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心不穩的感覺,讓程清璇心慌。
她最後看了眼幽居的臉,忽然又覺得,隻要幽居能活着,就這樣死了,也值了。
初秋的風自程清璇耳旁呼嘯而過,她以爲,自己會被摔成一灘爛泥肉。程清璇閉上眼睛,等待疼痛襲擊,等待死亡降臨。
*
2020年,九月底。
這天不算熱,穿一件長袖薄裳,恰是舒服。
劉家妹子今年十九歲,剛高三畢業,順利考上了國内一所名校。今兒是劉家妹子去上大學的大日子,爲此,劉媽特意做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高高興興吃了飯,下午,劉遠博親自将妹子送去機場,目送她登記後,劉遠博這才回家。
劉遠博本是一名生物學博士,幾年前也曾在一家研究所工作。後來那研究所發生了爆炸事故,整個研究所的人都死完了,隻有他奉命幫自己的老師去送東西,因此幸運躲過一劫。
研究所毀滅以後,劉遠博便換了一個工作。在研究所工作的那幾年,他也存了幾十萬,他用那幾十萬開了一家小餐館,生意倒也紅火,這三年,也賺了不少錢。
劉遠博驅車回到家,他提着水果進屋,就看見劉媽坐在小凳子上,親自用手洗床單。
“媽,直接放洗衣機就好了,你身體不好,要多休息,别一天到晚瞎操心!”劉遠博走過來,将劉媽從凳子上拉了起來。他将一盆被單扔進洗衣機裏,一轉身,就見劉媽盯着院子外面看。
“媽,看什麽呢?”
劉媽用身前的圍裙擦擦手,她轉過頭來時,劉遠博這才看見,母親的雙眼是通紅的。
“媽…”劉遠博慌了神。
“你妹妹第一次出遠門,我真放心不下她。”劉媽抹抹眼角的淚珠子,說道:“你妹妹最懂事,也不知道去了大學,會不會被人欺負!”以前,劉家生活窮困潦倒,兩個孩子都曾遭受過校園冷暴力。那些年的痛苦經曆,在劉媽心裏留下了很深的陰影,現在孩子長大了,走遠了,她還是放心不大。總是心心惦記着,害怕有人欺負孩子。
劉遠博歎了口氣,才道:“媽,妹妹已經長大了,咱現在也不缺錢了,她又聰明,沒有人敢欺負她!”劉遠博走過來摟着劉媽的肩膀,心裏也很不是滋味。他自小就對妹子寵愛有加,現在妹子去外地讀書,他心裏也不舍得。
“哎,不說了。”劉媽走進女兒的房間,她盯着那一米二寬的床墊看了看,才說:“趁現在太陽大,來,幫媽把這床墊搬出去曬曬。”
劉遠博想說現在曬了沒用,反正妹妹也不在家,但見母親那雙通紅的眼眶,又不忍心。
“好。”
母子倆在院子裏支了兩張凳子,這才将床墊搬出去,放在凳子上曬。
那床墊有了些年頭,上面都生了些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
“咱現在有錢了,該給妹妹換張床了。你看着床墊,都不記得是哪一年的了。”劉遠博盯着床墊上的黑色小點,心裏一陣感歎。那些年,日子還真是難熬了,若不是家裏實在是貧窮,他也不會昧着良心,替那個大惡人做那種不人道的實驗。
劉遠博一看時間,這才說:“媽,天快黑了,餐館要來人了,我先過去了。”
“去吧!”
看着兒子坐上車離開,劉媽這才走回屋。她将劉家妹子最愛的那盆藍色盆景抱回屋子,這才打開電視,一邊看電視,一遍織圍巾,打算織好了寄去給女兒過冬。
夕陽漸下,電視劇播了一集又一集,劉媽起身伸了個懶腰,走進廚房去做飯。
她剛将洗淨的米放進電飯鍋,正按下煮飯鍵,這時,一道驚呼聲從院子裏傳來。劉媽一愣,她拿着刀跑出廚房,朝院子裏走去。她一路走出來,隐約間,聽到院子裏呻吟聲不斷。
“哎喲——”
程清璇揉着自己的胸膛,她睜開眼,迷茫地看着周圍陌生的景象。
這裏,似乎是一個居民小院子。
她盯着那些盛開的花兒,表情有些古怪,這…這他媽是哪兒?
“你是哪位?”
忽然,一道驚訝忐忑的詢問聲,在程清璇身後響起。
程清璇扭過頭,就看到一個系着圍裙,手裏拿着一把菜刀的,面相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婦人。那婦人打扮得極爲普通,一頭泛白的頭發挽起,穿着一件青色耐髒的長袖衫。
她靠着門而站,謹慎地望着程清璇,目光又驚又異。“小姐。”劉媽拿着菜刀指着天上,看上去很滑稽,也很吓人。
程清璇錯愕地應了一聲,又聽見劉媽問:“小姐,你是…你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劉家院子門鎖着,劉媽想不出來程清璇到底是怎麽進來的。那床墊被程清璇壓在地上,看樣子,她是從上面掉下來的。
程清璇跪坐在床墊上,她爬起身,雙手撐着自己的腰肢。腹部有些微微地痛,但不算強烈,想來孩子應該沒有問題。程清璇指了指劉媽手中的刀,讨好地說:“這位大姐,你先放下刀,拿着刀危險。”
劉媽回過神來,趕緊将刀放下。她見程清璇是個孕婦,想着她應該不是壞人,這才走出院子,攙扶着她走進屋。
給程清璇倒了杯熱茶,劉媽也跟着坐在她身邊。“看你這樣子,肚子裏的孩子快有五月了吧?”
程清璇喝了口熱水,她一天多時間沒沾水,嘴皮都幹裂了。垂眸望着自己鼓起的腹部,程清璇輕輕點頭,“是啊,還差十天,就五個月了。”
劉媽點點頭,又問:“小姐你剛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對吧?”
程清璇愣了會兒,她尴尬地看了眼劉媽,想了想,還是老實點點頭。
劉媽又指了指天上,面色很是古怪,“可是小姐,飛機航線不從我們上空飛過,那小姐你是怎麽上天去的?再說,這天上這麽高,你從上面掉下來,怎麽會沒事…”劉媽吞了口唾沫,像看怪物一樣看程清璇。
程清璇很尴尬,這事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也是一頭霧水,她明明該掉落在谷底的,睜眼瞧見自己落在這處院子裏,程清璇比劉媽還要懵逼。
又喝了口茶,程清璇忍不住暗想,是不是血色藍的作用還在她體内沒有揮發掉?
程清璇隻能一個勁地喝水,借此來抵磨這份尴尬。
見她不說話,劉媽心裏雖然覺得奇怪,但也不打算刨根問底。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問多了,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那個,你還沒吃飯吧?你坐會兒,我去做飯,今晚就留在我家吃飯。”劉媽很熱情,她是傳統的中國善良婦人,對孤身的女孩與孕婦,抱有深深的憐憫心與熱情。
程清璇有些受寵若驚,劉媽這麽熱情,她都不知道怎麽感謝她才好。“那就麻煩大姐了。”肚子裏的孩子也餓了,程清璇被囚禁在懸崖邊上一天多時間,期間就沒吃過飯,也沒喝過一口水,她早已餓得饑腸辘辘。
香味從廚房裏飄出來,電視機在播放老套路電視劇,程清璇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當她看見牆上的挂曆後,眼神終于有了點變化。程清璇站起身,走到牆邊,掀開日曆本。
日曆頁面上打滿了叉,她仔細看了眼今日日期,目光頓時凝固。
——2020年,9月28号,星期天。
程清璇晃了晃自己的身軀,她擡起微微發顫的指尖,放在那個小小的日期上。
她又回來了…
。
晚上吃了飯,劉媽瞧出程清璇的窘境,又好心收留她一晚。
剛好劉家妹子房間空着,劉媽給收拾了一番,程清璇第一晚,就在劉家住下了。休息了一晚,程清璇的肚子也不痛了,早上,她坐在床頭,思忖着未來的出路。沒有錢,在這個世界是寸步難行的。她現在迫切的需要錢!
可錢,又從何而來呢?
程清璇擡起自己的左手,她盯着左手無名指上的寶石戒指,輕輕地吞了口唾沫。
這不就是錢嗎!
------題外話------
一更字數不多,二更補上。
書名明天就可以确定了,到時候會發通知,公告給大家。如果哪天發現書名換了,請不要驚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