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幽居也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男人來。這一看,頓時覺得泰郁森他們說的在理。
“還真挺像…”
奇了怪了,幽居用修長二指摸摸自己的下巴,心說,這人看上去約莫四十多歲,但真實年紀卻不得而知。這人,難道也是他爺爺幽冥散落在外面的私生子?若真是那如此,那幽修豈不是又要多一個弟弟,他又得多一個叔叔了。
正在幽居打量那人的時候,那人也跟有感應似的,突然仰起頭,朝閣樓位置掃了一眼。他的目光,在幽居臉上略微停頓兩秒,随即移開。跟在經理身邊走向自己的包廂,程念幽眸底閃過一絲驚訝,剛才那個人是誰?怎麽給他如此熟悉的感覺?
“程先生,您的包廂到了。”經理親自推開門走了進去,程念幽掃視一圈包廂内的裝飾,不過分浮誇,也不過分空曠。程念幽邁腿走進去,坐下,他推開窗戶,就看到對面的幽居。
程念幽垂下眸,忽略掉心中的那股奇異感受。
“這是此次拍賣的預覽冊,請程先生過目。”
程念幽接過預覽冊,他翻開那冊子,目光在那些或曆史悠久,或造型精美的拍賣物上掠過,眼神并無波動。最後一件拍賣物,倒是吸引其他的興趣來,但這,并不是程念幽的此行的目的。“你們這次的公益拍賣品,是哪一件?”他可聽說了,公益拍賣的那件寶貝,是一張畫。他特意從美國趕回來,爲的,就是那一幅畫。
聽他這麽問,經理眼裏浮出一抹笑意來,“是一幅設計圖,來自于五十五年前。待會兒拍賣品呈上了,我會派人通知先生的。”經理一拍手,招來服務員,又跟程念幽打了個招呼,才走了出去。
拍賣會開始的時間,比原本規定的時間晚了十分鍾。
主持人走上桌,拿出一件件收藏價值高的寶貝,有人争先恐後的競拍。全程,程念幽跟幽居都沒有舉牌喊過價,他們時不時的望向大廳那些喊價的富豪,眼裏都露出一抹淺淺的鄙夷來。
“即将送上台的,是此次拍賣活動的公益作品,它拍賣所得的錢,将全部捐獻出去,奉獻給公益事業。”主持人說完,司儀捧着一個盤子走了上來。那盤子上面,放着一個A4紙大小的東西,東西照例是用絨布蓋着。
主持人掀開絨布,衆人看見,那是一張鉛筆畫的服裝設計手稿。
下面,有人露出不感興趣的目光來。
穆蘭夫人望着那副設計圖,露出驚訝的神色,竟然是那位叫幽的女前輩親手設計的服裝手稿,這類東西對旁人來說或許毫無意義,但對同行穆蘭夫人來說,可意義深重。幽前輩一直視她最尊敬的服裝設計師之一,這位前輩設計的服裝線條剪裁十分流暢,那不規則的外形設計,也讓人望塵莫及。當年學習服裝設計,這位前輩,可被他們的老師提及過好多次。
沒想到能一堵那位前輩的真迹,穆蘭夫人略有些激動。瞧見她鍾意這幅作品,漢諾便偏頭跟助理說話,讓他待會兒舉牌。
主持人将大家不感興趣的反應瞧在眼底,倒是笑容不變,每一次拍賣會上的公益作品,都不被大家所待見,見慣了,也就還好。“大家沒看錯,這的的确确是一張服裝設計手稿。這副作品的主人叫‘幽’,她是一個名爲時光人私人訂制服裝品牌的老闆。這位設計師的名氣并不大,但她設計的禮服,曾獲得過巴黎一衆名設計師的贊賞。”
“大家請看大屏幕。”
等所有人都望向大屏幕,主持人才又說:“大家可以看這裏,這張水粉紙的左下角,有一個疊加的雙五角星。底層紅色五角星略大,表層黑色五角星偏小,這個标志,正是時光人品牌的标志。”
“還有這裏,紙張右下角有設計師的親筆簽名,大家可以看看。”
程念幽望着那個筆迹大氣的簽名,心裏微微一痛。
幽居的目光,則落在那個疊加的五角星上,他的心裏,又開始抽痛了。幽居突然覺得眼睛發澀,他揉了把眼睛,聽見李韻說:“這雙五角星是什麽意思?”
泰郁森搖頭,“不知道。”
“我愛你的意思。”
此話一出,李韻跟泰郁森同時扭頭看向他們的幽總。幽居微微垂着眼眸,臉上的神色有些落寞。泰郁森喉結骨滾動了一番,才問:“幽總你怎麽知道的?”
幽居搖頭,“就是感覺到,那标識符号是這個意思。”至于爲什麽會知道,幽居也不明白。就好像,曾有人在他的耳旁輕昵過。
“此件作品的起拍價爲,1元。”
漢諾身旁的助理,第一時間舉牌。“一萬。”
“一萬一次。”
“一萬兩次。”
主持人掃了眼大廳跟二樓閣樓,問道:“一萬兩次,還有人舉牌嗎?”
沒有人應聲。
就在主持人準備敲錘的時候,一道冷冽的聲音,從二樓某個閣樓屋裏傳了出來,“一百萬。”主持人很是驚訝,同樣的,其他人都覺得驚訝,就連幽居,也擡眸望向聲音發源處。
是那個人。
對面的閣樓屋裏,程念幽親自舉起牌子,他側坐着,從幽居這個方向,隻能看見程念幽的側臉。那張側臉,也極好看。
“他是不是瘋了?”泰郁森不能理解程念幽的做法。區區一張設計手稿,值得花一百萬的天價?
幾乎所有人,都跟泰郁森想的一樣,認爲程念幽瘋了。
倒是幽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那個人一看就是很精明的人,他拍下這樣一件無關緊要的東西,隻能說明,這東西對他意義深重。
主持人深呼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他才又問:“一百萬一次,一百萬兩次,還有人叫價嗎?”這時,幽居從李韻手裏搶過牌子,唰唰幾下,上面簽下一排數字。幽居将牌子伸出窗口外,淡淡地說了句:“一百零一萬。”
“…”所有人表情都很古怪。
對面射過來一道陰鸷的視線。
幽居與其對望,并不畏懼。
程念幽壓下眼底的不悅,修改了數字,“一百五十萬。”
幽居也收回牌子,輕描淡寫地修改了數字,“一百五十一萬。”
“兩百萬。”程念幽又說。
“兩百零一萬。”幽居也說。
所有人都明白,這兩個人是杠上了。
程念幽多看了眼幽居,此時叫價已經被幽居擡到了三百五十一萬。他不是個有耐心的人,對面那個男人,已經成功惹怒了程念幽。程念幽再次收回闆子,修改價格。
“五百萬!”他此話一出,全場都有些嘩然。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投向幽居的方向。
幽居淡淡地瞥了一眼程念幽,他收回牌子,說了句:“歸你了。”
“…”這不是耍人麽?
程念幽倒是氣度不凡,他隔空朝幽居點點頭,還特有風度地說了一句:“感謝你的割愛。”程念幽笑着說,李韻卻聽出了咬牙切齒的深意。
幽居沒說話。
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幽居就明白,這個男人跟他們幽家,絕對有關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的孩子。身爲幽家正牌老大,幽居自然看不慣那些私生子,剛才故意跟男人杠上,也不過是想耍耍他。
那份設計稿圖,最終被程念幽以五百萬的高價得到手。
司儀捧着那東西來到程念幽的閣樓,程念幽掀開絨布,他手指在那張紙上撫摸,眼裏再度湧上痛意跟懷念。“媽媽…”這些年,他滿世界收集母親當年散落在外的設計稿,這是最後一幅了。
雖然,獲得這東西的過程出了點小差錯,但這并不算什麽。
程念幽将東西收好,接下來拍賣的那些東西,他一律不感興趣。
“即将拍買的,是此次拍賣會上最後一份拍賣品。”
司儀這次捧着一個略小的盤子走了上來,主持人掀開絨布,衆人看見,一個玻璃盒子裏,在一塊藍色絨布上,鑲嵌着一枚戒指。鉑金戒指打造成倒心形王冠,倒心形中央鑲嵌着三顆紅色的寶石。
“如大家所見,這是一枚紅寶石戒指。去年,有一位老者将這東西賣給我們,至于這東西的來曆,他沒有細說,但大家放心,這東西的來源絕對幹淨。經過鑒定,這枚戒指上面鑲嵌的紅色寶石,是極度純粹的純天然紅寶石。大家都知道天然紅寶石的價值很高,那麽極度純粹的天然紅寶石,更是無價之寶。這枚戒指,應該是私人訂制的東西,在戒指的底部邊緣上,刻着一個字型精美的字。”
投影儀放大,所有人都見到了那個字。
“是一個‘羽’字,想來,應該是某位先生,特意訂做了這枚戒指,用來送給他心愛的女士的。”
“因極度純粹天然紅寶石極爲稀少罕見,這枚戒指的起拍價是——”
主持人掃了眼手中的牌子,才說:“五百萬!”
早就有有錢的主,按耐不住心中對那戒指的喜愛,早早的舉了牌。
“五百零五萬!”
“五百零六萬!”
“五百一十萬!”
“五百五十萬!”
…
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後的競拍這枚戒指,那程念幽饒有興緻地看着這一幕,卻沒有想要舉牌的心思。幽居怔怔地看着那枚戒指,心中更痛。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何從在預覽冊上見到這枚戒指的第一眼開始,他的心,就一直在隐隐作痛。
明明是許多年前的東西,他爲何會痛得心都要碎了。
幽居揉着自己發痛的胸口,這時,那戒指的拍賣價,已經被人哄擡到八百萬。
到了八百萬,開始有人怯怯止步,但還有一小部分人,舉着牌子,繼續堅持。
“九百萬!”
另一個富豪,聲音驕傲地說道。
聽到九百萬這個數字,幾乎所有人,同時放下牌子。這枚戒指雖然精美珍貴,但要他們花近千萬的價格去賣這東西,大多數人都覺得不值得。當然,也有十分想要這戒指的人,想要繼續喊價,奈何囊中羞澀,并不允許他太過揮霍。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那枚戒指将要被那位富豪帶走的時候,一道冷漠的聲音,在這時響了起來:“九百五十萬。”舉牌的,是站在幽居身旁的李韻。本來幽居是想自己舉牌的,可他心實在是太痛,無法做這一切,便讓李韻代勞。
那人一見是幽總舉牌了,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讪讪。
在Z市,還鮮少有人敢得罪幽居。除非那人,不想在商界立足了。
可偏偏,有人不畏懼幽居的影響力跟地位。
就好比,有一個人。
“一千萬!”程念幽也舉起了牌子,報出一千萬這個天價數字的時候,程念幽的表情十分平淡。那模樣,如同隻是在說,今兒中午的水果,不吃蘋果,改吃葡萄一個樣子。
李韻一愣。“幽總,那個人好像跟我們杠上了。”
幽居勾着頭,心痛折磨得他很是難受。
他動了動手指,卻說:“繼續加價。”
李韻點點頭,修改價格,“一千零二十萬。”
程念幽跟價,“一千一百萬。”
李韻再次舉牌,“一千一百五十萬。”
“一千兩百萬。”
“一千兩百五十萬。”
每一次喊價,都要比前一次高五十萬。主持人跟其他競拍者都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幕,這二人今晚是杠上了,他們習慣了,也就麻木了。泰郁森聽見價格一路高漲,心跟着一抽一抽的。錢來之不易啊,這樣喊下去,何時是個頭啊…
“一千五百萬!”李韻又喊。
那程念幽這次猶豫了。
就在李韻以爲程念幽要收手的時候,那男人卻再度舉牌,這一次,他的報價,高得令人咋舌。“兩千五百萬!”
這一次,他直接擡高了一千萬。
這時,幽居突然擡起頭來。他臉色微白,那眸子,卻如老鷹版銳利。幽居狠狠剜了一眼程念幽,像是在說,你個孫子,别給我亂來,再來我就削你了。程念幽瞧見幽居的狠眼,倒是一愣。怎麽回事,這個人瞪他,他竟然不生氣?
幽居奪過李韻手裏的牌子,高聲說:“三千萬!”
程念幽這一次不吭聲了。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那戒指,他故意擡價,不過是想坑幽居一次。之前幽居坑他五百萬,他現在坑幽居三千萬。程念幽是個眦睚必報的性子,這性子,也不知道是遺傳的誰。
“三千萬一次。”
“三千萬兩次。”
主持人環顧一圈四周,此時此刻,連程念幽都消停了,還有誰敢招惹幽居?主持人也明白大家的心思,随即說道:“三千萬三次,成交!”
那錘子敲在桌面之上,意味着這枚戒指,屬于幽居。
就在那錘子敲下的一瞬間,幽居的心,也如同被錘子敲中一般,痛得劇烈。
離場的時候,幽居跟程念幽在二樓的樓梯口撞上。
兩人皆是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然後默不作聲扭頭走向不同的方向。就在方才那一眼,他們已經記住了彼此的臉,并且将那張臉深深地印在心裏,每天都要拿出來扇對方的臉幾個耳光,如此,才算解恨。
。
離開幽林酒店,程念幽自己開着車。
車子駛離出Z市,又開了一個多小時,最後才來到一片很茂密的森林。這裏是一片獵場,程念幽的車子在山上的水泥路上旋轉,又開了一個多小時,才來到森林的中心。
聽到車聲,管家立馬打開門走出來。
程念幽從車上下來,他站在森林别墅的門口,望了眼門口樹立的門闆,那上面,也有一個疊加的五角星符号。
“先生,您回國了。”管家恭敬地走上來,往程念幽身上搭了一件大衣。
程念幽點點頭,邁開長腿走進屋裏,一邊走,一邊對管家說:“我幾天遇到了一個人。”
“是什麽人,值得先生挂念?”
程念幽走進屋裏,一邊解開手套,一邊說:“一個讓人牙癢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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