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宇的回絕,讓在場人都感到尴尬。所有人都在等待小姐殺了始宇,可楚小姐卻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來。
楚小姐望着始宇那對漂亮的眼睛,說道:“我救了你,你必須得報恩。你看這樣好不好?在你沒有記起自己是誰之前,你要一直給我做保镖。等你想起來,你若是要走,我不會挽留。”楚小姐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她雙手食指對點,這是她對一件事産生出興趣的表現。
始宇很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
“我明早再告訴你答案。”始宇說完,便率先起身離席,一點兒禮數也沒有。
允泰他們放下刀叉,顯得有些憂心忡忡。“小姐,他若是裝的,那怎麽辦?”
“隻是做我的保镖,又不會讓他接觸核心機密。”楚小姐不覺得這是一件危險的事,“裝,是指一個人裝作另一個人。而不是一個人,扮演他自己。”楚小姐望向樓上,微微勾唇,“他若真是在裝,我會殺了他。”
*
晚上,始宇很認真的思考了這個問題。
第二天早上,始宇下樓來的時候,楚小姐正穿着泳裝在泳池裏遊泳。
她身材火辣,穿藍色比基尼,在池水裏遨遊,像一條漂亮的美人魚。聽到腳步聲傳來,楚小姐從水中鑽了出來,那一對蔚藍的眼睛,比池水還要好看。“怎麽樣?考慮得如何?”
始宇拿起一旁的浴巾蓋在楚小姐身上。
楚小姐一愣。
她捏着浴巾,聽到始宇說:“我拒絕。”
楚小姐眸子一寒,“爲何?”
始宇站起身,他身體還沒好利索,卻依然站得筆挺。始宇單手插在褲兜裏,晨曦照在池水裏,反射在男人漂亮的臉蛋上,水波在他臉上蕩漾,有一種不真切的美感。
楚小姐看着他的臉,看見男人那薄涼的雙唇張開,卻道:“一日是軍人,終身便是軍人。軍人,就不該與你們爲伍。”始宇垂眸看着漂亮的女人,又道:“若是這話冒犯了你,我很抱歉。”他雖然在說抱歉,但眼底可沒有歉意。
楚小姐目光閃爍,心裏又氣,又好笑。
好一個軍人!
她一下子從水裏跳起來,裹着浴巾,筆直的雙腿晃蕩間,走進了别墅。
傷還未徹底痊愈,始宇自然還得住在楚小家。
楚小姐又出去了一周,再次回來時,心情很好。始宇身體好的差不多了,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抱着一本筆記本。始宇根本就不知道,這台筆記本的所有浏覽記錄,完全在楚小姐的監控之中。
楚小姐打開自己的筆記本,始宇在做什麽,在查看什麽,會同步在她的電腦裏。楚小姐看着始宇的浏覽記錄,再次疑惑起來。
——M國B市到中國的機票要多少錢?
——沒有護照怎麽回國?
——該怎麽開口跟别人借錢?
楚小姐擡頭望向對面的男人,心裏感到很怪異。她以爲始宇用電腦,是打算給軍方傳達消息,卻沒料到,他搜的竟然是這麽些玩意兒。他借錢是要做什麽?沒錢買機票,還是沒錢買衣服?
楚小姐盯着始宇仔仔細細地看,他身上穿着允泰他們的衣服,允泰他們的身材都比較高大,始宇偏清瘦,穿在他身上,多少有些不合身。
放下電腦,楚小姐伸了個懶腰。
她走上樓去,換了一件露背挂脖波西米亞風裙,配一雙平底羅馬涼靴,十分的青春活力。這樣打扮的楚小姐,沒有那般嬌媚,多了幾分難得的青春張揚。
始宇擡頭,見到楚小姐這副模樣,微微一愣。
妩媚而清純的打扮…
始宇腦子裏突然閃過一道倩影,那個人…
是誰?
“你起來,陪我去逛街。”楚小姐拎着包,示意始宇跟他去。
始宇本不想去,但想着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起身跟着走出去。
“會開車嗎?”楚小姐手裏拿着一把車鑰匙,始宇盯着那跑車看了眼,猶豫着點頭。“試試。”楚小姐将車鑰匙扔給了他。始宇坐進駕駛座,他試了試,竟然真的會。
即使忘記了某些事,但一些常識是不會忘記的。
楚小姐出門,身後自然會跟着一大批保镖。允泰他們驅車跟着他們身後,非常的森嚴。
楚小姐望着始宇那雙細長的十指,微微出神。除了跟楚帝外,這還是她第一次坐在其他男人的身旁。
他們去了一家大型商場,楚小姐購買了許多東西,除了允泰跟始宇,其他人都充當了勞工。路過一家名牌男裝店,楚小姐忽然将始宇推了進去,她一下子指了三四套男士西裝套裝,便要始宇去試。
見狀,允泰隻覺得新奇,小姐這次到底在玩什麽?
始宇也是一頭霧水,他到底還是走進了更衣間。
他褪去那一身白色的休閑裝,這才将襯衫西裝往身上套。楚小姐坐在外面的沙發上,她看着手機屏幕裏的影像,即使是在更衣間内,始宇的一系列反應都很正常。
她神色複雜看着那換衣服的人,心裏第一次困惑了。
這個人,真的失憶了嗎?
更衣間打開,始宇走出來。
見到着一身西裝的始宇,楚小姐微微一怔,同樣的,允泰他們也有些被驚豔到。始宇骨骼清瘦,但卻不顯得無力瘦弱,他身高也有一米八三,穿着一套淺白帶粉色的夏季西裝,更顯得那張臉漂亮的過分。
始宇沒有扣扣子,淺色襯衫下,胸膛上精壯的肌肉若隐若現。楚小姐多看了眼他的胸部,眼裏多了抹驚訝,之前沒看出來,他身材還挺不錯。
她又往下看,始宇的腿也修長筆直,包裹在淺粉色西裝褲下,曲線特别好看。
成衣穿在他身上,也跟量身定制的一樣合身。
這樣的始宇,美得有些妖異,但那筆挺的站姿,又透着剛陽之氣。
有着這樣複合型氣質的人,穿淺粉色西裝,才是最絕色。
始宇尴尬地看着楚小姐,有些爲難。
楚小姐明白他在羞赧什麽,頓時二話不說,站起身,掏出卡,對服務員說:“剛看中的西裝,按照他的尺碼,全部買了。”楚小姐豪氣沖天,始宇覺得自己成了被包養的小白臉。
他是穿着那套西裝走出店裏的,一路走過來,吸引了不少女孩子的目光。
。
商場總的有七層,一群人是坐人行電梯下的樓,人行道上人很多。
做人行電梯,就等于是将自己一等人徹底暴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在這樣的情況下,若是有人要襲擊他們,他們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始宇站在楚小姐身側,他本來是在低頭看西裝的,忽然,不知是察覺到了什麽,始宇敏感的擡起頭來。他一擡頭,眼裏突然多了一點紅色。很快,那紅色小點移到了楚小姐腦袋上。
始宇面色陡然一變,他扔掉西裝,一把拉住楚小姐的身子,将她帶到自己的懷裏。而他的後背,則露在那紅點之下。
就在楚小姐的身子落入懷中的那一霎,始宇腦子裏,突然出現另一幅畫面。那個女孩,渾身是血躺在他的懷裏。她似有千言萬語想對他說,他勾下頭,仔細地聽,卻聽見她問:“始宇,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幹淨?”
始宇瞳孔猛地放大,心也跟着疼了。
他瞳孔放大,是因爲有子彈打進了他的身體。從後背鑽進來,沿着他的心髒穿插。他心疼,是因爲女孩子的那句話。
血很快便浸濕始宇的淺粉色西裝,懷中的楚小姐有些傻,等她回過神來,第一時間讓允泰他們朝子彈打過來的方向還擊。她從始宇懷裏掙脫出來,看到的是始宇滿是痛楚的臉。
“喂!”楚小姐抱住始宇,手指摸了到一片溫熱。
那一瞬間,楚小姐心裏延伸出一絲很怪異,卻很微妙的情緒。
被送去救護車的路上,始宇腦子裏跳出千奇百怪的景象。
有身穿軍綠色的男人們,與他一起并肩作戰,他們奮戰殺敵,他們每日每夜的訓練。還有人,坐在一個類似教室的屋子裏,看着他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跟他說:“活着,才有任何可能。”也有人,會跟他插科打诨,一聲聲調侃他,稱呼他爲小宇子。
還有那個人,那個讓他牽腸挂肚的女孩,在說愛他,說喜歡他,也說,想殺了他。
始宇閉着眼睛,哭在心裏。
那麽重要的那些人,他怎麽會忘了呢?
幾個月前,首長與他談的話,他竟然也差點忘記。
始宇狠狠捏住自己的拳頭,将所有情緒藏在心裏。
*
始宇被送進急救室搶救,楚小姐跟允泰他們在急診室外候着,幾個人心情都很古怪。
“是老對手幹的,這次是我們失職了,小姐,請你責罰!”若不是始宇反應快,這次躺在急救室的就該是小姐了,對此,允泰深感愧疚。楚小姐擺擺手,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全都是始宇當時的行爲,他是軍人,他爲何要救她?
遇到他,到底真的隻是一個偶然,還是必然?
他做這一切,是想欲擒故縱,然後混進組織内當卧底。還是,他真的隻是憑感覺在做這些?
楚小姐心很亂。
搶救持續了近三個小時,醫生走出來的時候,告訴了他們一個壞消息,子彈是挨着心髒擦邊打過去的。好消息是,始宇救活了。
在聽到還活着三個字的時候,楚小姐心裏微微一松。
活着就好。
始宇隻在醫院休養了三天,就被楚小姐帶回了家。之後的調理都是家庭醫生負責,跟上次不同,這一次療傷,楚小姐一直囑咐菲傭,要多費些心,多給始宇吃些補身體的食物。
始宇休養了一個多月,又可以下地慢慢行動了。
晚餐時,他穿着最體面的黑色西裝,坐姿永遠那般威嚴端正。始宇吃飽了,他這才看向楚小姐。“楚小姐,可以借我些錢嗎?”
楚小姐看了他一眼,好奇問道:“借錢做什麽?”
“我想弄一個假身份。”
聞言,允泰第一時間接口說:“我幫你弄。”
始宇依舊看着楚小姐,又說:“那我也得找你借點錢,我要買機票回國。你放心,等我回去了,一定第一時間打錢給你。”
剛還嘴角帶笑的楚小姐,忽然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她目光灼灼望着始宇,似是要把他那顆心挖出來看看,那顆紅色心髒上,到底寫的是些什麽玩意兒。她就搞不懂,這個男人爲何永遠不按常理出牌。他好不容易混到她的身邊,還替她擋了一槍,甚至差點丢了性命。這個時候,就應該趁機混進組織内部,竊取機密文件與資料,然後出賣組織,才符合常理不是?
楚小姐嘴角拉平,心情有些微妙。
“我問你,你當時爲什麽要替我擋槍。”這個問題,楚小姐思考了整整一個月。
始宇不覺得這是一個深奧的問題。
“很簡單,在海上你救了我一命,雖然你也曾對我動過酷刑,但那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我們身份不同。你有難,我救你一命,我們扯平了。”始宇說完了,又想到什麽,便又接着說:“我不知道我爲何會在那片海上遇見你們,我甚至在想,或許,我們還曾經有過沖突。不過,我現在不打算對付你,等我回國,回到部隊,那麽下一次見面,你與我,仍然是敵人。”
這話,始宇說的十分理智。
他如此理智,楚小姐反倒心裏不平衡。
她完全可以肯定,這個男人是真的失憶了。
“你想走?”楚小姐微微勾唇,笑容竟然很暖,如同沐浴在三月的春光中,暖洋洋的,找一張躺椅,便可睡上整個上午。
始宇點頭,“想。”
“行。”
楚小姐應得非常痛快。
允泰他們望着楚小姐,搞不懂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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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楚小姐拿着一張身份證走進始宇房間,始宇正在看書,看的是介紹中國地理的旅遊雜志。楚小姐走過來,她一把抽走始宇手中的雜志,高高在上睨着他,說:“從現在開始,你叫希胤。”
始宇眉頭微蹙,卻沒有說什麽。
他接過身份證看了一眼,上面的那個人就是他,名字,也的确是希胤。
“謝謝。”
始宇收起身份證,又拿出電腦,打開購票網站。很快,他便擡頭對楚小姐說:“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
楚小姐點點頭,臨走時,笑容有幾分古怪。
*
次日上午,始宇穿戴整齊,沒拿行李,便下了樓。
他吃了早餐,很有禮貌地跟允泰他們打了招呼,最後才跟楚小姐道别。楚小姐大方地笑着看着始宇走出别墅大門,她等他走了,這才對身旁的允泰說:“如果他真的去了機場,就按原計劃執行。如果他沒有,那麽…”楚小姐比了個殺掉的手勢。
允泰點頭,便帶着兄弟們走了。
今日,是楚小姐對始宇的最後一場考驗。
如果始宇真的如他所說是去了機場,準備飛回國,那麽,楚小姐的人就會将他綁回來。不爲别的,隻爲他是她楚小姐看對眼的男人。要知道,活了二十六年,楚小姐可從沒有爲哪個男人動過一分心思。
如果始宇沒去機場,而是想去做一些其他的幺蛾子,那就證明之前這段時間他的所有表現,包括商場英雄救美,都是始宇在演戲。這樣危險的人,楚小姐不會允許他活在世上。
始宇打車直奔機場,他在機場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才輪到他們這趟航班的乘客登機。
始宇拿着護照跟機票,他剛起身走向登機口,這時,忽然有人走過來,朝他身體裏打了一劑藥物。那藥效很快,始宇才搖了搖頭,便天昏地暗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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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他還是在那間屋子裏。
一旁,楚小姐淺笑吟吟看着他。
說實話,始宇真的去了機場,她心裏是既高興又失落。她好不容易對一個男人生了幾分興趣,可那男人,卻當她是洪水猛獸,隻想着逃離。
這可真是傷了楚小姐的自尊心。
始宇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麽後,眼裏适然的浮出一絲愠怒來。
“你做什麽!”
始宇聲音裏都帶着怒火。
楚小姐走過來,她一根手指挑起始宇的下巴,盯着男人那雙細長的眼睛,楚小姐說:“希胤,我看上你了。”
“…”始宇能說什麽?
“我楚采薇看上的男人,要麽留在我身邊,一心一意。要麽,就是死路一條。”這是楚小姐第一次在始宇面前透露自己的名字。
始宇沒說話,認識這麽久,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楚小姐的名字。
楚采薇,沒想到,這個像毒蛇一樣性子陰晴不定的女人,竟然會有這麽好聽的名兒。
“你被我注射劑了軟骨劑,基本上,下地走路超過十分鍾骨頭就會沒力。”楚采薇很開心地笑了笑,“等哪天你願意留在我身邊了,我就會給你解藥。”手指在始宇胸膛口摸了摸,那裏的疤痕剛結繭,摸上去有些凸。楚采薇目光頓時變得柔和下來,“你把你的心給我,我也還你一顆心。你賺到了。”
始宇目光裏仍藏着不甘。
楚采薇瞧出他眼裏的不甘來,心情卻是很好。“陪在我身邊吧,希胤。”
如果可以,她不會讓他想起來過去。
從現在開始,她會讓人在他的食物中放些東西,一些能讓他再也想不起來過去的東西。
是軍人又怎樣,她楚采薇看上的,就算是神仙,也隻有乖乖聽話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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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宇徹底成了楚采薇圈養起來的金絲雀兒。
楚采薇每天好吃好喝将他供着,就差沒在房門口擺一面桌子,插三炷香,逢初一十五,早晚一拜了。
這天,菲傭端着中餐上樓。
始宇掃了眼萬年不變的牛排,心情很郁悶。
“我要吃澳龍。”
菲傭露出難色來,今兒女主人想吃牛排,她才特意做的牛排。“希胤先生,牛排是小姐點的餐,你多少吃一點吧?”
始宇放下手中的電腦,他冷哼一聲,有些無理取鬧地說:“她既要我陪在她身邊,卻連飲食都不如我意?你告訴她,我要吃澳龍。”
菲傭見始宇鐵了心不吃,又怕小姐發現了責備,隻好端着東西下樓。
見她這麽快便下樓來,楚采薇有些驚訝。
她掃了眼餐盤,見裏面的食物原封未動,頓時蹙起眉頭來。那張絕美的臉蛋微微一蹙,便有讓人心碎的魔力。“安娜,怎麽回事?”
菲傭安娜走過來,硬着頭皮将始宇的要求說了一遍。
楚采薇聽了,先是一陣沉默。
接着,她看着允泰說:“允泰,去謎林餐廳,打包一份澳龍帶回來。”
允泰看着面前很美味的牛排,腦子裏突然跳出一個詞兒,叫恃寵而驕。
------題外話------
咳咳,我們小宇子可不會移情别戀的哈,看我卷名就知道:始終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