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搞他們的手段,這實在不需要安排,所裏關押的成員中,有很多是他們的兄弟,想搞搞誰,那就一個信過去的事,要你死你就活不了,要你殘,你他媽就一輩子被想下地!這不是恐吓,這隻是小兒科!
當天晚上,被關在看守所的羅威,在号子裏被人将右臂和左腿打成粉碎性骨折,估計這輩子是離不開輪椅和拐杖了,想栽贓?那也可以,不過你得真殘了,隻有這樣,才對得住黑社會的名頭!
劉軍和袁凱兩個作僞證的,也在另外兩間監房裏被裏面的犯人用看守所裏的各種“倉規”折磨得精神幾乎崩潰,整個人都傻了。
劉鋒沒有關在看守所,而是被趙正宏單獨關在武警支隊的招待所裏,對他連夜進行突擊審訊。
被劉鋒當槍使的程向東、胡貴和馬亮,因爲并沒有直接觸犯刑法,隻是被脫了警服,開除出公安隊伍,而不再有虎皮保護的他們,等待他的自然不會有好下場。劉亞雄的手下,早已經磨刀霍霍了。
劉今生在知道劉鋒惹出來的事後,開始還沒當一回事,認爲憑自己在鳳城的勢力,兒子犯再大的事他也有能力撈出來。
在弄明白事情的緣由經過後,劉今生直接打電話到李明哲的辦公室。
“李副部長,我是劉今生,能不能來我這一下。”
李明哲從醫院看完高展離開後,就一直呆在辦公室裏,很多電話要打,很多事情要安排,另一個目的,他在等劉今生。
舒适地靠在大班轉椅上,李明哲看着手中的電話筒冷然一笑,“現在我沒空!”說完,直接将電話挂斷。
按說在縣府大樓,劉縣長想找誰,誰還不得屁颠屁颠屁的趕緊往縣長辦公室跑。如果沒出今天之事,劉今生找電話找李明哲,李明哲或許還會給他一點面子,去劉今生的辦公室。但是,現在既然劉今生率先撕開臉面,李明哲自然不用再給他半分顔色。
縣長辦公室裏,劉今生怔怔地看着手中響着忙音的電話,李明哲的語氣很不對勁啊!
将李明哲架空涼了這麽長時間,并不等于劉今生已經忘了這個人的存在。因爲得到他在省府的那名靠山的暗示,劉今生有意識的動用他在鳳城官場的勢力,明裏暗裏對李明哲進行了打壓,在他的想法中,有了上面的支持,鳳城是山高皇帝遠,到了他劉某人的一畝三分地,是虎你得卧着,是龍你得盤着。
李家在國内的政治勢力很大是沒錯,但他劉今生的靠山,也不是省油的燈。
高層在政治上的較量,很大程度體現在市縣級基礎層面,手中所控制的縣市單位的數量,直接影響到大人物們在體系中的話語權。
因此各個派系對基礎的控制,從來都沒停止過。
南湘省省委書記因年齡的關系,幹完這一屆就得退居二線養老。新省委書記人選的任命,幾大派系都在虎視眈眈。
李明哲的父親李國棟,身爲現任省長省委副書記,自然是競争省委書記的頭号種子,但其他幾名省委常委也在紛紛動用自己的能量,以求在仕途生涯中再創高峰。
這其中,主管黨群工作的省委副書記周自強,就是李國棟的最大競争對手。
劉今生在省委的靠山,就是這位周副書記。
讓劉今生把李明哲架空,很大程度是周自強的暗示。不然的話,借給劉今生個天膽,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得罪李明哲。
在周自強的想法中,李明哲年輕氣盛,沒什麽政治鬥争經驗,剛到鳳城赴任就被人架空,很可能按耐不住惑出點什麽是非。隻要李明哲在下面捅了簍子,就是給整個李家臉上抹黑,對李國棟也是一種變向的打擊,界時在省委書記的競争中,周自強就能讓中央多打一分。
政治鬥争,向來是殺人不見血。
但是,李明哲的隐忍功夫,顯然超出很多有心人的意料。
劉今生的兒子劉鋒針對李明哲的兄弟高展玩出的這手并不高明的陷害,無疑是劉今生主動地遞了把刀給李明哲,通過底下及時傳來的消息,一直對鳳城官場關注着的各個派系馬上明白,劉今生這回栽定了,李家在南湘省又增添了一個份量不輕的法碼。
上層的政治搏弈,劉今生哪能明白。他隻知道周書記暗示他可以适當動手權謀手段打壓打壓李明哲,對此,他的理解就是有周書記支持,就用不着怕李明哲。
并沒意識到大禍即将臨頭的劉今生,對兒子暗算高展的事當然不可能是毫不知情。在他看來,上面讓他打壓李明哲,動動李明哲的兄弟,也算不了什麽大事。他甚至還覺得,動了高展,對李明哲也可算是敲山震虎。
劉今生沒想到的是,打壓李明哲,你可以用官場上的權謀,但是如果玩黑的,對官場裏的潛規則而言,等于是自掘墳墓!如果能玩這一套,周自強還用委托他?這麽沒技術含量的事,随便在街邊找個地痞就能給辦了!
劉鋒是趙正宏親自帶人抓的,對此,劉今生毫無辦法。李明哲剛才在電話中的語氣,讓劉今生很快意識到,李明哲極有可能與田昌信、趙正宏達成某種不爲人知的私下協議。
意識到這一點,劉今生頓時吓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從抽屜裏拿出一隻他很少用的手機,挑了一張專用手機卡裝上,把深記在腦子裏的那個周自強的私人手機号拔下,響鈴七聲後對方才接聽。
“周書記,我是小劉,鳳城縣的劉今生。”劉今生對着手機小心翼翼地說道。
“事我知道了,可你這都是在幹些什麽啊!我是幫不了你了,也沒人能幫上你,你啊……好自爲之吧!”
手中裏面那個低沉的老人隻說了一句,便将電話挂斷了。
劉今生呆呆地看着手中這隻用來救命的手機,周書記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确,這件他劉今生認爲很小的事,看來并不小了,現在連高層都知道了。認爲他做得過份,這句話的潛台詞就是,你完蛋了!
解鈴還需系鈴人,劉今生知道要把兒子撈出來,隻能通過李明哲。
猶豫再三後,他發現除了放下面子主動去李明哲的辦公室,他現在居然找不出一個可以用來緩和他與李明哲之間關系的中間人。
有點失魂落魄的劉今生,眼神有點木然的出了辦公室,往宣傳部所在的七樓走去。
機關大樓裏的小道消息從來就是滿天飛,劉縣長的兒子栽贓陷害李明哲的兄弟高展,被公安局抓起來了這個消息,早就在鳳城官場傳得沸沸揚揚。
現在已經是下午五點,正是縣府機關各個部門工作了一天準備下班的時候。走廊裏,樓梯上,都有準備回家的政府工作人員。
看到從來都是止高氣揚目中無人的劉縣長,如此頹勢地往宣傳部走,多少知道一點内幕的機關辦事人員,當下便議論開來。
“劉縣長怎麽主動去找李副部長?這不像他平日裏的作風啊!”
“就是就是,按說他完全可以打個電話讓李副部長過來啊!”
“難道說劉縣長打算向李副部長低頭?”
“據小道消息,要變天了。”
“……”
縣府大樓共十二層,縣長辦公室在九樓,宣傳部在七樓。
劉今生沒有坐電梯,而是拖着沉重的腳步走樓梯下樓。這種情況讓上下樓遇到的機關工作人員大感意外。
宣傳部副部長辦公室裏,室門緊閉着,李明哲坐在大班桌後正在和市委書記嚴興山通電話,臉色顯得很平靜。
“咚咚”敲門聲響起。
“請進!”李明哲扭臉朝門口說了句。
室門由外向裏推開,面無表情的劉今生走了進來,心事重重之下,連門都忘記帶上了,留了一條不小的縫隙。
“先坐一下,我打完電話再跟你談。”李明哲顯然并沒把劉今生這位縣長看在眼裏,坐在那兒根本就半點起身相迎的意思。
“嚴書記,對不起,辦公室裏來個客人。”李明哲一臉淡然之色的對着話筒說道。
“明哲,我已經接到李省長的電話,這件事,就按你說的辦。”
“嚴書記,按正常的紀檢程序就是,我們不能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放過一個罪犯。”
“市紀委已經成立專案小組,今晚秘密進駐鳳城。”
“我們一定全力配合市委。”
将電話輕輕在桌上的座機上挂上,李明哲拿起桌上的特供小熊貓,點了支,一邊從嘴裏噴吐着濃濃的煙霧,一邊透過煙霧冷冷的看着坐在沙發上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的劉今生。
對眼前這個沒将李家放在眼裏,居然通過權謀手段把他李明哲完全架空的家夥,李明哲看到他心裏的怨氣就不打一處來。
就是這位自認是鳳城土皇帝的劉縣長,差點讓家族把他放棄,扔在鳳城這個偏遠之地不聞不問。
老子沒去招他,他倒好,接二連三的給老子上眼藥,真當老子是泥菩薩想捏就捏,想整就整啊!
高展血流滿面渾身是傷地躺在中山路派出所預審室冰冷的水泥地上的那一幕,不知不覺又在李明哲眼前浮現。
不想起這些倒也罷,一旦想起來,李明哲就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李部長,要怎樣你才肯放我兒子一馬,你說吧!”劉今生眼觀鼻鼻觀心的杵在沙發上,看也沒看李明哲地冷聲說道。
作爲在鳳城當了六年縣長的土皇帝,劉今生盡管知道現在的局勢對他極爲不利,但他還是有他的尊嚴,不可能對一個年齡比他小了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低三下四。
“啪!”的一聲,李明哲突然拍桌而起,指着劉今生說道:“我想怎樣?劉今生,我倒是想問問你究竟想怎樣!”
“李部長,我現在還是一縣之長,請注意你說話的态度!”劉今生目不斜視地看着前面牆壁上的那副山水畫,不鹹不淡的說道。
“一縣之長,好大威風啊!”李明哲怒極反笑起來,“劉今生,别以爲你玩的這手架空我的把戲我不知道,官場有官場的遊戲規則,你玩權謀,我無話可說,所以我忍了,但是,劉今生,你動我的兄弟,老子就絕不能坐視!。”
劉今生是倒驢不倒架,沉哼一聲道:“我知道,小鋒是做的過分了點,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我們賠償就是,至于人,你們必須立刻放出來。”
看着劉今生強做鎮定的樣子,李明哲倒氣笑了,搖着頭道:“看來,你還是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直接和你說吧,我李明哲的兄弟,那就是李家人!就算他殺了人,放了火,在沒經過李家同意下,誰敢動他!”
瞪着眼睛,李明哲怒聲道:“現在的事,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既然你先動了手,那就是在蔑視我們李家,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來和我和解,你不覺得這很可笑嗎?”
李明哲如此大的反應,劉今生顯然沒有料到。
回想起剛才周書記在電話裏的那句話和說話的語氣,劉今生這時才明白,他動的不是高展,而是李家!現如今,他已經把整個李家都得罪了,李家上面的人肯定發話了。
周書記不肯出面替他說話,也可以說沒說話的分量,單他劉今生面對整個李家的權勢,隻怕連蝼蟻都不如。
再想到進門時李明哲在電話裏提到的“嚴書記”“紀檢程序”“市委”等字眼,劉今生再也無法強作鎮定,冷汗“唰唰”的順着他那張胖乎乎的圓臉直往下流。
“李……李部……哲少,還有商量的餘地嗎?”劉今生從沙發上起身,掏出手帕連連擦拭着額頭、臉上的冷汗,有點可憐巴巴的看着李明哲問道。
苦笑着搖了搖頭,李明哲一句話都沒說,時到如今,就算他想放過都不成了,這次事件的影響,遠比一般人想象的要深遠多少倍!
劉今生愣愣的,直挺挺地往沙發上重重落坐,那雙魚胞眼裏充滿了絕望的灰暗。
“建議你别抱着狗急跳牆魚死網破的想法,不然你會禍及家人。”李明哲緩緩在大班椅上坐下,一邊抽着煙,一邊淡淡地說道:“回家安排一下吧,準備好把自己的問題向上級有關部門交待清楚!”
劉今生滿臉死灰之色,木然地起身往外走。
拉開門,一大幫在門口偷聽的機關工作人員頓作鳥散。劉今生對此仿佛視若無睹,像具沒有靈魂的屍體,步履僵硬地往樓上一階一階地走去。
随着鳳天市委和紀委精幹人員組成的專案組進駐鳳城,先是從政法系統挖出一大批蛀蟲敗類,跟着又查出沱江防洪大堤豆腐渣工程和高速鐵路貪污**大案。
鳳城官場整個大地震。先是劉今生被雙規,緊接着五名副縣長、财政局長、法院院長、檢察院檢察長等一大批正科級以上的幹部被專案組帶走。
一時之間,整個鳳城官場人心惶惶。
李明哲在辦公室拍桌怒叱劉縣長的事,被縣政府機關人員傳得一版再版,到最後,變成李明哲爲兄弟出頭,引發官場震爆。
李明哲之前一直都被劉今生打壓架空着,這件事在鳳城官場也不是什麽秘密。但這位李家的太子并沒有動用家族的勢力化解自身的仕途危機,對此,鳳城官場很是不理解。不知道這位李家的太子爺爲什麽不用家族的權勢來對劉今生進行反擊。
直到高展出事,李明哲爲了給他的兄弟出這口被人爆打,以及惡意陷害的怒氣,這才全面暴發,這讓李明哲在鳳城官場落下了一個非常重情義講義氣的好名聲。對于鳳城官場發生的大地震,鳳城官場沒有涉案的人員并不認爲這是李明哲仗勢欺人,而是正當還擊,如果他這一回還沒有什麽大動作,鳳城官場反而要把他看輕,自己的兄弟被人搞了還繼續裝孫子,那就是真孫子了。
高展作爲受害者,也成了鳳城官場大地震的導火索,這也使他“李明哲的兄弟高展”這個名聲在整個南湘省官場,乃至在外省和京城高層也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像。所有關注李家的派系都知道一個事實,高展是李家的人,如果想動他,最好先跟李家打個招呼。
官場上的震蕩,高展自然不會了解。這時的他,已經在人民醫院高幹病房裏躺了三天。
高展受傷住院的當晚,白露就通知了陸影,并專門把陸影接到了醫院。
盡管白露在路上已經跟陸影說了高展的傷并不嚴重,但陸影在走進病房看到床上躺着的高展那身吓人的包紮,依然心痛得當場落淚。
有陸影在,照顧高展的活自然用不上白露,加上高展再三強調要白露不可因這件事而影響她的學習,白露這才戀戀不舍的回家,把晚上陪床的任務讓給陸影。
對高展這次出事,陸影又非常敏感的将這歸結到她的不祥,她自責的模樣,讓高展看着都心酸心痛,好說歹說陸影就是聽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