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一番我的爸爸有恐女症

Z市最近出了一個變态。

變态是個戀童癖好者,警方全城通緝那變态,一個多月過去,連那變态的尾巴都沒抓到過一次。然而在這一個多月裏,變态仍在四處行兇,時不時有男童女童消失,等找到的時候,多已氣絕身亡。

那些孩童的下體,都有被撕裂的痕迹,經過鑒定,大多數孩子,都是被活活餓死,和被淩辱死的。

此起事件影響惡劣,造成全城人心惶恐。所有小學跟幼兒園高度重視這件事,每天孩子上下學,都必須要有家長親自到場負責接送,偶有不負責任的家長偷懶不去接送孩子,往往就會造成嚴重的後果。

一晃很多年過去,當年還隻是個蘿蔔頭的幽默,如今已經七歲了,那模樣越來越有程清璇的風姿,很得幽居的喜愛。能在父母親天天撒狗糧的日子裏茁壯成長,小幽默的抗虐能力,可以說是一級的。



幽暗國際。

一年前,墨若塵身旁多了一個年輕的男助理,據說才二十一歲,大學還沒畢業。那男助理長得幾乎跟他們的幽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很多人都在暗自相傳,說這青年,是他們幽暗年輕時不小心留下的種。

幽總才41歲,兒子就已經21歲了,二十歲就有了一個孩子,大家自然會認爲孩子的母親不是現在的總裁夫人。畢竟總裁夫人認識總裁的時候,總裁已經22歲了。

能放任這孩子留在公司,所有人都認爲程清璇很大度,當然,還很傻。

但他們卻不知道,這個孩子,其實就是程清璇跟幽居的孩子。這其中的奧妙有多深,說來,都無人會相信。

青年名叫幽念,身高一米八四,身姿挺拔,穿衣品味不俗,氣質閑淡,可引得許多公司的小姑娘對他暗送秋波。此刻,幽念抱着文件,走進電梯,正準備上樓回辦公室,手裏鬧鍾卻響了。

他掏出手機一看,頓時蹙起眉梢來。

該去接妹妹放學了。

墨眸微垂,落在臂彎中的文件上,幽念掏出手機,撥出一個号碼。

幽居正在家裏,學習烹饪,他系着圍裙,戴着手套的手中拿着一把料理刀。聽到電話響,幽居趕緊摘下手套,接起電話,“小念?”他一邊說,還得一邊兼顧鍋子裏的牛排,生怕煎糊了。

幽念聽着電話那頭滋滋的聲音,就猜到他父親又在廚房裏鑽研。“爸,我今天工作還沒有處理完,你能不能去接一下默默?”最近Z市出了個變态,家裏還有個小孩子,誰都放心不下。以往,接送幽默上下學的責任,都是幽念負責。

幽居低頭看了眼腕表,還有十分鍾幽默就要放學了。

正是9月份,程清璇出差去了巴黎,要出席一個很有名的設計師舉辦的收藏展覽。留在家裏的,就隻有他們三個人。幽念不得空,就隻能幽居自己去接孩子放學了。

“行!”幽居爽快應下,“今晚我做了牛排,你早些回來吃飯。”

幽念嘴皮子一抖。

那黑暗料理…

“好。爸做的,我很期待。”昧着良心誇贊了一句,幽念挂了電話,他想起上周幽居做的蒜薹炒肉絲,硬是給做成了一盤灰不溜秋的不可描述物,幽念就覺得心累。

他好想念媽媽。

幽居也不管牛排熟沒熟,直接關了火。

他脫下圍裙,換了一身藍色休閑套裝,便人模狗樣地出了門。



一輛銀色歌詩圖轎車停在Z市龍港私立學校的門口。

這所學校,集小學、中學、高中爲一體,不過高中學院在另一處。龍港私立學院共有學生老師一千兩百多名,能上這所學院的人,多是腦瓜子聰明的天才,和家裏有錢的孩子。

看到這輛銀色的歌詩圖,許多已經有了貧富之分的概念的初中生眼裏,都流露出鄙夷之色來。

三十幾萬的車子,也好意思停在大門口。

車裏,幽居給幽默打了個電話。

“爸爸。”幽默好像還在教室。

“默默,出來,爸爸在校門口等你。”

聽到這話,幽默立馬提起自己的包,跟女班主任說:“老師,我爸爸在門口等我,我可以先走嗎?”想到那個出資幫助了不少聰明卻貧困的孩子讀書的大總裁,老師下意識說:“幽默同學,我送你去吧?”她也想去見一見,那位傳說中的有錢人。

幽默心裏立馬提起警惕。

媽媽可說過,不能讓其他女人靠近爸爸。

“不行,我爸爸有恐女症。”幽默一本正經地出賣了她的爸爸。

班主任臉色有些尴尬。

恐女症…

還有這樣的病狀?

“我先走了,老師再見。”幽默拎着包,飛快地跑出教室。

他們的教室就在第一棟樓,不過是在第三層。

在這個孩子普遍上學都很早的年代,幽默七歲了,卻剛上小學一年級。他們班的孩子多才六歲,更小的才五歲多一點點。所以七歲的幽默,很自然的就成了班長。

小班長甩着包飛快地跑向校門口,在即将出校的時候,卻被門衛攔阻了。

“你的家長了?”門衛問。

幽默朝校門外揮揮手,幽居看到她,這才打開車門下車。原本那些在心中鄙夷幽居車子low的中學生們,在見到車主長相的時候,頓時啞然無聲了。

媽的,那個帥出天際的人,可不就是幽暗國際的老總!

他們看走眼了。

幽居手裏拿着車鑰匙,他走向門衛,“默默。”幽居很自然地接過幽默肩上的書包,門衛是見過幽居的,隻看上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他本人。門衛立刻改口說:“幽先生,這麽忙還能抽空來接孩子,您可真細心。”

幽居牽起幽默的手,“小心點總是沒錯。”他牽着幽默走向轎車,将孩子放在後車座,用安全帶系好,幽居這才回到自己的座駕。臨走前,幽居特意看了圈周圍,發現大多數的孩子都有家長親自護送,但也有孩子是獨自回家的。

幽居抿着唇,搖搖頭,很是不贊同這些懶散的家長的做法。

幽默搖下車窗,趴在窗口看外面,“媽媽什麽時候回來?”

聞言,幽居眼裏露出一抹思念。

“還有兩天。”

“想她了。”想她做的飯了。

幽居點點頭,“嗯,想她了。”他也想她了。

幽默默默地看了眼父親,心說,全家最想媽媽的,就屬你了。

前方伸來一隻大手掌,在幽默的頭發上揉了揉,幽居說:“閨女别愁着臉,不好看。爸爸今晚做牛排給你跟哥哥吃。”幽居笑得眼角彎彎,好像自己能做一頓飯給子女吃,是多大的殊榮一樣。

幽默在幽居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做了個可憐的動作。

又要吃爸爸做的黑暗料理了…

“來,我給你買了冰激淩。”幽居将副駕駛上的冰激淩遞到後面,幽默立馬伸出小手接過去。

回家需要開二十多分鍾的車,幽默三兩口就吃完了冰激淩,車子剛駛進城區,幽默突然捂住肚子,跟幽居說:“爸爸,我要上廁所。”吃太急切了,幽默腸胃有些受不了,鬧肚子了。

幽居有些擔憂,“難受得厲害?”

“不,我要上廁所,快點爸爸!”

幽居提快車速,找到一個公共廁所。幽居隻能配閨女走到廁所門口。“進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嗯。”

幽默走進廁所,飛快地打開一間廁所鑽了進去。幽居手裏拿着手機,收到一條短信,“爸爸,沒紙巾。”幽默發的。

幽居無奈扶額,回了一句:等着。

他跑回車裏,找了找,紙巾竟然用完了。

不得已,幽居又跑回廁所,沖裏面說了句:“默默,爸爸去給你買紙,你等一會兒啊!”

“好!”

幽默仰頭沖外面答道。

幽居小跑跑開,找到一家小超市,買了包紙巾。他拿着紙巾走回廁所,托一個女生幫忙将紙巾給幽默帶進去。那女生見幽居長得好看,哪舍得拒絕,她拿着紙巾走進去,不一會兒,又拽着紙巾走了出來,“你女兒不在裏面。”

“怎麽會?”幽居不相信,還沖裏面喊了句:“默默,你在嗎?”

沒有回聲。

“是不是已經出去了?”女生問。

幽居覺得有可能,說不定哪個好心人給了她紙巾。“我去看看。”幽居轉身回到車旁,他往裏面看了一眼,幽默也不在。幽居擰起眉心,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那女生見幽居面色不對,也意識到了問題。“裏面現在沒有人,要不你進去看看?”

幽居二話不說,快步沖進洗手間。

他推開每一間廁所,裏面都沒有人。

幽居站在鏡子前面,毛躁地捋了把并不長的頭發,背後一陣發涼。最近頻發小孩失蹤的案子,該不會…這個恐怖的可能性,讓幽居頭皮發麻。如果真的是被人擄走了,那對方肯定不敢大張旗鼓的從正門将孩子帶走,唯一的可能性…

幽居走進廁所裏,挨個挨個地在廁所後面的牆壁敲了敲。

他本是試一試,沒想到,還真給他推開了一堵牆。那牆是一扇門,被裝修成牆壁的樣子,幽居推開門走出去,發現廁所後面是一條狹窄的路。前幾天下過雨,路面上還留有一串腳步。

幽居飛快掏出電話,第一時間報警。

然後給幽念打了個電話。

幽念剛準備下班回家,接到父親這個電話,他也被吓得不輕。“爸,先别亂了陣腳,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如果被程清璇知道了,她一定會擔心死。

幽念提着衣服下了樓,開車去了警局立案,幽居則開着車,順着那賊逃跑的方向追去。泥土的腳印,消失在街頭。那個人,應該帶着幽默跳上了一輛車,看來變态不止一個,而是團夥。



幽念帶着警察來到公共廁所,當地警察調出監控,就看到一輛灰色的轎車一直停在路口,約莫在半個多小時前才開走。

“看這裏,這個人手裏提着一個箱子。”

那是一個身穿白色體血衫,看上去像個大學生的青年。他提着綠色的箱子,坐上了車,車子便離開了。

“應該就是他了。”

警察先是讓人去查車子的蹤迹,然後放大嫌疑犯的面部。

有心理犯罪學的專家看了那個人的裝扮跟面相,推測出,他應該是個大學生,且還是個在讀大學生,年齡應該在21歲左右,并非獨處。犯罪是團夥,團隊應該有至少三個人。看男人身上的衣服都很普通,并非名牌,家庭條件應該一般,所以居住的房子,或許就在租金較低的城中村,或者是大學城附近的合租屋。那輛車子,或許不是他們本人的,而是盜來的。

聽了心裏專家的分析,幽居起初還持着懷疑心。可當警察找到被犯罪團夥遺棄的車子的時候,幽居不得不相信了。他親自拿着那個人的截圖照片,去了大學城,找到了大學城内的一些小幫派,給了他們大批資金,讓他們幫忙尋找這個人。

很快,他們就收到了消息,一切都如心裏犯罪專家所分析的那樣,那個犯罪團夥,的确是三個人,就住在大學城不遠處一個合租屋裏。

警方突襲合租屋,屋内的兩個青年,正在對一個男童實施暴虐。

另一個男人,也就是那個最先穿白體恤帶走幽默的男人,正俯身趴在幽默的身上。幽默的嘴巴被粘膠綁上,她眼睛瞪得很大,眼皮都紅了,顯然是掙紮過、哭過。

幽默身上的衣服換了,不再是學校的校服,而是一套精緻的芭比娃娃服裝。頭上,也被男人給戴上了金色的假卷發。她長得本就好看,這一輩打扮,還真像一個芭比娃娃。

見到警察,三個男人同時煞白了臉。

除此之外,地上還有一具女童的屍體,那孩子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撕得破碎,顯然已經沒了生氣。

幽念跟幽居緊随着警察身後擠進屋,見到這一幕,幽念二話不說,他走過去,一腳踹在那個趴在幽默身上的白衣男人。幽念的身體素質很好,全力飛起的一腳,直接将男人踹在了地上。

“王八蛋!我草你大爺!”幽念不解恨,繼續拽着男人的衣領子,鐵拳一下又一下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直揍得他鼻青臉腫。

幽居趕緊脫下身上的襯衫,将已經被吓得神色呆滞的幽默包裹起來。

“默默…”幽居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撕開幽默嘴上的粘膠,又對她輕輕地說:“默默,爸爸來救你了。”幽居盡量放溫柔聲音,不想刺激到孩子。

過了很久,幽默的眼珠子才轉了轉。幽默渙散的眼神,在某一刻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不要撕我的衣服!不要親我!不要!”幽默突然跟瘋了一樣拳打腳踢。

她嘶喊的時候,整張精緻的小臉都變得扭曲。

幽居心裏一顫,孩子的話,像刀子插在他的身上。他猛地一把将滿心不安,一直拳打腳踢不停的女兒抱緊懷中。“默默,不怕,是爸爸。爸爸來救你了。”

在幽居的懷中,幽默仍沒有停止掙紮。

她還是在打幽居,一邊打,一邊喊:“壞人,不許親我!不許咬我!”她打得累了,打到沒力氣了,這才閉着眼睛,輕輕地喊了句:“爸爸,救我…”

聽到這句話,幽居終于崩潰了。

孩子嘴被封住,心裏有多恐懼,卻連叫喚的資格都不被允許。她消失的這三個多小時裏,到底在心裏無聲的呼喚過他多少次?她到底,又受到了什麽樣的傷害?

幽居不敢問幽默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侵犯。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幽居突然松開幽默,他用自己的衣服,将幽默脖子上被啃咬的痕迹遮擋住。一個女警趕緊走過來抱住幽默,幽默又跟受了刺激一樣,再次不安分地拳打腳踢起來。

女警心痛的眼睛都紅了,她一下下地拍打幽默的肩膀,安慰她沒事了。

幽居轉身進了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把菜刀。

“幽先生,你做什麽!”警察吓了一跳。

幽居一把将還在憤怒中的幽念拉了起來。

幽念本來氣得要爆炸了,可當他看到父親手中的刀,倏然冷靜過來。“爸!”幽念想要阻止幽居,幽居一個冷眼掃來,說道:“老子今天要廢了這王八蛋,小念,你讓開!”男人真正發起怒來,就像是一頭發怒的獅子。

幽念被他的眼神吓到了。

本來想要上前來阻止他犯罪的警察也被他的眼神給驚住。

那個白衣男人蜷縮在地上,身上滿是被幽念暴打的傷痕。他哎喲哎喲地嚎叫,看來受傷不淺。幽居擡起腳,一腳踩在那男人的肚子上。“啊!”男人根本承受不住幽居全力的一腳。

男人身上的褲子本就松松垮垮的,幽居一把扯下他的褲子,當着所有警察跟幽念的面,一刀宰了下去。

那一刀,幹脆、果斷、狠辣。

“啊!”

殺豬一樣的慘叫,從變态的嘴裏嘶吼而出。另外兩個已被警察戴上手铐的男人,也吓得面無血色。

女警趕緊捂住幽默的眼睛。

警察們心裏一跳。

血朝上噗噗地湧出,那男人的命根子當場就斷了。

“還有哪兒碰過我女兒?”幽居眼神很冷,他身上灑滿了男人的血,他手中的刀,還在往地闆上滴血。男人抱着自己的下體,痛嚎不斷,話都說不出來。男人的慘狀,幽居如同看不見,他又把那個變态捂住下體的雙手拉出來,放在地闆上,用一隻腳踩住。“這雙手,也碰過我女兒,是吧?”

男人哭着求饒:“我求求你,不要宰我的手,不要了!”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了!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

男人躺在地上做磕頭狀,模樣還挺慘。

幽居如若未聞,他舉起刀,卻在要揮下去的時候,轉過身對幽念說了一句:“你跟你妹妹都出去。”

幽念此刻已經恢複了冷靜,他看着才21,但靈魂卻已有幾十歲了。比這更血腥的場面,他也見過。幽念點點頭,然後将幽默從女警懷裏抱了過來,帶着她走了出去。

見幽念他們出去了,幾個警察對視一眼,也押解着另外兩個罪犯出去了。

門關上。

幽居刀口在男人臉上刮了兩下,男人在幽居的刀下顫抖,嘴皮子也被吓得哆嗦。

“畜牲!”

幽居舉起刀,落下的時候,兩根骨頭直接被斬斷。

“啊——”

那一聲絕命的嘶吼,穿破了屋子。

門外一群人,同時僵直了背部。

門打開,幽居走了出來。

衆人默默地看了眼他滿是鮮血的衣服。幽居望向警察們,眼神很淡。警察目光閃了閃,說:“幽先生方才是在爲民除害。”



回到家,幽默不言不語,像個真正的芭比娃娃一樣,如同失去了生命力。幽居想給她換衣服,她這才回過神來,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衣服,白着一張臉單害怕地說:“不要碰我…”

幽居心一痛,孩子竟然在抵觸她。

幽念看出妹妹是在抵觸男性的接觸,程清璇不在家,他隻好給康欣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兒,康欣跟幽修來了他們家,在康欣連哄帶騙下,幽默這才同意換衣服。

康欣給她換了一件藍色的連衣裙。

不一會兒,幽默就說自己要睡了。

康欣哄着她睡覺,很意外的,幽默竟然真的睡了。

康欣走下樓,三個男人同時擡起頭,眼裏都帶着詢問之色。康欣搖搖頭,說:“身上的确有些痕迹。”剛才給孫女換衣服,她都看見了。幽默的鎖骨跟胸口都有被啃咬的痕迹,看得她心都痛了。

幽居緊捏着雙手,問了句:“什麽…痕迹?”他最擔心的,就是孩子真的被變态侵犯。

童年侵犯,是會給孩子造成一輩子陰影的。

康欣歎了口氣,才說:“沒到最後一步,這點你們不用擔心。不過,我還是很擔心孩子的狀況。默默說睡就真的睡了,這太不正常了。經曆了這種事,孩子現在不哭不鬧的,我擔心她…”

得知孩子沒有真正被侵犯,先是松了口氣。聽到康欣後面這話,幽居又揪起心來。

“爸,帶默默去見心理醫生吧。”幽念突然說。

幽居一琢磨,覺得的确該這樣。

第二天,幽居跟幽念兩個人,親自帶着幽默去了一家叫‘晴空’的心理室。見到心理醫生的時候,幽居是很驚訝的。許多年不見,幽居是真沒想到,會再次以這樣的方式,見到沐陽。

沐陽同樣有些驚訝,聽聞了詳情以後,他看幽默的目光,倏然變得溫柔起來。

“你們都先出去吧。”沐陽對幽居和幽念說。

“沐醫生,我妹妹現在很抗拒跟陌生男人獨處,我擔心…”幽念的話還沒說完,幽居突然說:“小念,我們先出去。”幽念看了眼幽居,沒有吱聲。幽居将幽默放在沙發上,他蹲在幽默面前,溫柔地跟她說:“默默,爸爸就在外面等着你,這個叔叔問你什麽,你就說什麽,好不好?”

幽默呆呆地看着爸爸,沒有吭聲。

以前女兒最是活潑可愛,現在總這般不言不語,幽居心裏實在是難受。他跟幽念走出去後,沐陽才從辦公桌面起身。他手裏拿着一支鋼筆,走到幽默的面前,沐陽坐在了她的對面。

幽默望着面前的一個小凳子,一動不動,很久才會眨一下眼睛。

這樣的她,就像是一個精緻的瓷器娃娃,沒有呼吸,沒有生命,沒有思想。

沐陽盯着幽默沒有一絲表情的臉看了一會兒,這才垂眸望進孩子的眼睛裏面。孩子的眼睛,又長又漂亮,應該是一對很有神的眼睛。可惜了,她的眼裏無光,隻有絕望。

沐陽忽然一把握住幽默的手,幽默陡然有了意識,她試着掙脫開沐陽的手,邊喊:“不許碰我!”

沐陽不僅不松,反倒将她的手握得更緊。“默默,看着叔叔。”

幽默掙紮了很久,沐陽一直沒有更進一步動作,她這才安靜下來。她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許久以後,幽默才擡起頭。她看着沐陽的眼睛,沐陽的瞳孔是褐色的,那雙眼睛裏,有一絲很微弱的光亮。這個叔叔的眼睛,像太陽,很溫暖。

幽默就那麽看着沐陽,越看,心裏越暖,越暖,就越想要哭。

小小的眼睛裏,突然有了水霧。

沐陽微微一笑,聲音清晰有力地響起:“不是你的錯,是壞人的錯。”

幽默怔了怔。

她突然一癟嘴,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哇——”

眼淚一滴滴地落下,幽默哭得很傷心,作爲一個醫生,沐陽看着都覺得難受。

“你安全了,你的爸爸及時救了你,你安全了,默默。”

幽默扯開嗓子痛哭,哭聲驚得外面的兩個男人坐立不安。幽默一邊哭,一邊說:“他脫了我的衣服,他還要我用手去摸他的…他的…”說着,幽默就白了臉,“我好怕,我想叫爸爸來救我,可是我說不出話!那個人,要把我打扮成芭比娃娃,說他喜歡看芭比娃娃破碎的樣子,他還說,要撕碎我…”

沐陽聽着,眼神依舊溫柔。“繼續說。”

幽默又哭着說:“都是我的錯,我如果不突然去上廁所,他們就不會帶走我。爸爸…爸爸就不會殺人!”她哭得很傷心,很害怕,“爸爸殺了人,爸爸拿着刀,宰下了那個人的…”她斷斷續續地又說:“爸爸還宰了那個人的手,爸爸殺了人,要坐牢…”

“都是我的錯!”

“都是我的錯…”幽默一遍遍地說都是她的錯,原來在孩子的心裏,真正介意的是自己讓爸爸成了一個殺人犯。

沐陽松了手,他輕輕地拍了拍幽默的腦袋,笑着說:“爸爸很厲害,爸爸不會去坐牢,爸爸及時來救了你。你現在很安全,壞人也會受到懲罰。”

幽默摸了把眼睛,才問:“我的爸爸,真的不會去坐牢嗎?”

“不會…”

那個人,當然不會去坐牢。

聞言,幽默這才安心了幾分。

昨晚她并沒有睡着,她怕睡着了,醒來了,爸爸就不見了,就去坐牢了。



“孩子心理問題解開了。”

沐陽擡起頭,看了眼幽居,說:“她看到你殺人,以爲你要去坐牢,認爲那是她的錯。”

幽居愣住,“她一直不說話,是因爲這個?”

“嗯。孩子的心跟大人的心不一樣,他們在乎的,永遠是他們的親人。被壞人欺負,她怕。但她更怕爸爸被警察抓去坐牢。”

幽居心裏說不出的感動與酸澀。“沒有其它問題了嗎?”

“這個…”沐陽看了眼辦公室外還在抹淚水的幽默,猶豫着說:“這件事還是給她造成了心理傷害,很多人在經曆過這種事後,都會很抗拒跟男性接觸。童年陰影已經造成,你們以後,一定要對她多加開導。”

“這個是自然的。”幽居忙點頭。

沐陽放下筆,他盯着幽居看了一眼,很不滿地說:“以後還是少在孩子面前做些血腥的事。你若真的被抓去坐牢…”沐陽眼睛一眯,聲音堅定地說:“小心有人會撬你牆角。”他沐陽,便是第一個來撬牆角的。

幽居臉都黑了。

都這麽多年了,沐陽這小子還惦記着他家老婆!

“今天的事謝謝了。”幽居轉身就走。

“記得把剩下的錢打我卡裏。”沐陽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幽居像是沒聽見,他走出辦公室,對幽默說:“默默,媽媽今晚就要回來,我們去接她,好不好?”說着,幽居彎腰想要去抱幽默。

幽默突然閃了個身子,躲過了幽居的擁抱。“…好。”她聲音帶着哭腔,卻還是乖乖的回答。

幽居看着自己落空的雙手,眼底閃過隐晦的恨。那些王八蛋,到底還是傷到了他的女兒。



程清璇回到家,幽居先是跟她親熱了一番,然後才将幽默出事的事跟她說了一遍。聽完,程清璇就忍着怒氣咬牙切齒地問了一句:“那畜生在哪裏?”

幽居說:“被我廢了。”

程清璇眼裏的怒火依舊沒消,但眉宇間的戾氣卻淡了不少。她睨了眼幽居,說:“我可以把你也廢了麽?”

幽居下意識瞥了眼自己的腰部以下,“…不可以…”

程清璇起床披上睡袍。

“小羽,你去哪兒?”

“去看看默默。”

“哦。”

程清璇推開幽默的房間,孩子已經睡着了,眼角還挂着淚痕,大概是做噩夢了,身子也在輕輕地抖。程清璇用指腹擦掉孩子眼角的淚水,她掀開幽念的被子,鑽了進去。将女兒抱在懷裏,程清璇輕輕地拍着女兒的胸口,一聲聲地安慰她:“默默别怕,媽媽在這裏。”

媽媽的話,像是三月的太陽光,射進幽默心裏。

很暖。

幽默握住媽媽的手,“媽媽…”她往程清璇懷裏縮了縮,微微顫抖的身子,終于安分。



最近幾年,始宇部隊事情太多,他們已有四年沒有回來過。今年的十月一号,始宇一家人從A市回來了。他們在Z市也有自己的房子,以往聚餐都是去幽家,這一次,施唯一想邀請程清璇來他們家。

程清璇他們爽快應約了。

早在很久以前,始宓就聽他父母親囑咐過了,說幽家舅舅家的女兒幽默前些日子遭遇了些事情,現在很抗拒跟男孩子接觸,讓他千萬要注意。

“小蜜兒,今天幽家的妹妹要來,那可是你未來的媳婦。”始不渝含着棒棒糖,走在始宓的身邊,朝家的方向走去。

始宓生得極像他的父親,漂亮得不可思議。他穿着卡其色背帶褲,手裏抱着一顆籃球。始宓努努嘴,“哥,不許叫我小蜜兒。吃你的棒棒糖!”

始不渝切了一聲,快一步跑回家。

始宓慢吞吞走回家,就看見屋門前的賓利轎車。幽家舅舅他們已經來了麽?

始宓走進屋,看到自家的玫瑰園裏,站着一個身穿藍色連衣裙的女孩。十月的秋風拂過,小女孩長長的頭發,随着手中的紅色玫瑰搖曳。站在玫瑰園中的漂亮女孩啊,是他未來的妻子。

------題外話------

這幾天都是一更啊,這章八千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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