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三番做他一個人的公主

這是一間裝修高檔有格調,寬闊到有些空寂的套房。

大床上的人疲憊的睡着,剛舉辦完一場演奏會,他回到Z市滾回家就跌到在床上,渾渾噩噩睡了一天,Ansel在深夜裏突然驚醒過來。

一睜眼,就看見房間裏自己的大海報,Ansel盯着海報上身穿白色天使西裝的男人,抿了抿嘴。

他咳了一聲,嗓子幹燥的厲害。

Ansel趿拉着拖鞋來到客廳,從冰箱裏取出冰水喝了一杯,仍覺得不解渴,又給自己倒了半杯,然後捧着杯子走到窗戶邊。

他看着樓下的夜景,白日裏繁華無比的Z市到了深夜,街上隻有快速碾壓過馬路的轎車和跑路的大貨車,他看見環衛工人穿着交通反光背心,開着裝垃圾的車子在路邊走走停停。

剛在睡夢裏,Ansel做了個夢,竟然夢見了很多年不見的姜歆。很奇怪的夢,他夢到她一個人處在黑暗裏,越走越遠,燈光全部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影越來越虛幻。在夢裏,Ansel都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一轉眼姜歆就消失了。

Ansel籲了口氣,又喝了口水壓下心裏的悸動。

他沒想過他的感情會延長這麽多年,他以爲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那丫頭,誰還沒有過暗戀的人?有幾個人的暗戀不是無疾而終?但他低估了自己對姜歆的執念,因爲一直沒有機會對她說出口喜歡二字,所以每每想來,他都感到不甘心。

這些年,他家裏的獎杯添了一座又一座,可他身邊的位置卻一直空着。

也不是說這個位置就是給姜歆留着的,他隻是一想到或許有其他女人站在自己身邊,他就無法接受。Ansel心裏住着一個堅強狠戾的人,她拿槍威脅人的樣子很酷,她打籃球的樣子很酷,她單手抱着籃球朝他豎中指,說你不行的樣子也很酷。

他就喜歡她的狂妄不溫柔,Ansel意識到自己是屬抖M,受虐也很開心。

暫停了思緒,Ansel從沙發角落裏翻出自己的手機,将它開機,看到好幾條短信。穆蘭夫人讓他明天去接醉令月放學,沐陽讓他後天晚上去參加朋友們爲他舉辦的慶功會。

他一一回複了短信,看鍾表才三點,又倒回床上繼續挺屍。

第二天早上,他起床的時候,專門負責照顧他的做飯阿姨已經做好了早餐,擺上了桌。見他起床,忙拉開椅子,“Ansel,昨天我過來看你一直睡着,就沒有吵醒你,給你留了飯,今早過來看你也沒有動過,這樣可不行。哪怕再累,也應該起來吃飯了再睡。來,這早餐都是我親手做的,你嘗嘗這個包子,是香菇雞肉的,又嫩又香,多吃點。”

做飯阿姨叫程素,照顧了Ansel十多年,穆蘭夫人工作繁忙,長期出差,Ansel是程素一手帶大的,兩個人關系不比親母子差。見Ansel這麽糟蹋自己的身子,程素阿姨看不下去,不免數落了他一頓。

Ansel眯着一雙藍眼睛,看了眼程素,佯裝不悅說了句:“阿姨,你話太多了,小心我辭退了你。”

程素假裝擺出一副生氣的嘴臉,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嘟哝道:“大了,都開始嫌棄我老人了,哎,傷心…”

Ansel用筷子夾了一個包子送進嘴裏,果然像程素說的那樣,又香又嫩滑。他胃口大開,不免多吃了幾口,然後又伴着其他食物吃了些,末了,擦擦嘴,揉揉溫暖的胃,沖廚房裏的程素說了聲:“阿姨手藝一如既往的棒,我這次從悉尼回來,給阿姨帶了禮物,就在客廳的茶幾上,阿姨你待會兒回去記得帶回家。”

“你這孩子,開演奏會本來就累,不好好休息,還瞎去買禮物。”嘴裏雖然這麽說,程素心裏卻樂呵呵的。

她收拾了碗筷,将屋内打掃得幹幹淨淨。但凡藝術家都有些潔癖,Ansel更是潔癖心重,他的家裏必須時時刻刻保持纖塵不染,他的鋼琴誰都不能碰,他每次打開鋼琴前,都要洗好幾次手。

他說,鋼琴是容不得玷污的,不将手洗幹淨他心裏就不安。

做完家務後,程素跑去客廳打開禮物盒,竟然是一條淡藍色的連衣裙。阿姨今年已有四十八,她拿着裙子在鏡子前比了比,臉上笑眯了眼。見Ansel換了身正式的西裝從卧室走出來,程素這才放下裙子,問道:“Ansel這是要出門?”

“嗯,出去轉轉,午飯跟晚飯就不回來吃了。”

“好的。”

兩個人一起出了屋,Ansel不忍心程素阿姨去擠地鐵,索性他也沒有事做,就将程素先送回家,然後開車在城市裏閑逛。他今年22歲,以他的天賦和成績早可以畢業了,他卻還繼續留校,說來,他也還是個學生。

車子路過大學城,Ansel心血來潮,将車掉頭,開進大學城。

Z市大學城最有名的就是Z大,這是一所有着一百七十多年曆史的老校,在這片大學城,Z大略有年歲感的牆體跟古老的參天大樹,都在展示着它的與衆不同。Z大是國内名校,在全球五百所名校裏也有一席地位。

在這裏念書的學生身上都有着一股傲氣,Ansel将車停在學校門口,他看着校門口那些進進出出的人,說起來,清璇姐姐和幽居哥哥,還有始宇哥哥跟唯一姐姐都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呢。

他的車在學校門口停了很久,他并沒有下車,隻是那樣看着,看着那些資質一般卻朝氣向上的莘莘學子。他從小就知道自己喜歡什麽,想要什麽,将來會踏上怎樣的路。這些年,他一步步朝自己的夢想逼近,到如今,他也是世界上有名的青年鋼琴家了。

他忽然有些迷茫,走到這一步,那麽下一步,他想要做什麽?

成爲巅峰鋼琴家?

那是妄談,這世上不缺天才,也不缺地才,世界上瘋狂追尋着音樂蹤迹的人何其多,人人都想成爲貝多芬和莫紮特。他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打住了這太過沉重的思考。

車子啓動,路上學生多,Ansel開車速度不由得減緩。

一群身穿綠色球服的學生從一家冰飲店裏走出來,有男有女,說說笑笑,過馬路的時候仗着人多惹眼,也沒有注意來往的車輛。Ansel幹脆停下車,等他們走過去。

他單手托腮,看着這群籃球愛好者,不免又想到了那個女孩。

也不知道她還有沒有在打籃球。

Ansel思緒又要飄遠了,這時,一個左手拿着冰激淩,右手提着一顆籃球的女生從冰飲店裏走出來,她紮起一頭黑色的烏黑亮發,身穿綠色秋衣,藍色牛仔短褲,皮膚很白。

女孩子表情很冷,她看了眼左右的車子,然後迅速穿過馬路。

Ansel神遊結束,擡眸就看見一抹綠意從眼前晃過。他不由得瞥了一眼,看到女孩子那張略有些熟悉的臉蛋後,突然一怔。他低頭看着方向盤上自己那雙修長漂亮的手,有些難以置信。

那是她嗎?

Ansel心跳有些快,他忽然推開車門跑下車。

哪裏還有什麽穿籃球衣的女生!

Ansel不死心,跟着跑進Z大,也沒有看到那群人的蹤影。他歎了口氣,暗道肯定是自己看錯了,姜歆已經不在Z市了,指定是眼花了。離開大學城後,Ansel心裏還有些不甘心,都被他強行壓下去了。

他一個人去吃了午飯,又去看了一場電影,接着在商場的咖啡店裏欣賞了兩個鍾頭的美女,這才開車去接醉令月。現在已經五月初了,那丫頭也要小學畢業了,她手裏抱着一摞書,看到Ansel時,立馬朝他招手。

将車泊好,Ansel親自下車将她的書放在後車座,兄妹倆這才坐上車回家。

“還有多久考試?”Ansel看着前方,偶爾拿餘光瞄自己的妹妹。醉令月在低頭看名著讀物,聽到這話,她笑得有些自信,“快了,還有一個月零幾天,哥,你妹妹很聰明的,我一點也不緊張。”

騰出一隻手摸了把醉令月的頭發,Ansel連連道:“是是,你最聰明。”

兄妹倆回到家,穆蘭夫人和漢諾都不在家,他陪醉令月打了幾盤遊戲,又在家裏吃了晚飯留了一宿。

晚上九點穆蘭夫人兩人才回來,漢諾對Ansel的感情一直很複雜,你說他讨厭Ansel吧,他卻毫不保留的教會他很多東西,無論是經商還是做人。Ansel想要在音樂界發展,漢諾也不阻止,反倒鼎力支持。可你說他喜歡Ansel吧,他卻又很少對他笑,說話也總是木着一張臉。

長這麽大,Ansel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是洛塵跟穆蘭夫人的孩子,知道自己的存在是漢諾心口的一顆刺。雖說媽咪跟洛塵沒有發生過實質關系,自己也隻是試管的嬰兒,但漢諾是個狼崽性子,占有欲強,他沒弄死Ansel,反倒将他當個親兒子養着,已是仁慈。

Ansel朝漢諾點點頭,喊了聲:“Uncle,Hanno。”他從不管漢諾喊爹地,從來都叫叔叔。

漢諾臉色緩和了些,“這段時間太忙,騰不出時間去看你的演奏會,聽說你表現得不錯。”漢諾幹巴巴地說完,見穆蘭夫人一直那不滿的眼神瞅自己,他别扭地轉過目光,又說:“我,我爲你感到驕傲。”

若非時機場景不對,Ansel真的很想笑。

他其實挺喜歡漢諾這人,知道漢諾是真的愛自己的媽咪,他沒理由跟他過不去。他笑着說了聲謝謝,然後一家人又圍繞着Ansel的學業和醉令月的考試聊了個多小時,快十一點才各自回房。

這别墅是漢諾跟穆蘭結婚後才建起來的,Ansel十五歲後就去了音樂學院,并不常回來這個家。躺在大床上,倒也不覺得不自在。他很快就睡着了,夢裏竟然又夢見了姜歆,他夢見了她長大的模樣,當然,那是他臆想的模樣。

早晨起來,他捧着鮮榨橙汁,怔怔地出神。

穆蘭夫人見他狀态不對,關心問道:“Ansel你怎麽了?”

Ansel搖搖頭,“沒事,昨晚沒睡好,精神不好。”

“那要不再去睡個回籠覺?”

“不了,我待會兒出去走走吹吹風就行了。”

“那也行。”

吃完飯後,漢諾夫婦倆又出門去了,醉令月一個人縮在房間看書,Ansel直接開車去了Z大。



視頻裏他,有着一張讓人挑不出瑕疵的臉,有着深情不悔的蔚藍雙眼。

他放在黑白琴鍵上的雙手細長而撩人,他笑起來,台上的燈光都是陪襯物。

韋芳坐在椅子上,面前書桌上放着一台筆記本,裏面正在播放天才鋼琴師Ansel。Crawley最新演奏會的視頻。

Ansel穿着金絲刺繡墨藍色鉑爵風長禮服,坐在一張純黑色的椅子上,面前的三角鋼琴散發着跟Ansel。Crawley本人氣質如出一轍的神秘尊貴氣質,那鋼琴的斜側面是他的英文名字,在燈光下,男人跟鋼琴融爲一體,不分你我。

韋芳單手托腮,像個花癡一樣,看呆了。

她看到一半,趕緊暫停,然後上了微博,大肆誇贊了一番她的男神,獲得無數點贊,這又才繼續觀看。

忽然,宿舍門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來一個懷抱着書本的女生。女生一頭長發高高紮起,露出一張并不十分精緻,五官卻十分立體的白淨臉蛋。有些人屬于第一眼美女,眼前的這個女孩則屬于第二眼美女,且是越看越美麗的那類。

韋芳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見是姜歆,隻淡淡地打了聲招呼:“回來了?”

“嗯。”

姜歆将書放在桌上,拿着衣服進了浴室。

韋芳尴尬的扭回頭繼續看視頻,跟姜歆在一起住了兩年,她知道姜歆本性就是這樣冷淡,但還是不習慣。

她們宿舍住了四個人,一個是學校的校花時微微,一個是年紀學霸蔣聘婷,韋芳本人是宣傳部的部長,姜歆性格最孤僻,話最少,身材是全校公認的最火辣、側臉也被評選爲最美側臉。

這樣一個出名的人物,卻是個運動女,擅長打籃球,還進了籃球隊,成了主力成員。

姜歆洗完澡,随便用幹毛巾揉了揉頭發,然後選件身藍色的牛仔襯衫跟黑色長褲穿上。她踩着一雙平底鞋出去工作,拿上單肩背包,又拿上公交卡和一頂黑色的嘻哈帽出了宿舍。

Z大校園面積很大,姜歆頭戴黑色的惡魔嘻哈帽,從校園榕樹下穿過。

她身高一米七二,腿長波大腰細,穿着緊身黑長褲,一雙腿跟臀被包裹得很緊,完美的線條勾勒出來,一路引來許多人的目光。姜歆對他們的火熱目光如若未聞,她眼瞅着時間就要到了,趕緊加快步伐出校。

今天籃球場外的看客有點多,尤其是女生,隻是他們的目光不是放在籃球場上,而是對面看台上那個穿白襯衫戴墨鏡的帥哥身上。

Ansel坐在室外籃球場的看台上,他中午是在Z大食堂吃的飯,他打算在這裏坐一天,也許運氣好,就碰見那天那個女孩子了呢?

Ansel穿着白色的襯衫跟棕色長褲,他現在是名人,爲了不引起人注意,特意在臉上架了副墨鏡。即使已經很低調了,來來往往的人還是仍不住朝他看過去,他有一頭黑色的短發,皮膚卻偏歐美,即使戴着墨鏡,也遮擋不住他的英俊之顔。

他身上有一股藝術家的氣質,這是無論如何也掩蓋不掉的。

Ansel看了眼手表,已經下午四點了,該回去了。他正準備站起身,身旁幾個男生突然躁動了起來。

“是她,卧槽,果然有一雙大長腿!”

“聽說她是标準的蜜桃臀,身材真的好火辣!”

幾個男生都扭頭看向身後的林蔭大道,眼神滿是傾慕。Ansel不以爲然,一群見到辣妞就傻了眼的白癡。他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聲,也好奇地忘了過去,頓時也覺得這的确是個美女。

她穿着普通不過的藍色牛仔襯衫,單手握住肩上單肩包的鏈條,她微微勾着頭,惡魔帽子擋住她的臉。一雙長腿被黑色長褲包裹住,因爲常年運動,她的腿并不是那種纖細的纖纖細腿,反而充滿了性感與力量。

“姜歆!”身旁的男生大着膽子喊了一聲。

Ansel猛地一怔。

姜歆?

姜歆偏頭望過來,顯然是個不認識的人,便轉過頭繼續朝大門外走去。

Ansel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就徹底僵住了身子。

過去八年了吧,姜歆模樣徹底張開了,若在不知道她名字的情況下,面對面站着,Ansel不一定能在第一眼就認出她來。可在知道她是誰後,再瞧她的臉,依稀還能在她臉上找到十二歲姜歆的樣子。

Ansel趕緊朝姜歆跑過去,快到大門的時候才追上她。

他正要上前去做個重逢後激動地自我介紹,卻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校門口,朝姜歆招手。姜歆腳步再次加快,朝那男生奔了過去,還投進了他的懷抱。

Ansel臉色微變,眼裏染上陰翳。

他看着那男生用手一下下地拍姜歆腦袋上的惡魔嘻哈帽,然後兩個人手牽手走出去。

Ansel深呼吸幾口,決定先沉住氣。

他開車跟在他們後面,看見那男生跟姜歆一起上了公交車,他的車跟在公交車後面,瞧見他們在市區下車,也跟着下車。他漫步跟在兩人身後,看見兩人走進一家酸辣粉店,一人點了一碗不同口味的酸辣粉。

姜歆顯然不怎麽喜歡吃酸辣粉,隻吃了幾口就沒再動了。

她臉上依舊沒有很豐富的表情,但眼睛卻亮亮的,很顯然,她喜歡那個男生。男生自己倒是将酸辣粉吃完了,然後主動結賬,又帶她去看電影,看電影的時候,别的男生都給女朋友買了很多食物,就他們兩人什麽都沒買就進去了。

Ansel目光有些冷,他認爲那男生不值得姜歆喜歡。

他握緊雙手,打定了主意要拆散這對野鴛鴦。

看完電影後,那男生跟姜歆又手牽手走出商場,然後坐公車回學校。Ansel像個猥瑣的跟蹤者躲在他們身後,看見他們一起走進校園裏,去到朝陽湖。這朝陽湖是Z大的情侶湖,兩個人隻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欣賞湖景,倒沒有更多親昵動作。

大概七點的時候,男生跟姜歆分開,男生回了宿舍,而姜歆卻又一次出了學校,然後乘公交去市區,在Ansel詫異的目光下,走進了一間酒吧。那是一家名叫莎士比亞的高檔酒吧,Ansel以前也來過。

他看見穿着一身緊身藍白色相間的酒吧公主服裝的姜歆,腦子裏的一根弦斷了。

他知道酒吧公主不需要賣身,但這畢竟是酒吧,往往客人喝醉了就會動手動腳,誰敢保證不會出意外!他看見姜歆給客人倒酒水,有時候被客人點到了,也會去包廂給客人們倒酒端茶。

那一個晚上,他沒有離開酒吧。他看見姜歆跪在地毯上給客人倒酒水,看見客人打量她時那肆無忌憚色眯眯的眼光,心在滴血。

他放在心裏暗戀傾慕了八年的姑娘,他們怎麽敢用那種眼神去看她!

姜歆工作到早上六點才下班,今天是星期六,她回到學校就睡了。

Ansel的車停在姜歆宿舍樓下,他閉着眼睛,回想着昨晚看見的種種,心裏不免憤然。



第二天晚上,Ansel坐在莎士比亞酒吧裏一間包廂内,他的面前擺着兩份資料,一份是關于姜歆這些年生活足迹的,還有一份是跟她那男朋友相關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姜歆這些年過得這麽苦。

她的父親被判了死刑後,她的母親因爲承受不住父親死去的痛苦,終日郁郁寡歡,有一天出門精神恍惚,自己闖了紅燈被一輛貨車撞,還沒被送進醫院就死了。

姜歆沒有錢,休學一年,那一年她過得很苦,就差沒去賣身販毒了。她去打工,因爲是未成年,沒有哪家店敢收留她。後來進了一家小工廠,每天工作十小時,因爲她沒有身份證,加之未成年,她拿的是最低的工資,幹的是最累的活。

直到十四歲那年被姨媽一家收養,這才讀去念初一。所以今年她二十一歲了,還在讀大二。

看完那份資料,Ansel心裏久不能平靜。

他呼了口氣,将那份資料小心裝好,這才打開另一份資料。這是姜歆男朋友的資料,姜歆男朋友叫孫巍,大三,二十一歲,Z市本地人。孫巍成績不錯,很有上進心。他慢慢地往後看,臉色終于有了變化。

孫巍母親改嫁了,父親是個吸毒的瘾君子,還愛賭博,從偵探的調查中可以得知,孫巍的父親欠了高利貸三百萬。孫巍父子經常被高利貸公司威脅壓迫,孫巍都不敢回家了,但是他的父親是個渣,總是三天兩頭打電話煩兒子。

有趣的是,孫巍前幾天跟放高利貸公司的老闆見過面,那老闆叫王攀,是個三十五歲的大叔,有幾個小錢,卻是個性愛虐待愛好者。不知道兩人做了什麽交易,孫巍這幾天沒有再找他麻煩。

Ansel放下這份文件,目光落在王攀跟孫巍,以及性。愛虐待愛好者幾個字眼上。

他沉默了很久,想到了一個讓他震怒不已的可能性。

他很想現在就去打死那孫巍,可…

想到了什麽,Ansel突然笑了。

行,與其自己動手棒打鴛鴦,不如等孫巍自己來斷了姜歆的念想。

将兩份資料都收起來,Ansel叫來經理,點了他們店裏的卡蜜兒。這卡蜜兒正是姜歆在酒吧的化名,不一會兒,她來了,穿着藍色的緊身上衣,勒緊傲人的胸脯,海軍風短裙下,一雙大長腿白皙而誘人。

姜歆化了點淡妝,黑發盤了起來,露出立體耐看的臉蛋。

“你好先生,我是前來爲您服務的卡蜜兒。”

姜歆打完招呼,這才擡頭直視Ansel,她看到Ansel的時候,先是一愣。Ansel對她的反應有些滿意,看着樣子,她多半還記得自己。Ansel摘下墨鏡,露出蔚藍色迷人的雙眼。

他深深地看了眼姜歆,這時的姜歆已經從怔愣中回過神了。

“幫我開酒。”Ansel故意闆着臉,他想要讓她知道,這酒吧不是幹淨的地方。她不可能一直相安無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Ansel看到姜歆眼裏有着一閃而過的…自卑。

姜歆點頭應了聲,踩着黑超高走到Ansel的面前,然後乖乖地跪在厚地毯上,打開酒,給Ansel倒了一杯,又恭敬地遞到他身前。“先生,請用。”

Ansel沒有去接酒杯。

姜歆詫異擡頭,竟看到Ansel正用一雙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眼中,有痛苦、憤怒、憐惜,還有…恨鐵不成鋼。

姜歆心裏一愣,她其實一眼就認出了Ansel,他太出色了,他一直就長得好看,那一雙蔚藍色的眼睛,她想忘都忘不掉。不是沒有想過這輩子或許又再見他的時候,但姜歆怎麽也料不到,他們會在這種情況下重逢。

他是客人,她是不堪的酒吧公主。

姜歆心中苦澀無比,她低下頭去,在Ansel面前擡不起頭來。

端着酒杯的手都快發酸了,那人這才接過那杯酒。

姜歆心裏松了口氣。

Ansel抿了口酒,眼底一片陰霾。

他将那杯酒仰頭灌完,然後将酒杯放在茶幾上,“再倒。”

姜歆擡頭嗯了一聲,又拿起酒瓶給他倒酒。Ansel高高在上看着她,他剛才看到了她眼眶周圍的黑眼圈,她白天難道沒有睡覺麽?還是說,又跟那孫巍出去吃飯去了,沒時間睡覺?不然,就是長久黑白颠倒的工作,累出了黑眼圈?

姜歆倒好酒,正要遞給Ansel,卻聽見Ansel說:“你喝。”

姜歆手一抖,她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抱歉先生,我隻是負責倒酒的服務生,如果您需要姑娘陪,我可以去給你叫幾個來。我們店有很多出色的姑娘,他們一定能侍奉好…”

話還沒說完,Ansel突然憤怒吼出聲來:“我讓你喝你聽不見!”

很好,還跟給她推薦女人。

Ansel真想一把掐死這女人。

姜歆身子僵了僵,她擡頭看了眼Ansel,見到Ansel那複雜讓人看不懂的眼睛,她一咬牙,端着酒喝了。紅酒并不好喝,至少姜歆就不喜歡這玩意兒,爲了應付一些難辦的客人,姜歆也練過酒,一杯酒下肚,她還算受得住。

“再倒。”

男人又發号施令了。

姜歆不敢不聽,隻得乖乖倒酒,剛倒好,又聽見他說:“再喝。”

“先生…”姜歆緊緊地捏住酒杯,心中有千言萬語,可一撞進Ansel的眼睛裏,她便說不出話來。老天爲什麽要這樣對她?若坐在這裏的男人是除了Ansel以外的任何一個人,她都會喝下去,可面對Ansel,姜歆不想将自己最難堪的一面展現在他面前。

“不喝麽?”Ansel聲音淡淡,姜歆卻知道他生氣了。

姜歆咬咬牙,想到來之前經理說的,這位客人十分大方,給了她五千的小費。她來工作之前簽過合約,堅決不賣身,這每間包廂都是有監控的,一旦她被侵犯,保镖們回來帶走她。

姜歆又喝了那杯酒,她酒量明明不錯,卻感到頭暈。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可Ansel卻沒打算放過她,他繼續給她倒酒,然後讓她喝。姜歆放棄了拒絕,認命地喝了酒。第三杯酒喝下肚,她腦袋更暈了。

Ansel望着她逐漸變得迷茫的眼神,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整個人拽了起來。姜歆掙脫不掉,被Ansel摟在懷裏。姜歆以爲他要冒犯自己,臉白了幾分,立刻做出保衛姿态,冷着聲音說:“先生,我真不是三陪女。”

Ansel沒說話,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三陪女。

他沒有放開她,反倒是用那藝術家的手,在她的腦袋上不輕不重地按摩。姜歆愣在他的懷裏,可昏昏沉沉的腦袋卻變得很舒服,也越來越…犯困。姜歆強撐着眼皮,望着Ansel,最後竟然緩緩閉上了眼睛。

Ansel繼續按了會兒,确認姜歆睡着了,這才停下動作。

“睡吧,你需要休息。”

他往後挪了挪位置背靠在沙發背上,他讓Ansel躺在自己的懷裏,聽見她的呼吸逐漸變得勻長,這才放下心來。

監控室裏,幾個大男人看見包廂裏的這一幕,都面面相觑。

“這人是有錢沒處使是不是,他就打算這樣抱着卡蜜兒睡一晚上,什麽都不敢?”

“這還真是個正人君子。”

幾個人讨論的興緻勃勃,倒是那年長些的保镖若有所思地說:“我看這先生隻是想讓卡蜜兒好好睡一晚,還真是用心良苦了。”

其他幾個聽了,都撇嘴表示不屑,卡蜜兒是他們酒吧最出名的女孩,前來這裏消費的,有幾個沒打過她的注意。他們真不信Ansel是正人君子,肯定是别有居心。



姜歆悠悠醒來,以爲是在自己的宿舍。她坐起身,發現自己還在包廂裏,頓時驚到了,她趕緊低頭檢查自己的着裝,發現還完好,身上也沒有被侵犯的感覺,這才驚心未定舒了口氣。

她想起昨晚的那個男人,滿頭霧水。

Ansel到底在做什麽,讓她不停地喝酒,還讓她在這裏睡了一覺。姜歆目光掃向茶幾,發現上面有張紙條。

我先回去了,早安——A。C。

姜歆被早安兩個字刺激得臉紅心跳。

她甩甩頭,去換了衣服,然後乘車回到學校。她洗了個澡,準備去圖書館,又接到孫巍的電話。她想了想,還是放下了書,去見了孫巍。孫巍約她在一家普通川菜館吃飯,點的菜基本上都是孫巍吃的。

姜歆對吃的素來不挑剔,随便吃了半碗,聽見孫巍說:“下周五晚上,我有個朋友生日聚會,我想帶你去見見他們。”

姜歆咬着筷子,想了想,才問:“你跟他們說了要帶我去嗎?”

孫巍歉疚看着姜歆,解釋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去熱鬧的場合,那些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跟你交往,總該讓他們見見。怎麽,你是不是生氣了?你若是真不想去,那也沒事,我現在就打電話給他們解釋。”說着,孫巍準備掏出手機打電話。

姜歆趕緊搖頭,“别打。”她放下筷子,歎了口氣,才說:“我去。”

“你真懂事。”孫巍笑了,笑得有些…心虛。

吃了飯,姜歆就在寝室裏自習了半天,到了五點,又換了衣服去酒吧。

七點鍾酒吧沒什麽客人,隻有幾個安靜喝酒的。姜歆給他們端上酒水,得到了很少的小費,漸漸地時間到了十點半,酒吧裏開始熱鬧起來。音樂喧嘩,男男女女在舞池裏扭成了蛇,DJ在打碟,身子跟着節奏點搖搖晃晃。

姜歆給一間包廂送去酒水,她去上了個廁所,回來的時候,經理又找到他,說有人指名要他服務。姜歆沒法,隻得對着鏡子整理了下着裝,然後去了包廂。

客人點了一整瓶路易十三,看來是個土豪。

姜歆端着酒站在包廂門口,沒聽見裏面有交談聲,也沒有歌聲。她詫異了一會兒,敲了門,“先生,我是前來爲您服務的卡蜜兒,我進來了。”

等了三秒,她推開門走進去。

見到坐在沙發上的Ansel,姜歆再次怔住。

他怎麽又來了?

Ansel低頭在看書,他聽到動靜擡頭看了眼姜歆,伸出長指,他示意姜歆放下酒。姜歆壓下心裏的古怪跟那點作祟的自卑,走了過去。她打開酒,又将贈送的水果盤放桌上。

第一次遇見來酒吧看書的可人,姜歆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Ansel看書的時候很安靜,他示意姜歆開了酒,給他倒了杯,他抿了一口,便安靜看起書來。之後,他沒再吩咐過姜歆一次,姜歆跪在地毯上,心裏不停地琢磨,這人到底是來幹什麽,你說是喝酒吧,他也沒怎麽喝,你說是來嫖的吧,也沒見他有不規矩的動作。

“起來,坐沙發上。我看你跪着,覺得煩。”Ansel看着書,頭也不擡。

姜歆應聲起身,坐到了沙發上。

燈光倒是明亮,這酒吧隔音效果好,其他包廂唱歌跳舞的聲音這裏根本聽不見。這包廂裏很安靜,姜歆卻覺得心亂。

“認識英文嗎?”

Ansel突然開口說。

姜歆詫異看過去,發現他正用深邃的眸看着自己。

姜歆點點頭,“認識。”

Ansel将書遞到她懷裏,說道:“念給我聽。”他說罷,用腦袋枕着雙手,靠着沙發躺下。姜歆看着手裏的書,是《理智與情感》。姜歆掃了眼書面,又問:“從哪裏開始讀?”

Ansel微微眯着一雙眼睛,他沉默了會兒,才說:“Their—visitors,except—those—from—Barton—Park,were—not—many。”Ansel大口音是純正的英式強調,像個古老的英國貴族那樣,很好聽。

姜歆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她将心思專注在書籍上,緩緩念道:“for,in—spite—of—Sir—John''''s—urgent—entreaties—that—they—would—mix—more—in—the—neighbourhood…”

姜歆的英語發音很準,但是口吻軟綿綿的,Ansel聽着,很快便入了神。

姜歆讀完第九章,扭頭看Ansel,發現他已經睡着了。姜歆合上書本,偷偷地靠近Ansel,她盯着Ansel的面孔看了一會兒,忽然歎了口氣,“Ansel,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姜歆的呼吸消失了,Ansel睜開眼睛,發現姜歆自己坐在沙發上看那本書,看得津津有味。

她還記得自己,這讓Ansel愉悅地勾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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