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監的事漸漸的淡去,人們隻記得錦衣衛陰了皇太孫的老師一下,不過沒成功。
“你沒吃虧。”
今天方醒送張淑慧來英國公府,正準備回去時卻被張輔給叫住了。
兩人坐在一間靜室裏,張輔那近期有些轉白的臉頰輕輕舒展開,說道:“紀綱被陛下一茶杯打破了額頭,這幾天都不敢出門見人。”
方醒冷笑道:“那人就是條毒蛇,總是喜歡躲在角落裏陰人。”
張輔點頭同意方醒對紀綱的評價,告誡道:“紀綱多半已經被陛下猜忌了,你不要去惹他。”
方醒無所謂的道:“我一天忙的要命,也沒那個時間去報複他。”
“那樣最好不過。”
張輔知道自己這位妹夫的脾氣不大好,說難聽點,就是有些睚眦必報。
很忙的方醒回到家就像是脫缰的野馬,帶着婉婉還有鈴铛,兩人一狗上了元寶山。
等張淑慧回家沒看到人,一問委屈的小白,就哭笑不得。
“少爺都沒帶我一起去。”
小白自動忽略了方醒囑咐她看好家的交代。
等方醒拎着兩隻野雞回來的時候,呼哧呼哧去喝水的鈴铛被小白蹂躏了一番,這才解恨。
時間不湊巧,婉婉就吃不到野雞了,方醒最後用了幾根鮮豔的雞毛給她做了個插瓶。
野雞肉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好吃,至少方醒覺得沒有方家莊養的雞好吃。
吃完飯,方醒就去了前院。
如同往常一樣,方醒在前面溜達,辛老七跟在後面。這熟悉的畫面讓莊戶們感到很惬意。
家主的情緒穩定則大家的生活就安穩,家主焦慮不安,下面的人心就會惶惶。
“少爺,趙國章家有五口人,正房老婆,兩個小妾,還有兩個兒子。”
“他家很有錢?”
方醒背着手,就像是個欣賞夕陽的遊客。
辛老七說道:“趙國章是紀綱一手提拔上來的,家産不菲,而且他的手上沾了多條人命。”
錦衣衛趕上了幾次抄家大潮,總旗以上的基本都發了。
“他在外面養了三個外室,秦淮河邊還有好幾個相好的。”
辛老七擡起頭來,目光熾熱的道:“少爺,這次讓我去吧。”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不着急,事情得慢慢來。”
吃虧不報不是方醒的性格,隻是他還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
紀綱是皇帝手下的一隻狗,打狗還得看主人啊!
……
禦史劉奎今天很高興,因爲他一本奏折就把太子在軍中的一位親信給拉下了馬。
放衙後,劉奎心中得意的去了相熟的地方。
金陵的娛樂事業非常發達,明面上有秦淮河周圍的消遣,可要是你以爲這就是全部?那些老司機會告訴你。
——你錯得很離譜!
走進外面看着一點都不打眼的小院,面對那些奢華的裝飾,劉奎一點都沒有詫異的意思,而是熟門熟路的被人帶着去了後院。
“大爺。”
伴随着嬌媚入骨的聲音,幾個女子迎了過來,頓時白天那個闆着張臉,‘嫉惡如仇’的劉奎不見了。
“這是第二次了。”
辛老七在紙上記錄了一下時間,然後對方五說道:“注意不要驚動對方。”
方五自信的道:“七哥你放心,劉奎最多一個時辰後就得出來,驚動不了。”
而在另一處,兩名家丁也盯住了正在外室那裏的趙國章。
在夜禁時間到來之前,劉奎從那個院子裏走出來,又恢複了肅穆的氣質。
躲在屋檐下走出了一條街後,劉奎上了來接自己的牛車,回想着剛才那幾個女人的味道,不禁砸吧着嘴,陶醉在其中。
劉奎家住在建安,距離朝天宮不遠。老牛拉着這輛樸素的車慢慢的前行着。車裏的劉奎也不着急,反正今日他也不準備‘幸’家裏的那幾位女人。
“老爺,今日還是走左邊崔八巷嗎?”
前面趕車的車夫問道,在車裏躺着的劉奎懶洋洋的道:“不走那裏走哪裏?還是你覺得你家老爺被人看到了是好事?”
作爲禦史出入那種地方是忌諱,所以劉奎每次從那種地方回家時,都會繞道崔八巷。
牛車駛入崔八巷,也就進入了黑暗之中。
劉奎有些疲倦的罵道:“裝窮!這些錦衣衛的家夥,家裏的錢财都堆積成山了,可連個燈籠都舍不得點。”
前面趕車的車夫借助着馬車上的氣死風燈,小心的趕着老牛前行,聞言就腹诽着:你說錦衣衛有錢,可咱家也不差錢吧!可你還不是裝摳門?居然連輛好點的車都舍不得置辦。
這時劉奎聽到了右邊一戶人家傳來了女人的叫罵聲,就問道:“前面就是趙國章吧?”
“是的老爺,他家的妻妾又開始鬧事了。”
劉奎不屑的道:“連家裏都安撫不好,還敢出去不歸宿!不讀書終究是莽夫啊!”
車夫想起家中被欺壓的正室母子,不禁撇撇嘴——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一夜,趙國章沒有回家,家裏的妻妾鬧騰了半夜,周圍鄰居也習以爲常的當聽戲。
這一夜,方醒睡得很踏實,連外面起風了都不知道。
一夜之間,仿佛深秋就來臨了。
清早起床,方醒看着滿院子的落葉抱怨道:“别人看着落葉都能寫首詩,可我卻隻想吃叫花雞。”
張淑慧頂着白裏透紅的小臉出來問道:“夫君,什麽是叫花雞?”
方醒笑道:“就是叫花子吃的,哪天我做一次讓你們嘗嘗。”
“我才不信呢!”
張淑慧俏皮的白了方醒一眼,然後就去了議事廳。
方醒笑了笑,在台階上跺跺腳,就去了前院。
辛老七已經等候多時了,見到方醒,就把昨晚跟蹤的情況說了一遍。
“少爺,趙國章是錦衣衛,所以敢夜不歸宿,可劉奎卻要裝正人君子,在夜禁前必須要到家。”
“昨晚趙國章的幾個妻妾打作一團,後面他的兩個兒子也開打了,比唱戲的還熱鬧。”
趙國章的兩個兒子不同媽,當媽的在幹仗,兒子肯定會去幫忙,最後多半都是以混戰而收場。
辛老七覺得自己有十多種辦法能幹掉趙國章,至于劉奎,他不知道方醒的用意所在,不過一起幹掉也沒問題。
“果然都是國之棟梁啊!”
方醒揶揄道,然後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和煦的微笑道:“既然都是人才,那就做個伴豈不是更好嗎?”
辛老七隻知道點頭,至于爲什麽要拉上那位禦史,他根本就不關心。
“秋天真是個好天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