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狐狸眼微微一眯,形成兩條危險的幅度。“别說了,我被我爺爺趕去部隊練了兩個月,你能見到一個完整的我,已是上蒼保佑。”
“黑點好,比以前好看些。”
聽到幽居誇獎自己,始宇有些得意,“怎麽?看上哥哥了?”始宇熟稔地去攀幽居的右肩,一副哥倆好的樣子。幽居微微低身,假裝不經意躲開了他伸來的左臂。始宇一愣,他看了眼空了的臂彎,心情有些複雜。
過去這麽久,他還是不願與人有肢體接觸麽?
“不是看上你,是你以前看着太娘炮了,這樣更有男子氣概。”
始宇長相偏陰柔,他這人吊兒郎當,笑起來的時候總給人亦正亦邪的感覺。以往那一雙釋放出陰柔狡猾光澤的狐狸眼,經過部隊教練們的魔鬼訓練,如今看起來倒是多了幾分淩厲,看上去的确是要比以前陽剛不少。
聽到娘炮這個詞,始宇直接炸毛。“姓幽的,再讓我聽到娘炮這個詞,信不信我把你大卸八塊!”娘炮這個詞,是始宇一生中的禁詞。旁人可從不敢當着他跟前說這個詞兒,也就幽居是個不怕死的,随時随地都能氣得始宇原地爆炸。
幽居收起眼裏的笑意,又恢複成衆人熟悉的漠然模樣。“該上課了。”
“啧,又是那雀斑老師的課!”
*
雀斑老師,名叫李玉,教的是建築史。年齡48,模樣一般,氣質不俗,但因臉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雀斑,被學生戲稱爲雀斑老師。又因終身未婚,被部分毒舌學生愛稱爲老處女。
建築學是五年制,幽居他們将一直跟麻雀老師打交道,直到大學畢業。
三班,共有三十八個人。其中男生二十九,女生僅僅隻有九個,在班裏,隻要女生模樣生得不是太随意,那都是被男孩子供着的寶貝,捧着含着喜愛的。幽居坐在左側倒數第二排,他望着窗外綠意蔥蔥,壓根就沒有聽進去雀斑老師在講些什麽。
始宇一如既往的低頭玩低智商的遊戲,例如貪吃蛇、俄羅斯方塊、超級瑪麗…在感情上,始宇從不是個專心念舊的貨,但在所用之物殇,他卻是個十足十的念舊控。手機,用的是好幾十年前的老古董夏普翻蓋手機,遊戲,玩的也是老掉牙的老遊戲。
闖關失敗,始宇有些惱羞的啧了一聲,然後啪地一聲,合上手機。
這個年代,已經沒有任何一所大學還會用老式黑闆,現在用的,都是智能黑闆。李老師将手裏的半截無塵粉筆扔到始宇頭上,厲聲呵斥:“始宇同學,再不專心聽講,下課就跟我去辦公室聊天!”
始宇立馬乖了,他可不要跟雀斑老師去辦公室‘聊聊’。
李老師的呵斥聲,也拉回了幽居的思緒。幽居轉過頭來,褲腿旁的雙肩包動了動,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碰自己的褲腿,幽居先是一愣,接着,面色一變。不是吧!他趕緊彎下身子,打開雙肩包,一個白色的小腦袋從拉鏈縫隙中鑽了出來,大大的茶色雙瞳看着幽居,目光閃亮。
幽居跟那東西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鍾,這才回過神來。“你什麽時候跑進我書包裏的?”學校可明文規定過不許帶寵物來學校上課,幽居擔心小羽毛被發現,隻能盡量輕聲輕語問小羽毛。
臨出門前幽居給小羽毛兌好了奶,這才來學校。仔細一想,似乎他刷牙洗臉後,就沒再見到過小羽毛,難道那個時候它就已經鑽進了他的書包?幽居面色驚疑不定看着小東西,心想這東西這麽鬼精,該不會是成精了。
小羽毛前爪跟腦袋從包裏鑽了出來,它試着跳到幽居大腿上,奈何個兒太小,加之又餓了,一時沒有成功。
怕别人發現它,幽居朝小羽毛伸出一雙手。小羽毛哈着舌頭,非常配合地将自己的前爪放在幽居手掌心。手臂往上一用力,小羽毛就被幽居帶到了自己懷裏。“别出聲,我們在上課,如果被他們發現你的存在,會把你趕出去的。”幽居早開始懷疑這東西能聽懂人語,便俯在它耳邊對它說。
小羽毛立刻乖了。
它趴在幽居大腿上,實在是覺得無聊,竟調皮地鑽進了幽居的T恤裏。
幽居渾身緊繃——
他很多年不曾跟活着的生物如此近距離貼身接觸過,他緊張地額頭都在冒細汗。幽居試着拉小羽毛的尾巴,想把它從T恤裏拽出來,小羽毛不樂意了。“汪!汪!”前三排、後一排,左三列,全都或扭頭或擡頭或偏頭望向幽居,目光精彩至極。
“是什麽東西在叫?幽居,好像是從你桌子裏發出來的吧?”前排有同學問。
好在始宇離他坐得近,沒有人看出他肚子裏有個鼓鼓的東西,還以爲他桌子裏藏了個什麽東西。始宇也偏頭看着幽居,有些奇怪是什麽東西在叫。
幽居心裏叫苦連天,這小玩意兒,可害慘了他。“哦,短信設置成了狗吠聲,忘了調成靜音。”幽居淡淡的說,然後低下頭,從褲兜裏掏出手機修改短信提示音,演的還挺像那麽回事。
幽居成績中上遊,在學校從不惹是生非,上課也沒遲到過,李老師對他印象頗好。隻是看了他一眼,李玉什麽也沒說,開始繼續講課。
将手機揣回兜裏,幽居掀開自己的衣領子,他垂眸望向自己的肚子裏,正好跟小羽毛那無辜的視線對上。“祖宗,你赢了,現在給我保持安靜。”殷紅的舌頭一舔嘴唇,小羽毛這才消停下來。
兩堂課連上,中途有十分鍾休息時間,小羽毛玩累了便睡着了,幽居這才抓緊時間補了十分鍾的覺。他下午下課後還得去餐廳打工,晚上十二點才下班,現在不趁機多睡幾分鍾,身體會吃不消。
始宇依舊專心玩他的遊戲,也沒發現小羽毛的存在。
第二小節課剛開始,一直都很平靜,直到——
“啊!”
幽居猛地站起身,一團白色的異物,從他衣服裏掉了下來。旁人沒瞧見,始宇卻瞧得清清楚楚。他盯着地上那小小的一團肉,錯愕的忘了眨眼。幽居捂着自己的左胸部,敏感的乳頭附近被狗舔得濕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