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上同學高興壞了,紛紛圍着醉令月轉,還有人給她送花。
醉令月收下了他們送的花,她卸了妝,換上自己的衣服離開。已是初冬,醉令月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長腿被一條塗鴉長裙裹住,纖細的小腿藏在卡其色皮靴裏面。天氣涼了,她外面還套了一件綠色的長大衣,走到哪裏都是一抹打破冷意的春色。
懷裏抱着幾捧鮮花,醉令月剛走出演藝廳,無意瞥見文韬。
他走路很慢,臉色很白,顯然是還沒有好利索。跟在文韬身邊的,是他那好哥們劉晨文,兩個人同時鑽進一輛跑車裏,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醉令月的目光,坐在敞篷跑車副駕駛的文韬忽然轉過頭來看了一眼醉令月,然後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幅度。
就在醉令月想要細瞧的時候,文韬卻戴上了墨鏡,坐車離開了。
醉令月低下頭,她相信剛才自己沒有看錯,文韬的确是對她笑了,還笑得那麽古怪。
心裏感到不舒服,又想到文韬都跟自己道過歉,并且承諾再也不會靠近她身邊,想來他說的話會作數的。醉令月捧着花走去停車場,他的父母約好了讓她帶着夢玄機一起,去校外的餐廳吃晚飯,夢玄機估計回家換衣服去了,她也得趕快回去才是。
醉令月正想着,人剛走到操場,就被翁倩攔住了。
翁倩雙手環胸站在她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醉令月不動聲色打量着這人,翁倩今兒臉色有些沉,不知道又是誰惹到了她。
“真是恭喜啊,令月同學!”翁倩心不甘情不願的恭喜她。
反正醉令月是沒有聽出什麽恭喜的意思,倒是聽出了埋怨。“你又怎麽了?我沒惹你吧。”醉令月看到這女人就煩,小肚雞腸,整天擺着一副欠操的綠茶婊神情。
翁倩哼了哼,目光落到她懷中的鮮花上,更是陰沉。“彈得也不怎麽樣嘛。”
醉令月這下算是聽出來了,感情這人還在記仇。
“怎麽,就因爲我會彈古琴,而你隻會彈鋼琴,班長選了我代表班級去表演,你就生氣了?”醉令月說完,見翁倩臉色挂不住,便知道是自己猜對了。她撇撇嘴,特鄙夷地罵了句:“就這點兒出息?屁大點事,都一個多月過去了,還在生氣。我說翁倩,你是不是一天閑的沒事幹,想要當找茬天使啊?”
翁倩被她這話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噎了半晌,見醉令月要走,這才說:“班長要出國了。”
醉令月一條腿已經邁出去了,卻又硬生生收了回來。
提到班長,她心裏就一陣愧疚,畢竟是因爲她才連累了班長。“他出國去做什麽?”
“拜你所賜,治腿啊!”翁倩見醉令月臉色白了幾分,心裏爽了,“班長家庭條件普普通通,這趟出國,估計會花了他家所有積蓄。他出國治好腿,估計也會在國外念書。醉令月,你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醉令月咬着下唇,面無血色,“班長什麽時候走?”
“兩個星期後,聽說下個星期要辦離别聚會,我是來給你傳達消息的。”翁倩鼻子看天,走了。
醉令月低頭沉思了會兒,想到那個笑容溫柔,爲人善良的班長,頭一次覺得翁倩說了句老實話。的确是她,害人不淺。
*
醉令月回到小區,夢玄機正在樓下等着她。
他本來穿的是一套黑色的西裝,估計是想着要跟長輩們一起吃飯,穿西裝太正式化,這次換了一身。灰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特别有設計感的藏藍色束腰毛呢大衣,那大衣很挑人身材,但穿在夢玄機身上,竟比那模特效果還要好。
醉令月對着夢玄機小小的花癡了一把,這才打開車門,跟他說:“快上車。”
夢玄機坐上副駕駛,他對着鏡子将那頭長發用一根黑色的長繩子綁了起來,這才問:“穿成這樣沒問題吧。”
“有,問題大了。”醉令月嚴肅着一張臉,看上去不像是說假話。
夢玄機愣了下,忍不住立刻下車回家換衣服的沖動,虛心請教:“哪裏不對?我回去換一身。”
醉令月忍笑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說:“太帥了。”
夢玄機又愣了一下,然後噗呲笑出聲。“小丫頭學會逗弄人了。”這樣挺好,他喜歡。
醉令月嘿嘿笑了下,然後飛快湊過來在夢玄機臉上啃了一口,啃了他一臉口水。見他的臉有些紅,醉令月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便問:“夢哥哥,你皮膚這麽好,你說,我用力親一口,會不會留下吻痕?”
夢玄機端坐着,斜睨着她,“要不試試?”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上揚,濃黑卻細長的眉毛會微微往上挑起,就連那對黑色的眼睛中,也閃爍着被揉碎的星光。
那簡直,就是一盤等待品嘗的美味佳肴。
醉令月心肝兒一陣狂纏。
“夢哥哥,你這樣是犯規,會被壓的我跟你說。”醉令月吞了口唾沫,默默地移開視線。
夢玄機顯然對那個‘壓’很有興趣,“我等着。”他的聲音比之前更蕩,簡直蕩進了醉令月心窩裏,久久不平息。醉令月默默的在心裏念了句淡定,這才開着車,奔赴餐廳。
*
這是第二次跟醉令月的父母一起吃飯,夢玄機像個學識淵博的教授,無論穆蘭夫人說什麽,他都能接上話,且還說的頭頭是道。
四個人面對面坐着,穆蘭夫人與夢玄機談時尚,聊古董,聊收藏,分析電影,涉及各方各面,夢玄機面不改色,輕輕松松接下穆蘭夫人抛過來的每一個話題。飯吃到一般,穆蘭夫人看夢玄機的眼神都不同了,她眼裏的欣賞跟喜愛,怎麽也藏不住。
漢諾偶爾瞪一眼夢玄機,他這人就是個俗人,擅長的是賺錢疼老婆,穆蘭夫人所說的那些東西,漢諾都略知一二,卻沒有夢玄機那麽了解。一頓飯下來,漢諾覺得自己在家裏的地位收到了威脅。
以前,他們家的地位排列是這樣,第一穆蘭夫人、第二醉令月、第三姜歆、第四是姜歆跟Ansel的孩子、第五是Ansel,漢諾是甩尾巴的。原以爲令月找了個男朋友,自己好歹能混個倒數第二,現在看來,排名該是這樣的:穆蘭夫人第一,醉令月第二,姜歆第三,姜歆的孩子第四,夢玄機第五,Ansel第六,漢諾依舊是個掃尾的…
所以吃完飯後,臨别時,漢諾都沒有看過夢玄機一眼。
送走了漢諾夫婦倆,夢玄機跟醉令月兩人打道回府,在車裏,漢諾很心虛而迷茫地問了一句:“令月,你父親是不是很讨厭我?”夢玄機聰明一世,卻猜不透自己哪裏得罪了老丈人。
剛才在餐桌上,準嶽父大人似乎一直在瞪他,夢玄機一頓飯吃下來,精神一直緊繃着。
醉令月抿嘴偷笑,爲夢玄機指點迷津。“你啊,我爹地最愛我媽咪,時刻都想着在她面前獻殷情,讨她歡心。可是夢哥哥你太厲害了,什麽都懂,媽咪跟你有聊不完的話題,沒空搭理爹地,爹地自然就看你不順眼了。”
夢玄機張大嘴,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茬。
“所以是吃醋?”
“常有的事,你會慢慢習慣的。”說道自己的父母,醉令月嘴角藏不住笑容。
漢諾疼穆蘭夫人,這是人盡皆知的,據說當年爲了讨穆蘭夫人歡心,還曾學過狗叫。想來,一個男人能放下尊嚴讨好自己的老婆,也是不容易。
打那以後,再見到穆蘭夫人,夢玄機都不怎麽吭聲了,遇到必須開口的時候,也盡量言簡意赅的回答。對此,穆蘭夫人感到不解,漢諾卻滿意極了,還拍拍夢玄機的肩膀,誇他有眼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