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誇張的說,他剛才在死神的鐮刀上跑了一圈。老姜從沒有見有人這樣開車過,那簡直不開車,而是開衛星上宇宙。
歇息好了,老姜才去洗手間用涼水搓了把臉,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些。
老姜來到急診室,見到他們的幽總一個人坐在急診室外的鐵質長椅上。那人坐姿不再端正,他雙腿岔開,頭顱深深勾下,一雙手也插進發絲間,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道不明的悲傷情緒之中。
老姜看到他的雙臂在微微發抖,心說,原來這個人也有緊張害怕的時候。
急診室門從裏面打開,護士走出來,急切地說:“病人流血過多,需要輸血。”
剛還失魂落魄的幽居忽然站起來,焦急地問:“她什麽血型?”
“A型血。”
幽居松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麽特殊血型。“那…那醫院血庫現在有血嗎?”
“A型血用量較大,昨天早上郊區發生了一起車禍墜崖事件,血庫裏的A型血基本上全用了,新的血液要明天早上才到。”
聞言,幽居眉頭緊蹙起。他是B型血,他不能給程清璇輸血。“這…”幽居焦急不已,這時司機走出來,輕輕地說:“我是A型血,先用我的吧。”
幽居目光一亮,看向老姜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不行,病人需要大量的血液,就你這體格,一次性最多被允許抽取600毫升,這根本不夠!”護士瞅了眼老姜,這話說的毫不留情面,不怪他嘴毒,實在是老姜體質較弱。
“這樣吧,老姜你先進去,我現在打電話給阿森,叫他送幾個A型血的人過來。”
幽居采取折中辦法,老姜這才換了衣服進手術室。他躺下時,悄悄瞄了眼手術台上跟死了一樣沒有動靜的程清璇,心說,這人該不會是老闆的初戀情人之類的吧?
泰郁森剛處理好幽居指派給他的事,正準備坐車回家,就接到了幽居的電話。他找了幾個兄弟,馬不停蹄朝醫院趕過來。
不一會兒,泰郁森帶來五六個體格健碩的漢子到了醫院,他們全都是A型血。
泰郁還以爲幽居出了事故,他一來,就看到幽居西裝外套跟白色襯衫上醒目的殷紅血迹。泰郁森吓了一跳,緊着喉嚨關心問出聲:“怎麽了幽總?你身上這血…”泰郁森打量着幽居,才發現這血不是幽居自己的。
原本懸着的心,這才落下來。
“怎麽回事?誰受傷了?”泰郁森看了一圈,沒看到老姜,便沉着聲音問:“老姜出事了?”
幽居心裏有些亂,一直聽着泰郁森叨叨,覺得心煩。
“閉嘴。”
泰郁森不情不願閉嘴,他往椅子上一座,心說,老姜啊老姜,你可别挂了。
不一會兒,老姜被推了出來,他獻了六百毫升血液,腦子有些昏沉,還有些想嘔吐。幽居見他精神闌珊,便沒有打擾他,隻是讓護士将他送去了病房。其他人依次進去,最後,泰郁森帶來的五個人全都派上了用場。
泰郁森沉沉看着時開時關的手術室門,以及護士手套上的血液,心中不住的疑惑,這到底是誰受傷了?
需要這麽多人的鮮血,那人一定受傷不輕,流血嚴重。
搶救一直持續到十二點多才結束,醫生走出手術室,摘下口罩,第一眼不是望向幽居,而是沖護士台喊了聲:“小劉,給我拿杯水來!”連續四個小時的高度搶救工作,醫生也快要累癱了。
幽居壓制住心裏的焦急,他等醫生喝完了水,才啞着嗓音緩緩問了句:“她…她怎麽樣?”
“我說,是什麽爆炸把一個人傷得那麽嚴重?你是病人的什麽人?你是不是虐待過她?她手臂上那一排排的針孔痕迹,看得我一個大男人都吓了一跳!”天曉得當他們發下程清璇手臂上的針孔時,心裏有多驚訝。
怪不得她皮膚那麽蒼白,體内血液不知道被抽走了多少,能不白麽?
幽居默默聽着醫生的指責,垂落的雙手捏得很緊。
爆炸…
針孔…
難道小羽消失了四年,是被人抓走了?
這四年,她一直都被人當做活體實驗體被别人研究嗎?這個想法,令幽居後背一陣發涼,怒火在他的筋脈裏橫沖直沖,差點沖出天靈感。他真想拿着刀将那些曾在程清璇身上插過針的人碎屍萬段!
泰郁森從後方看着情緒明顯不對的幽居,有些詫異,這是怎麽了?他一身漠然的氣息,爲何變得如此詭谲,如此的…寒冷。
憑着強悍的意志力将心裏的火焰壓下去,幽居才問:“病人現在怎麽樣?”深邃陰沉的眸子死死盯着醫生的臉,這會兒,幽居最怕看見的就是醫生搖頭,然後冷冰冰的說一句:抱歉,我們盡力了。
醫生擦了把頭上的汗,說:“休息兩三個月,好好調養身子就能恢複了。還有,她後背有被燙傷,到時候如果恢複的不好,應該還要做一次皮膚移植手術。”
聞言,幽居心疼了一下,但更多的還是寬了心。
能活就行,人在就行。
他就這麽自我安慰着。
他想進去看看程清璇,卻被醫生告知現在不允許,理由是病人身上多處受傷,最易受感染,且程清璇已經睡着了。幽居眼巴巴的望着手術室裏面,那一刻,泰郁森覺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幽總,而是一塊望妻石。
程清璇在手術裏呆了約莫一個鍾頭,才被護士推着走出來。程清璇穿着醫院的病号服,臉上貼着紗布,泰郁森看不清楚她的長相。護士将她送去了ICU病房,期間幽居一直跟在病床旁,睜着眼睛看程清璇臉上每一寸,都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泰郁森一見病人是個女人,就覺得有貓膩。再看幽總那緊張的樣兒,他内心燃氣熊熊的八卦火焰,若說這兩人沒奸情,誰信?
病房門關上,将所有人都拒絕在外面。
幽居站在窗戶口,望着床上睡着了的程清璇,目光裏噙着一種名爲貪婪的東西。
“幽總,那個…你今晚還回公寓嗎?”
幽居想說不,但一想到自己身上全是血液,便說:“送我回去。”
“行。”
幽居又看了眼病房裏面的人,這才邁着大步子離開。
夜明居公寓。
幽居遣走了泰郁森,自己乘電梯上了樓。他家在16樓,整棟樓層就住了兩戶人家,鄰居之間鮮少互動。
可以說,這四年幽居又回到了一個人的獨居生活。他輸入密碼,推開門進去,一個白色的影子猛地朝他奔過來,卻在靠近他的時候,停住了身子。
“喵!”閻王圍着主人身旁打圈,主人身上帶着不屬于他的味道,這讓高冷卻怕生的閻王有些忌憚與厭惡。
幽居脫掉鞋子,将大衣挂在落地衣架上,走去了卧室。
他将衣服脫下,渾身隻着一條白色内褲走進浴室。
熱氣很快彌漫整個浴室,站在氤氲的熱氣之中,幽居閉着眼睛搓了把頭發,他關掉熱水,甩了甩短發才睜開眼來。氤氲略重,在他眼裏打上一片陰翳,醫生說的那些話就像是鋒利的針紮在他的胸口,悶疼中帶着銳利。
他不敢細想程清璇這四年來到底過的是什麽生活,因爲那會讓他發狂。又想起今夜她躺在雪地裏,鮮血染紅白雪地的驚悚一幕,幽居心狠狠一痛,那種想要殺了所有人替程清璇讨個公道的意念再次冒了出來。
且,無法抑制。
一拳頭狠狠地砸在堅硬的浴室牆壁上,心裏的痛意與心疼這才逐漸收攏來。
幽居看到有血從牆壁上往下流,這才收回手。
他裹着浴巾走出浴室,找出醫藥箱,坐到沙發上獨自包紮傷口。“喵嗚…”閻王跳上沙發,爬到幽居大腿上,舔了舔他受傷的右手背。幽居用左手摸了把閻王的腦袋,才用紗布纏住手背。
收起藥箱,幽居回房間換了身衣裳,又打包了幾套衣服跟嶄新的必須生活用品,才取下牆上的車鑰匙,開門準備出去。他剛準備關門,一團白影忽然從門内跑了出來,跳到了他手中的包上。
幽居怔了怔,閻王一直都很懶,很少出門,有時候休息他帶他出去,它也隻是懶洋洋的曬曬太陽,能不走路就不走路。
“閻王,你知道我要去哪裏嗎?”幽居捏住閻王的脖子,将他提起來。
閻王喵了一聲,後腿在空中蹬來蹬去。
墨眸注視着閻王綠寶石一樣璀璨迷人的貓瞳,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行,跟着我去吧,我們去看媽媽。”
“喵嗚!”
閻王一下子跳到幽居的肩頭,幽居關了大門,跟閻王一起下樓。
他親自驅車前往醫院,閻王呆在後車座,它是個懶貨,能癱着就不蹲着,能蹲着就不站着。它趴在皮質車墊上,綠瞳望着深夜裏的霓虹燈,乖乖的十分安靜,不鬧不叫。
幽居不能進ICU病房,就隻能在醫院的一家小酒店裏住着。
那酒店很便宜,八十塊錢一個晚上,幽居并不介意酒店環境的吵雜跟低劣設施,隻因爲這裏距離醫院最近,他可以在程清璇醒來的第一時間趕去她的身邊。
晚上,幽居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閻王則趴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幽居簡單洗漱一邊,便打電話将泰郁森叫來了醫院。
“幽總,你昨晚沒住公寓?”
泰郁森見幽居從一個下賓館裏走出來,倒是大跌眼球。他們尊貴的幽暗國際的總裁大人,竟然會入住這種小賓館?
幽居嗯了一聲,将車鑰匙交給他,說:“朝東南方向有一個寶善閣,你去那裏買幾份粥給老姜還有昨晚那幾個兄弟送去。”
泰郁森接過鑰匙,才問:“你吃飯了麽?”
幽居微微蹙眉,“那再給我也買一份,閻王在我房間,你再去超市買點貓糧給它送去。”
“好的。”
泰郁森目送幽居走進醫院,朝住院部方向走去,直到消失不見,這才開着車去了寶善閣。他去超市買了貓糧,回酒店将閻王小主子伺候舒坦了,這才一個人拎着一個超大食盒去了住院部。
老姜已經醒了,身體也舒服多了。
泰郁森将早餐丢給他,忍不住内心的八卦之魂,問了句:“老姜,昨晚那姑娘是誰啊?”
一聽這話,老姜就唉聲歎氣,“诶!昨晚回家,我們的車撞傷了那女孩。對了泰助理,那姑娘現在怎麽樣了?”
“還沒睡,還在加護病房。”
“還在加護病房啊…”老姜心裏猛歎氣,該不會是再也醒不過來了吧…
泰郁森又去隔壁病房将早餐送給那五個壯漢,這才提着兩份粥去樓上的重症加強護理區。他到的時候,就見幽居站在病房外的玻璃窗外,隻沉默的望着裏面,雙手插在兜裏。
泰郁森走近些,朝裏面看了眼。
沉睡的女孩身上插滿了許多儀器,女孩臉上上了藥,也用紗布包裹着。她身子看着有些臃腫,那是因爲她的病号服裏面上了藥,用厚厚的繃帶纏着。
“幽總,這位小姐就是你們昨晚撞到的人?”
幽居喉嚨上下滾動,沒有吭聲。
泰郁森清晰看到幽居望着裏面女孩的雙目裏藏着多少柔情與疼惜,泰郁森心裏狠狠一震,他敢說,他們幽總的春天到了!
初雪的天,會遇到你愛的人。現在看來,幽居這話是對的。
“吃點東西吧幽總。”
幽居本想說不吃,但他不能不吃,誰也不知道程清璇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這期間,他可得照顧好自己,那樣等程清璇醒了,他才能好好照顧她。幽居接過餐盒坐下,他用勺子将粥攪了攪,等粥涼了,便一勺子一勺子地将粥送進嘴裏。
粥好吃嗎?
幽居不知道,他隻是重複做着吃的動作,給身體提供能量。
泰郁森默默看了眼食粥如嚼蠟的幽居,不由得擔心起來。
。
中午,醫生進入病房,給程清璇做了個全身檢查,他出來時,眼神略顯輕松。
“病人情況有所好轉,但她太累了,體能喪失厲害,估計要沉睡幾天。”
幽居一聽還要睡幾天,心又揪了起來,“她一直這麽睡,身體受得了嗎?”
“這個請放心,我們給她輸了營養液,她現在需要的就是休息跟睡眠。你也别太擔心,她受傷這麽嚴重,能撿回來一條命,已是萬幸。”安慰的語氣從醫生嘴裏說出來,格外的有說服力。
幽居心情并沒有輕松多少。
程清璇一刻不醒,他便一刻也得不到安甯。
幽居三天沒去公司了,這可是一件大事。好在公司有墨若塵跟泰郁森這裏兩個左右臂幫襯他,幾天不去,也不會出什麽亂子。老姜在醫院住了兩天院就出院了,另外五個獻血者在第三天早上也出院了。
幽居日複一日往醫院跑,神色一天天憔悴起來,但那雙黑眸,永遠炯亮。
第四天的早上,護士拆下程清璇臉上的紗布,她臉上蹭破的小傷口已經好了,隻有一些淺淺的印迹。護士說程清璇的臉部恢複得很好,疤痕過一段時間就會消,幽居聽了,心裏多少欣慰了些。
璇是個愛美的女孩子,她絕對忍受不了自己容貌被毀的,真是萬幸。
第五天,幽居來到住院部的時候,發現醫生跟護士都聚集在程清璇的病房裏。他們在程清璇的病房四周圍成圈,站在外面,幽居以爲程清璇病情發生了惡化。他看不到裏面的真實情況,隻能幹着急。
他用手敲打窗戶,聽到砰砰聲,那醫生這才扭頭看他。
醫生臉上露出一抹笑意,他這才将手托在後背走了出來。
“醫生,她怎麽了?是病情惡化了嗎?”
醫生樂呵呵一笑,挺開心地說:“她今天早上醒了!不過沒一會又睡着了,我估計她再睡兩個小時就會醒了,等她醒來,你可以進去看看她,但不可以叨擾她太久。再觀察兩天,如果沒問題就可以轉去普通病房了。對了,如果條件允許,我建議你給她辦個VIP病房,普通病房人多太鬧,不利于她修養。”
幽居想也不想,自然是應道:“我要一間VIP病房!”
“那行,等她醒了,你去跟護士長預約一下。”
不一會兒,護士都退了出來。
幽居隔着一閃玻璃窗往病房裏面看,暌違四年,這是幽居第一次真真切切看到程清璇的臉。這四年來,這張臉在他夢裏出現過無數次,夢醒後,想起夢裏的甜蜜,幽居便痛苦的夜不能眠。
現在好了,她回來了!
他就站在走廊外面等着,一直等,沒有一點不耐煩。
約莫等了近三個小時,裏面的人這才睜開眼睛。
程清璇虛弱的眸子望着陌生的病房,她能感受到身體傳來的股股劇痛,便不敢亂動。隻是頭顱微微的偏移,她清澈的長眼因爲長久的囚禁生活與白熾燈光的照射,少了些許靈氣,顯得有點渙散。
視線在看到窗外那道黑色的人影時,猛地頓住。
程清璇癡癡地望着外面的男人,幽居雙手貼在玻璃窗上,也看着她。
相顧無言,唯有熱淚與眼裏的熾熱,向彼此傳到出思念來。闊别四年,愛沒有減少一分,倒似一壺埋藏在地窖中的酒,越來越濃烈、醇厚。
穿越時空,跨越生死,隻爲這一眼情深。
程清璇以爲這次的幽居又是自己的幻覺,她輕輕合上眼睛,在心裏做了一番思想掙紮,才再次睜開。再看,幽居還站在那裏,他朝着她笑,用唇形喊了聲:“小羽。”
他是真的!
久别重逢,多麽難得。
或許是太激動了,程清璇想哭。
幽居推開病房門,他打開一套嶄新的無菌服套在身上,朝程清璇走了過去。
程清璇雙目灼灼,看着幽居走近自己。
她不知道這是自己離開幽居之後的第幾年,曾經的青年徹底長大了,他變得成熟了,西裝革履,短發俊俏,眉眼凜冽。他似乎變了許多,又似乎什麽都沒變。
幽居走到床邊,跪坐在她的床頭,小心翼翼地避開她後背的傷口,隻摟着她的脖子,将程清璇抱在懷裏。
男人的手在抖,他的懷抱很溫暖,跟程清璇夢境裏的一模一樣。
“小羽…”幽居出了聲,瞬間變得哽咽。
程清璇見證了男人這脆弱的一幕,心痛萬分。“幽…幽寶,真的是你嗎?”
好久沒聽到這一聲幽寶了,原本還能控制住情緒的幽居忽然間失去自控力。他用力的摟住程清璇,緊到程清璇呼吸不暢。這四年來,所有人都在隐晦的提醒他,程清璇已經死了。可幽居就是固執地選擇等待,他總覺得她還活着,就活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
她回來了,他的等待終于不是空待。幽居本該高興到癫狂的,可事實上,他覺得委屈,覺得心痛。
他的毅力,像那聳入雲端的高塔,在轟然間坍塌。
幽居松開懷抱,深邃的眼凝望着程清璇幾乎沒有變過的臉頰,有些恍惚。四年過去,他變了不少,身子變結實了,人也變得更加狡猾詭谲了。這眼前的女孩,依舊是離開時的模樣,她俏臉依舊英氣,皮膚細膩,歲月未在她臉上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迹。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這些年?
原來她離開幽居的世界已經很久了麽…
程清璇心裏鼻頭一起酸脹,眼睛也潤了起來。“我…”程清璇還沒說完,就聽到幽居賭氣又自虐的問:“你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裏,一丢就是四年…”
“小羽,你簡直壞透了!”
程清璇啞然。
四年…
原來她已經離開整整四年了!
她望着男人英俊成熟的臉,心想,她的确很壞。當年是她死皮賴臉的追求他,把他追到手了,得到了他所有的愛之後,卻又将他抛下了。她罪該萬死!
程清璇想擡手抱抱幽居,無奈雙臂自己渾身無力,擡不起來。程清璇隻好擡起下颔注視着幽居,她發現男人目光有些陰郁,才關心地問:“幽居,你還好嗎?”
身旁的男人不顧形象爆了句粗:“好個屁!”猛然提高的語氣,驚住了程清璇,也驚住了幽居自己。
她離開,他痛不如生了四年,他能好嗎?
程清璇被幽居的怒罵聲震得愣了許久,這孩子學壞了。
都敢罵她了!
見程清璇臉色變了,眼神也裝着怒氣,幽居意識到自己的話可能氣到他了,他咳了咳,才古裏古怪的說了一句:“你回來了,我就要好了。”隻要你不再撇下我,那比什麽都好。
程清璇偷瞄一眼幽居,見幽居不像是在埋怨她,這才松了口氣。
深深看着面前的男人,程清璇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将自己離開後經曆的一切都告訴幽居。“我沒有離開你,當年我跟你媽媽一起墜江,結果我穿越回五十年前了。然後,我被一群人帶進了一個研究所,在哪裏,我淪爲他們做實驗的活體研究對象。我被關在研究所好幾個月,若非有人引爆了研究所,将我再次送到你們的世界,那麽我,或許永遠都逃不出那個研究所了。”
“那幾個月裏,我過得渾渾噩噩,他們總是抽我的血,用我的血液做各種實驗。我數度以爲你隻是我臆想出來的人物,若非一個熟人告訴我,你送給我的戒指裏面裝有定位發熱系統,那我真的就要把你當做是我想象出來的人了。”
“幽寶,我沒有丢下你,也從沒有想過要丢下你。”
程清璇最後這話,似一劑強心劑打進幽居的身體裏,讓他很安心。他從小被父母嫌棄丢棄,好在,他的小羽不會。
聽了她的解釋,幽居終于明白了這一切。
程清璇穿越回五十年前,成了‘再造’實驗的活體研究材料。後來發生爆炸,程清璇再次回到他們的世界。所以康然四年前得到的那份資料,就是這麽來的。
弄明白了原委,幽居眼裏浮出一抹痛苦來。那幾個月,她經曆的到底是怎樣非人的折磨?
他隻是在這裏等了她四年,她卻已在人世間走了五十年。
走了這麽遠的一段路,她一定很累吧。
幽居靜靜凝望着程清璇蒼白的臉蛋,不想氣氛這麽凝重,便擡起頭,揉了把她的頭發。“小羽,現在開始,咱倆的身份得調換一下。以前你是姐姐,我是弟弟,現在開始,我是哥哥,你是妹妹。”
程清璇愣住,“爲什麽?”
“因爲我27歲了,你才25歲。”
年齡決定誰是老大。
程清璇瞄着看幽居,心說,當年那個眼含熱淚額頭流血,乖巧叫她小姐姐的人,如今終于農奴翻身把歌唱了。
這樣的幽居,欠調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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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了一萬四千字!
這算不算是一種福利?都要到月底了,有月票跟評價票的寶寶就不要私藏了,歌兒不嫌棄你們朝我丢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