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用眼角的餘光瞄了瞄身邊一臉淡定之色的田寒,心中暗笑了一聲,這家夥還真是着急看到我和劉鋒對掐,真想拿老子當槍使啊!
從田寒之前所透露的信息,高展判斷鳳城官場的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關系不太和諧。以至于這種長輩之間在權勢方面的明争暗鬥,延順到他們的子女身上。
一縣之長,稱得上是一方諸候,縣委書記壓不過縣長,這說明劉鋒的父親在鳳城的官場鐵定是非常強勢。
以自己無根無底無權無勢不入流寫手的身份,無論如何是鬥不過這位強勢縣長的公子的。雖說有李明哲這張虎皮的勢可借,但是,李明哲初到鳳城,立足未穩,而且現在面臨被本地官員架空的困境,如果在這個時候再給李明哲造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勢必影響到李明哲在鳳城的威信,何況,自己已經欠了李明哲那麽多的人情,這要是再麻煩李明哲,絕對不是高展心中所願。
自打成爲了寫手之後,高展在心性方面隐隐有了很大的改變,遇事總會先想幾個爲什麽,再用逆向思維進行反推論證,這倒不是他有多謹慎,多聰明,而是做爲寫手,在構思故事和情節的時候,都是要如此這般的,長期下來,現在已經成了習慣了。
此刻……隻這麽短短的幾秒鍾内,他便已經将三方的情況進行了多方向的推理和論證,最後得出了整個事件的過程和詳細情況,雖然不能說百分百準确,卻也**不離十了吧。
田寒現在擺明肯定知道他和李明哲的關系,看來他有意示好的初衷,就是希望看到他和劉鋒作正面碰撞,進而将這種矛盾上升到鳳城官場的政治搏弈。站在田寒的立場,他的這番心思也是無可厚非,不過,高展可不是田寒所想的那種愣頭青!
不過,高展明知自己有可能被田寒利用當槍使,卻不得不順勢而爲之。因爲,他不可能對白露被劉鋒調戲這事件不管不問,當成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白露是他從村裏帶出來的,他有責任和義務保護她不受到任何傷害。被人欺負了,就必須幫她讨回公道,不管對方是什麽來頭,做不做是原則問題,做不做得成,那是能力問題,有很多事,明知不可爲,也得爲之,因爲這是一個男人必須有的血性!
現在隻是白露在他身邊,高考完再把陸影接出村帶在身邊,以陸影的性感美豔日後無可避免的也會遇到一些精蟲上腦的權勢人物的垂涎,面對這類強權階層,如果他有一次退縮,勢必會在他的心理形成畏懼的陰影,将來就無法樹立起悍衛她們的信心和氣勢!
既然田寒所在的那個圈子知道他和李明哲的關系,高展琢磨着劉今生應該也有可能對他的寶貝兒子交待過。原點那麽多的小說裏的主人公不是都講究借勢布局,我雖然不能明目張膽的打着李明哲的旗号,但是有了田寒這個托,微妙的借借勢,應該還是可以一試的。
打定主意,高展面無表情的冷冷注視着正從座位上慢慢站起來的劉鋒,不鹹不淡地說道:“劉鋒同學,出來聊聊吧!”
“操!你算哪顆蔥!你說出來就出來,鋒少的面子往哪放!”劉鋒還沒說什麽,坐在他旁邊那個小組的那個胖子很是嚣張的拍桌而起,指着高展罵道。
“你有種再說一遍!”高展朝這個胖子猛地一瞪眼,陰沉地說道。
見胖子還等還嘴,劉鋒冷然出聲喝道:“羅威,住口!”
叫羅威的那個胖子見劉鋒開口了,悻悻地回瞪了高展一眼,坐下來不再吭聲。
劉鋒現在也在心裏琢磨着高展的來頭,因爲以他對田寒的了解,如果是一個什麽背景也沒有的平頭百姓,田寒是不可能與之交朋友的。
本着先摸摸對方底細的想法,劉鋒朝教室門口走了過來。那個叫羅威的胖子,起身向另兩位同伴招了招手,跟在劉鋒身後保駕護航。
現在正是早自習的時間,有什麽事要談判自然不可能就這麽站在教室門口談。
一行六人下樓來到空蕩蕩的操場,并有意遠離了教學樓和辦公樓。
“這位同學,怎麽稱呼?”劉鋒看着高展淡淡的問道。
胖子羅威站在劉鋒的身邊,掏出一包極品芙蓉王,雙手遞了一支給劉鋒。劉鋒接來了叼在嘴角,羅威又适時的伸出雙手用一個zip打火機“叮”的一聲脆響,打着火點燃。
“高展。”高展冷淡的答道。
見對方有意不開煙,田寒暗自冷笑一聲,摸出包軟中華,遞了根給高展,然後自己叼了根在嘴角。高展搖手稱謝示意不用田寒給他點火,自己拿出一次性打火機将煙點着,默然的抽着。
田寒的這個舉動,讓劉鋒對高展的來曆肯加有點吃不準。
田昌信會有意交待兒子找機會結交高展,并不意味着劉今生也會這麽做。
上回醫院事件鬧出的大風波,田昌信是第一時間接到市委嚴書記的電話,對李明哲身後的政治勢力有着遠比縣長劉今生更深層次的認識。
劉今生作爲土生土長的本土勢力,打心底對這些外來的和尚就有抵觸情緒,要知道四年前鳳城前任縣委書記病退上調到市裏當政協主任,在縣長位置上呆了六年的劉今生認爲縣委書記這個職位非他莫屬,哪知道上頭把田昌信空降過來,讓劉今生在失望之餘感到很是不滿。
能在官場上成爲一方諸侯,誰的背後都有相對強勢的政治勢力支持,李明哲借掃黃打黑用軍隊開路在鳳城強勢赴任,雖然給鳳城官場造成了很大的震動,但是,也同樣引起了劉今生他們這類本土勢力的不滿。
明着不跟你鬥,但暗地裏使拌子總可以。因此,把李明哲架空,實際上是以劉今生爲首的,鳳城本地勢力,他們不動聲色的給李明哲來了個下馬威。
劉今生連李明哲本人都敢陰,哪會把那個查無實據的李明哲的兄弟——高展放在眼裏。
因此,高展自以爲劉鋒有可能跟田寒一樣聽說過他的名字這個想法,實際上是他想當然的想法,劉鋒根本就不知道他高展是哪路神仙。
劉鋒不知道高展的底細,這個其實也出乎田寒的意料。
田寒的本意是想借高展之勢殺一殺劉鋒的嚣張氣焰,哪知道,這個世上其實有很多事是事與願違的。
“高展?沒聽說過。”劉鋒撇嘴笑了笑,“你知道我是誰嗎?”
“胖子,這就是那個沒錢也想學顯擺,弄了個破山寨版寶馬摩托的家夥吧?”站在羅威旁邊的,那個臉上長滿了青春痘的長發馬臉學生,指着高展嘲笑着故意問道。
“沒錯,就是他,天天開着他那輛破車人五人六的,不知道的還真以爲他是個款。”羅威滿臉不屑之色的朝高展前面的草地吐了口唾液,“小子,識相的趕緊給鋒少認個錯,以後離白露遠點,隻要讓鋒少爽了,說不定鋒少可以考慮送你一輛正版的寶馬巡航摩托車!”
“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高展面無表情的看着羅威,将手中抽了一半的煙頭往空中一彈,朝他走了過來,淡淡地問道,看不出他現在是喜是怒。
“操!你最好他媽的識相點,不然,你就别想在學校再……”
沒有任何迹象的,高展的右腳猛然彈起,一腳踹在羅威的肚子上,強勁的力道将這個體重足有一百八十斤以上的胖子踹得一連後腿了三四步,再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捧着肚子放聲嚎叫起來。
“你媽的,你敢打胖子,幹死他!”臉上長滿青春痘的那個家夥怒罵着朝高展沖了過來。
另一個身高越過一米九,體格稍顯得有點瘦高的學生也毫不示弱的随青春痘一起撲向高展。
高展不退反沖,橫身一個側踢右腿電光石火般的踢出,又快又準又狠地踹在青春痘的左腰上。
在青春痘捂着腰躬着背在原地痛叫着在原地轉了好幾圈全地的同時,高展偏頭讓過那名瘦高男生砸向他鼻梁的那記直拳,雙手扣住這家夥的頸椎,左膝暴頂狠狠地撞在對方的心口,松開雙手,左腳順勢蹬出,将這個體格本來就不壯實的高個子男生蹬得騰空而起,摔飛出一米多遠。
這場三對一的較量,寫來有點慢,實際也就是眨巴幾下眼睛的功夫。
見高展幹淨俐落輕松地将羅威等三個家夥全部放倒在地,簡直和武俠片一樣,劉鋒當然感到震驚,就連田寒也被高展如此暴烈的反應也有點不太适應。
“劉鋒,這個胖子嘴太賤,我替你教訓一下,沒意見吧?”高展像個沒事人似的站在那,左腳腳尖支地,原地活動着踝關節。
看到高展還在活動踝關節,劉鋒以爲高展還打算對他對手,連連向後退了幾步,點頭答道:“沒意見沒意見,有話好商量。”
好漢不吃眼前虧,胖子,青春痘,瘦子一直替劉鋒出面動手揍人的打手型狗腿子,他們三打一都明顯不是高展的下飯菜,劉鋒在心裏馬上将高展列入危險人物名單。
其實這打架,最講究的就是策略,如果那三個家夥一擁而上,高展即便是赢,也要付出血的代價,可是在高展刻意的走位下,三個家夥卻是按照遠近,一個接一個的上,那自然是接連被秒的下場了。
雖然看起來很酷,可是事實上,單對單,高展确實有秒掉這三人中任何一人的能力,可是一對三,那就不成了,說起來……汗,這還真和寫小說有點關系。
所謂布局,走位,心理,出手時機,以前寫小說時刻意構思的情節,在現實中一樣管用,如果一不小心被圍了,任你三頭六臂,你還真當你能以一對三是怎麽的。
“鋒少,你是有身份有頭臉的大人物,這些不長眼又嘴賤的家夥跟着你,早晚有天會替你惹出禍事。”高展面帶微笑的望着劉鋒,淡然說道:“我女朋友的事,希望鋒少能給句話。”
看了看現在還躺在地上痛叫連天的羅威等三人,再用眼角餘光瞄了眼正一臉幸災樂禍笑容的田寒,劉鋒隻覺得今天這個臉算是丢大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高展這麽做,明顯是在警告他,媽的,這個面子老子一定得找回來!
劉鋒不動聲色的深深吸了口氣,望向高展,“昨天對你女朋友多有冒犯,在此,我向你道歉,對不起!如果給你女朋友造成精神方面的損失,你開個價,我賠!”
能屈能伸,看來這個家夥有點心機。高展冷眼看着劉鋒,心中暗自警惕起來,“賠錢就免了,既然鋒少道歉了,我希望這件事到此爲止,同時也希望你不要再去糾纏我女朋友,不然的話,萬一我糊塗沖動起來,難免會做出某些不太理智的事。”
說完,不再多看對方一眼,高展轉身朝田寒揮了揮手,朝教學大樓走去。
兩眼眨都不眨一下的盯着高展漸漸遠去的背影,劉鋒的眼神顯得異常複雜,隐透着一絲怕人的陰狠。
瘦子和青春痘這時從地上爬起來,二人将羅威攙扶着将他架起。
“鋒少,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這個仇我一定要報!”羅威滿臉都是疼痛引發的冷汗,牙床挫得咯咯作響的恨聲說道。
“嗯,你去找人,廢了他!有什麽事我擔着。”劉鋒陰沉地點頭答道。
操場事件過後,高展重新回到原來的學生和生活軌道,帶着白露早出晚歸。
陸影在家裏自學着與服裝設計有關的各類教材資料,偶爾動手進行一番實踐,白天一個人呆在家裏也不覺寂寞。
鳳城一中附近有幾家書店、文具店、精品店,自然也少不了有早餐店和飯店。
美美精品店的老闆娘,是彪子老婆開的,自打上回鳳城的黑道勢力重新洗牌後,劉亞雄成了本地最大的扛霸子,整個鳳城都籠罩在他的旗下。
彪子作爲劉亞雄最信得過的手下,鳳城一中附近的幾條街都劃給了他打理。這年頭學生的錢是最好掙的,别小看這種規模并不算大的精品店,一年下來,也能掙個二三十萬。
李明哲上回在金鳳大酒店碰到劉亞雄後,特别對他交待了讓他暗地裏關照高展。李明哲知道,鳳城一中有很多鳳城官員和富商的子弟在校,白露這個小美人,李明哲看着都覺得養眼,學校裏那些正值青春期燥動的,有點來頭的學生難保不會對白露進行糾纏,而高展這個愣頭青萬一沖動起來,肯定又得惹出點什麽事。
對高展,李明哲在心裏已經确實把他當兄弟看,小小年紀就能靠寫網絡小說自力更生,搞創作之餘還不忘繼續學習考大學,高展的上進和努力,李明哲對他的前途還是比較看好的。
最讓李明哲欽佩的是,高展這哥們血性,而這正是類似他這樣的太子黨最缺乏,也是最羨慕的。
當然,這裏不是說太子黨沒血性,而是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們學會了克制,無論遇到再大的事,也必須用克制的手段去面對,說句實在的,類似高展這樣和人撕打的,那真的不入流,對于李明哲等人來說,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陰刀子,那才是利器!
不過這人嘛,總是欣賞與自己相反的東西,而高展正是這樣一個人物,李明哲在他的身上,可以看到自己很多想做,卻永遠無法去做的事情,比如說當街打架,這種事,下輩子也不可能發生在他的身上。
同樣的事,比如上次醫院的打架事件,換了是李明哲的話,他會非常平靜的處理這件事,簡單的過去,把白露帶走,絕對不可能自己動手去打什麽架,不過……不打架,不代表着就放過對方了。
一旦離開現場,那胖子就死定了,不管是白道還是黑道,李明哲最少有一百種方法,讓對方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這就是上層人物的處事方法,與高展是截然相反的。
再比如這次的劉鋒威脅事件,換了是李明哲,是絕對不可能來威脅的,要麽不動手,要麽就直接幹,一旦幹了,就會讓對方永世不可翻身,類似高展這樣,雖然處理的不能說不好,可問題是,你這不是等着人家抱負嗎?
李明哲與高展之間的關系很複雜,說是救命之恩,其實那是扯淡,雖然不能淡忘,但是最重要的卻不是這個,對于李明哲來說,高展就象是他的内心寫照,可以肆無忌憚的和任何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在一起,可以暢快淋漓的揮舞着拳頭,将所有敵人打倒,也可以渾身浴血的戰鬥到最後一秒,直到倒下,類似的情節,對于李明哲來說,那隻能在夢裏實現。
複雜,很複雜,對于高展,李明哲的感覺太複雜了,有哥們,兄弟,家人等混雜的感覺,但是更多的,其實在下意識裏,他已經把高展當成是寄托了,把自己無法實現的東西,寄托在他的身上,而高展也沒有讓他失望,每一次都是那麽的轟轟烈烈!
當然,高展也沒少給他惹事,可是對于李明哲來說,這他媽叫事嗎?如果不是擔心高展處事,類似的事情,李明哲那有心思去理會,同樣的事,這世界上每天不知道要發生多少呢,根本算不得事情。
有了李明哲親自關照,劉亞雄當然非常重視。不重視不成啊,上一次醫院事件過後,李明哲可是放下話了,如果他身邊的人再在這裏出事,那他們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爲此,劉亞雄反複交待了在鳳城一帶收保護費的彪子,要求他有事沒事就呆在鳳城一中附近,隻要高展有什麽事,務必第一時間向他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