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傭端着精緻的菜肴走下樓,她微微蹙着眉梢,想不懂酸辣粉是個什麽東西。
楚采薇同樣一臉懵逼,她斜斜看了眼允泰慵懶地問:“酸辣粉是什麽?”常年生活在M國,楚采薇對中國菜并不熟悉。允泰是土生土長的M國人士,對此,更是一無所知。
楚采薇打開手提,搜索酸辣粉。
她看着電腦照片上那紅彤彤的一碗面,隻覺得渾身一震發酥。
這紅彤彤的東西,看着就辣,真有那麽好吃?
她放下手提,上樓推開門,就看見始宇坐在窗台,垂眸望着下方的泳池。那一張漂亮的臉,在金色燦陽下,美得讓人呼吸都感到窒息。此時已是夏末,但M國的夏末依舊很炎熱。燥熱的空氣盤桓在烈陽下,執着的不肯離開,清風在搖擺着遠處樹梢,那人的頭發微微地浮動,劉海下的褐色長眼,偶爾眨動間,就像是裝了一整個銀河系。
燦爛的讓楚采薇心跳加速
從沒有一個人,單憑一張漂亮的臉,就讓她如此不淡定。
大概是察覺到了楚采薇太過大膽的窺探,始宇小幅度轉了轉腦袋,精明好看的長眼對上楚采薇蔚藍色的眸,那一刻,空氣冷了一秒。始宇又淡淡地撇開眸子,他望着泳池旁穿着碎花體恤衫的允泰,突然說:“我想去遊泳。”
這還是他被囚禁的兩星期内,第一次主動開口提出要求。
楚采薇被他過于冷淡的語氣驚了一下,陽光灑在池水裏,池水隐射在始宇房間的天花闆上,風每吹一下,那天花闆上的波光粼粼就會跟着搖一搖。這樣的情況下,始宇會提出這個要求,再平常不過。
楚采薇走過來,挨着他往下看,“隻要你乖乖吃飯,明天我就給你解藥。”
始宇目光一亮。
“當然,也隻有明天一天。”這個男人伸手矯健,楚采薇不敢給他太長時間的自由。
始宇目光很快黯淡下去。
“好吧!”
聽到這一聲好,楚采薇臉上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你看,我這樣囚着你,你遲早會成爲我的信徒。楚采薇轉身離開,門被關上,始宇目光一瞬間湧出極深的思念。他們的孩子該有九個月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該要生了吧。
始宇很想放任自己去瘋狂的思念施唯一一場,但是他不能,因爲他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都安裝了針孔攝像頭。
他的任何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楚采薇面前。
想要取得那個女人的信任,看來,還要一段時間的蟄伏。
因爲知道楚采薇不會輕易信任一個人,所以始宇便費盡心思得到她的信任。機場之行,是楚采薇對始宇的考驗,同樣也是始宇對楚采薇的欲擒故縱。他的任務便是通過接近楚采薇,取得她的信任,從而從内部擊潰K組織。他若是太輕易答應楚采薇的要求,那樣會引來楚采薇的懷疑,他故意上演一出又一出戲碼,故意制造出一種他一心想要回國的假象。
隻有這樣,楚采薇才會慢慢放下戒備,相信他。
然而現在,楚采薇心裏還并未真正信任他。若是真的信任,就不會把他變相的囚禁在這裏,更不會處處設下監控。
始宇收拾好心情,這時,菲傭推開門進來。
始宇面無表情吃完飯。
菲傭端着空了的盤子下樓,楚采薇看了眼餐盤,眼神略顯滿意。
第二天,楚采薇給始宇注射了解藥。
。
陽光下,身姿修長的男人在清涼泛藍的池水中撲騰,他動作十分矯健漂亮,就像魚兒進入水中,如魚得水一般暢快。
楚采薇沒有呆在樓下,她站在别墅樓頂的遮陽傘下,居高臨下望着在水中恣意的男人。始宇身材保養得很好,跟他常年特訓有關系,他的身上有着許多道深深地傷痕,看上去有些吓人,卻也多了幾分剛陽威嚴。
始宇鑽進泳池之底,他抱住自己的雙膝,任由池水湧進他的耳道。
那種被擠壓到窒息的感覺,竟讓他覺得暢快。
他在水裏呆了五六分鍾,時間之長,讓楚采薇以爲他已經溺亡。嘩啦!池水飛揚,始宇從水中浮出身,他甩甩長發,池水四處飛濺。那精瘦卻有力的身子上滴着水珠,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晶亮的波光。
好一副勾人的美人出浴圖。
楚采薇望着這一幕,目光微深。
允泰他們站在泳池旁,也朝始宇投來目光,看着始宇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他們忽然明白,小姐會對這個男人感興趣,也不是沒有道理。
臉這個東西,當真很重要。
始宇雙臂撐着泳池邊緣,動作潇灑地跳了起來。他佯裝謹慎地看了眼四周,見今日别墅裏竟然隻有允泰以及他的兩個下屬在,目光微微一轉。他的變化,樓上的楚采薇全部看在眼裏。
始宇漫不經心從允泰身後走過,就在即将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始宇忽然擡起自己的左腳,踢在允泰的一雙小腿上。跟着,他右臂曲起,肘關節狠狠地擊打在允泰胸膛。
允泰猝不及防,當場向後跌倒。始宇二話不說,他彎下腰利索地取出允泰腰間的槍,然後飛快地轉過身,用槍對準允泰的兩個屬下。“不想死的話,就放我走。”
始宇看着他們,眼神裏的威脅與殺意,可不是裝的。
屬下們猶豫了,允泰被始宇踩在腳下,這男人看着瘦弱,沒想到力道竟然如此兇猛。允泰有些驚訝,嘴角也溢出一絲鮮血來。
屬下們看了眼始宇腳下的允泰,眼中掙紮更濃。
始宇一把提起高大的允泰,他用槍口抵在允泰太陽穴,押解着他朝大門外走去,屬下們望着,不敢反抗。
兩個人走出别墅大門,始宇左右看了看,見并沒有人,這才對允泰說:“抱歉,無意冒犯。”他松開允泰,拿着槍準備離開。就在這時,身後忽然響起齊刷刷的腳步聲。
始宇頓住身子,回頭一看,十幾個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他。
楚采薇冷着臉走出來,她看着始宇一點點暗下去的臉,語帶愠怒地問:“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始宇嘴唇翕動間,沒有發出聲。
“希胤,這是初次,我原諒你。膽敢有下次,我就用你當誘餌,來對付你的戰友們。”
聞言,始宇面色微變。
這一場笑話般的逃跑,最終以始宇的敗落結束。
那天之後,楚采薇沒有再給始宇注射軟骨劑,她大概也是察覺到自己将他逼得太緊。始宇有了相對自由的時間與空間,卻永遠也逃離不開楚采薇的視線,偶爾楚采薇出去,允泰也會親自監視着他。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
有一天晚上,天氣燥熱的不行,即便是空調,始宇還是在夢裏出了一頭汗。
他猛地睜開眼睛,呼吸很快。
剛才,他夢見了施唯一,夢見她生了孩子,母子平安。
夢裏,施唯一很痛苦,痛苦到大哭。
始宇抹了把臉,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隻當自己是做了個噩夢。他掀開被子下床,穿上衣服下樓,剛走到大廳,屋子裏突然燈光大亮。始宇眯着眼,聽到高跟鞋聲音從樓上傳下來。
他沒有回頭,便聽見那一道妩媚的聲音說:“又要逃跑?”
始宇搖頭。
“那你半夜鬼鬼祟祟的做什麽?”
從始宇驚醒那一秒開始,楚采薇便醒了。她望着他再一次逃跑,心裏突然生出一股怒氣,她腰間插着一把槍,隻要始宇敢說他是要離開,楚采薇不介意一槍斃了他。
這個男人有些冷傲過頭了。
始宇轉過身來,臉上竟然露出一股委屈之色。
“我餓了。”
楚采薇一愣,心裏那股怒意,忽然間煙消雲散。她想,始宇應該沒有在騙她,他今晚心情有些悶,隻吃了幾口飯,這會兒很正常。此刻,始宇摸着自己的肚子,臉上表情很委屈,“剛做了個夢。”
“什麽夢?”始宇主動開口跟她說話,楚采薇心裏有些開心,心情忽然就好了。
始宇手從肚子上移開,他向廚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我夢見了好多好吃的,有叫花雞,紅燒魚,水煮牛肉…”有施唯一,有施唯一,有施唯一…
他不能講出那個名字,他隻能将她的埋在心裏珍藏。
楚采薇面色變幻不定。
她跟着走進廚房,始宇打開冰箱,盯着冰箱裏的食材,愣了好久。“你會做飯嗎?”始宇偏頭望着楚采薇。
楚采薇鬼使神差點點頭。
她走過來看了一眼,冰箱裏食材很多,但她壓根不知道從何處下手。又不想讓始宇失望,楚采薇最後挑了一顆青菜,一個小土豆,一小塊瘦肉。她沒做過飯,刀工卻不差,她看着那塊肉,隻當是在淩遲敵人。
楚采薇很聰明,她對做菜的步驟還是很了解的。
她打開鍋子,倒了油,油熱了,才将肉跟土豆絲放下去。
始宇聞到了一股糊味兒,沒有香味兒,很顯然,楚采薇也聞到了。楚采薇面色不改,非常淡定地往鍋裏倒了兩碗水。等水燒開,她抽出二指粗的面,扔進了鍋裏。
她并不知道煮面應該要用筷子将面打散,否則會煮成一團團的。
“就這樣吃吧。”楚采薇将一大碗面遞到始宇面前,眼神有些飄忽。始宇盯着那碗面看了近五秒鍾,這才接過碗,走去餐廳吃了起來。楚采薇看着他吃東西,忽然覺得,這樣相處就挺好。
。
第二天早上起床,始宇不再對楚采薇那般冷淡。
偶爾在餐桌上,他也會跟楚采薇說幾句話,雖然都是很平淡的聊天。楚采薇卻看到了希望,她盯着餐盤裏的食物若有所思。
楚采薇大概又有什麽任務,出去了兩周時間。
她再次回來,看到正在鍛煉身體的始宇時,忽然松了口氣。還以爲他又打算跑。楚采薇聽允泰報告了始宇這兩周的動向,她心想,始宇想離開的執念,或許沒有那麽深了。
當天晚上,菲傭敲響楚采薇房間,詢問晚上吃什麽菜的時候,楚采薇脫口而出的法國菜名,硬是變成了:“酸辣粉。”
菲傭愣了下,還是領命去做酸辣粉。
安娜沒有做過酸辣粉,所以做出來的味道,相當的怪異。楚采薇盯着始宇那微微擰起的眉心,便知道,這酸辣粉不是他想吃的。晚上,等人睡下,楚采薇一個人鑽進廚房。
開水裏面泡着紅薯粉,楚采薇切好配料,她先調了一碗,嘗了嘗,卻覺得味道不對。
資料上說,真正的酸辣粉味道且酸且辣,麻辣鮮香同具,且油而不膩。她這個,味道大概是有些怪。楚采薇倒掉廢品,又重新調制,她連續調制了五六次,這才勉強有了點酸辣粉的味兒。
爲了做出一份完美的酸辣粉,楚采薇硬是連續調制了十幾份,最終,等她覺得可行了,這才用開水煮紅薯粉。
那水很燙,楚采薇用筷子夾起紅薯粉的時候,筷子突然一松,一根根滑膩的紅薯粉從筷子裏滑落,掉進滾燙的鍋中。開水飛濺,楚采薇穿着抹胸連衣裙,胸襟脖子,以及臉上都被濺了開水。
“啊!”
楚采薇驚呼一聲,當場扔了筷子。
忽然,一陣急切的腳步聲走過來,楚采薇還沒回過神,人就被一個高大的身軀抱住。那人将她抱起來放在流理台上,始宇打濕毛巾,将毛巾敷在楚采薇的身上。
“不會做飯就不要做,弄得一身傷不難受?”始宇白了楚采薇一眼,轉身打開冰箱。
楚采薇愣在台子上,第一次有人敢指責她,還對她翻白眼。
始宇将冰塊敷在楚采薇的臉頰上,那裏已經開始紅了。
楚采薇一直不說話,她低頭看着身下的始宇,沒在男人眼裏看見算計跟表演的痕迹,他的眼裏,有的隻是擔憂,跟一層迷人的光。楚采薇心中一動,“希胤,留下來吧。”
這一次,楚采薇語氣格外的真誠。
始宇垂着頭,沒有說話。
“你失蹤這麽多月,根本就沒有人來找過你。或許你的戰友們,早就當你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身下的男人渾身一怔。
将他的反應看在眼裏,楚采薇藍眸閃過狡黠。她擡起手臂,撩開始宇的長劉海,“希胤,嘗試着跟我一起吧。”始宇卷翹的睫毛眨了下,他仰頭望着楚采薇,很掙紮地說:“你是壞人,我是軍人。”
“你可以不做軍人!”楚采薇斬釘截鐵的說。
始宇當場失神。
“不做軍人?”
“是,你的戰友們都當你犧牲了,你就當你已經死了。跟我一起吧,希胤,跟我在一起,你可以獲得榮華富貴。你将得到的一切,是當兵幾輩子都得不到的!”
楚采薇聲音裏仿佛被施了魔法,能搖晃人心。
始宇眼神開始變得猶豫起來。
“你其實是喜歡我的是不是?”楚采薇望着自己胸襟上的冷毛巾,“你一直都在觀察我,所以我受傷,你才能來的這麽快。”
始宇無話可說,事實上,他剛才的确一直在暗處觀察楚采薇。
“我爸爸隻有我這麽一個女兒,隻要你與我結婚,日後,整個K組織都是你的。”楚采薇拿下胸襟前的毛巾,“包括我,都是你的…”她聲音醉的像是一壺溫酒。
始宇聽出來楚采薇語氣裏的魅惑跟挑逗,但他完全無動于衷。
他掀起眼睑看着楚采薇,卻問:“你愛我?”
楚采薇倒是一愣,很快,她搖了搖頭,“我隻是對你動了心。”她的愛,又怎會輕易給一個陌生人。除非始宇愛上她,否則楚采薇不會毫無保留愛上始宇。
始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得想想。”
聞言,楚采薇不覺得意外。
始宇若是這麽答應,她定會懷疑他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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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宇這一考慮,連着考慮了一周。
他還沒考慮出答案來,楚采薇突然闖進他房間,扔給他一套全新的西裝。
“換上,今晚跟我去一個地方。”
“哪兒?”始宇看着拿衣服,面料最上等,且還是純手工定制。很正式的西裝,應該是要出席重要的場合。
楚采薇看了眼始宇,才道:“家宴。”
始宇愣了會兒,心裏卻産生出一股緊張來。
家宴…
耗時六個月,他終于要與楚帝見面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