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進不了宮了。”
張淑慧覺得有些奇怪,就去問了方醒。
“宮中無事啊!”
方醒正準備去探望夏元吉,也覺得有些不對。
“娘娘那邊怎麽說的?”
張淑慧和皇後的關系好的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隔一段時間張淑慧就會在宮外請見皇後,從未被拒絕過。
“說是身體不适,怕傳染給了妾身。”
方醒皺眉想了想,說道:“這不會,若是娘娘生了病,太子昨日就不該去上課。”
這年頭講究的是孝道,越是地位高的越講究。
若是皇後病了,那麽玉米鐵定要告假,然後去‘侍疾’。
“先不管吧,等過幾日再看看。”
今日是杜謙給玉米上課,方醒得了清閑,所以帶着人就去了夏府。
夏元吉的精神不錯,可卻越發的瘦了。
“德華,戶部不可輕視,要慎重。”
夏元吉的眼睛深深的凹進了眼窩裏,抓住方醒的手說着戶部還有什麽大事沒辦。
等他說完後,方醒說道:“您放心,陛下定然會考量的。”
他不肯說皇帝會考慮他的接班人,夏元吉就高興了,笑的和一個孩子似的,說等病好了去戶部要大幹一場。
方醒笑着說等他回到戶部後就去找麻煩,少說要弄一萬貫出來。
兩人笑了一陣,方醒見他精神漸漸疲憊,就告辭。
“差了什麽直接找宮中要,别不好意思,這是夏大人應得的。”
方醒最後叮囑了夏元吉的家人,看着他們有些僥幸之意,不禁心中歎息。
這便是在熬命,夏元吉目前看來是熬不過去了。
兩個輔政學士的空缺,加上戶部尚書的空缺,總計三個大佬的位置。
僧多粥少。
爲此那些人會徹底忘卻夏元吉的功績,眼中隻有那個位置。
這是人性。
方醒不知道自己老了之後會面臨着什麽。
所以站在夏家的門口,方醒看着門可羅雀的慘狀在思索着。
“你在發什麽呆?”
解缙來了,而且是自己騎馬來的。
方醒覺得自己魂都被吓掉了一半。
他過去把雄赳赳氣昂昂坐在馬背上的解缙扶下馬來,後怕的道:“您要出來也得叫個家丁趕馬車啊!這麽騎馬,要是被驚到了怎麽辦?”
解缙的腰杆筆直,說道:“老夫當年也是能殺敵的,騎馬算什麽?帶路。”
老爺子大抵是兔死狐悲,所以最近忌諱别人說他年紀大。
方醒就在卧室外,聽着兩個老人暢談着當年的事,許多外界不知的秘辛從他們的口中說出來,甚至還有些宮闱秘聞,讓外面的禦醫很是尴尬。
等聽到解缙說起當年太祖高皇帝對後宮女人的冷情時,方醒也聽不進去了,就退到了後面。
三個禦醫也跟着,其中一個嘀咕道:“宮中也不消停,好在咱們出來了,不然……誰知道會不會被牽累。”
“牽累什麽?在宮中滿二十年的,誰不知道當年的事?那是心病,不是咱們能治的。”
“哎!可陛下……興和伯。”
說話的禦醫被方醒揪住了衣領,心中惶然,以爲自己是得罪了方醒。
“是誰?”
禦醫愕然道:“誰?”
方醒咬牙道:“我問的是生病的是誰。”
禦醫面色大變,這才想起他們剛才說的是宮中要求保密的消息。
邊上一個禦醫見方醒兇狠,再一想他和皇室的關系,就說道:“興和伯,宮中要求不許洩露。”
“本伯不會帶累你們。”
方醒隻覺得心跳開始加速,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漸漸生成。
那禦醫低聲道:“是長公主。”
“婉婉怎麽了?”
方醒隻覺得心中冰冷,結合剛才幾個禦醫的話,他想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
婉婉?
禦醫心中嘀咕着方醒的大膽,低聲道:“公主病了,說是神智上有些……您懂的,當年就是您出手才救了回來。”
方醒的眸色微冷,問道:“可是如當年一般的症狀?”
禦醫搖頭道:“此事那些同僚不肯細說。”
方醒松開手,心中焦急,卻面上不顯。
“你好生養着,老夫過幾日再來看你。”
裏面的解缙已經結束了探望,和夏元吉告别。
而在皇宮之中,太後已經在發飙了。
“誰能治好婉婉?”
婉婉依舊躺在那裏,一雙眼睛睜開,卻毫無生氣。
禦醫們戰戰兢兢的低着頭,沒人敢接話。
太後漸漸怒氣勃發,冷冷的道:“治好了婉婉,封爵!”
禦醫們紛紛擡頭,各種眼神在交換着。
封爵啊!
大明的爵位可不是大白菜,更不是胡亂就能得的。
在大明想封爵,大多隻有三個途徑:軍功和親戚。另外就是宗室子弟。
軍功封侯自不待言,這是大明激勵武人的手段,到了朱棣時期更是極爲鼎盛。
而親戚就是姻親,比如說胡善祥的老爹胡榮。
胡榮現在已經是骠騎将軍,外加光祿卿,還有一個中軍都督府佥事的三個頭銜,隻要胡善祥繼續坐穩了皇後的位置,玉米坐穩了太子的位置,封伯封侯也隻是早晚的事。
要是能治病封爵,那可真是國朝第一例,光宗耀祖自不必說,還能在史冊上大大的留名。
眼神在交換,但越來越黯淡。
衆人齊齊搖頭。
“娘娘,臣等自然會傾盡全力,可人力有時而窮……”
太後隻覺得心口發涼,這時朱瞻基進來,見狀就問了。
“皇帝,他們說婉婉……”
太後在自己的皇帝丈夫駕崩時依舊悲而不痛,依舊能從容理事,讓群臣拜服。
可現在的她卻成了一個普通的民婦,爲了女兒的安危失去了分寸。
朱瞻基點點頭,“母後放心,婉婉當年也是……”
朱瞻基愣住了,太後也愣住了。
大明,不,是這個世界最尊貴的母子二人都愣住了。
一個老禦醫也愣住了,然後低聲道:“興和伯啊!”
氣氛瞬間凝固。
室内靜悄悄的,青葉小心翼翼的偷看了太後和皇帝一眼。
茫然和深思!
太後和皇帝沒反對,這就是有戲啊!
說句實話,太醫院在昨晚就爲了婉婉的病情爆發過一次激烈的争吵。
在争吵中,大家引經據典,援引無數病例,可對婉婉的病情卻無可奈何。
方案很多種,可太醫院認爲連一成的把握都沒有,就不要拿出來坑人了。
坑人不怕,怕的是太後發怒,到時候封爵能許諾,殺頭自然更是輕松。
至于方醒,那兩個當年經曆過婉婉被朱瞻墉封在木箱裏的禦醫都有些害怕。
是什麽毛病,能讓一個孩子長大後依然記得當年的事,而且還要用同一種方式想把自己置于死地。
太醫院已經是束手無策了,可太後和皇帝必定會遷怒。
在這個時候,方醒的出現就像是黑夜中的明燈,讓他們歡喜不勝。
“陛下,興和伯的醫術了得啊!隻是近些年不再出手了,長公主的病和當年一個模樣,興和伯拿手啊!”
他們在爲方醒吹噓着,至于方醒拿不拿手,那關我們屁事。
死道友不死貧道就好了。
朱瞻基有些猶豫。婉婉已經是出嫁的年齡了,在外面的話,如她這般大的,孩子都好幾歲了。
方醒進入後宮……
他突然釋然的說道:“好。”
太後也歡喜的道:“好好好,皇帝趕緊去請了興和伯來,那孩子就是個熱心的,當年婉婉幾次多虧了他,趕緊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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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