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唯一以爲那聲聲呼喚,隻是她的幻覺。
直到——
一雙顫抖着、透露着極度不安跟激動的雙臂,将她小心翼翼摟在懷裏。
直到——
她鼻尖嗅到了那股陌生而似曾擁有過的氣息。
施唯一呆了呆,她的眼睛禁不住睜開眼一條縫。刺眼的陽光下,露出一張看不真切的臉。那張臉上,被塗滿了綠色跟棕色的軍用油彩,即使如此,也遮擋不住男人五官的精緻與美麗。
這張臉,是施唯一這輩子,見到過的,長得最漂亮的男人臉蛋。
她卻還以爲這是幻覺。
“小唯一…”始宇想将施唯一緊緊抱住,卻又怕太過用力傷到了她。他隻能用手臂摟着她,目光裏的悲切跟重逢後的激動之色交織在一起,讓那雙長眼看起來格外的深邃。
“小…小唯一,你堅持住,我送你去醫院!”始宇說罷,急忙打開耳麥,跟隊長獨狼說:“我是美人蛇,卧底中槍受傷嚴重,請求救援!”
“獨狼收到!你們的具體位置在哪裏?”
始宇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才道:“别墅西北方,有一處百米平谷。”
“收到!”
始宇跟隊長楊爍通完電話,這才從包裏翻出緊急救援醫用藥品,替施唯一包紮傷口。
施唯一眯着眼睛望着身上的男子,有些…舍不得眨眼。
她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再見他。
始宇将施唯一抱在懷裏,直接用匕首劃開施唯一的衣服。目光觸及到她後背上的大片殷紅,始宇呼吸一頓。
他深呼吸一口,趕緊将止血墊壓在施唯一的傷口上,這才解開她的内衣,用三角巾将她的傷口包紮好。做完這一切,施唯一已經精疲力竭。但她還強撐着,尚還保留着最後一絲意念。
始宇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發現施唯一一直在偷看自己。他微微一愣,以爲她是不舒服,便關心地問:“你哪裏不舒服?”
施唯一沒說話,隻是繼續用專注而帶着傷的眼神望着男人。
“小唯一,是不是傷口疼得厲害?”始宇被施唯一複雜的眼神吓到。
他跪坐在施唯一的身旁,看到血漸漸溢出來,染紅了三角巾,始宇的心揪成一團。施唯一疼的滿頭大汗,他卻無能爲力,隻能在這裏幹坐着等待救援。時間每過去一秒,他的心就會多痛一寸。
就算是自己中槍,始宇心中也沒這麽痛過。
如果早料到再見面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始宇甯願不要跟施唯一見面。
他隻要她健健康康的,好好活着,好好接受他的愛,接受他用一輩子去贖罪。
那樣便好。
施唯一費力眨了眨了眸子,她盯着始宇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始宇以爲她的樣子就會這樣定格住。
“…始宇。”
施唯一的聲音,帶着諸多痛楚。
是沙啞的,始宇清晰感受到了。
沒想到還能再從施唯一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陡然聽到,始宇隻覺得滿足。“我在。”他應得有些急切。
施唯一似乎要說些什麽,可能是傷口太痛吧,她張嘴說話時,也隻有晦澀的幾個音節從她嘴裏跳出來。始宇聽得不清楚,便低下頭,将耳朵湊在施唯一的嘴前。
隔得近了,他終于聽清楚了施唯一在說什麽。
她在說:“始宇,你是不是還嫌棄我不幹淨…”
一顆肉做的心髒,猛地被五根利爪死死拽緊,疼的壓抑,讓始宇喘不過氣來。
施唯一的話,讓始宇自責不已。
未重逢之前,始宇想過無數次,他們再見面會說些什麽。他萬萬沒想到,再見面,施唯一跟他說的竟然是這句:始宇,你是不是還嫌棄我不幹淨…
他有什麽資格嫌棄她不幹淨!
明明真正的罪人是他啊!
他才是那個給施唯一一生帶來陰影的人,他有什麽資格嫌棄她?
再說,她爲什麽會覺得,自己會嫌棄她?
始宇的雙眼有些熱,以至于視線都是朦胧的。他不由得收緊臂膀,問她:“誰告訴你,我嫌棄你了?”
施唯一剛想說什麽,這時,忽然有一輛直升機從遠處駛來,在空中盤旋,等待降落。直升機上,楊爍一行人朝始宇招招手,這才将直升機停落下來。軍醫走下來,要将施唯一擡上擔架。
始宇忽然揮開醫生的手,說道:“我來。”
說罷,他在楊爍他們詫異的目光下,将施唯一整個人抱在懷裏,然後小心翼翼放到擔架上。
将擔架擡到直升機上,始宇也跟着跳上去。施唯一是真的撐不住了,始宇看到她的眼皮逐漸合攏,想着醫生來了應該沒事了,才說:“睡會兒吧,現在安全了。”
施唯一沒有吭聲,她閉着雙眼,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聽到始宇的聲音。
。
始宇剛走出小房間,就被楊爍他們團團圍住。
“怎麽回事?你認識她啊?”
楊爍代表兄弟幾個,率先發言。
始宇的目光,從這群臉上寫滿了八卦二字的戰友們的臉上掃過。他走到角落裏席地而坐,保持緘默。始宇不說話,隻安靜地拭擦槍支。等他收拾好東西,這才擡頭望着楊爍,說道:“隊長,我要請假一周。”
聞言,楊爍頓時很驚訝的挑起眉頭。
不僅他,其他十幾個戰友也覺得驚奇。要知道,這麽多年來,始宇也就請過一次假,請假原因是因爲他的好兄弟結婚。他會主動開口請假,這是這些戰友沒有想到的。
楊爍跟着坐在始宇身旁,問:“始宇,爲什麽請假啊?”
始宇沒有解釋,目光卻望向裏面那間屋子。楊爍跟着朝裏面看了一眼,他不傻,看得出來始宇對那個女人的緊張程度有多不正常。
一個護士走出來,問楊爍:“受傷的那位同志叫什麽名字,你知道嗎?”
隊長搖頭,“她是公安部安插在狼會裏面的卧底,我們不知情。”
一直沉默的始宇忽然擡起頭來,沉聲說道:“施唯一。”
聽到這個名字,百會穴作戰小組的人全部被驚吓到沉默。這些年裏,他們從始宇嘴裏聽到過這個名字許多次,每一次始宇受傷,都是這三個字撐着他苦苦咬牙活下去。
這三個字對始宇來說,代表着信仰,活着的信仰。
軍醫沒聽清,重複問了句:“叫什麽?”
“施唯一。”始宇語氣一頓,他想到了什麽,才又說:“施舍的施!唯獨的唯!一耳光扇死你的一!”正在寫名字的軍醫聽到最後一句話,臉色微微變冷,“你這同志怎麽回事!拐着彎兒罵人是吧?”
始宇看了眼軍醫,并不覺得自己這介紹有什麽不對。
楊爍見氣氛有些僵硬,忙上前來勸解。“醫生,裏面那病人是他女朋友,他現在心情不好,你别跟他生氣。”
軍人臉色這才緩和些。
等軍醫走了,一群人這才圍着始宇周圍蹲坐下來。
“始宇,海燕就是你找了這麽多年的姑娘?”
始宇深呼了口氣,輕輕嗯了聲。
楊爍幾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彼此眼裏的驚訝來。誰能想到,美人蛇找了這麽多年的姑娘,竟然在狼會做卧底。
“怪不得她能将你迷得神魂颠倒,弟妹長得可真好看!”灰熊嘴裏叼着一根草,那草還是剛在森林拔的。剛才他們瞟了眼施唯一,還笑着說,這是他們參軍這麽多年來,見過的最漂亮的姑娘。
嘿!
轉眼間,漂亮姑娘就成他們弟妹了!
灰熊這話一出,大家都看到始宇眼裏多了抹笑意。
至于他爲什麽笑,大家心知肚明。
楊爍重重拍拍始宇的肩膀,說道:“你也别太擔心,弟妹受傷不算嚴重,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樣,我代你跟部隊請一周時間的假,分開這麽多年,能重遇也不容易。”
始宇偏頭看了眼楊爍,臉上勾起一抹真誠的笑容,“謝了!”
“咱哥幾個之間,需要說謝嗎!”
楊爍撞了撞始宇的胳膊,幾個人這才靠着牆體休息。
始宇時不時朝裏面的屋子看一眼,哪睡得着。
------題外話------
要不要原諒始宇了?
糾結…
寶寶們,要踴躍留言懂不懂?
小心小唯一甩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