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士回來,剛好與高展撞個正着,心裏還沒有明白過來,擡眼一看是個男士,就急了:“你是那跑來的?不知道這邊正在紋身麽?咋跑這裏來了?”
高展心下更是驚慌,一溜煙跑了。護士推門看到王奶奶與李倩正有些嗔怒的望着自己,門口的門依是在輕輕晃蕩着,那還不知,這房間裏有人進來過,低着頭,匆匆把門合上,然後把門緊緊鎖上了。
王奶奶看李倩委屈的幾乎哭出來,也不敢多說,用紙巾給李倩清潔過紋過的部位,然後敷上自己獨家配制的藥膜。
“這是咱們紋身館的失誤,李小姐如果心裏有氣,盡管責怪老身。”王奶奶歎了口氣,給李倩披上衣服。
李倩眼圈紅了下默默起身,開始一件件穿着自己的衣服,心裏卻是波濤起伏,難已自己。
從小到大,李倩一直都是家裏乖乖女的形象,從小乖巧,從沒有拂過家裏的意思,無論是愛好還是自己的學業,都幾乎被家裏安排着。而自己家裏家教異常刻闆,除了自己與自己的老哥走的近,李倩感覺自己幾乎就是一隻被牽了線的木偶,完全沒有自己的空間。
看到自己走的近的女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做自己的事,李倩心裏是羨慕的要死。等到夥伴們一個個交了男朋友,更是紋了愛情紋身,一個個跑到李倩眼前炫耀,讓李倩心裏越發的不平衡,這才動了自己紋身的念頭。
但身上其它部位不敢紋啊,怕被家裏人發現,想來想去,隻有紋那裏,才不會被人發現,除了自己,就隻有自己的老公才會知道。
一是可以了自己一個心願,二是,想給自己幻想中的白馬王子,以後一件隻屬于他一個人的禮物。
可是,現在,這好事卻是被一個不認識的陌生男人看到了!你說這李倩心裏,能不委屈?
但李倩有心發脾氣,可怎麽也磨不開臉,天性使然啊。
不過一想,那看到自己全身的男孩子,倒是有些熟悉,仔細一想,這家夥不是那天自己差一點,把他撞了的男生麽?
那件事過後,自己一直内疚了好幾天呢。
可今天,自己連親密女友都沒有看過的身體,卻是被他看光了!這一還一報,難不成是天意?
壞事了,壞事了。”高展飛快的跑回自己的房間,大口大口呼吸着,内心深處,卻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興奮,那朵罂粟花,像是一個詛咒般的,無論高展如何努力,也是忘記不掉。
一股電流從高展的下身傳至全身,高展哆嗦了下。
再看到那張臉,高展卻是感覺有些熟悉。不過現在的他,那裏有心思想别的,想到自己還沒有吃飯,就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匆匆上街去了。高展是打定主意,那女的不走,自己是不準備回去了。
“真他媽的見鬼了!”高展在小城一家米粉店前點了米粉,剛吃了幾口,心中又開始癢癢,那腦海中的罂粟花,又開始撩撥他的思緒,不知不覺間,竟然發了半天呆,米粉也慢慢變涼了。
等到他自己蓦然醒悟過來,那粉已經是冰的不能吃了。高展不由猛拍下桌子,把周圍的食客,吓的就是一個哆嗦。
難不成自己竟然入魔了?爲什麽自己心裏,竟然是揮之不去,那兩朵妖異的罂粟之花?心裏有些發熱,更有些發毛。再想想,那老闆與他的奶奶,都是苗族人,心裏更有些發毛。
這苗族,傳說中更有一門厲害的盅,自己,不會是着了道了吧?明知道這個不希望根本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可高展還是不放心。不然爲什麽,自己腦海裏,卻是那個罂粟花?甚至,他連那女孩子的臉都沒有清楚?
看了看表,自己跑出來,已經差不多三個小時了,估摸着那紋身的女子,怕是已經走了吧?
尋思半天,高展還是拔了電話過去。
心裏忐忑不安,接通電話,高展吞吞吐吐:“老闆,現有紋身有空麽?”
“是高展麽?我這邊都等你半個多小時了,就等你回來呢,你自己這是去哪裏了?”老闆不急不緩,朗聲問道。
高展那裏敢說真話,可又怕回到紋身館遇到那女子,想了一會,高展心一橫:“嗯。那個,上午紋身的女孩子走了麽?”
“你說的是她啊。走好一會呢。”老闆聲音一緩,有些疑惑:“怎麽,你找她有事?要不我打電話給她?”
“别!”高展差一點咬到自己舌頭,然後心裏就松了口氣,聽到她走了,高展馬上興奮起來:“我剛才在外面吃飯了,現在馬上就回來了。”
等合了電話,高展就急匆往回趕。
這進了門,少年直接把高展帶進上午高展進過的那個房間。下意識的,高展望了眼那紋身台,腦子裏又浮出罂粟花的模樣。
“上午,占了那閨女便宜的,就是你吧?”平靜如水,卻又帶着些威嚴的蒼老聲音,讓高展轉過頭去,看到一黑布衣老奶奶,雖然蒼老,但眼神依然如炬,端坐在一雕花木椅上,兩手摯着一細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高展眼上一紅,用手撓了撓頭,嘿嘿一笑,不敢接話。
“還好那小姐沒有計較,不然,有你的好看呢。”聽着這熟悉的聲音,高展就知是老闆,一看,是一個個子不怎麽高的青年,用茶杯蓋,輕輕撥着浮茶,向自己微笑,身上流出一股濃濃的書生氣。
“正宗鐵觀音,要不要來點?”
高展連連擺手,那裏還有心思接。
“聽我孫子說,你紋的,是全身青龍隐紋,來克白虎用的?”老奶奶上下打量着高展,直讓高展看的心裏發毛。
心裏卻是在埋怨那苗家帥哥這個大嘴巴,怎麽話到了他嘴裏,什麽也存不住。
“嗯!”高展呐呐地低着頭應了聲。
“那個女人是什麽情況?白虎是有講究的,不同的白虎,青龍龍頭所在的位置也不同,不然會适得其反。”王奶奶顯得很嚴肅地問道。
高展擡眼看着王奶奶一臉肅然的神态,知道老人家不會拿這事跟他開玩笑,于是将陸影的情況,除了被他偷窺這件事,全都一五一十的說給王奶奶聽。
“奶奶,聽他這麽一說,這個女人隻怕連生辰八字都與傳說中的白虎星有關了,真是太邪門了。”王進看了高展一眼,然後對王奶奶說道。
王奶奶低眉垂眼的沉思了一會兒,良久,方擡眼看着高展,“你很喜歡這個陸影?”
高展默然的點了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已經很少人知道這門手藝了,全身隐紋,必須要手工來紋,選用的材料,很多人認爲不幹淨呢,你都想好了?”王奶奶似笑非笑,看着高展。
對于這個,高展倒是早已經定下了心思,不再改變了。
那王奶奶看他意見堅決,微微一笑,回頭吩咐:“進兒,準備工具,準備幹活,”
高展一聽,吓了一跳,眼神也有些閃躲:“王奶奶,不是說好是王進師傅給我紋的麽?”
“怎麽?嫌棄我老了?手腳不能走了?”王奶奶眯起了眼睛,把聲音拉的長長的。
“我沒有這個意思。”高展遲疑了下:“不是說好全身紋的麽?我一個大男人……”
“喲,還害羞起來了。你孫子都比你大。”
“是奶奶動手,我負責給你繃皮。”王進笑了笑,打開器具,戴上手套,然後示意高展躺下。
這紋身,很是講究,一般來說,現在使用的方法有三種,即薩摩亞式、日式和美式意大利流行薩摩亞式的技術,但王奶奶使用的,卻是祖傳的隐紋身技術。使用的,也不是鲨魚牙齒做的鋤式梳形刺針,而是沉香木空心針。王進把那細如毫發的空心針一根根擺成一排方便他奶奶取針,另一邊開始配置紋青染料,然後在台邊,升起了一火盆,高展估計着,這室裏的溫度怎麽也得有個三四十度。
高展緊緊閉着眼,連大氣也不敢喘,盡量讓自己呼吸放平,方便王進繃皮。
這手工紋,其實也是這中國的一傳統絕活。特别是手工紋,更是要紋身人、還有繃皮人,再加個手工師傅三人配合,整個一班人動作要非常協調,才能讓紋身行雲流水的進行下來。
“這青龍隐紋,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人來紋了。”王奶奶惆怅的歎了口氣:“雖然比那激光紋身要痛些,花的時間長些,但紋出來的效果,那可是天壤之别啊。我都都不知道多久沒有紋過這青龍了,看,手都有些生了。”
王奶奶嘴裏說着話,手下卻是不停,木針在她手裏如穿花蝴蝶,以讓人眼花缭亂的速度,不斷在高展身上輕刺,往往是一沾即放,隻輕刺破了毛細血管,就收了針,可那青龍的輪廓,在她手下,卻是慢慢清晰起來。
高展隻覺背上冰涼一片,又有些微痛。
“話說回來,你今天上午,也真是好福氣啊,迷信點來講,是那閨女上輩子欠過你,不然怎麽就把那黃花身子,讓你這半大小夥給看了呢。”白奶奶又是一針輕刺下。
“以我們苗家的說法,這女人身體上的罂粟花,那可是要人命的東西。一般人,消受不起啊。”感覺到高展皮膚聽到這話有些緊繃,白奶奶看了眼高展:“你們是漢人,不相幹的。放輕松些。”
高展聽了這話,心裏才有些好受,又有些好奇:“這話何解?”
“如果是苗家姑娘,你看了人家的身子,如果那姑娘對你有意,就會在你身上啊,下個盅,如果看不上,就直接放絕情盅,讓你一輩子找不到老婆。”
高展一聽這話,心裏一股冷氣就升了下來,更是暗歎自己好命。不過也有些懷疑:“這盅,是真的?”
王奶奶笑了一聲,也不答話,不過看高展的眼神,讓高展多少感覺倒有是有些怪異。
這邊聊邊說,又聽王奶奶講了些苗族的趣事與傳說,時間過的倒是飛快。這紋身下來,已經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