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有幾分孩子氣,蕭城興聽了不免一笑,“漁晚,我知道你這麽多年不容易,這個家交給你辛苦你了,也正是因爲有你,我才能安安心心在外工作,你的好,你付出的一切,我看得到的,漁晚,我并不後悔娶了你。現在兒子大了,我們年級老了,就請你把這最後一項工作做好,把兒子的婚事給辦完了,我們的任務就算全部完成了,我們也遊山玩水,過我們自己的小日子去!”
姜漁晚聽着,初時癡了,後來,便紅了眼眶,卻是什麽也沒再說了遏。
蕭城興呵呵笑道,“走吧,今天我們不讓雲姐辛苦,我陪你,我們倆自己去買一回菜,像一對普通夫妻一樣,回來做一頓豐盛的晚餐,祝賀領證回來的兒子和清禾。農”
姜漁晚眼眶一熱,扭向一邊,這可是頭一遭啊,自結婚以來,快一輩子的時間了,蕭城興從來沒陪她買過菜逛過街……
“我隻希望,清禾能好好對兒子。”她嘀咕着,卻上樓換衣服去了。
蕭伊庭将車停在路邊,一身***包的紅色襯衫,一下車就吸引了諸多人的關注。
她生平最喜歡的便是在人群中隐匿自己,最不習慣的,就是成爲焦點,可是,這樣走在他身邊,能不成爲焦點嗎?
她覺得來往行人的目光快要把他倆給點着了……
“要不,你去買件衣服換了吧?”她輕輕地說,幾乎擡不起頭來。
“不好!”他根本就沒有商量的餘地,拉着她進了一家大商場,直奔首飾櫃台,在鑽戒那櫃看了起來。“你來選個。”
葉清禾倒是沒有推拒,目光在一排排鑽戒上掃過。
他知道她是個極節省的人,輕聲在她耳邊叮囑道,“挑你喜歡的。”就怕她挑便宜的……
導購來給他倆當參謀,問他們,“先生是要給女士買戒指嗎?”
蕭伊庭神采飛揚地一笑,“是,我們結婚。”
葉清禾無語,有必要告訴每個人他們結婚嗎?
導購便推薦了好幾款鑽戒給他們,“這幾款都是今年的最新款,也是最受年輕人追捧的,時尚顯鑽,價格還不貴。”
“咱不提價格。”蕭伊庭道。
葉清禾便瞪他,能不這麽張揚嗎?平時他也沒這麽顯擺錢啊!
蕭伊庭卻笑了笑,還極認真地對她重複了一遍,“咱今天真的不提價格!你老公我現在養得起你。”
誰會要你養?葉清禾繼續瞪他,目光轉向另一個櫃台,那裏,陳列着的是紅寶石首飾。
眼前閃過遊戲裏一一風荷穿嫁衣的畫面,那奪目耀眼象征着吉利的中國紅,還有那大紅的鳳冠,長長的金流蘇,在眼前閃着金碧輝煌的光芒。
如同在成長的歲月裏曾醉心過桂花濃郁溫暖的香味一樣,她亦喜歡上這濃重并同樣溫暖的中國紅,否則,她今天也不會穿上紅色。歌詞中唱到的,誰爲你披的嫁衣,那嫁衣就得是中國紅。
所以,她不顧導購小姐跟他們說的什麽鑽石恒久遠,直接走向了那個櫃台,一顆小小的紅寶石戒指吸引了她的目光。
黃金的指環,紅寶石的托是一朵小小蓮花的形狀,花瓣烘托着一顆圓滿的紅寶石,不大,卻十分精緻,紅寶石古樸厚重的光透着極緻華貴和瑰麗。
留意到她的目光,蕭伊庭笑容浮起,對導購說,“拿這個出來看看。”
“這個嗎?”導購有些驚訝,“一般沒誰買這種當結婚戒指的。”
“就這個。”他笑意融融。沒誰?他家的這位就和那尋常的誰誰不同。
他一眼就能看出她所悅之物來,這原本是他倆多年的默契。盡管她平日清淡寡言,也鮮少表露自己的喜好,可是,他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活,時刻得防着不期而至的各類懲罰,當然得揣摩她的顔色,免得給自己召來不利。
所以,當他準确無誤地找出她要的戒指,兩人都絲毫不覺得意外。
導購将那枚戒指取了出來,他親手撚了,小心翼翼,而後立時抓起她的左手,迅速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其實,他也想過,是不是要在戴戒指之前
,再正式求次婚,說句“你願意嫁給我嗎?”之類的話,這樣别人有的她也都有了,别人經曆的她也經曆了,才不算虧了她,可是轉念一想,别,還是别多生事端了,好不容易趁她之危她腦袋一懵答應了,别這麽一問清醒了,又反悔怎麽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把她套牢了再說……
“給我看看!”他托着她的手,展開來細看。
纖細白皙的手指,一朵金蓮初綻,蓮心紅蕊,若滴血,若朱丹,沉沉紅輝斂而不散,貴而不俗,襯着她的手,便是一件極緻的藝術品,倒不知是這手襯了這寶石,還是這寶石襯了她的手了……
“真漂亮!”之前建議她買鑽戒的導購也驚歎,“真适合她!”
他唇角莞轉,眉目間皆是滿足和自豪,“她一貫都是眼光最好的!”
如此毫不掩飾地在外人面前誇她,就沒一點兒不好意思嗎?她臉色微绯。
導購聽了他的話,也抿唇而笑,極應景地說了句,“眼光好才會挑中這麽帥的老公啊!”
蕭伊庭臉上洋溢的笑容瞬間凍住,“趕緊開單吧!”
導購也不知自己這句話怎麽得罪這位先生了,不敢再多說話,馬上開單。
蕭伊庭拿着單準備去付款,導購便問葉清禾,“小姐,是不是給您包起來?”
“不用!”已經轉身的蕭伊庭回頭大聲說了句,幾分急迫的語氣。
導購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覺得自己還是閉嘴的好,于是再也不說廢話,隻低頭開質保單。
待他付了款回來,提過導購給的袋子,一聲不吭地牽着她的手出去了。
一直到車上了,他才莫名其妙說了句,“戴上了就别瞎取!”
“……”她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他這是針對導購那句“是否包起來”的回應嗎?
之後的事兒十分順利,民政局填表,辦手續,當兩本戶口本交給負責登記的大姐時,蕭伊庭感覺父親的道行太深了,否則,今兒這一關就通不過,那又得耽擱多少時間,誰知道這過程中會不會有變故?
此刻,他的心情就從來沒這麽緊張過,尤其,當大姐要他們簽字的時候,他讓葉清禾先簽,葉清禾卻停了一停,那一瞬,他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幹什麽?”
“沒,我仔細看看!”她說。
“有什麽了可看的!簽了就完!”他說。
“不是……下次再填……”
“什麽下次?你能不能不說這麽不吉利的話?!”他忽然就炸毛了。
她閉了嘴,這麽激動幹什麽……她不過是想看看仔細,免得填錯了,再填不折騰嗎?
不免嘀咕了一句,“我不是第一次嗎?有點兒……”
“什麽叫第一次?你還想幾次呢?”他一聽毛炸得要豎起來了……
“……”她隻是想說,她第一次,所以也緊張好嗎?她也會說錯話好嗎?索性閉了嘴,默默簽上名字,把表格推給他。
看着她的筆寫完最後一筆的時候,他才松了口氣,還在那憤憤不平的,繃着個臉。
不過,總算是簽完了,他趕緊拿過筆來,一揮而就!
然後順利領到紅本本,大姐對他們說了一堆吉利話,他牽着她出去了。
樓梯上走來一對離婚的,在那吵得臉紅脖子粗,他見了,摟着她肩膀,避之不及的唯恐她受了影響一般,幾乎是拎着她出民政局的。
車上,他又教育了她一頓,“你是學法的,請你說話嚴謹一點好不好?”
“……”她怎麽了?
他把紅本本交給她一本,“一人一本,保存好!”
說完,他忽又道,“把我們幫規背一遍。”
幫規?她已經不玩遊戲好多年……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這個她還是記得的。
“嗯!與此等同!”他指指她手中的紅本本。
那就是本在人在,本亡人亡了?
她把紅本本給收進了包裏。
領完證,一個上午時間差不多也過去了,本來他尋思着在外吃個
飯慶祝一下,可家裏打電話回來,讓他們早回去,今天飯開得早,兩三點就準備吃晚飯。
蕭伊庭便笑了,“回去吃飯!”
葉清禾心裏還擔憂着姜漁晚那一關,不知到底怎樣了,他卻舒心一笑,“回吧!醜媳婦不僅要見公婆,今天連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都要見了!”家裏這麽早吃飯,必然有大家族聚會,那不是爲他的婚事還是爲了什麽?
葉清禾心中是忐忑不安的,回到蕭家門口,一反常态地躊躇起來。
蕭伊庭見她不走了,也覺好笑,“也有你怕的?”
她這種時候他還笑她?她怕不也是因爲他嗎?他啊……他就是……就是一切的根源……
“有我呢!”他笑,牽着她的手,還用力握了握,把她給拽進了屋。
家裏果然熱鬧,蕭家爺爺奶奶,姜家外公外婆都來了,卻獨不見姜漁晚。
“我媽呢?”蕭伊庭叫了一圈爺爺奶奶姥爺姥姥之後,問蕭城興。
蕭城興示意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表情,眼中卻暗含了笑。“在廚房呢!”
蕭伊庭聽了立刻捏捏她的手,并且回頭燦然一笑,好像在說,你看,我爸出馬,一個頂倆……
“蕭伯伯……”葉清禾第一次以兒媳婦的身份現在蕭城興面前,多少有些别扭,聲音也比平時小了許多。
蕭城興卻笑道,“叫什麽呢?我沒怎麽聽清。”
蕭伊庭捏着她的手,笑,“傻呀?該叫什麽?”
葉清禾才恍誤,這可真不習慣……
不過,還是輕輕叫了,“爸爸……”
“哎!這還差不多!”蕭城興樂歪了嘴,馬上從口袋裏掏出兩個紅包來,“按禮,得明天才給,不過,爸爸我高興!明兒再給!去看看你媽去!”
葉清禾倒是沒那麽利落,蕭伊庭快手快腳的,兩個都給接了,塞給她,他的錢不一直都是她在管嗎?
兩人牽着去往廚房,葉清禾清晰地聽得蕭城興在跟四位老人說,“我盼這天了盼了許久了!真好!終于把這兒媳婦給娶進來了!别說多給個紅包,就是天天給我也願意啊!我給得高興!我真是太中意這兒媳婦了!”
葉清禾心頭一暖,蕭伯伯這是在給她撐場呢!雖然剛才已經見過四位老人了,可是還沒說上多話,蕭伯伯這是怕老人給她顔色看吧,所以老早就給表了個态,意思是這兒媳婦他是看中了,你們反對也沒用……
蕭伯伯待她,真是太好了……
姜漁晚果真在親自下廚,蕭伊庭誇張地叫了聲媽,笑嘻嘻的樣子十分讨喜。
姜漁晚卻隻是回頭看了眼他們,也沒吭聲。
葉清禾知道,這個時候她必須“上陣”,哪怕迎頭而來的是槍林彈雨,她也得硬着頭皮上,隻是在叫什麽的問題上,糾結了一瞬,不過,還是很快做出了選擇,幹幹脆脆的一聲,“媽。”
明顯的,姜漁晚正在炒菜,身體卻明顯一震,而後頭也不回地哼了一聲,“你倒是叫得順溜,誰是你媽?”
葉清禾抿了抿唇,也沒有覺得多可氣,這原本就是她意料中的,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叫“媽”沒錯,無論她叫什麽,姜漁晚都會不滿意,都會拿話擠兌她,而叫媽了,至少是沒錯的。
她在這自個淡定着,身邊的某人卻爲她報不平了,“媽,我是您兒子不?”
姜漁晚瞪了他一眼,“你想怎樣?”
“我是您兒子,她是我媳婦兒,她不叫您媽,那不是得逼着我不叫您媽嗎?”他嬉皮笑臉,可是又透着無比的堅決,若葉清禾不能叫她媽,他也就不叫了……
姜漁晚氣得差點拿鍋鏟打他,“我怎麽就養你這麽個鬧心的兒子?”
“媽,我愛你!”蕭伊庭給氣個半死之後再給個甜棗,還是嬉皮笑臉的樣子,讓姜漁晚又氣又笑,哭笑不得。
最後,隻好闆着臉訓斥,“去去去!一邊兒待着去!别在這給我礙事兒!”
“嗻!”他笑着擁了葉清禾出去。
剛回到客廳裏,蕭奶奶就朝她招手了,笑咪咪的,慈眉善目,有着和蕭伊庭一樣的眼睛,“來,給我看看!讓我仔細看看我的孫媳婦兒!”
這四位老人,葉清禾早就認識的,自十六歲初入蕭家,每年大節大壽,都得去見兩家的祖屋團聚祝賀。因爲葉清禾一直都沉默地存在着,兩家人口又多,孩子也多,她又如此的平凡,所以,幾乎沒誰會格外注意她,隻當她是蕭城興朋友的女兒,撿回來收養的,蕭家家境殷實,隻當是蕭城興做善事了。唯一對她略加關心的也就是蕭奶奶了,每每去,會給她比别人分量厚點的紅包,說上一句“可憐見兒的”,不過,也僅限于此了……
如今,成了蕭伊庭妻子,隻怕要倍受矚目了。
“過去!奶奶叫你呢!”蕭伊庭推了一把。
來時,他就給她吃了定心丸,因他是長房孫子,大哥出去得早,沒怎麽親近家裏,他又生就一張讨喜的嘴,所以是最得這幾位長輩疼愛的,讓她大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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