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放棄了鄭和,盯住了方醒。
“大明興和伯,方醒。”
多克的眸子一縮,問道:“可是那位殺了許多人的大明名将?”
通譯說出來後,方醒看着多克,淡然道:“正是本伯。”
三人一陣發怔,然後打量着方醒。
這人看着普通啊!并沒有那些泰西名将的氣質。
盯着人看是失禮的行徑,方醒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知道的自己,就轉身道:“馬車也來了,進京吧!”
“好,進京!”
一行人上馬的上馬,上車的上車,報信的已經出發了。
“他就是明人使者說的那個名将嗎?”
多克搖頭道:“不知道。”
他知道,但現在卻有不能确定了。
平凡的方醒就像是一個鄰居般的和洪保說話,壓根就看不出什麽名将的氣質。
“我想那人更像是一個夥夫。”
阿貝爾笑道,這是他的真實想法。
亨利有些迷惑,等看到一個船員和方醒說話,兩人談笑風生時,不禁微微搖頭,說道:“是的,我們被使者騙了。”
“上車!”
有人過來催促着他們上車,使團的待遇還算是不錯,一輛馬車才裝了六人。
沒有人抱怨,相比于這一路被封閉在甲闆下的艙室裏的待遇,馬車裏就像是天堂。
多克一路都在往外看,明人現在并不限制他們,所以他一邊看,一邊嘀咕着,總結着明人的社會情況。
“不少村子啊!明人的人口真不少。”
多克随口誇贊着,然後看看車外,卻沒有明人的騎兵。
這點兒人口還不放在他的眼裏。
随着時間流逝,當路邊的村子越來越多,出現了城鎮後,多克就有些吃驚了,但依舊還能穩住情緒。
當車隊停下來時,多克在呆呆的看着外面。
外面全是規劃的方方正正的居民區,很整齊。
可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
街道上鋪設着硬化材料,馬車在上面行駛時幾乎感受不到震動。
多克吸吸鼻子,阿貝爾吸吸鼻子,亨利吸吸鼻子……
沒有臭味!
多克掀開車簾,左邊的行人被裏面突然冒出一個金發碧眼的腦袋吓了一跳。
“鬼啊!”
一個女娃緊緊的抱着她爹的大腿,指着多克驚呼着。
她爹看了多克一眼,安慰道:“這等人以前多了去,沒事,不是鬼。”
以前在蒙元統治時期,這等人多見。
多克也被吓了一跳,就沖着女娃笑了笑,努力做出和善的模樣。
“天呐!那是他們的京城!”
右邊探頭出去的使團成員突然驚呼了一聲,多克心中一驚,那和善的模樣就變得猙獰起來。
“壞蛋!”
小女娃被吓到了,邊上一個男孩子就沖着多克吐了口水。
口水落在多克的臉上,他茫然沒有反應,隻是呆呆的看着那龐大的城市。
“他是傻子!”
孩子的歡呼聲在耳邊回響着,多克的心漸漸冰冷。
….
沒有洗澡,三名使者說是想馬上請見大明皇帝陛下。
“沒有這麽安排的,陛下政事繁忙,不可能爲你們破例!”
胡濙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他們的要求,然後招手叫來陳默。
“帶着他們去洗澡。”
陳默覺得這是自己露臉的時刻,可稍後他就領會到了什麽叫做固執。
使團被帶入驿館,一路上被北平人看了西洋景,到處都有人在起哄。
他們已經失去了抗議的力氣,都近乎于震驚的在看着京城,貪婪的看着這座城市的每一個細節。
幹淨的街道上沒有屎尿堆積,更看不到有人随意在牆邊撒尿,或是旁若無人的蹲在那裏拉屎。
城市中也并非是鳥語花香,可幹淨就足矣。
由于以前經常出入于那些熏臭的場所,這一路他們的鼻腔算是來了一次洗禮。
那些百姓穿着整潔,臉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等看到他們亂糟糟的須發和着裝之後,有人就面露嫌棄之色,接着人人如此。
“蠻夷!臭烘烘的蠻夷!”
一個讀書人皺眉說道。
“對,臭烘烘的!”
一個孩子靠近看稀奇,然後跑回來證明了讀書人的正确。
于是百姓就漸漸的多了優越感,有人去問五城兵馬司的人,回來就笑嘻嘻的說是泰西的使團。
“泰西?是不是那個大秦?”
“大秦是在前漢,現在可是大明,什麽大秦能存在那麽久?”
那讀書人不屑的駁斥了回去,讓周圍百姓對他剛生出的好感蕩然無存。
“那是哪裏?”
有人好奇的問道,同時也有擠兌讀書人的意思。
可讀書人哪裏知道,他嘀咕道:“小人啊小人,果真是不可理喻。”
“極西之地,肉迷國過去即是泰西!”
一個男子的聲音在人群後面響起,這聲音顯得極爲自信,等大家回頭時,早已沒了人影。
“你以爲如何?”
人群的前方,朱瞻基的問話化解了洪保對方醒的疑惑,他覺得方醒突然冒頭解釋有些無謂和冒失。
朝中現在還沒決定對泰西采取什麽策略,任何消息都該藏着才是。
朱瞻基在中間,方醒在左邊,洪保在右邊,周圍一群侍衛。
方醒想了想,說道:“他們看着野性十足,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但卻看不到友誼。”
這個暗示很明晰,朱瞻基看向洪保,洪保默認了。
于是他說道:“那麽就回去吧,召集群臣議事。”
……
群臣議事就是一塊牛皮糖,中心議題就是大明應當對泰西持何等态度。
武勳們的想法很簡單,戒備,然後試探,不行就打。
而文官們卻不同,他們覺得應當交流,先交流,做不成朋友再說嘛。
就在一片紛雜中,方醒出班,說道:“其國在極西之地,近年唯有水路交往,而洪保發現他們都在對海外展開探索……”
“可大明卻已經探索許多年了。”
有人反駁道。
方醒點頭道:“是的,大明也就是文皇帝高瞻遠矚,這才提前成爲大海的主人,不過卻不可輕忽,猶記得當年前唐時,兵鋒看似天下無敵,可終究不能持久,最後湮滅爲塵埃。”
他察覺到了群臣對泰西的輕視,就對洪保使個眼色。
洪保說道:“金雀花和法蘭克在泰西都是大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