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精神不錯,前幾日還訓斥了官員,中氣十足。”
黑刺的人源源不斷的派出信使來傳遞消息。
“宮中有消息,說是陛下罵您是杞人憂天。”
“是嗎?陛下還能罵人,那倒是好事。”
朱高熾看來精神不錯,方醒對此很欣慰。至于他罵自己杞人憂天,方醒希望如此。
“武勳們有些不滿,在朝中鼓動向哈烈全面開戰,直接拿下哈烈,然後西窺肉迷……”
“他們自己都知道那不現實,大明目前不适宜陷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征伐中去,所以那隻是發洩不滿。”
沒有戰争的大明是祥和的,可武人們卻失落了。
看看唐朝,隻要沒有戰争,所謂的府兵制慢慢的就廢掉了,最後隻得去重用番兵。
“聽說太子妃和郡主很好,書院……也不錯。”
……
“書院我從不擔心,再喪心病狂的人,除非是看到我死,否則他們不敢下毒手。”
方醒看到信使尴尬的模樣,說道:“王琰這般做沒問題,事有輕重,國事爲重!”
等信使走後,黃鍾笑道:“陛下身體無恙,這算是個好消息。”
方醒待客的地方很可憐,原先是柴房,角落裏還能看到些枝丫。
聽到朱高熾身體安好的消息後,方醒精神大振,說道:“走,咱們去看看興和城。”
……
上萬人一起勞作的場面很難看到,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群螞蟻在蠕動。
魯繁看着這個場景确實欣慰至極,他巡視了一圈之後,回來正好碰到方醒。
“興和伯,俘虜開始幹活,這飯食也得上個台階,要運糧了。”
城外的鞑靼人策馬巡查,一旦發現有逃亡者,人頭就是他們的軍功。
方醒看了一眼,說道:“不必擔心,宣府那邊自然會派人護送,仆固和烏恩若是有膽去劫糧,那宣府大概要歡喜了。”
宣府一直在尋找介入這場貓捉老鼠的戰争之中,以求軍功。若是仆固再敢去劫糧,方醒固然會得一個征戰不力的罪名,可宣府的大軍卻是要喝血了,會把他們一路追殺到亦力把裏。
“他們隻是想阻撓咱們建城,糧草之事無需管,隻是這邊卻得提防他們襲擾。”
魯繁頭痛的道:“昨日傍晚就來了十餘騎,一人三馬,驚擾一番之後就跑了,下官擔心他們下次還會來,而且人會多。”
方醒看看左側草原,吩咐道:“讓他們組織起槍法好的,多想辦法,就當是練兵!”
……
方醒的麾下從不缺乏靈活,在任務被分解下去後,連李嘉都參與了。
“僞裝!特麽的腦袋翹那麽高,這是想讓别人看到你像個娘們?”
仇簡一腳踩下去,邊上的李嘉就聽到了一聲慘叫。
“都藏好,到時候聽令行事!”
仇簡罵罵咧咧的去了後面,找個剛挖好的坑跳了下去,然後弄了一塊草皮頂在頭上,冷的直哆嗦。
偷偷的摸個小瓷瓶出來,打開蓋子,仇簡聞了聞,陶醉的抿了一小口,歎息着。
李嘉沒有酒,他頂着草皮靠在坑裏在看書。
書是武學的教材,爲了拿這套書出來,方醒算是破壞了規則,所以李嘉很是珍惜。
……
第一天算是白等了,什麽都沒有。
輪換回去的李嘉他們被特許喝酒驅寒,還有火鍋。
而方醒卻在接見着一個和尚。
愁眉苦臉的!
“我說你們這是無孔不入還是怎麽滴!”
最近幾天無事,方醒想去多陪陪妻兒。
柴房裏,坐在方醒對面的赫然就是明心。
“興和伯,貧僧也不想來,可有人說了,貧僧若是不來,那就回南方去,慶壽寺的人也暗示了……”
長途跋涉讓明心的眼睛失去了神彩,他捧着茶杯哆嗦着,艱難的道:“他們這是想讓您給行方便,這貧僧知道,不過既然來了,那就随意吧。”
“這是個頭痛的問題,而且你們肯定沒有通過朝中許可,犯忌諱啊!”
方醒起身道:“你在這裏住着,别修廟,這邊的供奉不多。”
明心苦笑道:“你也不會允許,可對?”
“當然。”
方醒向外走去,到門邊時停步說道:“這邊以後大明的移民會漸漸增多,别太狂熱了,那沒好處。”
“人不夠嗎?”
明心問道。
方醒沒有回答。這和人夠不夠沒關系,隻是這邊的産出目前不多,一旦狂熱,那會影響以後的發展。
門外站着三個和尚,他們聽到了方醒剛才的話,目光不善。
方醒面無表情的進了院子,明心從柴房中出來,看到他們的神色就說道:“别和興和伯較勁,那沒好處。”
三人依舊,明心指指堡外方向說道:“你們去看看那些京觀吧……”
……
一隊三百餘人的騎兵出現在了興和城的西面,他們一人三馬,左右還有小隊斥候在搜尋。
前方突兀的出現了幾個大土堆,這些騎兵由遠及近,卻不敢多看這些土堆一眼。
在和大土堆錯身而過時,一個騎兵瞥了一眼那塊石頭,然後驚叫一聲,渾身顫抖。
那隻紅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他們遠去,一陣風吹過,大土堆上被吹落了些塵土,一個顱骨露了半截出來。
那雙空洞也在看着這隊騎兵開始了疾馳……
“喲呵!”
三百餘人在馬背上直立起來,揮舞着長刀吆喝着。
遠處的興和城工地一陣慌亂,然後被彈壓了下去,旋即今日值守的兩個千戶所從城中出來了。
“搞他們一下!”
孫煥山此次沒撈着戰鬥有些不滿意,他和吳躍站在城外,看着那些敵騎在來回奔馳。
“已經準備好了,就看他們的膽子夠不夠大,阿台的人呢?”
“在背面,就等着号令出擊。”
敵騎不斷來回遊走挑釁,看到火槍兵出城,他們反而更得意了,都取了弓箭出來,朝着工地沖鋒。
“吓唬人的,别舉槍!”
于是聚寶山衛的将士們都懶洋洋的看着這群敵人在表演,而魯繁卻在吆喝着,催促俘虜繼續施工。
那群敵騎看到沒人搭理自己,工地上依舊在忙碌,于是在幾次試探後,猛地就撲了過來。
箭在弦上,戰馬疾馳。
他們深信隻需一次箭雨,那些俘虜就能借機逃跑。
馬蹄聲陣陣,就在這些敵騎逼近工地三百步不到時,一匹馬突然身體下沉,緊接着就摔了出去。
遍布嫩草的草原上頓時少了幾十塊草皮,那些軍士在坑洞裏挺身開始瞄準。
“出擊!”
當那些在坑洞中伏擊的軍士扣動扳機時,吳躍揮手下令。
城中沖出了五百餘騎,工地的背面藏着的鞑靼騎兵也同步沖了出來。
“嘭!”
李嘉扣動扳機,視線内,他剛才瞄準的敵人一頭栽下馬來。
“隐蔽!”
他們就隐藏在兩側,人往洞裏一躲,敵騎射來的箭矢紛紛落空。
李嘉蹲在坑洞裏開始裝彈,等他裝好後,卻不敢再探頭。
馬蹄聲轟隆,敵騎拼命的掉頭,而明軍卻已經起速了。
外面的喊殺聲就在不遠,李嘉隻是祈禱别有馬踩到自己的坑洞。
可人的祈禱許多時候都是不靈的,甚至還是……
當一對馬蹄踩進坑洞時,李嘉把身體縮到了最小,然後頭盔還是被敲打了一下,整個人發蒙。
戰馬的嘶叫聲中,李嘉聽到了一連串讓人牙酸的骨折聲。
頭頂已經空了,李嘉聽到馬蹄聲遠去,就小心翼翼的擡頭出去看了一眼。
一匹戰馬就倒在距離他幾步的地方,身體還在掙紮着。
而在不遠處,一群明軍騎兵已經攔住了對手,雙方正在附近追逐。
一陣呼喝聲傳來,李嘉艱難的轉身看去……
當鞑靼騎兵趕到時,這場伏擊戰再無懸念。
“那些坑洞不但是藏兵洞,還是陷馬坑,伯爺知道了會不會發怒?”
孫煥山看到戰鬥沒有懸念,就有些意趣索然的問道。
吳躍在吃死面餅,他覺得一點點的嚼很有味道。
“不會,那個洞咱們做個測試,除非是戰馬從天而降,否則他們最多是受傷。”
“慈不掌兵,咱們沒用麾下的血去換軍功,伯爺自然會辨别。”
……
方醒沒空辨别,他全程在側面觀戰,看到戰果後就說道:“他們的人數兩萬餘,一次三四百的損耗,十次之後就得崩潰,仆固可還敢再來嗎?”
“老爺,仆固不敢不來,否則烏恩可不會呆在這裏空耗糧草。”
辛老七的身後就是土豆和平安,兩小子的大腿上次磨傷了,所以此次沒敢炫耀,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馬背上。
兩人放下望遠鏡,土豆問道:“爹,他們爲啥要來?”
“因爲興和城建好之後,他們害怕大明的進攻。”
平安問道:“爹,要殺許多人嗎?我看到那個京觀了。”
方醒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說道:“敵我相争,嗯……這是兩國之争,他們野蠻,咱們必須要用更野蠻的方式還擊,這樣才能震懾住他們。對惡人無需講什麽道理,要用拳頭,用槍炮,讓他們害怕顫抖……”
土豆回想起自己學的那些知識,有些迷茫的道:“爹,大家就不能好好的過日子嗎?爲啥要打來打去的?”
感謝書友:“dadamiku”的萬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