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始宓突然轉了身,沖那疾馳離開的背影喊了一聲。
幽默不情不願停下腳步,她轉過頭,看着幾米外隽秀美麗的少年。“幹嘛?”幽默的語氣,已是極爲不耐。從知道始宓就是啞啞後,幽默就一直忍着怒氣沒有發作,此刻她還願意停下腳步聽始宓說話,已是慈悲。
“你抗拒跟男孩子接觸,我便扮作女孩接近你,想要了解你。你誤以爲我不會說話,我便扮作啞巴留在你身邊。”說到這,始宓擡眸看了眼神色複雜的幽默,卻說:“一晃九年多,我就一直安靜地陪在你的身邊,你到底是真不懂我的心意,還是裝不懂?”
明明自己才該是生氣的那個,可聽了始宓這席話,幽默心裏竟覺得心虛。
見了鬼了!
她最後不冷不熱看了眼始宓,說了一句:“這九年來待在我身邊的從來就不是你。”語頓,見始宓身子晃了晃,她又說:“我認識的那個人,叫做啞啞,不叫始宓。”她說完,轉過身,毫不留情地走了。
今天這個消息有些打擊到幽默,她恐是難以消化。
望着幽默頭也不回的離開,背影拒絕,始宓心裏有無數的爪子在撓,他很想沖那個無情的女孩吼出點什麽,思及到這一切都是自己隐瞞在先,始宓又生生的止住了。
。
招來一輛出租車,幽默直接回了家。
她将自己摔在床上,腦袋沉重似灌了泥漿,無法思考,懵懵懂懂。
近日發生的一切,恍如一場夢。
大夢初醒,物是人非。
幽默掙紮着坐了起來,她低聳着頭顱靠着床邊而坐,視線下垂,無意瞥見自己傲人的胸部。
“是不是很軟?”
“是不是很大?”
“是不是很有手感?”
曾經自己說過的話,一下子跳入腦子裏。幽默晃了晃身子,下意識伸出一雙細長的手,在空中模拟了一下捏胸的手勢。
我的個娘親!
想到自己曾主動拿起始宓的手,讓他捏自己的胸部,幽默就想去跳黃河。
這不是趕着上門讓别人占便宜?
一張臉瞬間變得通紅,幽默恍恍惚惚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忍不住拿纖細的胳膊遮住自己的一雙眼。看不見東西了,那些羞人的畫面,大抵就能消失了。可是,一片黑暗中,她又看見了許多畫面。
“啞啞,我來大姨媽了,你能不能去超市給我買一包姨媽巾,就我常用的X牌子…”
“啞啞,我最近胸部是不是發育了?洗澡的時候我自個兒捏着,好軟…不過你的怎麽還不長?”
…
很多羞恥的對話浮現在腦子裏,幽默越發的想要去死。
她仰天悲歎一聲,卻又響想去年過春節時分,某天下午喝咖啡,她與始宓的一段對話。
“啞啞,你猜我今天穿的什麽款式的内褲,猜對了我請你喝咖啡,猜不對你請我。”
始宓很淡定地看了眼咖啡桌下方她的長腿,這才拿出手機,在信息頁面打下二字:蕾絲?
幽默故作神秘地搖頭,“今天的咖啡,你買單了。”
始宓點點頭,欣然同意。
後來始宓結了賬,幽默才說出答案,“我無意間偷聽到媽媽跟爸爸的對話,媽媽說女生偶爾穿丁字褲很性感。”她賊賊地睨了眼臉色有些不自在的始宓,嘿嘿一笑,才說:“尤其是臀部形狀好看的女孩子,穿丁字褲更性感。”
幽默站起身,将臀兒在始宓面前晃了晃,問:“我的屁股形狀好不好看?”
那時的始宓,一臉通紅,卻還是很誠懇地點頭。
當時幽默望着始宓異樣紅暈的臉頰,隻當始宓是難爲情了,卻沒想到啞啞竟是男兒身這一層深意。現在想起來自己當時的愚蠢行爲,幽默更加絕望。
娘啊,這該如何見人?
幽默一把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臉,打算就這樣将自己給悶死得了。
。
到了黃昏時候,程清璇三個人才驅車回家。
程清璇朝樓上幽默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默默今天是怎麽回事?好好地,怎麽會那樣跟始宓說話?”
幽居也覺得詫異,他見一旁幽念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你知道什麽?”
幽念努努嘴,隻含糊說了幾句,便借故先一步上了樓。
他并未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幽默的房間。
叩叩——
叩叩——
聽到敲門聲,腸子都快悔青了的幽默陡然坐起身子。她盯着房門,沒有說話,卻聽見幽念的聲音響起:“默默,睡了嗎?”
幽默正覺得惱怒羞人,哪還有臉見人?索性便不做聲,假裝自己已經睡着。
幽念又說:“現在才傍晚六點,我知道你醒着。過來開門,别裝了。”
幽默撇撇嘴,心說哥哥太聰穎,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她穿上鞋,打開門,将幽念放了進來。
幽念走進屋,先是仔仔細細盯着幽默的臉看了許久,這才走到那唯一的一張電腦椅子上坐下。幽念目光掃過幽默房間書桌的一些小裝飾品上,若他沒記錯,這裏許多東西,應該都是始家那小小子送的才對。
“跟哥哥說說,你與那始宓的事可好?”幽念很少這般溫聲言語,可見他此時也很擔心幽默的狀況。
幽默現在最讨厭聽見的兩個字,便是始宓。
“不願說?”
幽默看了眼幽念,這才說:“大概的你都知道了,我倆自小便認識,七歲那年,我們去始叔叔家裏做客。當時始不渝哥哥不是帶我去他家附近的公園玩麽?我就是在那裏見到始宓的。”頓了頓,幽默才繼續說:“我們第一次見面,他穿着連衣裙,是一副女孩扮相。他模樣本就生得雌雄莫辯,我見他又穿着裙子,自然将他認作了女孩。”
那時始宓才八歲,正是天真的年紀,他不說話,又穿着裙子,的的确确一個可愛的女孩模樣。
“他一直不說話,我以爲他是個啞巴,就給他取了個名字叫啞啞。後來他轉到我讀書的小學附近,一來二往,漸漸地我們就熟悉了。這九年,我們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早就成了親密無間的好朋友。直到今天去始家赴宴,我才知道,啞啞就是那個一直沒見過的始家小哥哥。”
靜靜聽完這一席話,幽念總算是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他腦海裏閃過始宓那張臉與那一頭好似打了蠟的黑長發,頓時理解了幽默。不怪她眼拙,就算是他,也很容易将始宓當做一個女孩子。“他爲什麽要男扮女裝?”
幽默嘴唇翕動了片刻,這才說:“當年我不是被那個變态綁架了麽,還差點被…”幽默咬咬牙齒,幽念看了她一眼,明白了始宓男扮女裝的隐情。“他倒是有心。”
因幽默抗拒與男孩接觸,始宓便男扮女裝陪在她身邊,這一陪,就是九年。
九年啊,說短也短,說長,也長。
單憑這九年,就看得出來,始家這個小蜜兒,是個長情且專情的男子。
但見幽默一臉惱怒,幽念忍不住問:“所以你是在鬧什麽别扭?”
幽默一愣,她在鬧什麽别扭?
自己的好朋友一直在對她隐瞞真實性别和身份,她陡然間知道一切真相,備受打擊,一時難以接受,這不是情理之中?“他一直在欺騙我。”想到去年自己去龍象中學找他,他卻甯願躲在一旁遠觀,也不願意告訴自己真相,幽默就覺得難受。
沒有人喜歡被耍的感覺。
彼時,幽默不過才十六七歲,尚還不明白情字的奧秘,自然不懂,情深且長的始宓,是一個多麽難得的人。更無法明白,來自于始宓的那份愛,有多厚重。
她常說沐陽像是三月暖陽,卻沒曾想,另一個太陽,就一直站在她的後方,做她的護盾,護她安康,陪她成長。
幽念啞然失笑,“但他的欺騙,源自他愛你。”
幽念的話,令幽默有片刻的怔然失神。
縱然是因爲愛才衍生欺騙,但她卻很難過得了心裏的關卡。
“默默,先别急着跟他撇清幹系。哥哥理解你的想法,但是站在一個成年人的角度,哥哥得勸你一句。”幽念拿起幽默桌上的一支筆放在掌心把玩,他見幽默朝自己看來,才說:“能有一個人真心喜歡你,你漠視不珍惜,也不要踐踏。”
幽念站起身,又說:“若有人像始宓對你一樣待我,那我就娶了。”
“這話你不怕我傳給久久姐聽?”幽默聲音淡淡,但幽念卻變了臉色。“我去幫媽媽做飯,待會兒就不上來喊你吃飯了,你自己下來。”說完,幽念直接開溜。
晚上神色恹恹的,隻吃了幾口飯便上了樓。
程清璇盯着女兒的背影,若有所思。
看來始宓是啞啞這件事,對幽默的打擊真的挺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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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洗了澡,幽默默默看了眼自己的胸,眼神再次變得惱怒起來。
她穿了睡裙便準備睡下,大概是今天經曆了太多,開始幽默并沒有真正入睡,大概迷迷糊糊躺了兩個多小時,這才不安穩的睡去。不知是睡了多久,幽默竟然做了個夢。
夢裏,她已是二十三四的年紀。
她似乎穿着一件紅色的禮服,坐在一間很是喜慶的大床的床邊。夜深了,房間門推開,走進來一個身穿挺直西裝的男人,那男人長發束起,模樣特别好看漂亮,不是成年的始宓,又能是誰?
“默默,你終于嫁給我了…”始宓魔障一般喚了一聲,這才一邊脫衣,一邊走過來。
幽默有些緊張。
男人俯身傾下,挺俊的鼻尖點在幽默的額頭。“默默,幫我脫衣服。”
那襯衫很緊身,裏面的身材很是剛陽,肌肉線條很細緻。幽默顫顫伸出手,指尖挨到男人的肌膚,胸部肌肉好硬,手感不錯!一顆顆解開始宓襯衫上的扣子,始宓盯着那略白皙卻不失男兒本身的胸膛,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雖說自己很抗拒與男性接觸,但幽默不愧是程清璇的女兒,骨子裏自帶幾分風流。她一摸到男人的身子,便知道這人床上功夫深不深。
始宓的肌肉如此硬朗,功夫自然棒!
細細密密的吻鋪天蓋地落下,幽默隻緊張了幾秒,便全身放松。她探出雙手,捏住男人的腰身,那腰有力,也很性感。
兩人身上的華服很快便消失了,幽默挨着床單躺下,始宓也跟着跪坐上來。
幽默伸手脫下始宓的内褲,她正準備享受接下來的愉悅,可一低頭,卻看見了與自己一般無二的身體結構!
幽默瞪大眼睛,看着擁有女兒身體的始宓,跟見了鬼一樣。
渾身一陣發涼,幽默猛地從坐上彈坐起來。
“啊!”
她在無邊夜色中猛喘氣。
發現這隻是一個夢,幽默不由得松了口氣。
“太驚悚了…”回想起夢中那一幕,幽默仍覺得驚心。
這也忒驚悚了。
她擦擦汗,才曉得,自己心裏對啞啞就是始宓這件事,有着很深的芥蒂心。你看,就連在夢中,在情夢最精彩之處,也來了這麽精彩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