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一番我喜歡你,是宿命

這夢裏的情景,算是一棒敲醒了幽默的腦子,她明白了,自己短時間内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原諒始宓。

盡管他并沒有犯下什麽大錯,但幽默心裏就是難受,像是心髒裏橫着一把三棱刀一樣。想一想這件事,那刀便要轉一圈,雖不至于疼的撕心裂肺,但也非常人可以承受。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幽默快速洗漱完畢,下了樓來。

早餐是幽居在做,屋子裏并未見程清璇的身影。

“爸爸,媽媽呢?”幽默幫着添置碗筷,幽念則幫忙盛粥。聽了這話,幽居頭也不擡說:“她這段時間有些忙,出差去了。接下來這一周,你們的早餐都是我負責。”幽居真覺得當爸爸不容易,還得早起給孩子們做早飯。

幽默跟幽念盯着面前那一碗勉強有些賣相的白米粥,默默地低下了頭。

幽默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粥,隐約有一股淡淡的糊味。

想必今早廚房的熬粥的鍋子,又度了一次劫。

“爸爸,那個…我跟朋友約好上學前要先去一個地方,我看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幽默放下勺子,這話說的很是委婉。

幽居隻看了她一眼,不疑有他,“需要我送麽?”

幽默趕緊罷手婉拒,“爸爸做飯也辛苦了,就不勞煩你了。”幽默說着,看了眼同樣在琢摸着找什麽借口離開的哥哥,她咳了一聲,那幽念跟着擡頭,兄妹倆交換了一個眼神,幽念也默默地放下了勺子,甚是體貼地說:“還是我去送妹妹吧,爸,早飯味道很不錯。”

幽居眉梢一挑,他掃了眼兩個孩子,點點頭,“路上小心。”

“好。”兄妹倆異口同聲地應道。

看着兩個孩子相伴走出家門,幽居這才擡起握住瓷勺的右臂,将白米粥放在鼻子下面,輕嗅了嗅,隐隐的,一股淡淡的糊味。“熬太久了…”他将粥送進嘴裏,皺着眉頭喝完了那碗粥。

幽居吃完早飯,将餐具放進洗碗機,便穿上外套,取了車鑰匙去了公司。

車子開出禦林苑别墅區,還沒開出多遠,幽居突然想喝一杯熱豆漿。他看了看時間,距離上班時間還有些早,便索性将車停在路邊,步行去了禦林苑别墅外的早餐店。

他推開門進去,徑直走去了服務台,點了一杯熱豆漿。

豆漿都是鮮榨的,需要等幾分鍾。

幽居領了餐位牌,走到桌子旁坐下。

他單手把玩那餐位牌,隐約聽見牆壁後方傳來兩道交談聲。

“都做飯十幾年了,熬粥還會糊,咱爸還真是廚房殺手。”

這聲音,充滿了青春氣息,是個少女的聲音。

這聲音,幽居自然識得,是他那寶貝女兒。

幽居摸了摸胸口,覺得好受傷。

“别這麽說爸爸,他一直很努力。”這還像是個人說的話,果然兒子才是保暖的大衣。幽居這般想着,又聽見幽念補了一句:“雖然他做的飯的确很難以下咽。”

隐約的,幽居聽見他的寶貝女兒接了一句:“爸爸就不是做飯的那塊料,也不知道媽媽是怎麽做到面不改色吃他做的飯,還一吃就是十幾年…”女兒的聲音,似乎很困惑。

“大概是愛之心切…”

兩個孩子讨論的内容,幽居已經聽不到了,因爲他的豆漿好了。

幽居提着豆漿走出門,他站在店前,仰頭看了眼天,好一個豔陽天。就是心情有些灰蒙蒙。

幽居一把将豆漿扔進垃圾桶。

這些個沒有良心的白眼狼!

打那以後,每天早晨起床下樓,幽默跟幽念都沒有看見廚房裏父親忙碌的身影,隻餐桌上擺放着買來的早餐。開始兩日,兄妹倆因不用再吃父親做的早餐而感到慶幸,可兩日過後,幽默便察覺到不對勁了。

“哥,爸最近在忙什麽,每天早上都沒有看到他。”

幽默吃着幽居買回來的粥,感到很不可思議,按理說,以往這個時候,爸爸都該在做飯才對。

幽念眉頭一蹙,應道:“公司最近事務并不忙啊。”有墨若塵搭理,他在一旁輔助,更有其他精英在幫忙打理公司,這幾年,幽居的工作量越來越少。他這麽早便消失了,實在是可疑。

“那就怪了。”一直熱衷于做飯的爸爸意外的在飯店時間不在家,着實奇怪。

懷着疑惑的心思,兄妹倆人吃了飯,幽念開車送幽默去學校。

車子停在龍象中學門口,跟幽念道了别,幽默才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她斜背着書包,穿着龍象中學的校服。龍象中學的春季校服是長衣長褲,都挺修身,以藍色白色爲主基地。幽默覺得校服款式有些單調,便在脖子間系了一條白色的絲巾。

黑亮的長發被風吹起,偶爾拂過一些男同學的鼻息,惹得男孩們遐想翩翩。

幽默剛走進教學樓的走廊,正走到轉角處,突然一隻長手伸了過來,一把握住她的手,将幽默扯進拐角另一邊。“啊!”幽默下意識驚呼,待她背跌入一個硬朗的胸膛,鼻尖掠過那人略有些熟悉的體香,眼裏的愕然這才散去。

擡頭,對上碧綠的眼。

那雙眼神色深沉,看着幽默的臉頰,目光裏滿含深情與複雜。“你在躲我。”始宓居高臨夏看着下方這個美麗動人的女孩,陰着聲音說出口。

“沒…”

幽默語氣并不輕快。

“你不接我電話。”

“手機丢了。”丢在卧室床頭櫃的抽屜裏了。

追着幽默閃爍的眼神看了一番,始宓又問:“那我給你發的QQ消息呢?”

“電腦一直沒開。”

“…哦。”始宓一頓,自嘲一般地說:“你電腦沒開,我這邊竟然還不能給你發達消息了,當真是奇怪。”

幽默沉默了。

她早就删掉了始宓,始宓的消息自然無法發出去。

始宓複雜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失落,“你不要我了,是不是?”這幾日,幽默一直未曾主動聯系自己,始宓不是不明白幽默的意思。隻是他不甘心,盡管他的确騙了她,但九年多的情分說撇開就撇開,她真的就沒有不舍得?

幽默終于有了點反應。

她擡頭看了眼始宓,問了句:“我什麽時候要你了?”那眼裏有淡淡的嫌棄,大抵是在嫌棄他的欺瞞。當然,更多的幽默卻是在嫌棄自己曾經做的那些厚臉皮的事,她現在瞧着始宓,就覺得無地自容。

“…你。”始宓滿嘴苦澀。

是了,她何時要過他?

從頭到尾,都是他在奢想。

“幽默,我很令你厭惡,是不是?”幽默嚴重的嫌棄,始宓看得真真切切。他承認,幽默的眼神,傷到了他。

幽默張張嘴,覺得奇怪。

這說話從何而來?

她正覺得詫異,始宓卻突然松開了她。“我知道了。”不清不楚說了句,始宓轉身就走了,那穿着煙灰色風衣的修長身軀,背影無端孤寂。像是整個寂寥的夕陽,背在他的背上,壓得他步履沉重。

幽默望着他越走越遠,心裏生出一股,今日一别,許久将不再見的錯覺。

事實證明,幽默的感覺沒有錯。

因爲兩天後,便有一個消息傳到了她的耳中。

“始家的小蜜兒轉學了,轉去了英國念書,他的事業本就在歐美那一塊,現在徹底搬去了那塊天地,一年兩年,怕是難以見到他。”晚餐飯桌上,幽念突然說了這麽一句。

如平地驚雷,幽默猛地擡起頭,“轉學了?”

“嗯,你不知道?”幽念審視着幽默。

幽默啞了聲。

怎麽就轉學了?

——我很令你厭惡,是不是?

腦子裏,猛地炸出一道陰沉的聲音。

該不會…

幽默心裏忽然很不是滋味,他這一走,何時才會回來?

幽念看了眼兀自出神的幽默,這才瞥向餐桌另一旁的空位,程清璇的位置自然是空的,可奇怪的是,幽居的位置也是空的。“爸爸今晚又沒有回來?”幽念眼裏閃過一絲深思,幽居這樣早出晚歸,明顯是在躲避什麽。

幽默這才回了些神。

她也朝空位看過去,眨了眨眼,幽默突然驚異不定地跟幽念說了一句:“哥哥,媽媽最近忙着工作,爸爸也早出晚歸的…”幽默站起身,頭湊近幽念的耳旁,低聲說道:“爸爸該不會是背着媽媽在外面養小三吧?”

幽念打了個寒顫。

這可能性,幾乎爲零。

“敢跟我們的媽媽搶男人的女人,至今還沒出現過。”幽念十分清楚父母之間的情有多深,下意識否決。

幽默努努嘴,心裏記下了這事。

當天晚上,幽默睡着後,做了個夢,夢裏有一個看不清長相的人,睜着一雙碧綠色的眼睛,那冷漠的眼睛裏,裝着幽默不願承認的傷。

我很令你厭惡,是不是?

反反複複的,那個少年總是在說這一句話。

幽默從夢裏醒來的時候,胸口有些疼。她摸着心髒的位置,不由得自我思考,她是不是太不大度了?她是不是,早該原諒了始宓?

抱着這份心思,後半夜幽默睡得很不安穩。

次日早上起來,幽默依舊沒在家裏看到幽居。她更加确信,爸爸是在外面有了小動作。她看了眼日曆,今天星期五,明天就周六了,該放假了。找個機會,她得去幫媽媽給爸爸擋擋桃花。

周五上課這天,幽默總是提不起心思,課上到一半,她掏出手機,點開百度,無所事事的搜索着一些東西。

叮咚——

叮咚——

下課鈴聲響起,幽默猛然間清醒過來,她甩了甩頭,再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搜索頁面,發現那搜索記錄上,滿滿的都是Augus。天,她竟然用了半節課的時間,去搜索跟始宓相關的報道。

暗罵一句自己是瘋了,幽默這才收拾東西,提着包走出學校。

這一頁,幽默早早的睡了,隔日一早才四點多便醒來。她穿戴整潔,躲在房門後,靜靜等待父親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下來。約莫四點四十的時候,樓道果然傳來幽居的腳步聲。

幽居的腳步聲特别有規律,很穩重,幽默很容易便能辨别出來。

等幽居下了樓,幽默也戴上帽子,跟着下了樓。

她看着幽居坐上那輛賓利。

車子開出别墅,幽默也跳上哥哥的一輛愛車,跟着幽居身後去了。

道路很寬敞,每隔幾分鍾便要拐道,幽默一直關注着幽居的車子,一路竟也沒有跟丢。車子開了約莫一個鍾頭,才停在一家郊區的農家樂餐廳外。幽默趕緊停車,她将自己武裝好,也跟着跳下車。

爸爸一大早來這裏,是準備跟小蜜雀兒幽會麽?

好你個幽居,竟然敢背着程小姐跟其他女人幽會!

幽默掏出手機,打開攝像頭,打算拍下鐵證,然後去跟媽媽打報告。

她走進餐廳,并沒有見到幽居的身影,餐廳裏空落落的,連一個客人都沒有。這般清晨,就算是來吃早餐的顧客,也還要等一會兒才回來。幽默望着空蕩的餐廳,心說,爸爸莫不是帶着小蜜雀兒躲起來了?

幽默正想着,忽然聽到有男人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

“這菜不應該這樣切,要斜着切,才能保存菜本身的營養成分。”聽聲音,說話的男人年紀應該不算老。

一陣靜默後,有刀切在砧闆上的聲音,那聲音響了幾下,另一道冷漠卻穩重的聲音跟着響起:“這樣?”

“诶!這就對了!還有這肉,你切之前,注意看一下肉的紋路。這切肉也是有講究的,你看啊…”那教人切菜的廚子很是有耐心,講得頭頭是道,另一個人沒說話,顯然是在虛心受教。

幽默怔在原地,那捏着手機的手忽然變緊。

她不會聽錯,那個在學切菜的人,似乎是她的爸爸。幽默放輕腳步走到廚房門口,她探頭望進廚房裏面,就看到穿着白色廚師裝的幽居,在廚師的教導下,拿着細長的菜刀,專注地切着每一道菜式。

“幽先生,您這樣的大人物,幹什麽還要親自來學做飯?您有錢,想請什麽樣的廚子請不到?”廚子一邊看幽居切菜,耐不住好奇,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那切菜的右手頓了頓,幽居盯着手中的蘿蔔塊看了一眼,才說:“我愛人不喜歡家裏有外人,我跟她一緻覺得,自己動手做飯,才有家的感覺。”他微微揚唇,又說:“我家有兩個孩子,我想親自看着他們長大,我享受親自養他們長大的感覺,很滿足,很幸福。”

“我小的時候家庭生活并不美滿,我從沒吃過我父母親手做的飯菜,我覺得,能吃着爸爸媽媽做的飯長大的孩子,很幸福。”這十幾年,程清璇不在家的時候,都是他親自下廚做飯,爲的就是想給孩子們家的感覺。

“這十幾年來我一直在試着做一個善于烹饪的好父親,可惜的是,我這人天生有商業頭腦,卻不善于做飯調羹,做了十幾年的飯菜,依舊很難以下咽。前段時間,還被孩子們嫌棄是個廚房殺手…”幽居的聲音,有一種無奈。

他已經很努力了,可是仍然做不好。

偷聽到孩子們的談話,他心裏也氣過,怪他們是白眼狼。但轉念一想,幽居覺得,或許是自己還不夠努力。這一周時間,他一得空便來此處學習中式料理的做法,一周下來,收獲頗深。

“幽先生真是個好父親,你這樣用心良苦,你的孩子遲早會明白的。”廚子很少遇到幽居這樣的人,明明有錢有勢,所求所欲,卻是尋常人并不珍惜的生活。

幽居笑了笑,“不求他們明白。”

他求的并不多,孩子平平安安,愛人身體健康,能一直陪在他身邊,勝過一切。

廚房外,幽默悄悄地紅了眼眶。

她退出農家樂餐廳,摸了把眼睛,這才盯着沉重的眼皮,滾回家睡覺。

中午,幽居罕見地歸家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裝,翻白的襯衫襯得他似乎幾十年都沒有老過一般。爲了在外貌上看着跟程清璇不會有太大的年齡差,這些年,幽居三天兩頭跑美容院,如今已五十出頭,那張俊俏的臉看上去,仿佛才四十歲。

望着玄關處那個充滿了男人味道的男人,幽默眼前晃過兒時父親背着她走過大街小巷,與母親漫遊街頭的畫面。

父親,一直都偉岸如山,隻是自己漸漸長高了,便忘了,曾經自己看父親的背影,目光是仰望的。

“爸爸,你回來了?”幽默趿拉着拖鞋走到幽居身邊,幫他接過車鑰匙。

幽居詫異地看着她,說:“你沒出去?”

“沒。”

幽默将車鑰匙挂在牆上,她回過頭,聞到了幽居身上若有似乎的屬于廚房裏的油煙味。心裏一酸,幽默說:“爸爸,我餓了。”

幽居看了她一眼,卻說:“我帶你出去吃。”

“不了,哥哥也在家,他帶了一條魚回來,還有些芹菜和肉類。你做呗!”幽默不甚在意的說,眼神餘光卻看着幽居。

幽居愣了一下。

他多看了眼幽默,見幽默一個勁兒地摸肚子,頓時心生憐愛,“等着!”說罷,幽居鑽進了廚房,打開冰箱。

幽默望着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心裏特别暖,也特别羨慕。

要是能遇到像爸爸一樣的男人,那她就真的嫁了!

媽媽果真是個被上帝眷顧的女人!



那一頓飯,幽默跟幽念都吃了兩大碗,還将桌上的菜一掃而光。

幽居望着滿桌狼藉,有些詫異。

“你們幾天沒吃飯了?”孩子們一向不愛吃他做的飯菜,今天竟然将他做的所有菜都吃完了,顯然是饑不擇食。

“爸爸,你做的菜真好吃!”幽默拍拍微鼓的肚子,笑着說:“爸爸,我要點餐!”

被女兒誇贊了,幽居身後若是有尾巴,指定已經翹上了天。

“好。”

“螞蟻上樹,水煮魚,還要一個蘿蔔排骨湯!”幽默記得,今天幽居學的就是這幾道菜。

幽居點點頭,又看向幽念。

幽念微微一笑,也說:“我想吃臘肉炒竹筍。”久久以前帶幽念去過一家四川館子,幽念記得那家館子做的臘肉炒竹筍,特别香。

幽居一一笑着點頭。

兄妹倆相視一笑,都将某些事,當做秘密,暖暖的藏在心底。

下午,幽居便開着車去了超市,他站在蔬菜肉類的攤位前,正細細的挑選,忽然,一道略冷卻不失調侃的女人聲音傳來:“小郎君,奴家看你長得挺俊俏的,不如今晚,就跟奴家回了奴家的家,來個一夜風流?”

這聲音,幽居熟悉到骨子裏。

他低下頭,看見一隻玉手擱着西裝跟襯衫,環住他的腰。那雙手中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紅寶石王冠戒指,手指細長,上面似乎還殘留着畫筆的痕迹。

幽居微微一笑,低下頭,湊在不知羞恥的妖女耳旁,說了一句:“今晚就你侍寝了。”

“奴家遵命!”笑着,悄悄地在别人不注意的空當,程清璇含住了幽居泛紅的耳垂。

真可愛,都五十歲的人了,還改不了一調情就紅耳朵的習慣。

回家的路上,程清璇提着大包小包,幽居隻左臂上挂着些水果。早年右臂斷過,後來雖被接上,卻不能擡重物,現在出行,重物大多是左手拿,不然,就是程清璇拿。他那一雙手,留着兩道傷口,一道在手背上,一道在手臂跟肩膀的交彙處。

那些傷,都留了疤。那些疤,是幽居愛程清璇最好的證據。

程清璇将買來的東西放在車子後尾箱,關門時,她問了句:“買這麽多做什麽?”

“默默跟阿念想吃。”幽居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小得意。

程清璇睨了眼眉目神氣的男人,禁不住彎了嘴角,她記得,他想要有一個家。從曾經形單影隻,蝸居在那搖搖欲墜的五樓小房屋時,他就渴望有個家。現在,他有了家,有了孩子,還有她。

她看着幽居揚起的嘴角,心想,自己真的給了這個男人快樂跟幸福。

一輩子能給一個人一生一世的幸福,這大概是程清璇這輩子做的最令她驕傲的事。程清璇收回目光,她鑽進車裏,手伸進幽居的襯衫裏。

幽居一邊開車,一邊拿眼神瞟她。

“做什麽?”

程清璇的手在男人依舊有料的胸口反複撫摸,“侍寝啊。”



三年後。

十九歲的幽默穿着一身粉色的短裙,手捧着香槟色的伴娘捧花,站在明豔動人,妩媚不可一堵的舒平安身邊。今日的舒平安,穿着香槟色的婚紗,她雖不是妖舒跟舒化的親女兒,但模樣竟然酷似極了妖舒。可能是生活得久了,就像了。

舒平安去年才大學畢業,今年便嫁給了她的未婚夫,幽家的大公子,幽暗國際未來的繼承人,幽念。

舒平安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擡頭看了眼鍾表,這才站起身。

“我們該出場了。”舒平安妩媚的聲線中,竟也帶着幾絲緊張。

幽默點點頭,她走到舒平安身邊。因舒平安身高有一米七五,而幽默隻有一米七,前者穿着定制的鑽石高跟婚鞋,往那一站,已有一米八幾。幽默穿着淺高跟鞋,要仰着頭,才能看見舒平安。

仰視着舒平安美麗的臉頰,幽默眼神有些恍惚。

新娘子…

“久久姐,祝你幸福。”說完,幽默踮起腳尖,将舒平安頭上的頭紗放下,蓋住那傾城容顔。

“謝謝。”舒平安笑了笑,目帶星光。

結婚當天,新娘子總是容易落淚。

幽默跟在舒平安的身後,走向紅地毯,走到聖台面前。

她看着哥哥跟久久姐交換戒指,看着他們親吻,聽着親朋好友們鼓掌呼喚,心裏也高興。

熱鬧的當頭,幽默選了處僻靜之處。她看着久久姐跟哥哥扔捧花,心裏也伸出一股想要上前去搶的沖動,她一隻腳邁出,最後又止住了。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搶來作甚?還不如送給有緣人,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這般想着,幽默便妥協了。

她轉着一雙清靈黑眸,想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麽人。她看見了盛裝出席的始叔叔與唯一阿姨,也看見了越發成熟的始不渝,卻唯獨沒有看見那個長發漂亮的青年。她時常在新聞上看到他的消息,三年時間,他已經成了全球最出名的超模之一,現在的他,活躍于各大時尚活動跟時裝秀,每每都是秀場的主力,是鏡頭的寵兒。

一别三年,他當真再也沒有回來過。

幽默眸光一斂,收起了一些不清不楚的異色。她轉動目光望向來賓席,見到了Ansel與姜歆,毫不意外,他的另一邊坐着那個嘴角永遠不失笑容的男人。那個男人的臉上終于有了歲月的痕迹,他更出色了。與之前出席每一場盛會都不同,這一次,他的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三十出頭的年紀,穿着淺綠色長裙,坐在沐陽的身邊,像是吸收了太陽光的綠意青草。

極惹眼。

按理說,見到曾經愛慕之人攜着新的愛人出現在眼前,幽默應該會難受才對,可是很奇怪,她卻隻覺得釋然。

年輕時的糊塗夢,果真荒唐。

婚禮快結束的時候,幽默終于走到了沐陽的面前,她看着沐陽身旁的女人,勾起了笑。“沐叔叔,找女朋友了?”她在笑,是真的在笑,那笑容裏,再也沒有小女兒的崇拜跟憧憬。

沐陽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也抱以一個微笑。“幽丫頭,好久不見啊。”

似乎,有三年了。

幽默腼腆一笑,她再度看了眼足以匹配沐陽的女人,由衷地說:“她很漂亮,祝你們幸福。”

“謝謝。”那個女人的聲音,意外的讓人覺得舒服。

幽默怔了怔,這個女人,真讓人讨厭不起來。果然,沐陽叔叔找的愛人,很不錯。

那場婚禮結束後,幽默照樣過自己的生活。

她上大學了,她沒有像始宇說的那樣做一個插花師,或者是園林藝術師,而是念了美術系。幽默的美術細胞不見得有多出衆,但也不差,她在學校不是頂尖的,但也不是拖尾的。這輩子,她永遠沒有哥哥那樣能幹,也沒有始宓那樣惹眼,這輩子,就這樣了。

幸而還有一雙十分出色的雙親,足以讓她這樣潇灑一生。

有一天,幽默去學校附近的顔料店買顔料,遇見了一個男人。那個男人背着一個大包,面相上看去,約莫二十八九。他胸前挂着一個相機,他長得很有文藝氣息,打扮也很時尚,留着一頭過耳的黑直長發。

很少有男人,蓄這種發型,有些乖巧的樣子,但男人深棕的眼睛裏,總是閃着放蕩不羁的光芒。

那男人坐在角落,盯着幽默看。

彼時的幽默,穿着一件墨綠色的長裙,長發披着,看上去溫溫柔柔,很是文靜。當然,她骨子裏是怎樣的人,尋常人可看不明白。那男人盯着幽默看了許久,直到幽默拿了顔料走出店子,這才目送她離開。

第二天,幽默從校園裏走出來,準備去吃飯。

咔擦!

聽到相機抓拍的聲音,幽默略有些驚訝地轉過頭。她遇見了那個男人,他今天沒有背包,換了一身藍色T恤,似乎年輕了幾歲。

幽默瞬間冷下臉來,“删掉。”

“不删。”男人一點也不怕幽默的冷臉。

“爲什麽不删?”幽默走過去,作勢要奪過男人的相機。

男人一偏身子,躲過。

他邪邪地看幽默,很是邪佞地說:“我從不删美女,更不會删我未來女朋友的照片。”

幽默覺得這個人太油嘴滑舌。

她讨厭。

到底,她沒有删掉那張照片,隻因那個人将相機揣得太緊。而她,又抗拒跟男性接觸。

打那以後,男人都回來幽默的學校逮她。他來的并不是很有規律,偶爾周一來,偶爾周三,偶爾周五。有時,他來時大雨磅礴,有時,他頭頂如火驕陽,有時,卻是滿頭清輝月華。

每一次來,男人總會逮着機會偷拍幽默。

總之,幽默被一個難纏的男人纏上了。

那之後,幽默的生活再無安甯。



一年後,開始有小道消息報道,說Augus近兩年将要回國發展。

幽默總是待在畫室,畫她的畫,偶爾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幽默倒是一怔。

那個人,突然要回來,是做什麽?

幽默很快就不去想這件事。

這天,4月28日,是幽默20歲的生日。

而那個雷打不動也要來糾纏幽默的男人,不知從何處打聽到了幽默的生日。這一天,幽默走在校園裏,總有源源不斷的人,朝她遞來信封。幽默并不打算接過那些信封,可遞的人多了,她不免好奇,這些人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她收下了那些信封,回到宿舍,幽默将所有信封打開。

全是照片。

是這一年裏,她初入學校跟學校外的街道的照片。照片上的她,溫婉如水,好似江南小橋流水中河面輕輕蕩開的波紋。幽默看着那些照片,心裏明白了,原來這就是那個男人,這一年搗鼓出來的戰績。

夜間,幽默收拾了東西打算回家。

她從畫室走出來,路過男生宿舍。不知怎的,那男生宿舍的燈,在瞬間熄滅。

幽默下意識擡頭望向男生宿舍,這時,有投影儀燈光,射在男生宿舍的牆體上。

投影儀畫面裏,是一部迷你電影。

電影的主角,是她。

有她在畫室畫畫的樣子,有她吃飯的樣子,有她行走時低頭沉思的樣子,也有她偶爾心情不好,愁眉苦臉的樣子。那迷你電影隻有七分多鍾,其結尾标語寫着:像向日葵追逐太陽,我喜歡你,這是宿命。

導演:潘艾。

那是幽默第一次知道那個男人的名字。

她知道潘艾這個人,新興銳利導演,導演過兩部賣座又好口碑的電影。

原來,他就是潘艾。

“我喜歡你,幽默,做我的女朋友吧!”潘艾站在幽默面前的柳樹下,手裏捧着一個生日蛋糕。

幽默看着他,想起那話:像向日葵追逐太陽,我喜歡你,這是宿命。

她曾經愛慕沐陽,像星星愛着太陽。

她隐約懂了,這個莫名的男人的心境。

鬼使神差的,幽默腦子裏閃過一些東西。

“好啊!”她說完,倒是一愣,随即便又釋然了。

都二十歲了,該嘗嘗戀愛的個中滋味了。

潘艾聽到這聲好的時候,也呆了一呆,待反應過來,那張臉上,露出欣喜若狂之色。許久以後,幽默想起那一晚男人臉上狀若癫狂的激動之色,她就釋然了那個男人的背叛。

她知道,那一晚,那一場告白,男人是真心喜歡過,隻是那種喜歡,不夠長情。

有些人的愛,是石頭,風吹日曬,萬年不滅;有些人的愛,是珍珠,雖然瑩潤璀璨,卻經不起耗磨。

當然,這個理,幽默在很久以後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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