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空而起的感覺,讓她在後座隻想啊啊大叫,可是,礙于面子,死也不能叫出來!她怎麽能表現出被刺激到了呢?
如果說這時候她還有叫的欲/望的話,到了後來,她嗓子就像被堵住了一樣,想叫也叫不出來了…噸…
隻有一個字可以來形容:驚級。
非要再加一個字的話,那就是:暈。
到了最後,她暈暈乎乎,已經完全進入騰雲駕霧的境地……
忽高,忽低,忽然升入雲霧裏,又忽然穩穩落地……
幾番反複,她貼在他背上,如一支藤蔓緊緊攀附着大樹,唯恐不小心松了手,就跌得粉身碎骨了……
什麽時候停下來的,她已經不知道了,耳邊依然是呼呼的風聲,身體還在一起一伏……
“沒事吧?微微?”他轉過頭來問。
一句話驚醒迷霧中人,她立馬坐直了,強撐着嘿嘿直笑,“沒事,哪有事啊……我這麽強悍的,怎麽會有事?”
“真的?”他的目光隔着頭盔看過來。
“當然真的!”爲了表示自己真的沒事,她立即下了車,站得直直,“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我隻是……隻是想上洗手間!蜂蜜水喝多了!”
“嗯,那邊有。”他指指她身後的方向。
她暈頭暈腦的,根本不知道他帶自己來到了哪裏,怎麽看上去,好像是個農莊啊……
不過,現在顧不得這麽多了,她是真的要上洗手間!
她轉身就往後走,然而,腳底軟綿綿的,好像還在漂一樣。腿一軟,整個身體就往下倒,完了,要出醜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下倒的身體。
然而,一隻有力的手卻撐住了她,随即,厚重的男中音響起,“我陪你去吧。”
她站穩腳跟,回頭一瞪,“不需要!我踩着一顆石子而已!”
說完,甩掉他的手,直奔洗手間而去。
沒錯,她是用奔的,盡管奔得踉踉跄跄有些難看,可是,她忍不住了!
一進洗手間,她就哇的一聲,吐了好些紅糖水出來。
原來,整到最後,口吐白沫那個人是她……
感覺把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了,她才趴在洗手台上喘息,兩腳依然像踩在棉花堆裏……
她打開水龍頭,打算洗個臉,擡起頭,照鏡子的瞬間,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這是她嗎?這還是她嗎?
整個妝面全花掉了,蘑菇頭歪歪扭扭搭在腦袋上,已經露出裏面黑色的發網了……
最糟糕的是眼妝,暈了妝黑漆漆一圈不說,一隻眼睫毛已經掉下來一半,搭在眼皮上,這麽不舒服她之前也沒感覺到嘛?
重要的是,這副模樣雖然剛才有頭盔罩着,也不知道他看見了沒有……】
但願沒有吧……
她哭喪着臉哀求老天……
把假睫毛給摘了,扔掉,再稍微整理了一下臉,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髒。
最後,還是把頭盔給戴了回去,然後出了洗手間。
他仍然站在原地等她,身後是一大片草地,陽光很是明媚,隻是,在她眼裏,一切都是雙重的影子,還有眼影不僅花了她的妝,好像也花了整個她眼裏的世界一樣,再美的景,再帥的哥,此刻在她眼裏也毫無美感可言……
洗了一把臉,又緩了一陣之後,此刻總算兩腳有些力氣了。
她走到他身邊,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問,“還好吧你?”
強,她是一定要逞的!
傲氣地挺了挺胸,“我當然還好!倒是你!你感覺怎樣?”
“我感覺……”他忽然笑了一下,“感覺挺厚實的……”
厚實?
什麽意思?
她正範迷糊,卻見他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了她身上,還把兩襟往内收了收,“冷不冷?”
冷?這大太陽的會冷?還給她穿衣服?什麽意思?
他的手松開後,他大大的衣服兩襟又散開了,她不經意低頭一看,突然發現,自己的低胸吊帶已經低到不能低了……
因爲,是真空的,所以,現在兩個半弧正露在外面乘涼……
她立馬把衣服合攏。所以,他剛才說的冷不冷,是問她的兩個球球冷不冷嗎?
而他說的厚實又是什麽意思?
她想起了他一路漂移時,她緊貼在他背後的情形……
她的臉,頓時如同燒起來了一般,滾燙……
不過,她是誰?她是禦姐範啊!
淡定地将胸口掉下去的吊帶往上一扯,再将外套扔還給他,搶過機車,“哥們,拜拜,我回去了,你自己想辦法回家吧。”
跨上車,卻突然發現自己雙手在抖,雙腳也在抖,這個樣子,怎麽駕車回去?
她正尴尬,聽得他在身後問,“你找得到回去的路?”
“……”哎喲,救了她啊!她可是說找不到路,然後讓他繼續來開車……
于是,趕緊搖搖頭。
“還是我來吧,送你回去。”他說。
她這一次很乖巧地讓位了,“嗯嗯,謝謝,你把我送到你們小區門口,我讓我男朋友來接。”
于是,打了個電話,給“男朋友”交代一番。
所以啊,哥們,我是有男朋友的人,相親,就是爲了完成媽媽的任務,别當真啊!
聽見她有男朋友,他也沒反應,發動了,等着她上車。
她老老實實坐在他身後,坐穩了,還是有些擔心,他會像剛才一樣飙車。
還好,這一次他騎得很慢。
盡管腦袋依然暈暈乎乎,可至少沒有不舒服的感覺。
如果她心情好點,可能還能欣賞一下沿途的風景,可惜,坐在他背後,她腦子充斥着的就是“厚實”這兩個字,以緻,一路都在跟這兩個字做鬥争,也全然沒有欣賞風景的興緻了……
到了小區門口,已經有男孩在等她了。
“Honey……”她跳下車,嗲聲嗲氣膩歪地叫了一聲,直撲入男孩的懷抱。
男孩的穿着打扮和她是一個風格,亦即那天在餐廳外接她走的男孩。
她撲上去,男孩也順勢見她摟了。
她便摟着男孩的腰介紹,“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客戶,蕭伊朋先生,這位呢,是我男朋友,你可以叫他Edward。”
“你好,幸會。”蕭伊朋伸出手來,主動跟他握手。
他傲慢地和他搭了搭手,對懷裏的程荟微道,“走吧!”
說完,直接把她抱上機車,然後自己騎上,音樂一開,揚長而去……
機車過街穿巷,一直開到一座小樓前停下。
兩人下車,機車男摟住她的肩膀,問,“這就是你舅舅給你介紹的男朋友?”
“什麽男朋友?程萬寶,你少胡說!”程荟微摘下頭盔,摘下蘑菇頭,模糊的熊貓眼用力瞪了他一眼。
他的臉色也沉下來,兇她,“程荟微!警告你一萬次了,再叫我程萬寶,我揍你哦!”
“程萬寶程萬寶程萬寶!”她一連叫了N聲,進屋去了。
一進去,正好撞上那個女人,接下來響起的自然是一聲驚叫。
這個女人以爲撞鬼了是嗎?
發現是她以後,才摸着胸口,氣喘籲籲,“微微啊,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現都把我吓我半死?我還想多活幾天!”
話音剛落,一個跟她同一類的打扮的人也進屋了,又是一聲驚叫聲響起,緊接着,便是罵聲了,“微微!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麽事兒!好好地,把翰文都給帶壞了!”
好吧,挨罵的又是她……
罵她的人,是她的後媽瞿君,也是介入她爸爸媽媽婚姻之間的第三者,當年,因爲肚子裏懷了“龍子”,直接登堂入室逼宮,逼着爸爸媽媽離婚,甚至,在奶奶面前指着自己
的肚子說,這裏面,是程自森的種,已經檢查過了,是兒子,要不要就等奶奶一句話。
奶奶的一句話,倒是沒讓她滿意。
聽說,奶奶當時就操家夥要打死爸爸這個混蛋,可惜,婚姻這種事,旁人終究不能做主,鐵了心要這個兒子的人,是爸爸……
而感情至上的媽媽,縱然痛苦萬分,還是選擇了放手。
爸爸媽媽離婚,房子留給了媽媽,大約也給了媽媽一筆數目不小的錢,而她,判給了爸爸。
之所以會給爸爸,是因爲,爸爸終究是愛她的吧,據說當年爸爸爲了争取她,費了很多的心力,而媽媽,則因爲結婚以後就圈居家中,早已沒有了工作能力,無法掙到錢,跟着爸爸,或者能給她更優越的生活,所以,最終妥協。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啊……
當年後媽肚子裏的種如今都已經長大了,就是現今這個程翰文。之所以叫萬寶,是因爲他的外婆,也就是她後媽的媽,認爲他是一絕世大寶貝……
當然,這個名字在後媽那裏沒通過。
後媽是誰?小三啊!沒有氣質能當小三嗎?所以,孩子的名字也要氣質啊!
由于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從小嬌生慣養,千寵萬寵,造就了現在這個橫行霸道的花花大少。
程翰文打小就是家裏的小皇帝,三歲四歲的時候稍不高興就摔碗摔杯子的,而他的親媽,亦即她的後媽瞿君對他百依百順,摔了再拿,拿到沒有了就再買。
所以,這小子在家裏呼風喚雨,在外面闖禍不斷,就是小霸王一個。
而這個小霸王,曾經也騎在她頭上撒野。搶她的東西,搶了用不着的就毀壞,或者把她從媽媽那裏帶回來的東西全部扔掉,甚至,逼着她給他當馬琦……
這類事情,在她的童年時期太多了。
她小時候膽小怕事,雖然恨,卻更怕這個占了媽媽位置的後媽,曾經偷偷跟爸爸告狀,起初,爸爸還會說幾句小霸王,但小霸王耍橫又耍潑的,鬧得天翻地覆,好像蒙受了天大的冤枉,而瞿君自然又是向着兒子的,幫着兒子一起耍橫,于是,家裏天翻地覆……
後來,再有這樣的事,爸爸也管得少了。
後媽看着她的眼神暗隐着得意,好像在說:看清楚,在這個家裏誰說了算……
至于小霸王,則更加耀武揚威,哪天不欺負她,簡直那一天都不完整……
終于,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沉默中爆發,她忍無可忍了!
其實,她都已經忘了,到底是因爲什麽她會跟他打起來,但是那天她就是瘋了,撲上去把他壓住,又打又咬,連掐帶摳。
估計,他也是被她吓着了,許久都傻傻地任她打,沒有反應,等他終于反應過來時,已經滿身傷痕了。
小霸王從來沒受過這樣的“虐待”,吓得連哭都不會了。
而她,乘勝追擊,兇狠地威脅他,“我警告你,不準告訴爸爸,也不準告訴你媽,否則,我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來!”
然後,又編了一套謊言,在外面認識了什麽混社會的大哥,任何膽敢欺負她的人,都會被大哥大卸八塊!
年紀比她小的程翰文被吓得隻會點頭。
而且,那一次,他真的沒有向大人告狀,從那以後,也收斂了許多,再也不欺負她了。
話說有種人,就是這麽賤賤的,你待他客客氣氣,禮貌有加,甚至害怕他,遠遠避開他,他反而欺負你上瘾,而你把他往死裏揍一頓,他反而老實了……
她和程翰文,就屬于這種。
之後她和他,曾經相安無事一段時間,再後來,上學了,程翰文就成了她房間的常客,因爲不會寫作業……
在這樣的相處中,這隻小霸王竟然慢慢被她收服了……
如今,小霸王仍然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卻給她這個同父不同母的姐姐留了一片天地,家裏,也隻有她這個姐姐能使喚得了他……
在瞿君生下小霸王不久,又給家裏添了個妹妹,所以,這個家裏,一共三個孩子。
隻是,妹妹程荟凝的性格跟小霸王可就截然相反了。
瞿君重男輕女,把這個兒子看得極重,但對女兒則輕慢多了。
家裏小孩多,難免有打打鬧鬧的矛盾,她打小霸王從來都是背着瞿君打,但程翰文程荟凝兩兄妹是親兄妹,打鬧則是當着瞿君的面了,可無論是誰錯,瞿君永遠都是護着小霸王的。
在瞿君這裏,沒有哥哥讓妹妹這一說,全家都得爲小霸王讓道!
如此,便讓程荟凝養成了從小膽小怕事的性格,在家裏畏畏縮縮的,聽到瞿君的聲音就往房間躲。
這樣的程荟凝,讓程荟微恨不起來。
其實,她有些鄙視自己的,按理說,無論是小霸王還是程荟凝,都是後媽的孩子,她應該排斥讨厭才是,可是,她卻真的讨厭不起來。
小時候,有時瞿君帶着小霸王出去了,不管程荟凝。
她竟然會看不順眼,陪着程荟凝一起玩,以緻于,到了後來,程荟凝在家裏,最依賴的人反而是她了……
有時候,她自己都要嘲笑自己,天生的保姆相,可是,嘴上嘲諷完了,過後還是一樣的會和程翰文程荟凝在一起。
她也問過自己這是爲什麽,是因爲他們身上有一半相同的血緣嗎?
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