不滿的望着小李子,“再叫錯,朕卸了你的腦袋。”
“是是是……”那小李子吓得渾身是汗,直接倒退一步,天威盛怒之下趕緊改了口,“紫月公主,敢問紫月公主。對于房間的要求是……”
景月兒笑了笑,“也不是太難,我的房間香味都是按照這個方子配的。所以,我希望公公能辛苦下。”她将那方子遞給小李子。
小李子連忙将手裏的東西轉交給一旁的宮女之後,連連點頭的遞過那一張紙。然而下一刻臉立刻變了,十八種熏香,個個都是極品花種。而且,有的甚至還伴随着一種藥香。
其實景月兒也沒那麽講究,和劉俊在一起那段時間不是就沒有用到這些麽?可看到這偌大的宮廷,嬌貴的氣息仿佛理所應當的便存在了。若是房間必須要有熏香,那麽她景月兒隻用這一種。
“公公,難嗎?”景月兒小心翼翼的問。當然,若是這裏有她的人在不用她說便知道她的習性。
“不……不難!”
小李子無奈,難倒是不難。隻是去制作這種香料,怕是就要花去一半天的時間。
“隻要月兒喜歡,難你也得去做。”北帝重重的哼了一聲,似乎是在施加威嚴。
小李子再不敢鬧半句,北帝再次望着景月兒:“丫頭,可還有什麽要求。盡管說。”
“也沒什麽,若是要住在這皇宮。我對于環境要求也比較高……”景月兒咬了咬牙:“房間的布置必須清晰淡雅,不要用黃金什麽的。能明白嗎?”
小李子擦了擦汗,這皇宮中的東西都是至高無上的。可他從未見到過這麽難伺候的公主,對于房間的材質要求竟然也這麽高。
“沒問題吧……”景月兒輕聲問道,“我知道是有點難,其實随便怎麽布置都行……”她那話似乎是在安慰自己,可景月兒知道。挽月國皇宮的布置,她并不是太喜歡。
“還不快下去辦……”北帝似乎沒有給他讨價還價的時間。
“是……”小李子又擦了擦汗,轉身走去。
“慢着。”
北帝的聲音,将小李子再次換回來。
“皇上……”小李子一張苦瓜臉。
“除了月兒說的那些,一切按照當年紫萱公主的待遇。少了一樣,嚴懲不貸。”北帝道。
小李子差點沒站穩,當年,紫萱公主的寝宮可謂是全天下最奢華的配置。就連北帝的宮中,都遜色一二。這挽月國誰都知道,來到皇宮首先看的不是北帝的地盤,而是紫萱公主的寝宮。想到那裏,小李子便覺得這輩子若誰有北帝這樣的父親。當真是幸運到了極緻。
終是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外公,我娘的待遇是?”景月兒好奇的問道。
“今夜宴會結束之後,你便會知道了。”北帝笑着,揉了揉景月兒的秀發:“月兒,外公尋了你這麽多年。終是找到你了。從這一刻起,到朕離世的那一日。都會傾盡朕的所有,補償月兒。”
景月兒眸光一亮,半響沒有回過神來。她這輩子好像直到現在,努力了這麽久。其實内心最想得到的,便是這份親情的寵愛。
她這輩子沒能遇到一個好的父親,景尚疏不好,皇宮中的那個炎帝或許從來都不知道她景月兒這個女兒的存在。可她有一個好娘,而她娘有一個好爹。所以,這輩子她是幸運的。有這麽一個好的外公以及哥哥。
曾經的一切的一切,都可以一筆勾消殆盡了。
顔玉箫揉了揉眉心,望着北帝和景月兒有些無奈:“皇祖父,這丫頭會被你寵壞的。”
“朕樂意寵壞。”北帝笑了笑,“臭小子,你不會和你妹妹吃醋吧?”
顔玉箫撇了撇嘴,依舊溫潤道:“我讓人做了皇祖父愛吃的膳食,一起來吃吧。”
飯罷,顔玉箫讓人帶着景月兒去禦花園轉轉。景月兒笑了笑,轉身走出宮内。忽見一人拿着一本加急信件,唯唯諾諾的走進屋内。她眉睫一蹙,直接将那信件打開。
“公主……”
那人吓了一跳,想着再次奪回。卻不想,景月兒已經打開。無奈至極隻能望着北帝。朝廷秘書,通常絕對不讓後宮之人去碰。可如今,說不碰是假的。景月兒碰了便碰了,還看了。北帝卻是什麽都沒說,隻是望着景月兒:“月兒,看完了便還給外公吧。”
景月兒先是一怔,而後又漸漸的恢複了神态:“外公,龍炎國邊境。十萬大軍逼近,正在觸犯挽月國的邊境。這次是君瀾風禦駕親征!”
北帝一怔,接過景月兒手裏的書信。急急的翻開之後,很快又合了上去。氣急的直接将那書信狠狠的一丢:“哼,這個小人。朕不去找他的麻煩,他反倒來找朕的麻煩了。當真是不知所謂。”
顔玉箫蹙了蹙眉,面色依舊平靜無波。
“外公,您年紀大了。把這些事留給玉箫便好,這次我去會會他。”顔玉箫淡淡的道。
“朕對他一忍再忍,如今這人當真是得意了。”北帝臉色黑沉,與跟她交談的似乎态度相差甚遠:“明日一早,朕也……禦駕親征!”
景月兒望着年邁的北帝,心中頓時一痛。原本她以爲他是因爲争強好勝才屢次兵犯别國。可沒想到其實他心思及其簡單,不過是爲了給自己的女兒報仇。
“這男人野心可真夠大的,一個龍炎國還不夠。還想着憑借一己之力吞噬掉挽月國,就不怕噎死嗎?”
景月兒蹙眉,鳳眸中有一抹諷刺的色澤,“如今龍炎國剛剛内亂平穩,此時出戰。未必他能占到赢家,難道他當真是爲了江山瘋了不成?”
顔玉箫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哥,明日我與你一同去。”景月兒走進去,坐在顔玉箫身邊。想到君瀾風一股子恨意立馬湧向心頭。她從鳳凰山下跳下來,在海水中泡了幾天幾夜。導緻她這輩子唯一的孩子失去。從那一刻起,那個人在他心裏隻有恨。
“你乖乖的在陪着外公,我去便好了。”顔玉箫道。
景月兒暮的蹙眉,“爲什麽?”
“你與他……,見面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情況!”顔玉箫道。
他給景月兒面子,省略了景月兒曾經和君瀾風那些私定終身的事情。
“哥,我自有分寸。”景月兒不滿道,“我不會有什麽不該出現的舉止的。”
顔玉箫瞥了她一眼,“兒女情長,誰信你?”
景月兒歎了口氣,不再說話。而暗地裏,卻已經在想辦法如何離開皇宮。
“月兒,你的事。你哥哥給我說了一些。”北帝鄭重道:“咱們挽月國,跟君瀾風勢不兩立。你既然是紫萱的孩子,我不希望月兒走你母親的老路。到頭來,卻來後悔。”
景月兒臉色一紅,咬了咬唇:“外公,月兒知道了。”
北帝本想再說什麽,但如此乖順的似乎。北帝卻是一腔話語全被堵了回去。但望着景月兒的目光,卻是帶着憐惜和疼愛。
說到底,這孩子跟她母親當真是相似至極。其實他真的不知炎帝有什麽好的,更不知道如今君瀾風有什麽好的。爲何讓他的女兒和外孫女都如此的執着。
是夜,那場冊封宴會辦得是熱火朝天。隻是,看淡了這些宴會。景月兒沒有興趣,隻是陪着北帝坐在至高的位置上吃着東西。那下面,是萬衆矚目的目光。
然而景月兒心理素質極好,百無聊賴的打量起周圍的人來。隻是,當一個人出現在她面前時。終于在這宴會中,她看到的新鮮事物出現了。
那人一身玄色衣袍,修腰間橫着一條玉帶。墨發束冠,俊朗如玉。最重要的是,那個男人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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