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名日軍參謀彙報的結果,橫山勇一點兒都不奇怪,他在平壤布局準備了這麽長時間,攜近三十萬之衆,數倍于己的優勢武器裝備和火力,又是傾其全力的一擊。
支那軍如果打不出這樣的水平,橫山勇真懷疑自己,是不是高看了這個大日本帝國的死敵。
“不過,支那軍部隊的推進速度,似乎沒有想象之中的那麽快,我精心設計準備了幾個月的街壘工事,富有武士道傳統精神的帝國士兵,也不是那麽好啃的。
支那軍要不付出一定的代價,拿不下這座城市的,老子就是死,也要狠狠的咬下支那人一塊肉,讓他流三斤血。”橫山勇有點瘋狂的說道。
日軍的一線指揮官和士兵,不知道他們的總司令官和參謀長已經打算死守平壤,不過日軍軍官和士兵們也都不是傻子。
他們現在已經非常清楚自己在平壤的局勢,被國防軍幾十萬大軍圍住,突圍的機會非常渺茫,再說東京大本營也不允許他們突圍的,現在等待着平壤這十萬日軍的宿命就是戰死。
但是這些深受法西斯思想毒害的日軍士兵,對于戰死戰場并沒有太多的恐懼,甚至有一些還引以爲豪,所有平壤的日軍部隊在接到節節抗擊的命令之後,沒有炮火的威脅,利用既有工事,打得頗有章法。
一些日軍下級指揮官,骨子裏的兇悍,被激發出來,屢屢上演着死戰不退的場面,給攻擊平壤的各路國防軍部隊,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從東線陸濤兵團手下第364旅打響進攻平壤的第一槍開始,戰鬥已經進行了三個多小時,旅長楊耀國開始罵娘了,各團的推進速度實在太慢,就跟烏龜爬一樣,。
這場戰鬥要是放在野外,以他手上第364旅的裝備和訓練水平,在有着坦克的掩護下,三個小時,他們足以能打出去六七十公裏。
這個時候正值寒冬臘月的天兒,可楊耀國還是敞開軍衣領子,滿頭大汗,在裝甲指揮車裏,大喊大叫:“第一團嗎?怎麽搞的,你們的攻擊路線,不是事先有圖紙嗎?還這樣慢?”
“第三團嗎?給老子使勁兒的打,留着你們的子彈下崽啊?不要給老子節省子彈,給老子往死裏打,盡快完成突破。”
因爲沒有炮火支援,打慣了大炮加坦克,炮彈鋪天蓋地落下的楊耀國,此時很是憋屈。
無論是張作霖還是國防軍一線的指揮官,都低估了經營數年之久的日軍街壘工事,橫山勇沒有吹牛,他這個時候已經完全将平壤每一棟房屋,每一座高樓,每一條街道,都變成了火力點。
‘防守每處火力點的日軍兵力,雖然不多,少則七八個人,多則二三十人,幾挺輕重機槍外加手雷,就給國防軍的攻擊部隊,造成了很大的威脅。
如果是遇到寬闊的街道,國防軍的‘虎II’坦克還可以發揮威力,但現在他們交戰于狹小的平壤城内小巷,坦克的威力就大打折扣了。
還被渾身纏滿炸藥包和手雷的日軍自殺式爆破手,炸毀了好幾輛國防軍的‘虎II’坦克,使得這個時候平壤城内的戰鬥幾乎陷于膠着狀态。
不但是第364旅楊耀國感到憋屈,這個時候所有在一線進行指揮作戰的國防軍指揮官,都有束手束腳的感覺,幾乎所有的國防軍将領都在罵人。
“什麽?二團啃不動了?怎麽回事兒?遇到一座高樓工事,所有的窗戶都是火力點,還有地下暗堡,傷亡了三十多人。
你們團都被堵在那了?把全團的迫擊炮,都給我調上去,就不信轟不平那棟破樓?”楊耀國生氣呼呼的對着通訊器喊道呃,二團攻擊受阻的報告,無疑點燃了他心頭的怒火。
“這打的叫什麽仗啊?放着好好的大炮不讓用,否則,就旅屬的重炮團,幾百發炮彈砸過去,有多少小鬼子,也得變成爛泥,豬圈大的破樓,炸的一地碎磚爛瓦。”楊耀國恨恨的想道。
負責指引東線陸濤兵團第364旅攻擊路線的,是特戰隊支隊長慕容天,在東、西、北三個進攻方向,張作霖都安排有好幾支國防軍的精銳特戰部隊,他們負責爲後面的大部隊擔任指引任務。
這些特戰部隊負責爲進攻的國防軍部隊提供日軍部隊的布防情報,并且協助進攻部隊拔出日軍各處火力點。
此時,慕容天就在364旅的三團,在他傳給後面三團的情報裏,這個高樓工事,是國防軍重點的攻擊對象,因爲這處高樓工事是日軍重點布防的火力點,修築了很多的暗堡。
慕容天沒有料到的是,在他的情報傳遞出去之後的幾個小時裏,日軍又加固了這個火力點,并且增派了一個中隊的兵力駐守。
這棟五六層高的大樓,正好扼守在三團攻擊路線的正前方,不拿下來,整個三團就無法繼續攻擊前進。
看着開闊地上,三十多具戰士血淋淋的三團士兵的屍體,慕容天阻止了還要組織強攻的364旅三團長,别看兩人的軍銜是一樣的,可地位相差十萬八千裏。
但凡擔任前線特戰部隊的指揮官的,那都是兵團司令部的直屬特種部隊,特戰隊部隊支隊長地位和幾乎團長相等,要知道這些特戰支隊是國防軍入朝兵團五十多萬部隊裏的精英。
所以,慕容天說話,三團長不敢不聽,面有難色的說道:“慕容支隊長,我也知道,強攻的傷亡會很大,但是旅部的命令,也必須執行。
我團已經被阻擊在這裏四十多分鍾,再不突過去,旅長要罵人的!到時候贻誤了戰機,我也擔待不起啊!”
說完,還看了慕容天一眼,心裏納悶,他可是知道自己旅長的脾氣,聽口氣,肝火已經冒出來了,如果自己的部隊遲遲不能到位,到時候旅長可饒不了他的。
慕容天接過三團長手裏的步話機,“楊旅長嗎?我是特戰支隊支隊長慕容天,負責你們旅三團攻擊路線指引,我現在就在三團的陣地上。
我建議,暫時停止攻擊,否則,部隊傷亡太大,當然,在不影響你們旅作戰計劃的前提下,請楊旅長考慮我的建議。”
楊耀國一聽,是大名鼎鼎的特戰支隊支隊長慕容天,要是放在平日裏,楊耀國絕對對這些特戰部隊的人很尊重,人家是國防軍的精英可不是瞎吹的。
可現在不同,自己部隊攻擊不順利,出現了傷亡,又不讓使用重火力,楊耀國的心情不好,說話也不大不客氣,何況,久在戰火裏打滾兒的戰将,那個是好脾氣?
“我說慕容支隊長,你們特戰支隊提供的小鬼子布防圖,到底有準兒沒有啊?聽三團長報告,擋住他們進攻路線的這棟破樓,比圖紙上的火力點要多很多啊?
還有暗堡之類的破玩意?暫停進攻,兵團司令部給我的時間是死的,讓我跟三團長說話。”楊耀國不滿的說道。
慕容天沒有争辯,楊耀國說的是事實,盡管這是圖紙送出去之後,才出現的意外變化,可畢竟是特戰支隊的任務,出現了漏洞。
他也理解楊耀國的情緒,自己手下的戰士,出現了不應有的傷亡,換做是自己,大概也難以心平氣和的說事兒。
他把步話機遞給三團長,從後面一名特種隊員身上解下随身攜帶的電台,打開電台之後,“滴滴答答”的發起電報來。
三團長眼角的餘光,看見慕容天熟練的發報手法,暗自贊歎:“比自己團裏的通訊隊長都厲害。”不過,他沒有問楚天,爲什麽發報?
楊耀國在步話機裏,大聲喊道:“是三團長嗎?我就給你二十分鍾的時間,拿下那棟大樓,要是完不成任務,你就到旅部炊事班報到吧!
另外,我給你調五輛坦克上去,你們先清理出射擊場地,用坦克炮轟,我看小鬼子的那處王八殼子到底有多硬?”
也不怪楊耀國此時火氣太大,此時不但是三團攻擊受阻,其他的幾個團,也都進展不暢,照這樣下去,耽誤了攻擊速度,影響到整個兵團的戰鬥進度,他自己也得去兵團部炊事班報到了?
在攻擊平壤市區日軍的時候,四個團都不同程度的遇到了困難,尤其是第三團,被一棟大樓擋住了去路,旅長楊耀國少将氣得火冒三丈,爲了不影響攻擊進度,他準備動用炮火了。
當然,所有的重炮,都留在郊外,他是不能能使用的,不過他部隊可是還裝備了不少的迫擊炮和坦克炮,威力照比重炮差得遠了,可總比沒有強。
楊耀國要通坦克部隊:“朱團長嗎?我是楊耀國,你立即調五輛坦克到第三團前沿陣地,遇到小鬼子的硬骨頭了,三團部隊攻擊受阻,你給我可勁兒的轟!”
坦克團團長朱隆遲疑一下,回答道:“旅長,兵團司令部可是有命令的,攻城的時候,一律不允許使用炮火,我這是在違反命令,兵團司令部要是知道了,饒不過我,您還是另外想辦法吧!”
楊耀國聽後火了,紅着脖子喊道:“朱團長,你們坦克團既然配屬給我們旅,就是歸我指揮,怕什麽?出了問題我頂着,執行命令吧!”
這時,通訊參謀喊道:“旅長,有電話找你!”楊耀國頭也沒回的喊道:“沒看老子正忙着呢嗎?告訴他,我沒空,有什麽事兒,一會兒打過來。淨添亂!”
參謀的臉立即豐富多彩起來,壓低嗓音說道:“旅長,是兵團陸司令找你!”楊耀國臉色變了一下,急忙接過電話:“報告司令官,我是364旅旅長楊耀國,正在組織部隊進攻,您有什麽指示?”
電話那端,陸濤冷笑一聲,說道:“楊耀國,好大的脾氣呀,你是哪個的老子啊?”
楊耀國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感情自己剛才的話都讓司令聽到了啊,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司令官的語氣不善啊,他惱怒的瞪了一眼通訊參謀,自知惹了禍的參謀,一縮脖,急忙坐回去。
電話那頭的陸濤繼續追問道:“怎麽,楊耀國,咋不說話了?我聽說,你還要使用火炮,那好啊。我調一個炮兵旅給你,你就可着勁兒的轟吧,把平壤炸平,那多氣派啊!
那多有本事啊!要不,我協調一下,給你調來三個航空團的轟炸機,地面火炮,天上飛機。讓人家快看看,你楊耀國打仗多氣派啊!”
楊耀國哪敢頂嘴,司令官說的都是反話,嗓門兒低了八度,說道:“司令官,前線部隊進攻受阻,我那不是着急嗎,您别往心裏去啊。
部隊攻擊受阻,我心裏急呀,耽誤了兵團的攻擊速度,我哪還有臉兒見人?”他奇怪了,兵團司令部是怎麽知道,自己要使用火炮的事情的?
陸濤在電話裏繼續說道:“我看你楊耀國是糊塗了,總司令在召開的軍事會議,你沒參加?新裝備部隊的無後坐力炮是幹什麽用的?還有給你們旅裝備的大批火箭筒都是擺設嗎?
還是你楊耀國把總司令的話,當成耳旁風了?我們并不是要急于攻下平壤,慢慢來,平壤城内還有十幾萬小鬼子,你一下子吃掉不怕噎死啊。
好了,等到戰役結束之後,你把指揮權移交給參謀長,到兵團部報到!”
楊耀國一拍大腿,怎麽把那兩樣寶貝給忘記了,他的汗都下來了,平時,司令官雖說嚴厲點兒,可說話不是這樣刻薄,今天這是怎麽了。
“司令官,我就是想想,這不還沒有付諸于行動嗎?不算違反總司令的命令,錯了我改,就不用單獨去您那裏報到了吧?”
楊耀國這話有點兒賴皮,電話那邊陸濤也笑了,說道:“别光顧着猛打猛沖,多動些腦筋!還記得總司令的訓誡,我們沒有權力用戰士們的生命,爲自己的錯誤買單,多琢磨一下。”
放下電話,楊耀國擦着腦門兒上的汗,松了一口氣,命令道:“各團立即停止攻擊,找出妥善的戰術之後,再繼續攻擊,命令第三團,集中全團的無後坐力炮和火箭筒轟開一條道來!”
下達完命令,楊耀國對駕駛員命令道:“立即趕往三團那裏。”裝甲指揮車猛地加速,在警衛部隊的護送下,穿過戰火紛飛的戰場,往三團陣地而來,此時,平壤城市區的三分之一,已經落入國防軍部隊之手。
這個時候在平壤北面的國防軍總司令部裏,張作霖看着兩份電報,是陸濤和薛嶽關于部隊攻擊平壤的戰況報告。
“總司令部,我部奉命于今日淩晨五時整,對平壤發起總攻,初始攻擊順利,戰線推進到市區縱深之後,日軍的抵抗明顯加強。
至八時整,攻擊部隊與日軍進行激烈的巷戰,戰事處于膠着狀态,推進緩慢,根據攻擊部隊報告,日軍采取的戰術,應爲節節抗擊,逐步往平壤南部收縮兵力拒守。”
看完兩份電報,張作霖一點兒都沒有着急,笑着對後面的趙漢青說道:“元帥,橫山勇這老鬼子将部隊往平壤南部收縮,難道已經有了南撤的打算?
但願橫山勇是個知趣的家夥,能夠理解了我們的好心,你看,是不是讓前線部隊打得再狠一些,再給橫山勇增加壓力,攆日本人一下,迫使他盡早撤離平壤?”
“不知道橫山勇這個老鬼子有沒有撤退的打算,如果這老鬼子真的打算死守平壤,玉石俱焚,到時候大不了我們國防軍多費點事,吃掉他。
我現在擔心的就是橫山勇這個老鬼子有心撤退,可是日本國内裕仁天皇和軍部不允許他撤退啊!現在這十萬鬼子我們吃不吃掉都無關緊要了,我們這一戰要的隻是平壤。
現在我們的戰略目的很快就要達到了,留下這十萬鬼子算是保留了日本在朝鮮的元氣,到時候日本在朝鮮還是有軍可守,就不會從東南亞撤軍回國了。
要不然我們在平壤殲滅日軍這十萬軍隊,日本國内必定驚慌,從東南亞撤出大批軍隊回國是一定的了,那等到兩個月後美軍進攻東南亞日軍,我們豈不是幫了美國佬的忙嗎?
相對于日本來說,美國人才是我們未來最大的敵人,日本頂多算是現階段我們華夏的敵人,不過對于打敗日本我還是有信心的,未來亞洲隻會有一個霸主,但是對于對付美國佬,我們的實力還稍顯不足啊!
這個時候适當保留日軍的實力,讓他們和美軍互相咬上兩口,削弱一下美軍的實力,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無害的,現在就但願橫山勇這老鬼子可以識趣一些,不要逼着我吃掉他這殘餘的十萬部隊。”
趙漢青也是在一天前趕來朝鮮張作霖這裏的,呆在指揮部裏,他也隻是來看看,知道他來朝鮮的國防軍将領都不多,在這裏他也是閑人一個,全盤指揮有張作霖,前線有陸濤和薛嶽。
兩隻老虎打一個病貓,沒啥懸念的,平壤被國防軍拿下隻是早晚的事情,現在就看橫山勇這老鬼子是不是趣,到底是死守平壤還是最後會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