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真言沖向服務台,向服務員打聽她的去向,是否有人來賓館找她等等。
服務員也不太清楚,隻記得她從房間裏下來的時候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差點摔倒,還是保安扶了她一把,扶着她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後來去了哪裏,她們就不知道了遏。
付真言後悔無比,早知這樣,他絕不會去賣什麽石頭農!
微一思考,覺得隻可能與賭石有關,于是吩咐田簡,兩人分頭行動,再回到各個場口去找!
隻是,這樣漫無目的的尋找談何容易?
在場口之間奔走,眼看天色黑了下來,她的影蹤卻一點也沒發現。
一直找到晚上九點,仍然一無所獲。
他絕望了,打算回酒店看看,看她是否回來了。
酒店門口,正好遇到和他一樣無功而返的田簡,看着田簡沖他緩緩搖頭,他的心,灰暗一片……
抱着最後一線希望回房間查看,希望她奇迹般出現在房間裏。
出了電梯,垂頭喪氣往她房間走,卻發現她房間門是開着的!
他全身血液一湧,大步跨進房間,高喊,“姑姑!”
房間裏正在整理東西的人回過頭來,卻不是葉清禾,而是……蕭伊庭。
“怎麽……是你?”付真言第一次在他面前底氣不足,這一次,是他把他的妹妹給弄丢了……
蕭伊庭一臉陰郁,見了他,二話沒說,直接一拳頭就勾了過來。
付真言曾經“成熟”地握住蕭伊庭的拳頭說過,他們已經長大了,不要再用這麽幼稚的方法來解決問題。
可是,此刻,他卻再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是他沒有盡到一個男子漢的責任,沒能照顧好姑姑,蕭伊庭怎麽揍他,他都沒有怨言……
“姑姑……在哪裏?”當前,他隻想知道這一件事……
“在哪裏?我還沒問你把我妹拐去了哪裏!”蕭伊庭暴怒之下又給了他一拳,重重地擊在他肚子上,“付真言!我不管你要幹什麽!發财也好,毀滅也好!上天也好!入地也好!都離我妹妹遠一點!她跟你不是同一種人!”
他不想跟付真言啰嗦,把葉清禾的東西全裝進了包裏,提着準備離開。
付真言擋住了他,“你們找到她了是嗎?她現在是安全的?”
如果不是他急着離開,他很想将付真言狠狠揍一頓!
用力把付真言推開,怒火沖天,“是的!她隻有跟我們在一起才是安全的!你就不要再來找她了!跟你在一起幾天,你看看她病成什麽樣子了?!你有什麽資格再來問她怎麽了?”
田簡見自己老大被欺負,心中不甘,沖上來要給老大出氣,被付真言攔住。
“别鬧!”付真言摸了摸唇角,有點點血迹,那是拜蕭伊庭第一拳所賜,不過,他不會在意,他隻要知道姑姑是安全的就足夠了……
蕭伊庭恨恨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離去。
他無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當他左等右等沒等到妹妹回來,等來的卻是父親書房裏的一張紙條:她回老家去了……
那一瞬間,他心裏忽然就被掏空了,一顆心飄飄忽忽的,着不了陸;而後,馬上又漲得滿滿的!滿滿的全是怒火!
這個臭丫頭!就這麽一聲不吭地走了,是打算玩徹底失蹤嗎?不是還答應了雲阿姨回來吃晚飯的嗎?他還等着她檢查作業呢!原來一切都是騙局!她早就打算好了要走的!
可是爲什麽要走?是他對她太兇嗎?還是媽媽對她不好傷了她?
她的老家,她的家,對他而言就像一個謎。他卻在這謎一般的疑惑裏,看見了父親緊張的眼神,而且,父親的下一個決定更讓他吃驚——忙碌的父親竟然決定馬上去尋找她……
他強烈要求跟随父親去找她,是以,他第一次來到了她的故鄉——煙水迷離的江南古城。
他們在江南逗留了幾天,在這幾天裏,他終于從父親口中聽到了他曾經所猜測到的一些事:她的父親已然去世,而她的母親,因爲患有重病
,彼時已危及心髒,在得知她父親去世的消息之後,亦猝然離世。
沒有别的親人,隻慶幸還有父親這個老友,也慶幸最後一刻父親在身邊。受葉清禾父親所托,蕭城興将她帶回了北京,按照她父親臨終所囑,讓她遠離江南,遠離他之前的生活,平安地成長……
蕭伊庭仍然覺得迷惑,“爸,您有這麽好的朋友,爲什麽我們從來沒聽說過?爲什麽我從沒見過妹妹?”
蕭城興臉色微微一沉,沒有給出回答。
幾天古城的尋找,卻并沒有發現葉清禾的蹤迹。
蕭城興便覺得這鬼丫頭是不是騙他們的?聲東擊西?如此一想,心下便暗叫不好!問蕭伊庭,妹妹這幾天有什麽異常?
蕭伊庭想不出她有什麽異常,把她每天的行蹤告訴蕭城興,當蕭城興聽到玉石兩個字的時候,心頭一震,馬上改道雲南……
隻是憑着猜測來到雲南尋找她,卻那麽巧的,果然被他們找到了。
他不知道父親是通過什麽方法找到的,他感覺,父親是有意在瞞着他,有意指使他去做别的事,而後,父親便已經找到妹妹,打電話讓他去醫院。
他在醫院裏看到的是昏迷的妹妹,兩頰因發燒而通紅……
葉清禾體質一直不好,上一次生病就把他吓得半死,看着她那麽瘦弱的樣子,總能給人一個錯覺,好像這般虛弱的她,經不起半點風雨,随時都能随雨打風吹去了一般……
看見她這番模樣,他無端地生氣,放着家裏好好的日子不過,來雲南吃這份苦幹什麽?如果她是醒着的,他一定要痛罵她一頓!
護士圍着她忙活了好一陣,她總算是醒來了,眼鏡取掉了,一雙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和父親,那一刻,他卻什麽也罵不出來了……
她叫他“二哥”,聲音沙啞的,那張小臉從來沒像那一刻那麽光芒照人。
他能理解她那一瞬的動容,那是見了親人才會有的高興和親切。原來這丫頭還是有感情的啊,沒白對她好!平日裏她那清冷的樣子,他還隻當她是冷血的呢……
在她和蕭城興目光對視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才流露出怯弱來,低聲叫了句,“蕭伯伯……”而後,便垂下了眼睑,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透着她平日裏所沒有的楚楚可憐。
蕭城興怎麽舍得罵她?隻對蕭伊庭吩咐,去把妹妹的東西都取來,便把他給打發走了……
蕭伊庭離開後的病房,氣氛一度沉寂下來。
蕭城興最後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發燙的額頭,歎道,“有什麽事需要自己一個人去承擔呢?你這是病了多久?你身體本來就不好,要有個什麽意外你讓蕭伯伯怎麽跟你爸爸交代?你忘了蕭伯伯跟你說的話了?如果自己不能照顧好自己,成長都是毫無價值的!”
葉清禾低垂着眼睛,“對不起,蕭伯伯……”還是讓蕭伯伯擔心了,而且還和二哥從北京追了過來……
“傻丫頭,你對不起的是我嗎?怎麽現在還執迷不悟呢?”蕭城興看着眼前的女孩,心疼真真實實地漫上心頭,忍不住用手給她撥了撥劉海,“傻孩子,你怎麽會對不起我?這一年來,你帶給蕭伯伯的隻有驕傲和快樂,蕭伯伯和你爸爸的心願是一樣的,平平安安地長大,把你交給一個值得托付的男孩子,生兒育女,平凡一生。”
提起父親,葉清禾眼眶有些發熱,“蕭伯伯,我知道我錯了,我隻是一時沖動,我……今天在酒店大堂裏聽見有人在發怒,說有人造假原石,害他上了當,我沒忍住就去找了……”
“結果呢?”蕭城興眼裏是寵溺的斥責。
葉清禾沒話說了。這原石造假的人何其多,怎麽會是她要找的那個?
非但沒有找到她要找的人,還被人發現被抓了,如果不是蕭伯伯及時來救她,她不知要吃什麽苦頭呢……
“再不準瞞着蕭伯伯做任何事!”蕭城興嚴厲的語氣裏并沒有責備,隻有深深的疼惜……
“知道了,蕭伯伯……”
“好了,有些事情,不需你一個小女孩該做的!你的任務就是好好生活,好好學習,長大了好好嫁人!”
葉清禾略爲窘迫,“蕭伯伯……”
蕭城興笑了,“怎麽?害羞了?女孩都要嫁人的啊!蕭伯伯一定給你找一個能配得上你的,會照
顧你一輩子的男孩!”
“蕭伯伯,不說這個了……”她的臉愈加紅豔豔的。
病房裏響起了哈哈哈的笑聲,“爸,您想得可真遠,現在就急着要把妹妹給嫁了?您倒是說說,心中有合适的人選了?”
來人正是蕭伊庭,從酒店給她取了東西來,便聽見老爸說要給麽沒找一個能照顧她一輩子的人,也看見了葉清禾的窘迫,忍不住打趣。
蕭城興哼了一聲,“你小子學習怎麽沒這麽上心?說起這事兒就來勁了?小小年紀懂什麽?”
“我不懂?爸,您這說的什麽話?擱舊社會,我這年紀,兒子都能打醬油了!”
“所以呢?你想要兒子了?”蕭城興冷哼,眼眉間倒沒有怒氣。
“哪能啊……”蕭伊庭見父親沒生氣,嬉皮笑臉嘿嘿一笑,“你不是要嫁妹妹了嗎?我這當哥的還沒成家,您爲她也考慮得忒早了吧!”
蕭城興有些想笑,繃住了,“也不知你有沒有本事成家!”言語間,卻多了歎息,“老二,我可是要把清禾交給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
蕭城興說這話真真爲時過早了,原本也不是他該說的,隻不過,今日清禾這模樣惹得他也多了些許感性……
葉清禾雖然病着,可聽着蕭城興的話,隐隐覺得是再暗示着什麽嗎?
索性裝睡,合上眼睛。
卻聽蕭伊庭在說,“咦?爸,您别是心裏有人選了吧?我跟您說,甭管您選了誰,也得先問問我的意見啊!我是她二哥呢!”
蕭城興微微一愕,哼了哼,幹脆不理他了。
他卻來勁兒了,對這個父親心目中的女婿人選充滿了好奇,“我說爸,您心裏那人到底是誰啊?”
蕭城興皺眉……
某人陷入冥思苦想狀,“難道是大哥?大哥是你們心中最優秀的人了,可是,大哥在國外呢!你們有沒有想過,雲阿姨做的菜那麽好吃,清禾還吃那麽少的,如果去國外了,不是會被餓得更瘦啊?”
蕭城興瞪了他一眼。
“不是?那會是誰?您别從我那幾個兄弟裏面挑了吧?甯子呢,太悶了,妹妹也是這麽悶的人,以後兩個人在一起不就跟兩塊木頭站樁兒似的啊?不合适吧!”他扳着手指頭在那數。
蕭城興眼珠子快瞪出來了,沖着他來了句,“小三子不錯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歌兒也唱得好,小小音樂家,跟妹妹的多才多藝正好配,兩人琴瑟和諧的,絕不會寂寞。辰遠又是開餐廳的,吃這方面也不用操心了,保管把妹妹喂得白白胖胖的!”
“說的也是……”蕭伊庭說得極爲勉強,可是,卻不得不承認老爹的話有道理,這麽看來,辰安跟妹妹還真的很配……
“混小子!這是你考慮的問題嗎?還不給我滾出去買點吃的來!清淡點的!妹妹不能吃太油膩!”蕭城興沒來由發了火。
蕭伊庭正在那糾結呢,被蕭城興一吼,吓了一跳,搞不懂老爹爲什麽突然發火,剛才還好好的……
裝睡的葉清禾雙頰已經燙得着火了,這兩父子的談話是直接視她無睹了……
尤爲惱火的是蕭城興,說這兒子不懂事吧,初中老師就找他談話,說他兒子有早戀迹象,高中爲了女孩更不知惹了多少是非,說他懂事呢,怎麽說話這麽費勁呢?
晚上,蕭城興和蕭伊庭都在醫院陪着葉清禾。
醫院外,付真言和田簡已經站了近一個小時了。
“大哥,進去吧!”田簡有些熬不住了,這談個戀愛怎麽就這麽折騰人呢?他以後還是不要談戀愛好了!
付真言望着那扇窗,一言不發。
田簡是個精靈鬼,蕭伊庭從酒店離開的時候,田簡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醫院,然後邀功似的來給大哥彙報,成功打探出大嫂的下落。
付真言緊跟着就來醫院了,甚至在護士那裏問出了她是哪間病房,哪間病床,幾次想進病房去看看她,都放棄了。
蕭伊庭說的話,一直在他耳邊回蕩:你和她不是同一種人!你離我妹妹遠一點!
是啊……
他和她不是同一種人……
她是雪山上的花,是高天
上的雲,是清夜裏的小仙女,而他,隻是一粒塵埃而已……
“算了,走吧。”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就……就這麽走了?”田簡不服,但付真言已經轉身,頭也不回了,他趕緊追上去問,“去哪?大哥?”付真言已經退了酒店的房子,他以爲,這是因爲大哥心痛錢,既然姑姑不住了,他們倆爺們就不必住那麽好的了。
“回北京!”
“回……回北京?”田簡驚訝了,“沒票啊!”
“随便買個站票!男子漢大丈夫有這麽嬌嫩?”付真言心裏燃燒着火種,奔騰高漲,恨不能下一秒就已經站在北京的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