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朕改變主意了!”老皇帝起身,微微拂袖,那欲拉過景月兒下去行刑的侍衛立馬行禮離開,又隻聽老皇帝悠然開口,“朕倒是很好奇,一個出出茅廬的小丫頭。會掀起怎樣的風波。”
這話,老皇帝說得風輕雲淡。卻不知多年後,他最後悔的便是沒有早早了劫景月兒這“小丫頭”。
景月兒跪在台下,依舊淡然自若。似乎,從未面臨過生命危險。當着滿朝文武的面,泰然自若的道,“謝皇上,不殺之恩!”
爲何泰然自若?她景月兒當然明白,這個老皇帝無時無刻不在試探别人的能耐。而她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即便要殺也犯不着用這麽極端的方式。
“朕倒是想見見,你那可占蔔吉兇的舞蹈。還不速速舞來。”老皇帝的口氣,再次恢複平淡。
“是!”
景月兒起身,答曰。
君瀾風負手坐在自己坐回原位,隻有洞察能力極強的顔玉箫,注意到他那輕微的吐氣。他眼睛一咪,慎重的坐回自己那沉香木椅上。
那一刻他才發現,君瀾風也是在乎月兒的。甚至是,不比他少。而卻表現得這般胸有成竹,對付父皇的一言一詞,拿捏得當。
不愧,是龍岩帝國的戰神!是他強有力的對手!
大紅色舞衣如鳳凰展翅般的展開,瞬間點亮諸人的視線。她嘴角綻放一抹醉人的淺笑,在樂聲中起舞。
當然,對于景月兒會跳舞這一事實。沒有人不覺得驚奇。就連景尚疏都覺得奇怪。但沒有誰知道,一向被稱作廢物的景月兒其實還沒開始學走路。就已經開始學舞了。
要知道,三姨娘青樓名伶出生。她的女兒,怎會不懂舞?若要問她廢物之名怎麽來的,那也隻能夠怪她娘親了。
隻因三姨娘總認爲,景月兒太過招搖。不是好事!多年來,一直對外宣稱景月兒什麽都不懂。而原來的景月兒也是極其聽話的。
華燈璀璨,隻聞女子如雪般的花指顫動,華美的舞衣旋轉,完美的展示着那霎那芳華,盡情的彰顯那絕美的身姿,展現着以及那掩飾已久的容顔,展現着眼前這個女孩是多麽的傾城絕世!
女子面容含羞帶笑,舞步精湛,冰肌半露。劈腿,旋轉,飛天,每一個動作都帶着完美的功力,非常人,所能完成。
那一刻,她聚集的衆人的目光。那一刻,整個殿内的一切鮮花都是屬于景月兒的。一個廢物所有的光環都凝聚在這一刻,帶來的感動與震撼是前所未有的。
景尚疏更是沒想到,景月兒,竟然騙了她十多年。那副老臉,不可思議的盯着景月兒。除了詫異,更多的是氣憤。
隻是,讓人匪夷所思的是。君瀾風那雙挑剔的眼睛,竟然也目不轉睛的盯着景月兒。沒有誰看到,他嘴角劃過一抹寵溺的微笑。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他會用這種目光對待一個女子。
和君瀾風相較,顔玉箫的眸光之中除了欣賞,更多的卻是心痛。
歌舞帶着濃濃的驚豔,所有人依舊持續在那抹絕美的倩影之中。無奈,衆人忽略了景月兒舞步。
那步伐,好像是……
君瀾風蹙了蹙眉,将琉璃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目光再次溫和的落在景月兒的身上,那一刻,他仿佛要将這生對女子的寵愛全部加注與眼前的女孩。至于爲什麽,他自己也不清楚。
“青楓,你覺得,三小姐穿這禮服。如何?”君瀾風聲線及輕的對青楓道。
“爺,三小姐絕對算得上傾國傾城。尤其是這禮服,簡直就是爲三小姐設計的。”
君瀾風阖了阖眸,滿意的笑了笑。這禮服,是當年他母妃穿的。當時,母妃穿的似乎父王也是這樣認爲的。
一舞作罷,景月兒俯身盈盈跪于殿前。音樂聲漸漸落下,而諸人的目光依舊在景月兒身上輾轉。
直到,皇後和顔玉箫的掌聲響起。殿内才再次有了活人的氣息。
老皇帝竟是有些意猶未盡,看着景月兒,“月丫頭,你确定今日你僅憑這舞。便能讓衆人親口歎服?”
景月兒閉口不言,依舊長跪于殿前。看慣了景月兒的任性,喧鬧,此刻的靜美讓君瀾風覺得是那般不真實。
“贊同景月兒爲老四的王妃的,請站出來!”
滿朝文武,個個眼神相交。似乎跟景月兒有仇似的,稀稀疏疏的站了幾個人出來。然後,又站了幾個出來。然後,便沒有了……
大殿之上,看皇帝的眼神行事。從來都是如此!而今日,誰都看得出老皇帝今日對景月兒百般爲難,自然是不希望景月兒成爲陌王妃。
誰,又還敢站出來支持她?
景月兒嘴角一揚,劃過淺笑。
“皇上,臣女的技藝。并未完全展現。你若想知道,熄滅燈光之後。便可看到奇迹!”
衆人嘩然,而在老皇帝好奇的揮袖之下。殿内頃刻間熄滅所有的燈。
整個大殿,黑寂無聲。唯有那光可鑒人的舞台上,一排閃閃發光的字璀璨奪目。不禁讓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鳳歸于凰,舉國常安!”八個大字,在衆人目光之中打轉。
老皇帝幾乎吓得一身冷汗,“景月兒,你好大的膽子。膽敢在這殿内故弄玄虛!”
“皇上,臣女很小的時候曾跟一方通天術士。學過一些皮毛!此乃天意,并非臣女所爲。”
“你的意思是說,陌兒,乃是下一代君王?”殿内,老皇帝的聲音飄落每一個角落。黑暗之中,猶如來自地獄裏震怒的幽靈。
“臣女不知!臣女所能做的,完全是展示自己的才藝。别的,一概不知。”悠然自得的回答,飄蕩在每一個角落。和老皇帝緊張詫異的聲音成爲鮮明的對比。
“妖女!!”
殿内,隻覺一股怒氣拔地而起,冥冥之中有拔劍的聲音。而随之,那華麗的舞台上,又換成了下面幾個字。
“帝星浮躁,危乎社稷。“
劍落在地上,又是半響的寂靜,半響,隻聞一聲有氣無力的呼喚,“點燈!“
瞬間殿内又恢複如常,老皇帝一臉蒼白的坐在龍椅上盡量圍護自己的神态。一把劍還橫在階梯之中無人敢動。
君瀾風小酌一杯,清澈的眸光不舍的望着那一抹倩影。依舊淺笑!
“皇上,臣女說表演的。陛下滿意嗎?“
景月兒劃過一絲冷笑,故作溫柔懵懂。作爲一個現代人,要是還鬥不過古代這個老頑固。那麽這幾千年,豈不是怎麽人類,退步了?
她想,即便是皇帝。也休想跟這天鬥吧!
“景家三女,品貌出衆,舞絕貌端。溫良淑德。故賜婚于四子顔玉陌,擇日成婚!另,今日勝悅朕心。賜異國進貢白玉梅瓶一個!“
聽到這聖旨,景月兒發現老皇帝妥協了。而後,便隻聽到景月兒賊賊的謝恩起身。今日,她終于扳回一局。
拼命擺脫自己被人利用的命運,前輩子她一生都在做這事。而這世,她依然在重複着。在權鬥中,浴血奮戰。隻希望,能夠做主自己的命運。
說是由大臣們做主此事,但天子一句話。又還有誰敢說半句?
宴會進行到很晚才結束,景月兒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和翠兒離開皇宮。停在宮門前的馬車,一輛輛的離開。
景月兒看着那帶着月字的馬車,走上馬車才發現,裏面坐着一個人。那人是……景璃兒的奶娘!那老媽子,嗑瓜子,嗑了一地。整個幹幹淨淨的馬車被弄得像是菜市場一樣。
一瞬間景月兒的怒火拔地而起。靠!憑什麽一個奶媽子坐她的馬車。
“柳媽,這是三小姐的馬車。請你……“
翠兒走上去,忍不住想理論。但迅速的,那柳媽便是一巴掌扇過來。
“啊……“
翠兒的臉上瞬間五個指印曆曆在目。
“放肆!柳媽,你要想死?我可以成全你!“景月兒怒目橫然,将翠兒抱着懷裏。指尖極力的忍耐着即将爆發的怒火。
“喲,三小姐啊。這車啊,可是咱們大人讓老奴坐的。“柳媽得意的扭動着脖子。
景月兒蹙眉,正欲直接将那橫行霸道的老媽子丢出車去,一道刺耳的聲音傳來,“吵什麽吵,月兒,你姐姐失蹤了。陌王爺把宮裏翻了個遍都找不到!你現在,鬧什麽?“
“父親,什麽時候我的車。也輪到一個老奴坐了?“景月兒如譏似諷的笑了笑,在等着那人的回答。
“柳媽說她身體不舒服,你下來!自己走路回去。“景尚疏不耐煩的揮袖道,“管家,回去召集全府的人。不尋到璃兒,誰都不許睡覺。”
景月兒跳下馬車,看着景尚疏那神色急切的模樣,不由想到自己前幾日失蹤的事情。果然,嫡女和庶女這天差地别的待遇。在這一刻,展露得淋漓盡緻。
馬車内,傳來柳媽那得意的神色。景月兒輾轉一笑,玉手劃過那車簾,一瓶毒藥從袖中滑出。順勢被景月兒打開,灑在車上。
“爹爹慢走!“
景月兒收回手,看着馬車離開。伫立在風中,一襲紫色流雲廣袖裙,飄然冷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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